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他说。
低下头,冷峻的容颜上浮现一丝隐忍不住的轻淡笑意。
他不能再带她回家,也不方便和她在公众场合多接触,今天聚会的人都知道分寸,而在顾永南这里是安全的,这一点他可以放心,所以此刻,他能幸运地看她享用美食的模样。
看她吃的样子,似乎很满意。
本来可以走的,但她醉成那个样子,他实在放心不下。
看着她睡得不省人事,心想再留一会儿就走好了,可是贪看着她的睡颜,这样的念头却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醒来。
明明知道这笨小孩睡相不好看,睡品也不好,他却还是像着了魔一样,走不开。
换到以前,他今天一定会狠批她一顿的。
酗酒、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连他的面子也给丢光了。
可此刻看着她一声不响地吃着东西,像只小猫一样,他觉得胸口暖暖的,却又涨满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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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你。
耻辱啊,段天真。
她想起自己那天对他撂下的哪句话,沮丧地戳着碗里无辜至极的云吞。
遇见他之后,她说的话的全都成了废话。
她抬起头,她哪有离他远远的?此刻他就站在离她不到三米的地方,气定神闲地翻着酒店杂志。
“吃完了?”他问道,抬起头看着她。
灯光太柔,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领间解开了一扣,露出线条完美的颈项,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天真慌乱地点点头,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快三点了,”他看了看表,“你洗个澡快点睡吧,明日周日,可以起晚一点,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一出声,天真几乎想要掉自己的舌头。
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是说,你还回家吗?可以住在这里啊。”
秦浅一愣。
“不是,”天真几乎要晕过去,“我是说…你可以住在别的房间。”
他看着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笑声低沉动听。
她呐呐地站起身,脸烫得几乎头顶都要冒烟。
她简直就是宇宙无敌大笨蛋。
“晚安。”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再见。”
即使在一个城市,再见亦不知何时。
——这一杯,敬我们终于没什么关系了,就算现在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我也知道什么再见面还是朋友,都是shit!
她今晚说的话,还响在心头。
说的太对。
贪娈美好时光,无奈稍纵即逝。
“再见。”天真下意识地回应,看着他转过什么。
“等等!”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叫住他。
薄薄的手机我在掌心里,金属是冷的,她的手是颤的。
原来,能多看他一秒也是好的。
脚步乱了,若不是他及时伸出手,她差点摔倒。
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他右腕上那串黑曜石手链,幽暗的光泽,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而他扶起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早点休息。”他声音平静。
“再叫一瓶酒吧。”
“天真?”他讶然抬眸,怀疑自己听错。
“是不是我只有喝醉了,才能留住你?”她望着他,轻柔出声。
五十八、却是情深
秦浅怔住,凝望她的眼,充满了震惊。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早点休息。”他温柔一笑,想装作以为她在开玩笑。
“你在逃避什么?”她的疑问,让他的笑意僵在脸上,“你是在躲我吗?”
“天真…”太过惊讶,面对她清澈的眼,他脑中HL,无言以对。
柔荑贴上他的心口,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柔软和温暖。
“你心跳突然快了呢,”她仰起头,专注地望着她,“我感觉那里是有我的…即使只是小小一部分,但还是有我的。”
忽然间,他竟失去了与她对视的勇气,狼狈地别开眼,他拉下她的手。
“天真,别闹了。”他轻斥。
可胸口的跳动,却失了节奏。
她忽然一笑,壁灯下的笑容,明媚哀伤。
而他瞪着她,心头涌上一股挫败感。怎么会这样?今晚的他,从她举杯敬酒那刻开始,就姐姐告退,溃不成军。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眼下的情景,眼前的她,都让他失措。
“你为什么戴着那根手链?”她一记轻语,击中了他的要害。
他蓦地抬眸,脸色微变,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却尽数落入她眼里。
——黑曜石的,可以吸走你身上坏的运气,也可以让你不怕早上的阳光。
那天清晨,他亲手给她戴上手链,笑容温暖。
于是为了这个笑容,法兰克福的机场,她心急如焚地把每一颗散落的珠子都找回来,回程的飞机上,仔细串上。
——只是一根手链,对你而言有多重要?还有,你为什么要回来,回到这里?
到后来,泰晤士河畔的夜风里,他轻声问。
“这跟手链,对你而言也很重要吗?”她问,“以前你不戴的,为什么我还给你之后,你又戴了?”
她的每一句,都将他逼入绝境。
“你是我见过最恶劣,最混账的男人。”她冷然出声,凝视他沉默的脸庞,“不爱我也好,分开也好,我都认了,既然不想挽留我,为什么又总是做出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
看着我摇摆不定,受尽煎熬,你很享受吗?”
离开她就别安慰她,要知道每一次缝补,她的心都会遭遇穿刺的痛。
“以前我知道和你在一起会很辛苦,可是我没料到原来离开你以后更辛苦,很多人分手可以潇洒利落,转身又能另寻新欢,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那么洒脱,”她低着头,轻声自嘲,“我一直都是这样,一根筋,死心眼,我用了八年去忘记陈勖,却不知道该用几年去忘记你。”
“天真,对不起。”他艰难开口,她的声音,一点一点渗入他的意识,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一再纠紧。
“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她居然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爱一个人,就要认真一点,怎么可能说放手就能放手,说忘记就忘记呢。至少,我不行。”
“所以,请你帮帮我,对我坏一点,从今以后,别再对我笑,别再对我说话,看到我也当作没看见,”她仰起头看着他,唇边的笑容凄婉动人,“而我,也会做到一样。”
秦浅盯着她,觉得喉中紧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好。
简单一个字,他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起从前是工作还是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待在一旁,随叫随到,有时甚至不请自来,他的身旁,总是有道纤细的影子,跟到这跟到那,不经意地抬头,总能看见她的小脸,眨巴着的大眼睛,那时候,他的世界安静平和,胸口满满的,暖暖的。
他该怎么回答?
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从她强忍的泪眸中,他看见了她的决心,他仿佛站在瀚海浮冰之上,进不能,退不得。
柔软的吻突然贴上了他的,他震惊得倒退了一步,背抵上了门。
“天真!”他抽息,握住他的肩,将她拉开,可是唇际的软玉温香的感觉仍强烈地存在着。
“你舍不得我,原来你也会犹豫,”她嘲讽一笑,不知是笑他还是笑自己,“不如诚实一点,我们用shen体作个了断好了。”
“什么意思?”他愕然问道。
“如果你不敢吻我,不敢抱我,就说明你心虚,那样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你逃避我的原因,”她看着他,明亮的目光望着他,“反之,过了今晚,你我就是路人。”
她在威胁他,她居然以这样的手段威胁他!
秦浅瞪着她,胸口起伏不定。
长久的沉默。
她偎近他怀抱,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原来,你真的不爱我。”她说。
然后,她吻他,温柔地,绝望地。
他所有的防备,被瞬间击溃。
他狠狠地搂住她的腰,他的吻,更哀伤,更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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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水雾里,是激烈纠缠的身影。
散落的玫瑰花瓣飘荡在水池里,随波摇曳出潋滟的色彩。
修长的指捻着花瓣,揉拨着比花瓣更娇嫩的肌肤。
浓郁的香缭绕在呼吸间,她咬住唇,忍受着阵阵侵袭的情潮,被池水沾湿的脸颊尽染绯红。
进与退,深与浅,水波的节奏越来越疾猛,她攀着他的肩,感觉到他在她体内移动,热情,执着,不断地冲击她温润的shen体。
他想温柔,却不知不觉地失控。在碰到她shen体的那刻,他才发现,他如此地渴望她,思念着她。
他的刚硬,他的凶猛,他的绝情,一次又一次地肆虐她的柔软,她紧紧地抱着他坚实的shen体,喘息,发出破碎的呻吟…她不要他离开,水眸里积蓄着雾气,强忍的泪水始终不敢掉下来。
可是,他害怕她明亮的眼,彷佛可以洞穿他灵魂深处的脆弱与逃避。他转过她的身子,握住她柔软的腰肢,狠狠地从她身后再度撞入。
她惊喘,凝于眼角的泪,终于无声跌落水面。
激狂的欢愉中,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见他痛楚的表情,看不见他的眼,也渐渐泛起雾气。
“痛…”被压入被褥的娇小身躯,已经受不住他一次次不知餍足的需索。
过了今晚,你我就是路人。
她的声音,像一柄利刃扎进他的胸口,让他痛得几近疯狂。他只能忍着,只能压抑着,可在此刻的纠缠里,却一再泄露他的失控。
他弄痛她了,他知道。
原来爱到极致,会成了凌虐,折磨着她,也折磨着他。
爱。
我爱你。
天真。
他咬紧牙关,将心中难以言出的悸动,释放在她shen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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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浅,你睡了吗?”凌晨幽蓝的天光里,她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轻轻问。
他搂着她,没有应声,已经睡着了。
“其实,我很喜欢被你抱着睡,从第一次被你抱着就喜欢,虽然那时我们还不熟,可是感觉好温暖,”她语气轻柔,自说自话,“这是…最后一次了。”
眼泪,无声滑落脸颊。
“我不想走,可是你不需要我,”她把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臂弯,热泪满溢,“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呢?”
“我可以保护你,把我的快乐分给你,不让别人伤害你。”浓浓的鼻音,带着强抑的哽咽,在他胸口委屈地响起。
我可以的…她的倾诉,渐渐无声无息。
带着无尽的伤感与酸楚,她沉沉入梦。
安静的天光,渐渐亮起。
她以为他睡了,其实是她自己先睡了。
她以为她独自悲伤着,难过着,其实热泪盈眶、不能成言的,是另一个人。
五十九、奈何缘浅
“天真,早。”
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真转过身,看见顾永南正向她走来。
“早,其实…不早了。”她笑,脸颊有些烫——他怕是猜到她昨晚和秦浅一起吧。
顾永南看着微微一笑,这含羞带怯的样子,让他想起记忆里某个人。
“回家吗?住哪里?”他问。
“国王路。”她答。
“我送你一程吧,顺路。”走出大门,他拿出车钥匙。
“那就麻烦了。”天真微笑。
大气典雅的宾利欧陆,而旁边这个男人一身简单的Ralph Lauren休闲运动装,竟相得益彰,说不出的相衬。
“昨晚你醉了,休息得好吗?”他开着车,问。
“呃…还好。”天真脸上又是一热。
其实她根本就没怎么休息,睡了四个小时不到就先悄悄起床了,实在是怕彼此无言以对,好在秦浅还没醒,省去了许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