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多了一个星期的假又有什么用?陆觐然忙,老秦不在,她还不是得成天待家里躺尸?
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错了——
早上十点她还睡得四仰八叉,陆觐然打着领带从衣帽间过来找她,拍拍她屁股:“起床了。”
钟有时艰难地起开一道眼缝看他:“我今天开始休假,你忘了?”
“…”
“果然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非得揶揄他一句,才继续闷头睡觉,还特意挪到床角那头,怕他要逮她。不过他今天跟往常比也起晚了,钟有时猜他要赶时间走,也没空制她。哪料眼睛刚闭上,就感觉身后一股气压逼近,她这边刚慢悠悠地扭头,就被陆觐然一把扛了起来。
直接扛到了洗漱台前。
他手里还拎着她的拖鞋,放她下来的同时把拖鞋往她脚边一摆,钟有时刚穿上拖鞋再抬头,他牙膏都帮她挤好了,电动牙刷往她手里一塞。
钟有时还有点没明白过来:“你这是…要我陪你去开工?”
“恰恰相反,是我陪你去开工。”说着连水龙头都帮她打开了。
钟有时就这么一头雾水地在他的监督下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门,也没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结果竟是一整天的连轴转,先去看了位于三里屯的铺面,这个时候钟有时已经明白他要干嘛了:“你这是要…”
“怎么样?国内首家timeless开在这里,不错吧?”
钟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一定用这种方式么?
“品牌运营公司我已经替你接洽好了,那公司有我的股份,你可以放心把timeless交给他们做推广规划。我们今晚飞广州去碰工厂,回来之后再见TheSWANK和MingHouse这两家买手店的高层,我看过你之前废掉的2016春夏lookbook,很适合这两个买手店的风格。”
黄金地段店租有多惊人,钟有时不用想都知道。她这是要走萧岸的老路了?这么想来钟有时还是不乐意的:“可是如果我拿到了比赛的第一名,这些不也有了?”
“我就跟你直说了吧,罗淼是你们这次比赛内定的第一,整个比赛就是用来捧他的,徐子期和罗淼的关系你也知道,徐子期这种捧人的路数,你应该也不意外吧。”
当然不意外,萧岸当年不就是这么冒头的么?至于罗淼的内定…之前钟有时也猜测过这种可能性,但真的从陆觐然口中亲耳听到,她还需要点时间消化。
她的踟蹰陆觐然看在眼里,将在空置的店铺里走神游荡的她拉回自己面前:“你在担心什么?”
钟有时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有种奇妙的功效,冷静自持,令人本能地吐露心声:“我怕你在我这儿付出太多,我还不起。”
果然…
陆觐然失笑:“巧了。我也一度怕你为我付出太多,我还不起。”
这话钟有时倒没怎么听明白,思来想去,她为他付出什么了?明明她现在吃他的住他的。
她还是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陆觐然看了真忍不住捏她鼻子:“你就放心吧,我不是一昧给你砸钱,而是入股这个品牌,和你共担盈亏风险。”
如果真是这种常规的合作形式,钟有时倒也不那么难接受了。
去机场的路上林嘉一已经把合同发给了她,钟有时在车上一条一条地看条款,一看然栀分成比例是净利润的10%,盈亏风险却是对半分,钟有时就忍不住问正开车的陆觐然:“你们跟别的独立设计师签的时候,起码分30%吧?”
既然她问到了,证明她也清楚业内的标准,陆觐然也就没必要瞒她:“45%。”
说实话,钟有时怎么会不心动?
可心虚也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要给你打一辈子工,才能报答你的恩惠?”
“一辈子?”陆觐然细细咀嚼这个词,竟有丝丝的天意,他微微一笑,“这主意不错。”
他嘴角那抹笑钟有时自然没错过,只好把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可还是被他察觉到了:“说吧,有话别藏。”
“是你让我说的哦…”既然甩锅给他了,那钟有时也就一咬牙,把刚憋回去的话翻了出来,“这事我还得问问罗淼。”
果然,他唇角一紧,笑容没了。
钟有时赶紧补上后话:“我不是刚签了他么?我给了他股份的,股权变动得经过他同意。”
“…”
“…”
陆觐然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行,那等他从巴黎回来,找时间详谈。”
他也知道罗淼去了巴黎?
钟有时差点没绷住,斜眼瞄他。可转念一想,他肯定也有罗淼的微信,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罗淼…
钟有时这倒不担心。罗淼虽看着傲慢,但其实挺好说话的,这事应该也就板上钉钉,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吧…
却不知,她也会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三天后从广州回来,钟有时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干劲,她在广州碰了几个厂子,都是和国内中高端品牌合作的厂,从打版到流水线都很成熟,当然成本也高,尤其timeless现阶段还走不了量。
回程的飞机上,陆觐然见她睡着了又是笑又是皱眉的,就知道梦里她也没少纠结,替她盖好毛毯,把她座椅调平,刚要抽回手她却拽着他的手不放,他便只能直直地坐着,直到广播通知飞机即将下降,她才被吵醒,松开了他的手,转而去摘眼罩,陆觐然才得以收回手。
等她摘完眼罩,也重新适应了光线,见他正活动着发麻的胳膊,还不明就里地问他:“你咋了?”
陆觐然看着这睡得发型都乱了的罪魁祸首,失笑——给她找点别的事做,指一指她的嘴角,示意她擦下口水。
陆觐然陪她在广州待了三天,原本的工作全部延后,一回北京自然忙得脚不沾地——毕竟接下来还得挤出两天时间给她,跟进品牌前期运营情况以及与买手店的合作。非得这么帮她全部规划好了才放心。
钟有时正好也抽这一天去看看宋姐。
她在广州那几天还被宋姐问到什么时候回北京。毕竟宋姐马上就要回米兰了,却还没能见着她真人,只在节目里看到她了,不忘夸她:“我刚看完你的第一期比赛,不愧是我的学生,这次的色彩运用我给你A+。”
钟有时正好把广州带回来的东海堂糕点带过去。
宋姐见她,一贯的笑吟吟:“每次见我都空手来,这次竟然记得带礼物,果然是长大了。”
“宋姐,我倒是觉得你越来越年轻了,看来跟老詹过得很滋润嘛。”
宋姐的丈夫James也在,完全居家的模样,微微谢顶的样子和一贯的lvmh高层形象反差还挺大,钟有时差点没认出来。
当然在老外眼里中国人也都长得一样,他一开始也没认出钟有时,宋姐多一嘴介绍了一句,才恍然大悟地指一指钟有时如今的黑长直:“Ohhhh!Thedreadlock!”
钟有时哈哈一笑,看来老詹对她的脏辫印象深刻。
家里就宋姐和老詹在,没一会儿就连钟有时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宋姐做个菜,老詹又是递盘子又是帮忙系围裙的,厨房还是开放式的,钟有时坐客厅也看得一清二楚——
这狗粮撒的,都不忍直视了呢。
她手机又响了,是罗淼发给她的微信,钟有时终于暂时摆脱这漫天的狗粮,点开微信。果然又是小视频。
罗淼跟她友尽了几天,甚至连她跟他提及然栀入股timeless的事,他都没搭理她,这回倒好,终于憋不住了,一整天发了不下十条微信给她。
也不说话,就是闷声发他在巴黎看秀的小视频。
秀场大牌云集,钟有时看得自然眼馋,罗淼这幼稚鬼,不也就是这个目的?
钟有时以牙还牙,就是不回复,等她收起手机再抬头,已经换成老詹做菜,宋姐回客厅陪她了。
可老詹做着菜还三不五时地回头朝客厅瞅,钟有时不着边际地想,得亏得陆觐然今天没来,不然真的会两对cp对面而坐互发狗粮。
宋姐正捣鼓着遥控器,半天也没捣鼓出什么名堂,只能向钟有时求救:“会用电视做剪辑么?”
钟有时这才从互发狗粮的画面中抽回神来:“嗯?”
宋姐指指电视机上暂停的画面:“这是老詹平时录的一些视频,本来他剪辑的,结果他跑去做菜了。”
钟有时接过遥控研究了半天,甚至上网查了下这个型号的剪辑功能怎么用。
一按播放键,就是满屏的狗粮扑面而来,老詹从蜜月那天开始拍,来北京的这三个月更是没停下,宋姐华衣美服的时候也拍,一身居家做瑜伽的时候也拍,活到50岁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钟有时正羡慕得不行,余光就瞥见最下角某个视频的预览里有宋栀的身影。
钟有时笑容微微敛去,下意识地点开了它。
视频里应该是晚上,老詹、宋姐和宋栀一起聚餐。画面有点抖,应该是老詹手持着拍摄的,画面就这么一晃,就晃到了另一个钟有时更熟悉的身影上。
是陆觐然。
他和她们一家人聚餐。
宋姐见她目光一瞬不瞬,笑着提醒:“不记得了?你应该在我婚礼上见过他。改天介绍你们正式认识一下,对你未来的发展很有好处。”
钟有时嘴角抽了抽,勉强算是笑了。
看来这段视频录的是他们跨年夜的家庭聚会,气氛不错,还特地把餐桌搬到了花园似的封露台上,钟有时也知道当天陆觐然也在,只不过亲眼看到,又是另一番滋味。
好在视频里的陆觐然全程不在状态,脸绷得比她此刻还要冷硬,钟有时心里倒是安慰了不少。
宋姐放心把视频交给她,监督老詹做菜去了。
钟有时目送着宋姐的背影,其实她之前也想过,要是被宋姐知道她和陆觐然早勾搭到一块儿去了,会是什么表情?
唤回钟有时的,是突然响起的“啪”地一声脆响。钟有时还以为是老詹把盘子摔了,可往厨房一瞧,人盘子明明拿的很稳。那这声音——
钟有时的视线蓦地回到电视机上。
原来是视频里,陆觐然的酒杯砸了。
他自己砸的。
钟有时一会儿工夫没看这视频,视频里就只剩宋栀和陆觐然。两人各坐餐桌一边,沉默的几乎是在对峙。宋栀的脸色铁青,僵硬地起身:“我去帮我妈端菜。”
宋栀已经朝厨房走去,陆觐然起身一把拽住她。
看着那紧拽在宋栀胳膊上的手,钟有时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宋栀,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钟有时从没听过,他声音这般颤抖的样子。
“我们是朋友,不是么?”宋栀的声音同样的僵硬。
“朋友?”陆觐然冷笑,“不,从来不是…”
宋栀也没法子了,声音浸淫着满满的苦涩:“那个小姑娘,就…留脏辫那个,我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她。为什么你就不能…”
“是啊…我为什么就非你不可,为什么就不能…”
夜巴黎的凌晨三点半。
断断续续发了二十几个小视频过去、却始终没有半点回音的罗淼终于忍不住给打越洋电话回国。
电话通了,但许久才有人接听。
这么磨蹭,可是急坏了罗淼,可偏偏还要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显得自己有多么清风傲骨:“看见我发的小视频了没?”
“…”
“我知道你看见了。是不是很后悔没有跟我来巴黎?”
他这通电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刺激她。可钟有时这边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妈的!”罗淼暗啐一句,差点挂电话,听筒里却突然传来动静。
却是哭声。
压抑得极低的哭声。
可他还是听见了。
罗淼拿手机的指尖一僵。
“你…你别哭啊!你怎么了你?”
可他越是不知所措,那边越是哽咽不止。
罗淼还以为她因为没来成巴黎悔得都哭了,但凡能让他沉下心来想想,就知道以她的性格这压根不可能,可他着实是慌了,语气也乱了,哪还有工夫想别的:“我骗你的行了吧?这儿的秀一点都不精彩,媒体票的座位特别靠后,我被旁边那鬼佬挤得都快没地儿坐了…”
听筒里传来的原本只是哽咽,渐渐却越哭越凶,甚至最后哭得闭住了气,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喉咙里那断断续续的,近乎悲鸣的声音。罗淼仿佛都能看见那女人哭得有多么不计形象,多么…
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小脏辫:不是说好虐他的吗,怎么又虐我?又虐我!
老司机:慢慢来嘛,我不虐你,你怎么加倍虐他…但是!有一件事不能慢慢来——
兄弟们啊!不能因为老司机开始走剧情就霸王我啊!剧情章比开车难多了,上章的留言量是什么鬼?什么鬼!
第70章
陆觐然参加完两个董事会议一个财报会议,时间就已经到了傍晚,晚上他特地约了饭局,是和他关系很好的公关传播公司老总Sammy,出了名的女强人,曾经做活了好几个快时尚品牌,要她接下timeless这种名不见经传的独立品牌,光肯砸钱还不够,还得卖他的面子。timeless推出第一季collection之后才进行造势活动那就太晚了,陆觐然等不了,趁着节目播出反响不错的东风,他现在就需要开始全方位造势,当年方程是在北京开设第一家专门店之后的三年才陆续在上广深也开设了专门店,他希望timeless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一年半,Sammy看了企划案,都没有十足把握:“一年半…有点悬。”
林嘉一在旁边搭腔:“Sammy,你我是不懂那种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感觉。”
林嘉一之前也说他太急功近利,而且这次还是他独投,风险那么大,这并不是陆觐然的风格。
Sammy听了林嘉一的话,诧异地将陆觐然瞅了又瞅,赶紧翻翻企划案上写着的timeless品牌设计师的名字:“你跟这钟有时…”
陆觐然笑笑,虽不置可否但又说:“她今天有自己的局,不然我就带她来了。”
他这笑容引得Sammy连连感叹:“谈恋爱了果然不一样。”
这事当然林嘉一最有发言权:“那可不?他现在晚回家都得跟家里那位报备。”
说完就遭陆觐然一记横眼。看来他之前发微信的时候被林嘉一听见了——
“我没那么早回,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不,我等你。”
钟有时回得很简短,他看着这斩钉截铁几个字,微笑而不自知。
因为归心似箭,他提早回了家,可到家也已经11点了,夜色沉沉,进入早春之后雾霾天也少了,披着月光的夜色下,他拐进地下停车场之前,都能看见自家亮着的那扇窗。
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钟有时。
大概是因为等太久了,她听见电梯的声音却没有冲过来来个标准的钟式树袋熊抱,只静静地坐那儿没动,陆觐然也没在意,正要换上拖鞋,脚步却僵在了鞋柜前。
鞋柜前的地毯上竟然干干净净,一双鞋都没有。
她平常一进门都把鞋乱脱,左一只又一只的,他都快习惯走她身后,把她脱下的鞋成双摆好。
陆觐然眉微微一皱,换了拖鞋走向客厅:“你也刚回来?”
她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陆觐然走得够近时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看来她今天见的朋友挺重要,她还特意打扮了。可奇怪的是她又没化妆,此刻是素面朝天的一张脸。
她的肤质很好,陆觐然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很柔滑,可她抬眼看他,只静静地看着,始终面无表情。以至于他低头想吻她的时候,硬生生打住了。
她眼里正挣扎着什么?
都要把她瞳孔里折射出的他给死死缠住了。
“怎么了?”他摩挲着她的脸颊问。
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腕上。
以为她要像往常一样抚他的手背,她却轻慢却不容置喙地拿开了他的手。
“陆觐然…”她明明笑了一下,怎么眼睛里却闪出了一星半点的泪光?
甚至突然之间话都说不下去了,语气一哽,就这么僵硬地站了起来。
陆觐然从她连名带姓喊他的那一刻,眉心已微微蹙起。
她这时候又成功笑了下。
这个笑容陆觐然总算看清楚了,里头包含了多少苦涩。她把原本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递给他。
机身发烫,因为她就这么攥了一晚上,攥到她自己手心都是汗。
她的手机录了他的指纹,一下就解锁了。手机界面是个暂停的视频,陆觐然正要点开,却生生僵住——
“我今儿去宋姐家做客了。”
“…”
他那么聪明,陡然僵硬地悬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她还要说,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这是她的家庭影片素材,我说我有朋友是专业做剪辑的,宋姐就把素材拷给我了,包括你们…一起跨年的那天。”
陆觐然慢慢放下手机。
钟有时却不让,嘴角一笑,原本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替他点开播放键。
这一幕钟有时反复回看了无数遍。每看一遍心里都有不同的感受。那种纷杂繁复的感觉,那种扯得神经隐隐发疼的感觉,她希望他也能感受一下,他也能看一看,他是如何拽着宋栀不放,又是用何种痛苦的语气对宋栀说:“我努力试着放下你,可我做不到…”
“结果呢,你却劝我试着去爱别人。”
“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也一遍遍问自己,我为什么就非你不可,为什么就不能…”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你知道,我也可以爱上别人的。”
言犹在耳,每一句都那么熟悉而陌生,陆觐然的表情终于也一片片的支离破碎起来,终于忍无可忍夺下手机猛地摔开,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裂开的纹路,就这么定格在视频里他那隐忍着痛苦的表情上。
分明钟有时的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可她的声音又是平静的,就是那么的矛盾,就像她明明在笑,却只让人觉得更痛苦:“那么你现在…成功爱上我了么。”
陆觐然失力地跌坐回沙发里,捏着眉心。
他想挽留,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骗她,许久,他终于开口,无力的,颓丧的:“我在努力。”
“爱一个人是情不自禁,是不需要努力的。就像你对…”钟有时艰难地调试着自己的声音,才没有因为这两个字哽住喉咙,“…宋栀。”
洗纹身容易。
可她怎么洗他的心?
她知道,他应该也认同她的这番话,不然不至于嘴角紧绷,没有办法解释半句,徒留满腔的徒劳无功:“你听我说…”
“不,你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