“掌门莫不是忘记了您将我从池塘中捞起来时的模样吧?”

我愣了愣,翻眼睛回想起来,然后,暴怒了。

她,她,她就算被扒光了衣服,我也没看出来她是女的呀?况且她,她…十五六岁的年纪,最多十一二岁的身体吧。

她怎么能指望我从一个十一二岁的身体看出来她是女的的本质呢?

不得不说,这个乌龙搞大发了。

“你…”我愣愣巴巴指着她不辨雌雄的脸,叹息道:“下次穿漂亮点。”

本来就不像女人,她还穿得这么中性,存心误导我这种纯真善良的人嘛。

“还有…”我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无涯,问道:“她是什么三皇妃?你三哥不是…出家了吗?”

无涯的三哥年轻的时候,因为一些个人感情问题没有妥善处理,就抛却红尘,出家了。

无涯淡定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漠北三皇子。”

我心里一个咯噔,脑中冷静了一下,这里貌似是乾州,不是漠北地界吧?而且又与南疆相连,这个漠北的皇子竟然把势力渗入到这里来了?

无涯竟然也知道,不制止吗?果然是帝王胸襟,太——广阔了。

佩服,佩服。

“那…她让我们来干什么?”我以为只是叙叙旧而已。

无涯将手放在我的肩上,安抚道:“不是她让我们来,是我们自己要来的,有求于人的是我们。”

我迷迷糊糊,越发听不懂了。

不过仔细一想,无涯说得也没错。

如果不是无涯愿意,他又怎么会跟着丑丑到这里来呢?天下间,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够请得动无涯的。

“我们要求她什么?”我浆糊脑袋转不过弯,干脆问道。

无涯自座位上站起,对着丑丑微笑道:

“我想要另一半的‘盘龙玉’。”

丑丑仿佛早就料到无涯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老谋深算的表情让她一下子陷入了阴暗。

我全身竖起了警戒,刚想运行真气,谁知丹田之气只是稍动,我全身的力气,便像是突然被人抽个干净般,双腿发软,站不住了。

双眼强行眨了几下,心头泛起一股恶心,直冲脑门,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无涯’后,便酸酸软软的倒了下去,陷入了黑暗…

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他竟然下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本文不会太长,估计连番外,就剩几万字了吧。快了快了。

90

90、老三@...

不知道睡了多久,鼻尖回荡不去的是潮湿闷窒的空气。

睁开双眼,无涯的睡颜映入眼帘,他一动不动,在暗处看来脸色竟是煞白煞白的。

“无涯…无涯…你怎么了?你不能死啊…无涯…你一声不响,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哟…无涯…”

我一下子撞到他的怀中,不顾东南西北一阵闹嚎,煞有其事的悲惨模样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闭嘴。”

放着胆子嚎哭了好一会儿,才被他一道冷声制止了。

我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珠子,楚楚可怜的抬头说道:

“人家只是害怕,想把你叫醒而已。”

无涯不动声色在我脸上瞥了一眼,冷静的目光让我惭愧,自发低下头不敢看他,但嘴里却还是没忍住嘟嘟囔囔道:

“你刚才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人家真的担心你嘛。”

无涯轻叹了口气,自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平静道:“是啊,你因为担心我,所以才会故意去摘那朵黄叶仙…”

我僵住了头,眼睛上下转了一圈后,这才堆上笑容,无耻的看向他道:

“你知道啦?”

黄叶仙是一种未曾大面积流传的迷药,基本上只会生长在干燥的地方,所以烧过之后,毒性更烈,一般江湖人没有见过,但我们师徒四人却是知道的。

有一年陕北之行,因为两只兔子,我们惹上了一个黑山女妖,她身法奇诡,内劲奇高,擅长喷毒与突袭,她对两只肉兔势在必得,而我们师徒四人也饿了好几天,看到肉简直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我们商量之后就仗着人多势众,决定欺负一回人家,谁知道,那一战差点毁了我的眼睛,无涯的脸,老二的胳膊和老三的命根…惊险得不得了…

而后来,我们败北下山,在当地居民的热情怂恿之下,我们拿着半箩筐的黄叶仙又上山了…

丑丑带我们去的那间花厅中,种着为数不多的黄叶仙,如果不凑近闻,凭我和无涯的功力,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我偏偏去闻了,还把它拿到身边,难怪无涯会有意见。

“嘿嘿。我…忘记了。”这种时候,我如果说是故意的,无涯一准儿扑上来咬我,除了装傻充愣没有别的办法。

无涯弯着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唇角扬起一抹读懂人心的笑,凑在我的耳边,轻言道:

“恐怕是有些人想要见识见识洛云庄传说中滴水不漏的地牢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立马摇头否认:“不是。”

无涯冷哼一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盯着我我道:

“不用否认,我不会怪你的。”他唇角弯起一抹弧度,分不清喜怒,只听他道:“因为我也想见识一下。”

说完,无涯便转身四周观望起来。

我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呃,我…确实想见识一下由狱霸李天工亲手打造的地牢,狱霸一生造牢不多,仅三处,一处是兵政世家秦侯府,一处是军机重地,还有一处,应该便是如今我和无涯所站的地方了。

洛云庄的前老庄主与李天工乃八拜之交,有兄弟情谊,这地牢便是李天工在阎老庄主六十大寿的时候,昭告奉上的,江湖传闻,此牢滴水不漏,巧夺天工。

我想体验一下,是因为我曾经夸下海口,说是这世间就没有我独孤嫣逃不出去的牢房,如今我有这个机会挑战狱霸李天工的地牢,我很兴奋,但因此而连累了无涯,他若是骂我,打我,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可他现在竟然赞同我,不说其他的,光是无涯‘赞同我’这件事情,就足够叫人惊悚了。

也顾不上拍去身上的灰尘,我急急忙忙走到无涯身后,一边装模作样跟他一起找路,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你…不会也跟人说了大话吧?”

无涯不懂我话中的意思,对我挑眉以示不解,我慌忙摇头,想了想后又问道:

“那你到底为什么?”

无涯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如你所愿啊。”

如…我所愿?

“怎么可能?”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若是其他事情,无涯可能还会如我所愿,但像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他怎么会如我所愿?

无涯的性格注定了不会将我与他自己陷入险境,可如今他做了,这背后怎能说是没有意图,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我们四周找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狱霸的地牢不以束缚为主,注重的是‘迷’,他造的地牢,庞大而复杂,整座牢房便想是一座巨大的迷宫,谁都不知道内里到底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它让你不知东南西北,不知道白天黑夜,让你在自己创造出来的心里恐惧中渐渐消磨掉耐性与信心,最后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正一筹莫展之际,无涯从怀中掏出一只圆圆的铜盒子,手掌大小,纹理不是很精致,看上去还有些奇怪,只见无涯将铜盒打开,露出内里乾坤,像罗盘,却又有点不一样…

我问道:“这是什么?”

无涯笑了笑,回答道:“这是西洋人用来指方向的,但这一只除了可以指出方向,还可以探出石壁中的磁。”

探…磁?

“无涯。”我停下脚步,正色叫了一声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带我来乾州干什么?”

无涯仿佛在石壁上发现了什么,用手按住一块石壁,然后回头看了我一会儿,答道:

“救一个人,拿到另一半‘盘龙玉’,入南疆,进我父皇的陵墓。”

我垂下眼睑,叹了口气,问道:

“救什么人?”

他按住石壁,轻轻转动,口中答道:“一个拥有‘盘龙玉’的人。”

石壁右侧的石头缓缓上移,一股尘封的灰尘自岩石底部漫腾而上。

无涯站在缓缓开启的门边,低声又说了一句:

“这个人,你也认识。”

说完,便拉着我的手,一头栽入黑暗之中。

我点燃了火折子,将狭长的甬道照亮,前方虽然黑暗,但好在依稀有些亮光,无涯拉着我,一边摸索,一边向前方探去,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亮光之处。

放眼望去,仿佛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般,一条的河横贯而过,看不出深浅,但水下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泛有隐隐绿光,河上没有桥,对岸是一块参天巨石,巨石上缠满了藤蔓,在中心底部隐约有一个黑影。

那人被藤蔓捆住,靠坐在巨石底,低垂着头,发丝散乱,看不清脸,身躯虽然削瘦,却丝毫不见瑟缩与恐惧,我盯着那个身影目光有些凝滞,虽然我看不清出他的脸,但轮廓总是不会变的,那个被捆在巨石上的人竟然是——老三?

我吃惊的看向无涯,想要他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但那厮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他那个洋玩意儿一个劲的在搜寻着什么。

“老三,是我啊。你抬头看看我,我是师父。”得不到无涯的理会,我只得用自己的方式给对方讯息了。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后,微微震动了下,机械般的头颅动了动,向上抬起,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瞳眸,这双正太范儿十足的大眼睛,不是我家舫瞳又是谁?

我苦命的徒儿啊,到底是谁将你困在这里,简直是牲口,禽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

O(∩_∩)O~

91

91、生天...

我抓住无涯的袖子,想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这是怎么回事?”我颤抖着手指着老三:“他什么时候被囚在这个鬼地方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无涯淡然的拂开我的爪子,将洋玩意儿放入怀中,皱着眉头来到水边埋头搜寻着什么。

我见他不回答我的话,心中自是有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怄气的时候,怎样救出老三才是最关键的。

我们眼前这条河,黑压压的,没有桥,没有桩,既然如此…我就纳闷了。

“为什么不跳过去?”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怎么看这个距离都不像是能够阻挡我独孤嫣的距离呀,这么想着,我便稍事退后,刚要起步,便被无涯拉了回去。

无涯叹了口气,指了指河对岸,无奈道:

“你看到老三周围的那些浮土没有?剧毒无比。过河容易,却沾不得脚。”

我听得咋舌,心里把李天工揪出来暗暗骂了个狗血喷头。真是太变态了。

无涯又找了一会儿,忽的他从河边摸出了一根银丝,拿在手中观望片刻,才举起来给我看。

我蹲□子,凑近看了看,问道:

“这是什么?”

无涯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笃定的说:“机关。”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过来,无涯便将银丝拉起,我耳中隐约听到了一声木头疙瘩掉地的声音,然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黑压压的水面忽然震动起来,水底隐隐有东西浮出水面,面积很大的样子,我看着水不住向下流淌,水位越来越低,不禁对无涯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无涯到底是无涯,这么变态的机关都能让他找到,本以为,我家无涯会想平时那般得意骄傲,可他的表情…不对呀。

我顺着无涯发愣的眼神向旁边看去。

哇…什么情况?

这,这河上面的桥是上来了,但那些花花绿绿,吐着红信子的物体又是怎么回事?

“有蛇诶。”我淡定的说了一句。

语毕,只见无涯便立即向后退了三步,脸色越发煞白,整个身体都好像僵住了。

我看着他的小脸儿顿时想起了一件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事情——我家无涯,怕蛇!

怕到什么地步…呃,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我家无涯曾经有过被蛇吓晕过去的历史记录。

怎么回事呢?让我想想啊。

那一年冬天,我们师徒四人迎着风雪途经骆州,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山神庙,虽然破旧,但好歹能够挡风遮雪,一路上的霜冻冰寒使我们根本无力去计较新旧,只想快些找个地方生火取暖。

老二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尽管他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这个师父,而是为了大师兄无涯,但一路有他,着实令我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不少。

他主动去捡来干柴,我窝在无涯怀里,舫瞳窝在我怀里,三个人瑟瑟发抖一副冻死鬼模样,我家老二见状,非但没有怨言,还很快就生了火给我们取暖,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

呃,好像有点扯远了。

就是在那间破庙中,我们在一片温暖火光中沉沉睡去,窝在一起像四只仓鼠,爪爪相连,无涯怕挤就睡在了最外面,我也怕挤,就睡在最里面。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们耳旁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不像风声,不像破布声…我感觉身边动了动,然后就传来了一声高亢入云的惨叫,我被惊醒,刚吓得坐起来,惨叫声便戛然而止,我迷糊转头看去…

我家无涯双手捧心,面带惊愕与惊悚,倒了下来。

“怎么了?”我看着倒下的无涯,揉揉眼睛,淡定的问道。

“吓晕了。”舫瞳离我最近,也学着我揉了揉眼睛,小巧秀气的稚嫩脸庞上尽是迷茫。

我放下手,深吸一口气,爬到无涯身边蹲下一边观察他一边问道:

“有鬼啊?”

能够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涯吓晕过去,那定是一只厉鬼。

老二叹了口气,来到无涯身前,暗自运气为他注入真气,无奈的说了一句:

“有蛇。”

我:…

我家无涯在我心中,从来都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原因,‘神’一下子变成了‘人’,还是一个连蛇都怕的柔弱男人…

我扶额叹息,看着不住后退的无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脆弱的心灵,遂问道:

“那东西哪里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