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倪流哈哈一笑,“这么说,我又捡到宝了?这样,兰姣,你和小舞一起,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出来洪东旭、洪方、王树斌和宋国武四个人的关系网和利益链,怎么样?”
“保证完成任务。”兰姣说干就干,当即脱了外套,露出里面包裹在紧身毛衣下面凸凹有致的玲珑身材,“我先洗个澡,清醒一下,然后大干一宿,交一份让倪总满意的答卷。”
倪流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目光陷在兰姣身上拔不出来的黄文旭说道,“文旭,眼珠子掉地上了,赶紧捡起来。你的任务来了……”
“你现在去见宋国武,利用你多年忽悠客户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宋国武,让他明天配合演一场戏,至于回报,你就先吹一个大大的肥皂泡,只要让宋国武上钩,随你许诺。”
“你就等好吧。”黄文旭最不怕的事情就是面对刁钻难缠的客户,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忽悠低智商的对手,“今晚,我保证让宋国武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等他老了,再想起今天晚上的一出,他还会相信我没有骗他,他会在满怀憧憬中甜美地死去。”
“你真是太逗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兰姣忍俊不禁,笑呵呵地打量黄文旭几眼,“你叫黄文旭是吧?很高兴认识你。”
“我更高兴认识你。”黄文旭见猎物主动送上门来,哪里有推到门外的道理,伸手和兰姣握手,“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开花不竞节,含秀委微霜……一见兰姣,就如入芝兰之室,香远益清,让人心旷神怡。”
兰姣掩嘴一笑,笑容如兰:“你可真会说话,嘴上跟抹了蜜一样,不过,你这样的男人我见的多了,嘴上甜似蜜,心里黑如漆。行了,别套近乎了,赶紧干活是正经。”
“呵呵,嘻嘻,黄文旭,你也有今天。”吴小舞落井下石,推了黄文旭一把,“走吧,别愣着了,就你的智商还想骗兰姣?拉倒吧,你也就是骗骗郭丽丽这一类无脑的白富美。”
黄文旭百折不挠,才不怕兰姣的拒绝和吴小舞的打击,他嘻嘻哈哈一笑:“对了倪头,我们都有活儿要干了,你去做什么?”
“我呀……”倪流搓了搓手,“我陪小舞和兰姣。”
“啊……不行,这不公平,更不科学,倪头,你别想一龙双凤,我反对,小舞你要了也就算了,兰姣总得给我留着,是不是?”
黄文旭话未说完,就被兰姣推出了门外:“行了你,赶紧走吧,宋国武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玩笑可以开,但正事才是第一位。”
黄文旭一走,兰姣挽起了头发:“我先去洗澡,不洗澡,我容易犯困。”
这习惯好,倪流等兰姣进了卫生间,才对吴小舞说:“小舞,你要不要也洗个澡再干活?”
“不用,我没那么多毛病。”吴小舞斜了倪流一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脸红了,“都忘了在看守所,怎么就和你一起住了三天,我那个时候没有出丑吧?”
“不知道你所谓的出丑的定义是什么?”倪流见吴小舞娇羞无限,在灯光的映衬下,美不胜收,不由心中激荡,就想逗逗她,“如果说你在我面前穿了三点式算是出丑的话,那么你好像还真的出丑了。”
“啊,不是吧?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穿了三点式,你不要骗人,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吴小舞脸红了,低头一想,还是想不起来,“倪流,你快说你在骗我,快说呀。”
有些事情说穿了就没意思了,倪流嘿嘿一笑,转移了话题:“小舞,趁现在兰姣洗澡,你赶紧联系华达、中羽、创世和东方几家公司,就以我的名义邀请他们明天来参加宋国文的追悼会……”
“啊?”吴小舞被倪流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了,也顾不上羞愧了,“什么什么,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倪流淡淡地笑了笑,双手放在吴小舞的肩膀上,和吴小舞近在咫尺,“小舞,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宋国文经常有天马行空的创意,我为什么不能有神来之笔?”
“怕是怕,最后会弄巧成拙。”吴小舞最初的震惊过后,又恢复了几分冷静,“万一到时候事情失控了,被洪东旭乘机摘了桃子,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你想呀,这帮人到了襄都,以洪东旭的老谋深算,会不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洪东旭肯定会拉拢他们,让他们改变立场……”
吴小舞的担心,倪流不是没想过,他早就有了对应之策:“接到邀请的集团,未必会全到,但只要是专程过来的,就不会轻易被洪东旭拉拢,因为你邀请的理由是——追悼会后,我会正式敲定合作方。也就是说,来,就有机会和我面对面谈抛售股份的事情,不来,就错失良机了。”
“那……好吧,我马上打电话,现在都这么晚了,让人明天一早从石门来襄都,太仓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动一个人。”吴小舞信心不足,先拨通了华达集团董事长孟林开秘书温琳的电话。
倪流却脸色平静,沉默地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几分钟,吴小舞打完了电话,向倪流汇报:“温琳说,要请示一下孟董。”
“继续下一个。”倪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再加上盛世药业的盛夏。”
吴小舞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创世集团的总裁秘书冷舒。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中羽集团的总裁秘书刘一琳。
第四个电话打给了东方集团的董事长秘书李闲闲。
最后一个电话她才打给了盛世药业的董事长盛夏的秘书唐小康。
打完五个电话,用时才十几分钟,卫生间哗哗的水声还在响,说明兰姣还在洗澡中,气氛一时凝重,如果在兰姣洗完澡之前没有电话打进来,差不多就可以判定倪流的策略失败了。
吴小舞百无聊赖地玩弄手中的手机,目光时而看看卫生间,里面看看倪流,又不安地检查手机,唯恐手机突然没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卫生间的水声停止了,电话却一个也没有打进来。
失败了?吴小舞一脸不甘地看向了倪流。
倪流的脸色沉静如水,他仿佛下定了最大的决心一样,忽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回石门一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会付出一万倍的努力去尝试。”
“我跟你一起回去。”吴小舞最佩服雷厉风行的男人。
“不用,你和兰姣继续完成你们的任务,我一个人就行了。”倪流说走就走,刚走到门口,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响亮格外刺耳,也格外让人兴奋莫名。
“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吴小舞兴奋地一扬手中的手机,忙接听了电话,接听之后,电话铃声却还是响个不停,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倪头,是你的手机在响。”
倪流见手机号码很陌生,犹豫着接听了电话:“你好,我是倪流。”
“倪总,你不够有诚意,让你的秘书打来电话请我,怎么,你亲自打来一个电话就这么难?”是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而且又这么晚了才通知我明天到襄都参加宋总的追悼会,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倪流一下就猜到了对方是谁,心中一阵狂跳:“盛董,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玩什么花样,没亲自给你打电话,是怕打扰你。这么晚才通知,是事情临时有变,对盛董,我就是诚意太足了,才这么小心谨慎。”
“咯咯……”盛夏大笑,“说得跟真的一样,不过,好像我还真被你说动了,好吧,明天上午十点,我准时到襄都,就一个要求……”
倪流喜出望外:“盛董请说。”
“你得派人到高速口接我一下,我不认识路。”
“没问题。”放下电话,倪流一脸兴奋,“局面打开了,没想到,最先回电的人竟然是盛夏,盛夏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她还单身,倪头,你也单身,是不是这样一对比,就更有意思了?”吴小舞没好气地收起电话,“倪总,下次还得您亲自出面才有分量,你看,都没人给我回话……”
话未说完,吴小舞的电话就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顿时喜笑颜开。
“你好,冷舒。”
盛夏的电话就好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后面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了进来,吴小舞通知的五家公司,除了一家打给了倪流之外,其余四家全部答复了她。
电话接完,洗澡完毕的兰姣也正好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她头上裹着头巾,脸色红润多娇:“我可以开始了。”
“我也可以开始了。”吴小舞打开电脑,做好了工作的准备,“倪头,你也可以开始了。”
事情顺利,倪流心情大好,对明天的一战更加充满了信心,他哈哈一笑,挥手出门而去:“你们不要偷懒睡觉,我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吴小舞对倪流的威胁不以为然:“你巴不得我和兰姣睡觉,你好回来偷窥,是不是?”
“我才不怕,有男人偷看的女人,才说明有魅力。”兰姣一边擦头一边偷看了倪流一眼,“倪总,我和宋总是清白的……”
倪流落荒而逃,和吴小舞相比,兰姣太有杀伤力了。
夜风一吹,倪流头脑清楚了许多,他拿出手机给姐姐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倪流和倪芳在阳光别墅的家中见面了。
几日不见,倪芳又憔悴了几分,也瘦了,倪流环视家中冷清的氛围,看到客厅正中悬挂的宋国文的遗照,心里一阵莫名的沉重。
明天就是追悼会了,经历过几次验尸折腾,宋国文的遗体相信已经不成样子了,就算寄到公安部的内脏再重新放回了体内,再重新缝合,宋国文也是死无全尸了,可怜曾经堂堂的襄都首富,生前何等的风光,死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确实让人扼腕惋惜,不得不感叹人生的无奈。有时,钱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宋国文死后不得安生,全是遗产惹的祸。
宋国文的身后事,作为外人,倪流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在宋国文尸检问题上,他的意见也不会被人重视,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他只能暗中告诉自己,只有接管了远思集团,牢牢掌握了远思集团的命运,他才算不辜负宋国文对他的厚爱。
“姐,明天就会和洪东旭摊牌了,希望到时候你能站在我的一边儿,如果我们亲人之间都不团结,肯定会被外人打败。”倪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远思只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才是姐夫打下的江山,如果我们被外人各个击破,远思早晚落到外人手中,姐,姐夫留下的股份,远不止三亿两千万,我和石门几家公司接触过了,有一家出到了五亿!”
“五亿?”倪芳想起了步凡集团的黄浩向她报价三亿两千万,而一向对她关照有加的林道首林叔叔,也再三提醒她只有股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全,当时她觉得黄浩和林道首真是为她着想,现在再想,却又是不同的感受了,“其实我也知道,国文名下的股份,估价在七亿以上,只是在眼下的情形下,都想乘机压价。”
“压价可以理解,谁都想赚钱不是?而且接手股份也有一定的风险,问题是,外人压价可以理解,一些以关心爱护你的名义的人也趁机报出极低的价格,就让人心寒了。姐,你恐怕还不知道,当我在石门得到五亿的报价后,消息传到襄都,有人愿意拆借五亿给洪东旭,宁愿支持洪东旭拿五亿购买我手中的股份,也不想让我顺利接管远思。”
“谁?”倪芳现在也看清了形势,围绕宋国文的遗嘱和远思集团的归属,形形色色的人物粉墨登场,不管是花言巧语还是甜言蜜语,都是各有所图,无非是想借机拆分或吞并远思,谁也不是真心为她着想,只有倪流才是她最可信赖的亲人。
“林道首。”倪流还有几分怀疑林凝欢,当时林凝欢不但没有认出宋国文,也没有认出倪芳,而以他的推断,林道首既然和宋国文私交不错,必然也和姐姐来往密切,作为林道首的女儿,林凝欢怎么可能不认识襄都首富宋国文和倪芳?
“林叔叔?”倪芳终于脸色大变,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怎么可能?林叔叔一直是支持我的……”
“姐,首远集团一直屈居在远思之后,现在只要远思稍有波动,首远就会超过远思跃居第一,再如果首远乘机吞并了远思,就是当之无愧的襄都第一了,在巨大的商机面前,林叔叔还是会把集团利益放到第一位。”
倪芳缓缓地坐了下来:“我算是明白了,什么人情,什么交情,都比不过利益,天大地大,自己的利益最大。倪流,和你相比,我还是简单了,我现在才发现,国文决定把远思交给你,真是英明的决定。”
“谢谢你,姐,我也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明白姐夫的良苦用心,姐夫看待问题,比我们都长远。不过我要顺利拿到远思,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我还需要你的帮助,明天的追悼会后,洪东旭肯定还会继续刁难我,质疑我继承股份的合法身份,如果我有姐姐和宋国武的支持,洪东旭的无理取闹就会失去道义。”
“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就是宋国武……他现在和洪东旭沆瀣一气,你想让他也支持你,怕是很难。”
“只要姐姐支持我就行了,至于宋国武……也许他会改变主意。”倪流争取到了姐姐的支持,心中大定,“姐,上次我护送姐妹回来,抢救姐夫的小护士叫林凝欢,你知道她是谁吗?”
“林凝欢?不认识。”
倪流就更是不解了,林道首的女儿林凝欢,姐姐怎么会没听过?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林凝欢是林道首的女儿呀。”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说的应该是欢欢,她十几岁就出国了,一直不在襄都,我有快十年没见过她了,哪里会认出她?我也只记得她的小名叫欢欢,大名叫什么,倒忘了。”倪芳联想到了什么,“你怎么会问起她?是不是和她有联系?倪流,你和欢欢年纪差不多,是吧?”
得了,倪流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姐还有心认为他想和林凝欢谈恋爱?算了,他也懒得解释了,今晚,他还有事情要忙。不过从姐姐口中得知了林凝欢确实没有骗他,他知道错怪林凝欢了,回头要好好谢谢她,她是一个好姑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对他帮助很大。
告别了姐姐,倪流并没有直接回宾馆,而是来到处面,先和黄文旭通了一个电话。
“进展怎么样了?”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黄郎出发,一个顶三。”黄文旭哈哈一笑,不无得意地说道,“你一打电话,我就赶紧跑卫生间来了,现在宋国武还吃着宵夜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呢,我给他画了一个大饼,先是许诺两个亿的现金,两个亿再次给我理财,一年后变三亿,三年后,变五亿。宋国武开始不信,后来听我讲了几个案例后,他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手里的几百万立马拿出来,让我去做投资……”
对目光短浅者,许以眼前重利再加长远回报,必定可以手到擒来。对目光长远者,眼前是否有利可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对方相信一切都在对方掌控的范围之内,相信在整个棋盘上,对方是唯一掌握主动的棋手。
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是倪流做事的准则。
“既然摆平了宋国武,就回吧,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明天再战。”明天的事情还很多,多休息一会儿,也是赚了。
“行吧,我半个小时后回去,也不能太匆忙了,省得让宋国武起疑心。”黄文旭兴奋度正高,没有丝毫困意,“宋国武这人吧,其实也挺有意思,智商不高,还自视过高,属于又蠢又固执的一类,人贵有自知之明,又笨又蠢的人,天生就是被我这样的聪明人用来摆布的,话又说回来,宋国武如果够聪明,事情还太好办了。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宋国武容易被我说服,也容易一转身又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我得想个办法敲死和他的合作,不能让他见异思迁。”
计谋
对黄文旭的谨慎,倪流表示赞成:“也好,再加一把劲儿,不能让他再临阵反戈一击,对了,你可以继续加大攻势,看能不能套出他和洪方、王树斌以洪东旭之间的交易内幕,注意方法,别让他起了疑心。”
“你就等好吧。”黄文旭哈哈一笑,“晚上就别等我了,我早晚回宾馆,不过倪头,我这么卖力的工作,你得给点实质性奖励鼓励一下吧?”
“想增加股份?”倪流笑道,“想要多少,说。”
“股份的事情,现在谈就太煞风景了,话又说回来,我又不是那么现实的人,我想要的是……”黄文旭嘿嘿一阵浪笑,“倪头,你有吴小舞就行了,兰姣就别下手了,留给我,行不?”
“滚!”倪流笑骂,“什么时候你收起你的邪门歪道的心思,你才能成大事。”
“我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用操大心,跟对一个头儿,自己钱也够花,妞儿泡不完,就我的人生的终极追求。”黄文旭听了出去倪流似乎对兰姣没有别的想法,忙不迭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倪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个黄文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风流不是错,风流过度成了下流就是错了,好在黄文旭风流成性,暂时还没有发现滑向无耻下游的迹象,也算是庆幸了,倪流无奈地笑了笑,且随他去,人各有志,只要他不超过下限就行。
夜风如刀,街人行人稀少,倪流也不急,也不打车,安步当车返回宾馆。熟悉的襄都之夜,由于冬天的缘故,少了几分繁华,多了几分萧瑟,再加上夜深了,大街上几乎没有了行人。
人生,就是一场浮光掠影的旅行,身边的人来去匆匆,有多少人会你驻足停留?倪流在刺骨的寒风中,回忆起他和宋国文几年的交往,回忆起他和梁米的爱情,回忆起在市政一公司的岁月,忽然间就如泡影一样消散在空中,无影无踪,再也寻觅不到一丝踪迹。
过去的终将过去,该来的总要来临,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场正面的遭遇战?以他目前的实力,在外围打游击或许还有蚕食洪东旭的实力并且逐渐获胜的可能,但洪东旭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拉拢了首远集团作为同盟,明显是要提前他和决战。
好吧,战便战,不管是一战成名,还是一战身死,他已经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
那么,最后一个绊脚石宋国武被黄文旭完全拿下没有?那么最大的对手洪东旭准备就绪了没有?
不夜天是襄都最大的夜总会,也是在寒冷的冬天,少数几家彻夜营业的场所,在一个包间内,有七分醉意的宋国武和五分醉意的黄文旭,相谈正欢,陪黄文旭的是一个梁了紫头发的女孩,娇艳的红唇和诡异的紫发,性感的长裙以及修长的双臂,让这人被黄文旭称之为紫妖精的女孩妖娆如狐狸。
黄文旭在逢场作戏的时候,总喜欢个性怪异的女孩,或许奔放而狂热的女孩正符合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宋国武却选了一个文静的女孩,她瘦长脸,高鼻梁,一双大大的眼睛,痴痴怨怨,似乎隐藏着深不见底的忧伤。她长发披肩,三分羞涩四分纯真,自称叫天娇,黄文旭却不管不顾就叫她菜菜子。
文静而长发披肩的菜菜子却穿了方便宋国武探囊索物的超短裙,而新潮女孩紫妖精的长裙却安全地脚气黄文旭的一双魔爪不经允许的探访,就让黄文旭无比郁闷,有时候明骚的女孩真不如闷骚的姑娘好玩。不过好在宋国武上下其手了几次就对菜菜子失去了兴趣,在巨大的物质诱惑面前,美人的魅力,还是比不了江山。
“再来两瓶?”黄文旭既然摸不到,索性也放开了紫妖精,让她自己到一边玩儿去,他和宋国武碰了酒瓶,将剩下了半瓶酒一饮而尽,“国武,我手中正有了一个投资铁矿的理财,三个月,百分之十的利息,百万起,如果投资额千万以上,可以十二个点,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刚才出去接到了矿主的电话,今天晚上是最后期限,明天他就不需要集资了。”
宋国武舌头大了:“一千万,十二个点,三个月后,是多少利息?”
“一百二十万,宋哥,真为你的智商捉急,不偷不抢不放高利贷,拿出一千万,三个月就变成了一千一百二十万,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紫妖精凑了过来,抱住了黄文旭的胳膊,“黄哥,我能不能拿二十元跟在宋武的一千万里面,也赚点利息,我可拿不出一百万,更没有一千万,只在靠着黄哥和宋哥这两棵大树,才能喝一口汤。”
菜菜子也过来抱住了宋国武的胳膊:“宋哥,我也想发财,想跟着你投资,行不行嘛?我也只有二十万,三个月就赚两万四,比我累死累活地坐台赚得都多,帮帮小妹啦,好不好吗?”
“你们别闹。”黄文旭眼睛一瞪,一把推开紫妖精,又抓住菜菜子胳膊,把她也扔到了一边,“一千万的生意,不是和你们陪个客人一样,选错了客人还可以换,这是一千万,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得让国武好好考虑考虑。”
紫妖精和菜菜子被黄文旭很没礼貌地拉到一边,二人吓坏了,抱在一起,战战兢兢,紫妖精还稍微胆大几分,不服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宋哥在襄都地面上,谁不知道是他的为人响当当,他有钱,千儿八百万,小意思,别以为你是京城来的,就看不起襄都,襄都有钱人,多着呢。”
“文旭,别粗鲁,我们是文明人,要懂得怜香惜玉。”宋国武好面子,激情被黄文旭点燃,自尊被紫妖精和菜菜子点燃,他酒向上涌,一拍桌子,“帐号发来,马上打款一千万给你,你,还有你,都赶紧去拿钱,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动作麻利点。”
紫妖精和菜菜子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谢谢宋哥,宋哥神勇盖世,天下第一。也谢谢黄哥,黄哥英俊潇洒,天下第一。”
黄文旭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我和宋哥要办正事。”
紫妖精和菜菜子欢天喜地莺歌燕舞地跑了出去。
黄文旭拿出一纸合同:“国武,三个月后,还你一千一百二十万,合同上注明得清清楚楚,来,签字,钱一到账就正式生效。”
宋国武提笔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冲黄文旭摆了摆手,拿起电话打出了一个号码:“……嗯,对,对,一千万,全部,马上,帐号我发你手机上。”
打完电话,他将手机一扔:“文旭,到时我只收一千一百万,剩下的二十万,你随便花,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还有就是和倪流合作的事情,你也帮我盯紧点儿,只要有我的好处,我就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有正常比例的佣金,你这一笔,我能赚一万块的提成。”黄文旭心中波澜起伏,表面上风平浪静,竭力克制即将将宋国武彻底拿下了狂喜,“二十万是宋哥应得的利润,我不能要。”
“不要?”宋国武一拳打在黄文旭的肩膀,“你他妈的看不起我,是不是?不想交我这个朋友,是不是?是就明说,别装模作样。”
黄文旭的肩膀被打得生疼,他是何许人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哈哈一笑,当即回了宋国武一拳:“妈的,痛快,不交宋哥这个朋友,绝对是我眼瞎了。宋哥,你放心,二十万我收了,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最值得敬重的宋哥。”
话刚说完,手机叮咚一响,是一条短信,黄文旭拿过一看,丫的,一千万到账了,他打开两瓶酒,一人一瓶:“钱到账了,宋哥,爽快,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来,干杯!”
“干杯!”宋国武想起明天的最后一战,感觉无数钞票朝他飞来,一千万算什么?虽然他十几年来辛辛苦苦从宋国文手中连要带骗积攒的全部家产也才一千万,但明天一过,他马上就是亿万富翁了,最少身家两亿,和两亿相比,一千万就是毛毛雨了,“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合作愉快。”黄文旭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得高深莫测。
兴奋加冲动的宋国武,在酒精的麻醉下,忘了一个事实——口口声声说要拿出几十万一起投资的紫妖精和菜菜子一去不复返,别有拿钱回来了,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等黄文旭送走他之后,又折回了不夜天,他拿出一叠人民币,分别在紫妖精和菜菜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将钱塞到她们手中,哈哈一笑:“你们什么时候想改行当演员了,跟我说一声,我推荐你们上京城电影学院,你们不比那些明星演技差。”
“黄哥,黄郎,今晚别走了,我们姐妹好好陪陪你,行不行嘛?”紫妖精扭动腰肢,几乎就要粘在了黄文旭身上。
“不行呀,哥今天还有事儿,下次吧,下次哥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这两个小妖精了。”黄文旭上下其手,在紫妖精和菜菜子的身上一顿探索,然后一挥手,潇洒地扬长而去。
“这男人,有点味道。”菜菜子盯着黄文旭的背景,幽幽地说道。
“男人的味道值几个钱?”紫妖精一边点钱一边喜笑颜开,“要我说,男人只有大方时才可爱,他们图你的皮肉,你图他的钱财,就是一桩等价交换的生意罢了,别动感情,动感情是傻冒。男人上床前是狗,下床了,衣服一穿就人五人六又变成人了,所以说,妹妹,别盯着男人深沉的背影,要看,就看他们的钱包。男人浑身上下,就钱值钱,别的东西,包括那话儿和甜言蜜语,不过是他们用来行走江湖满足私欲的工具。”
“姐姐,你好深刻。”
“深刻?切,深刻的女人是被男人伤过的女人,你不懂……”
女人的心思,黄文旭都懂,不过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离开不夜天后,迅速回到了宾馆。
宾馆的房间,依然灯火通明,吴小舞和兰姣的工作,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而此时,远思集团的总部远思大厦,十五层,也是灯火通明,虽然时至深夜时分,洪东旭依然精神抖擞,他端坐在办公室的正中,决战前的战意让他兴奋莫名。
副董事长办公室内,上等的实木家具,进口的真皮沙发,精致的景德镇瓷器,甚至就连一方镇尺也是汉白玉,无一处不彰显洪东旭的品味和奢华。
包括洪东旭在内,办公室内一共有五个人,洪东旭坐在主位,其余四人分别是副总经理唐简水、执行董事兼财务总监王骏群、董事长办公室主任沈学良以及法务部经理孟岩。
一天前,孟岩被紧急任命为法务部经理,原经理赵世海被调任到分公司担任了经理。孟岩的意外扶正,表面上没有征兆,其实和倪流在石门的进展大有干系,而洪东旭不遗余力地拉拢孟岩,不但许以之利,还以法务部经理的位置施加恩惠,不外乎是为了让孟岩紧紧追随他的脚步,要在接下来的一战中,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明天就是宋总的追悼会了。经过一番折腾,宋总总算要入土为安了,虽然公安部最后的尸检结果还是支持宋总是死于酒精中毒,不过我怀疑尸检样本有人做了手脚,有人不想让案情真相大白呀。可惜的是,没有真凭实据,只能接受现实了。”洪东旭环视四人,一脸痛心的表情,“宋总的死,现在还有两个疑点,一个是尸检的样本到底有没有被人偷梁换柱?二是假设尸检的样本没有被人偷梁换柱,那么从石门到襄都,120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十个小时,时速才12公里,开的还是奔驰ML350、价值百万的四驱汽车,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有人故意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宋总不治身亡?”
唐简水第一个附和:“洪董的推断,有道理呀,我认识宋总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很少听宋总提起过倪流,一个在宋总心目中没有多少分量的小舅子,怎么会突然成了宋总的法定继承人?是不是可以说,宋总的遗嘱是被迫立下的?”
争权的焦点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王骏群连连点头,一脸激愤,“作为追随宋总十年的远思集团的元老,我希望洪董不要轻易做出股份交接的决定,倪流是宋总遗嘱指定的继承人,但遗嘱是否合法有效,就值得商榷了,我不太懂法律,孟岩,是不是可以以遗嘱的真实性有待查实为由,暂时推迟倪流继承股份?”
孟岩是几人之中,最局促不安的一人,他坐在最下首,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被王骏群点名,他似乎吓了一跳,一下站了起来。
或许是觉得他的动作过于夸张了,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又缓缓坐回了座位:“不太好办,现在的法律是谁主张谁举证,如果我们对宋总遗嘱的真实性提出质疑,就必须拿出证据,否则,主张无效。”
“证据?”沈学良不解,“上次倪流不是自知理亏,没有非要办理股份交接手续就回石门了?”
“上次是以尸检还没有出最后结果为由缓了一缓,倪流让步了,没有强行要求办理股份交接手续,不过现在看来,他用的是缓兵之计,而且他的计策还奏效了。”孟岩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我想倪流在尸检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强行要求交接股份,是他问心无愧,是他不想家丑外扬,但现在尸检结果的最终报告出来了,他洗脱了嫌疑,除了谋杀之外,别的指责很难在法律上站住脚。我相信,倪流这一次不会让步了。”
洪东旭点了点头:“孟岩说得对,这一次,我们很难再找到倪流的漏洞了,当时车上只有三个人,国文死了,尸检报告又证明他死于酒精中毒,倪流和吴小舞又口径一致……”
洪东旭的话点醒了唐简水:“能不能从吴小舞身上打开突破口?我们一直疏忽了吴小舞,早先应该留下吴小舞,如果吴小舞改口说倪流在路上故意拖延时间,倪流就是过失杀人,他继承股份的合法性就会被剥夺了。”
“过失杀人罪?吴小舞?”孟岩若有所思地又站了起来,“如果吴小舞指证倪流在发现宋总病重时有故意拖延的行为,那么就可以以过失杀人罪报案。”
洪东旭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也站了起来:“学良,你平常和吴小舞接触比较多,明天你找个机会私下和她谈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她站在我们一方,当然了,必要的手段也可以使出来。”
“好,我尽量说服她。”沈学良提出了疑问,“万一吴小舞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怎么办?”
“先答应她,一切都可以坐下来谈嘛。”洪东旭踌躇满志,“国文留下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是一块大蛋糕,只要分蛋糕的刀子拿在了我的手里,分给谁,谁的蛋糕大一点小一点,都好商量。但如果分蛋糕的刀子落在了倪流手里,我就没有办法保证你们的盘子里多少有一块蛋糕,还是连一块蛋糕屑都没有。”
“总之,明天,每个人都按照原定计划,做好本职工作。同时,也做好两手准备,不管吴小舞能不能争取过来,都不能让倪流顺利交接股份。现在不但有王树斌同意拆借三亿,林道首也答应拆借五亿,有了八亿资金的支持,倪流顶多有五亿的牌,他没有翻牌的机会了。”
会议结束后,唐简水和王骏群留了下来,沈学良和孟岩一起下楼。到了地下停车场,要上车时,沈学良叫住了孟岩:“孟经理,我没开车,捎我一段?”
孟岩和沈学良不同路,不过他明白沈学良肯定是有话要说。
蒙迪欧驶入守诚大街,向左一拐,和孟岩回家的方向背道而驰,开向了沈学良家的方向。沈学良似乎是困了,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车行路程过半,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用手一指路边的肯德基:“孟经理,去喝一杯热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