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灿表情僵硬地皱了下眉头,她好歹也是做过妈的人吧!

真是漂亮呢,头发乌黑,脑门秀美,是双眼皮,那十指,纤细修长…欧灿笑了。

“奶奶,我也要看。”帆帆是带着画笔来医院的,他说要画下小妹妹出生时的样子。

欧灿蹲下身。

帆帆紧抿着嘴唇,不吭声,小脸通红地回头看卓绍华。卓绍华紧盯着手术室,诸航还没出来呢!

帆帆一言不发地突然向病房跑去,隔壁病房的阿姨昨天刚生了孩子。摇篮旁边围着一群人,他挤进去。

“小帅哥也要看宝宝?”有个人抱起他。

帆帆认真看了看摇篮中的小娃娃,一颗心放了下来,还好,也没有眉毛,脸上也是毛茸茸的。不是只有小妹妹长得很奇怪,而是所有的小娃娃都是奇怪的。

帆帆疑惑地回到手术室前,担架车出来了,不知谁开了窗,吹进一缕微风。初春的风,还有着薄薄的寒意。卓绍华倏地脱下身上的外衣,盖住诸航的脸,掖紧被子,另一只手握住诸航没有输液的手,递到嘴边,温柔的亲吻。

诸盈和欧灿对视一眼,含笑把目光都挪开了。

诸航的脸色是苍白的,嘴唇是干裂的,成功让她尽量睡觉,她摇头,她有些亢奋。

首长终于抱到了恋儿,那样熟练的姿势,那样宠溺的眼神,一看就是称职的爸爸。

“帆帆,看过小妹妹了吗?”首长怎么还不把恋儿抱过来,诸航有点着急。

帆帆点点头,神情有点严肃。

“很漂亮、很可爱吧?”

帆帆张张嘴,看看诸航。小妹妹那样子算是漂亮吗?

诸航笑了:“不要担心,你生下来也是这样,慢慢长大后,就会变的,帆帆现在多帅呀!”

“那她也会像帆帆吗?”

“她是女生,和帆帆不太一样的。”诸航不太自信,从在肚子里的表现,恋儿应该不是一个文静的淑女。想想也是,凭她怎么可能生得出淑女呢!

帆帆仍然有点担心。

卓绍华把恋儿抱过来了,诸航看了又看,笑得傻傻的。

很久前,首长说她爸妈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很辛苦,她问他想不想感受下,首长点头,还给女儿起了个名字。想不到,这一切都成真了。

恋儿——

像她,其实也不坏的。

最最欢喜的人是卓明,他人在俄罗斯参加会议,一天几次电话,还要卓绍华每天拍下恋儿的照片发邮件给他。

唐嫂又开始专职照顾恋儿了,欧灿让家里的阿姨过来帮忙,她另外再找阿姨。这样温和亲切的欧灿,大家都不太习惯。诸盈悄悄告诉诸航,欧灿觉得恋儿有点像自己。诸航不敢笑,怕扯痛伤口。

卓绍华的心悄悄沉了。

去年的一个周六,诸航带帆帆去体育馆看球赛,两人换了一样的运动装。他身着休闲服,站在这两人旁边,自我感觉不伦不类的。可是又无奈,他实在不放心把这两人扔人堆里。

那天,是上海队与山东队的比赛。诸航是上海队的球迷,看到每一次进球都要跳出来尖叫,他能理解。帆帆什么队的球迷都不是,可是诸航一叫,他立马就摇着手中的塑料小手,也噢噢个不停,神情还非常亢奋。这对母子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连摄像师都吧镜头转向了这里,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卓绍华把头别向一边,恨不得与这对母子划清界限。

解说员在大叫:上海队史上最年轻的球迷诞生了。

诸航抱起帆帆,向众人挥手致意,帆帆笑得那个疯呀,卓绍华按着心口,那里很堵。

他在想,坏家伙的教育是不是让他来抓。

恋儿像谁不重要,女生要娇养,瞧这形势,估计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卓绍华捂住心口,又一次担忧起教育这个问题。

恋儿很不乖,坚决,甚至是顽强地拒绝奶瓶,兀自呜呜咽咽地哭得满脑门子的汗。唐嫂叹气,看来只有喝妈妈的奶了。

诸航欣然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略微有那么点羞窘。

“你们可以回避下吗?”她弱弱地询问床前站得理直气壮的两个男人。

“我在,你可以多个帮手。”瞧着诸航把恋儿抱得横七竖八的样,他悄悄捏着一把汗。

帆帆已经完全惊呆了:“这个…也能吃?”

哦哦,坏家伙小时候没享受过这样的福利。诸航抓头,该怎么解释呢!“嗯,女生没有力气,所以只能妈妈先吃下去,然后挤下来给她喝。你是男子汉,就不同啦,想吃大碗吃大碗,想喝小杯喝小杯。”

卓绍华叹息,这个妈妈及格了吗?

帆帆同情地瞅瞅那个在妈妈怀里急得无处下口的小娃娃,心想,女生,原来这么麻烦呀!

恋儿还是聪明的,不用任何人的指点,找到了她的“粮食”,吃得那个欢快呀!诸航拭拭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卓绍华凑过来,看着那小小的嘴一吮一吸,温柔溢满眼眶。

吃饱喝足,一大一小,都躺下来睡了。

他拉上窗帘,抱起帆帆,走出房间。“帆帆,做哥哥的感觉好不好?”

帆帆想了,说道:“好。小妹妹好像比较有办法对付妈妈,这下,妈妈再也不能随便离开帆帆了。”

卓绍华大笑,笑声在走廊上久久回荡。

窗外,一株白玉兰树开花了,一朵朵,一簇簇,烂漫、芬芳。

04

恋儿出生的这年冬天,进了十二月,才下了场雪。

新年前一天,等恋儿睡着后,诸航走进书房,对卓绍华说,明天,我们去看下佳汐吧。说话时,她的眼帘低垂着。

卓绍华沉吟了下,好!他点了下头。

墓地一片晶莹,苍松翠柏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积雪。

《非诚勿扰》里李香山生前来考察墓地,说:“什么呀,全部一大通铺。活着扎人堆里,死了还是人挤人。”

要不是有首长带路,这一眼看过去一个挨着一个的墓碑,形状与规格完全相同,诸航还真找不着佳汐呢!

佳汐喜静,现在待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不知是否习惯?

诸航放下手中的白菊花,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她回过头,卓绍华抱着恋儿站在身后,帆帆不解地看看爸爸,看看妈妈,这位阿姨是谁?

这儿位于郊外,车开了很久。风无所遮挡,显得特别大,天地间又飘着雪花,卓绍华怕恋儿冷,替她挡着风,把风帽拉得严严实实的。恋儿看不见外面,像只小虫在风褛里直钻。

“我来抱恋儿。”诸航不小心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感觉浑身都冻得没知觉了。她没有看首长的脸。

很奇怪,她并不是妒忌,但她怕看到首长脸上露出那种忧伤的表情。

她将脸转向帆帆,对帆帆说:“帆帆,这里睡着佳汐妈妈。要不是她,帆帆也不会做妈妈和爸爸的宝宝,更不可能有恋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