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舒锦被蛮人围攻过,更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因为容将军在,蛮人甚至没办法靠近边城一步。”严舒锦直言道:“可是就算这样,钱将军他们还私扣军粮,和蛮人做生意,西北边军想要吃饱饭还要自己去种田,平时每天还要训练,也只是吃一顿干饭,他们随时可能拼命却还要饿着肚子,甚至在受伤后,该他们的补偿也拿不到。”
严帝神色严肃了起来,哪怕赵忠也去了西北,却不敢直接与严帝说这些话。
严太后听了一脸同情,陈皇后看了严舒锦一眼,心中骄傲。
严舒锦说道:“伯父,他们随时要上战场拼命,却吃不饱,甚至没什么肉和油水,有些太过了。”
严帝正色道:“这件事我知道,会严查的。”
“这是我看到的,可是除了西边边军外,别的军营是不是也有这样问题?”严舒锦其实犹豫过,要不要说这些,可是当真说到这些,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伯父,他们虽然是前朝投降的将领,却是忠于百姓的人。”
严帝面无表情看着严舒锦:“忠于百姓?”
“对。”严舒锦丝毫没有胆怯:“他们是忠于百姓的,因为前朝昏庸,百姓受苦,他们不愿意看到更多的生灵涂炭,不愿意因为前朝的错误让蛮人肆虐百姓,所以他们投降了,他们为的并不是荣华富贵,是为了身后的百姓。”
陈皇后心中紧张,就怕严舒锦的话惹怒了严帝。
倒是严太后神色如常。
严帝质问道:“那宝姐的意思是,如果有一日朕对不起百姓,他们也会造反?”
“伯父不会的。”严舒锦的里衣被汗浸透了,面上却丝毫不漏,说道:“伯父是个好皇帝,一心为了百姓造福,我进宫的时候就注意到,原来满是花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菜地,还有正在筹备的藏书楼,减免赋税……甚至对世家动手,伯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所以像是容将军那些人,才会在察觉到不妥的时候,与伯父通风报信。”
严帝看着严舒锦许久,问道:“前朝开国皇帝也是一心为百姓,可是后来呢?”
“我觉得没有任何事情是能永久不衰的。”严舒锦说道:“起码我相信,在伯父、伯父的儿子、伯父的孙子、伯父的曾孙中,心中的想法是不会变的,再远一些的事情,我觉得要看运气了。”
严帝冷声问道:“宝姐是觉得严家没有办法长长久久吗?”
“伯父,我也希望我们严家能长长久久的。”严舒锦神色如常,说道:“只是我看了很多书,前朝、前前朝甚至再往前的,也没有哪一个能长长久久的。”
陈皇后温言道:“就像是宝姐说的,陛下能教导好儿子,教导好孙子,可是再往下的,就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他们是好是坏,真的要看运气了。”
严帝微微垂眸,说道:“长命百岁……”
严舒锦沉声说道:“伯父,我记得前朝有个皇帝一直想长生不老,最终吃丹药把自己活活吃死了,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三。”
严帝叹了口气说道:“宝姐不用担心,我知道那些是假的,就像是你说的,确实如此。”
其实严帝也是明白的,忠于百姓的人,其实在另一个程度上来说,也是最忠心的,因为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来背叛他。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因为明星大侦探,超喜欢白敬亭!可惜这一期没有鬼鬼!
第193章 金包子被告了
严帝离开后,严太后看着孙女的模样, 说道:“我也不留你了, 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等过两日记得来宫中与我仔细说说这一路的事情。”
严舒锦笑着应了下来。
陈皇后特意让人送了严舒锦出去, 只是心中却有些不安, 说道:“母亲,宝姐今日……”
严太后握着陈皇后的手,陈皇后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特别是如今丈夫不是丈夫,儿子也没有了:“等选秀后, 我仔细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到时候不拘男孩还是女孩,先抱一个孩子在身边养着,也能给你解解闷。”
陈皇后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只是有些担忧地说道:“母亲……”
严太后摇了摇头:“宝姐说的可有哪里不对或者不妥吗?”
陈皇后没有吭声, 其实她也觉得宝姐说的不错, 难不成他们真的能千秋万载吗?他们更是没办法去管死后的事情。
严太后笑了下说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是吗?”
陈皇后总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安。
严太后缓缓叹了口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们又能帮他们多少呢?”
陈皇后点了点头, 也没有再说什么。
严舒锦回家后,柳勤什么都没有问, 不过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催促着严舒锦洗了个澡, 吃了饭后就让她去休息了。
其实严舒锦也累了,抱着母亲的腰娇声说道:“那我睡醒了,和母亲说话。”
柳勤说道:“好,你弟弟明日就回来了。”
“我还给弟弟带了东西呢。”严舒锦嘟囔了两句,说道:“那我先去睡了。”
柳勤应了一声,她陪着严舒锦回了房间,等她躺在床上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睡着后安静的模样,只觉得格外的心疼,不过她什么都不准备说,给女儿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了屋子。
严舒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她是被饿醒的,却不愿意动弹趴在床上,看到母亲进来,撒娇道:“母亲好累啊。”
柳勤走到床边,弯腰给她整理了一下碎发,说道:“我让人给你下了面。”
他们家讲究出门饺子回门面,昨天不好刚吃了面就让女儿睡觉,所以准备的是好克化的东西,今天自然给严舒锦备了面。
严舒锦翻了个身,抱着了柳勤的腰,撒娇道:“好累,不想动。”
柳勤眉眼弯弯的,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耳垂,说道:“我给你穿衣服。”
“好。”严舒锦的声音拖长:“我想吃鸡丝面。”
柳勤拿过衣服,像是小时候一样帮着严舒锦穿上了衣服,严舒锦整个人都黏在柳勤的身上,配合着穿好了衣服,这才去梳洗。
“你和宁安的信,我们都收到了。”柳勤拿着梳子给严舒锦梳头,说道:“你袁姨病了一场,看了信才慢慢好起来的。”
严舒锦往后靠在了母亲的怀里,说道:“母亲也很担心吧。”
柳勤没有否认:“以后为你担心的时候会更多的。”
严舒锦抿了抿唇,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柳勤也没有再说多说什么,见女儿收拾好了,就带着她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算是早饭还是午饭,不过柳勤是陪着严舒锦一并用的。
严舒锦吃饱后,这才精神了一些。
柳勤说道:“与我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严舒锦应了下来,母女两个直接去了房间,方姑姑端了茶水糕点来,就守在了外面。
天气转暖了,屋中的炭盆已经撤下去了,此时窗户开着倒也不觉得冷。
严舒锦仔细把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所有能记得起来的细节,有钟家兄妹三人的,也有李招弟三姐妹的,更有关于韩宁安的舅爷爷的,楚家的、陶氏的那些事情,还有她昨日对严帝说的话。
甚至严舒锦悄悄把那些被放回来的世家子弟的死因告诉了母亲。
柳勤竟然丝毫不觉得震惊,就好像早已猜到了这些一样。
严舒锦看着却觉得心惊,母亲都已经知道了,那么伯母呢?伯母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着伯父?
柳勤一直安静的听着,等严舒锦说完,这才端了杯水给她,让她润润唇,问道:“后悔说这些吗?”
严舒锦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不后悔。”
“那你觉得你说的对吗?”其实容家如何根本不关严舒锦的事情,甚至今日严舒锦帮着他们说的话,容家人也根本不会知道,可是偏偏严舒锦冒着被严帝厌恶的风险说了这些话,如果换做旁人怕是要说严舒锦傻了,可柳勤只是问严舒锦,觉得自己说的对不对。
严舒锦没有丝毫犹豫说道:“我说的是对的。”
柳勤笑了下说道:“既然觉得自己说的对,也没有做错,那就足够了。”
严舒锦心中的那些犹豫消失得干干净净,也笑了起来。
柳勤说道:“我们去见见你袁姨,她怕是也很想知道关于宁安的事情。”
严舒锦一口应了下来。
袁氏昨日就知道了严舒锦回来的事情,其实心中也一直在等着严舒锦的,只是她更明白,严舒锦不仅要休息,还有许多话要与自己的母亲说,这才没有过去打扰,如今见到她们过来,也是一喜。
严舒锦没有隐瞒韩景受伤受苦的事情,反而说的很仔细,而且也说太医确诊过,韩景不会留下什么不妥的,见袁氏听完放下了心,这才说起了楚家的事情,只是正说着,丫环来通传,说是韩老太爷过来了。
“不见。”严舒锦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就说我还在休息。”
丫环应了下来,当即出去传话了,只是没多久又急匆匆跑回来,说道:“公主,韩老爷子在王府门口,说公主不见,他就站在那里不走。”
严舒锦脸色一变,咬牙说道:“随他。”
柳勤微微皱眉,拍了拍严舒锦的手说道:“请他进来吧。”
严舒锦鼓了鼓腮帮子。
袁氏说道:“公主若是不想见,不如我去见?”
严舒锦看向袁氏,说道:“袁姨,想来他是特意来见我的,就算袁姨去见他,他也不会离开的。”
袁氏心中明白,公主会牵扯到韩家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韩景。
柳勤说道:“我陪你过去。”
“不用了。”严舒锦只不过刚才有些烦躁而已,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管怎么说韩老爷子也是韩景的祖父,若是严舒锦真的不见,怕是最终被说三道四的是韩景:“我自己去就是了,我也想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柳勤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用和他置气,不管他说什么,你只当没听见就是了。”
严舒锦应了下来,这才带着丫环去见了韩老爷子。
这次回来,严舒锦让玉珠、玉润和于姑姑都多休息两日。
其实严舒锦和韩老爷子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了,此时再见到,却发现他好像老了许多。
韩老爷子见到严舒锦,行礼道:“公主。”
严舒锦不管心中怎么想,态度倒是和善的:“请坐。”
韩老爷子坐下后,问道:“不知道宁安现在如何?又在哪里?”
严舒锦闻言说道:“他跟在我父亲身边。”
韩老爷子忽然问道:“听闻此次,公主找回了我妻子娘家的兄弟?”
严舒锦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竟然没有为难,而是起身行礼道:“公主,那我先告辞了。”
严舒锦心中觉得疑惑,也不知道韩老爷子这一出到底是为的什么,起身说道:“慢走。”
韩老爷子说道:“公主不用相送了。”
严舒锦闻言让丫环去送了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虽然走了,严舒锦却满是疑惑,难不成韩老爷子只是来问这两件事的吗?
严舒锦觉得不太像,皱了皱眉把这番疑惑和母亲说了。
柳勤心中也觉得奇怪,可是到底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
不过很快因为严启瑜的回来,两个人都把这件事先放到了一边,严舒锦觉得自己不过几个月没见到弟弟,就发现弟弟长高了不少,好像也强壮了一些。
严启瑜看见严舒锦快步上前,说奥:“姐姐,我可想你了。”
严舒锦伸手捏了严启瑜脸一下:“可惜我在外面玩的很好,一点都不想你。”
严启瑜鼓了鼓腮帮子,却笑了起来:“那我还是很想姐姐。”
柳勤母子正因为严舒锦的回来满心喜悦,谁也没想到,第二天竟然有人告御状,说永福公主逼死了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从宣王府回到家中的当天晚上,就留下遗书自尽身亡了。
遗书上言明他因为担心孙子韩景的情况去了宣王府,却没想到被永福公主奚落侮辱,他不堪受辱这才选择了自尽。
告御状的是韩老爷子的孙子,韩景的堂兄韩嗣辉。
这一次,整个京城都震惊了。
虽然韩老爷子只有三等伯的爵位,却是韩妃和韩景的祖父,韩妃也为严帝生下了一个儿子,而韩景更是和严舒锦有婚约。
哪怕严舒锦和韩景还没成亲,可是有圣上的指婚,这是迟早的事情,从另一方面来说,韩老爷子也算是严舒锦的长辈了,可是韩老爷子却留下绝笔信……
而且韩嗣辉更是直接告御状,弄得人尽皆知,不少世家也都上书,说永福公主嚣张跋扈,甚至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知道了关于知道镇子上,严舒锦让侍卫把人扔到河里的事情,也变成了攻击严舒锦的内容。
如此一来,哪怕严帝想要护着严舒锦,怕是也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宝姐这次是一定会倒霉的!
第194章 金包子的弟弟
在刚知道韩老爷子自缢的消息时,严舒锦是茫然的, 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相信, 她觉得韩老爷子并不是那种会自缢的人。
因为韩老爷子没有这样的勇气, 可是偏偏这样的人, 在见完了她以后, 回家就自缢了,还留下那样的遗书。
此时所有的事情都不利于严舒锦,宣王如今还在西北,朝堂上连一个能帮着严舒锦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且严舒锦根本得不到朝堂上的消息,虽然也有和宣王相熟的人帮着严舒锦说话, 可是势单力薄, 根本不是那些世家的对手,更多的人却都是沉默,等着看严帝的指使。
偏偏严帝在朝堂上沉默, 既没有责问严舒锦的意思, 也没有帮着严舒锦说话的意思。
这样的态度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柳勤神色难看, 此时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不得不说这些人找了个很好的时候,如今的宣王府是最无力的时候,而且告的又是严舒锦, 此时唯一能出面的人。
严启瑜恨自己还没长大, 恨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此时气红了眼睛, 说道:“他们欺负人。”
“他们就是欺负人啊。”严舒锦已经冷静了下来:“说句实话,换成是我, 要是有这样的把柄,我也会选择这个机会的。”
严启瑜心里难受,明明那些事情姐姐没有做过,而且镇子上的事情更是为了百姓好,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指责姐姐,而且……伯父为什么不帮着姐姐?
严舒锦拍了拍严启瑜的肩膀,说道:“别怕,不会有事情的。”
严启瑜说不上来更多的是因为哪一件事难受:“伯父会护着姐姐的,对吗?”
严舒锦看着严启瑜的模样,鼻子有些酸涩,却笑了下说道:“会的。”
其实在严启瑜问出这样话的时候,在严启瑜表现出不安的时候,心中已经不是那么信任严帝了。
柳勤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在。”
严舒锦已经看明白了,这些世家难道不知道严舒锦做的所有事情后面有严帝的手笔吗?
他们是知道的,他们也在一直找机会反击,如今是最好的机会。
严舒锦是严帝手中的棋子,也是严帝和世家博弈的工具,这些世家动不了严帝,却不能看着严帝打压世家,更何况……严舒锦觉得那些世家子弟暗中投靠前朝余孽的事情,这些世家也是知道的,甚至参与其中,不过暂时没被发现,他们也怕被严帝秋后算账,所以想要先发制人,既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也有谈条件在里面的意思。
严帝是看出来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赵忠此次过来的时候,心惊胆战的,甚至有些后悔避的不够快,被严帝点了他来传旨。
严启瑜看着赵忠的眼神是有些期待的,赵忠是伯父身边得用的,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办法?
赵忠行礼后,说道:“圣上下旨,让永福公主明日上朝自辩。”
严启瑜神色一僵。
柳勤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哪怕猜到一些,可是此时柳勤依旧觉得心寒。
倒是严舒锦笑了下:“好啊,我还没见过早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而且我也没有朝服。”
赵忠低着头,不敢多言。
严舒锦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说道:“也麻烦赵公公帮我把东西和人送回来。”
赵忠恭声说道:“都是我该做的。”
严舒锦笑了下,说道:“那就不送赵公公。”
赵忠赶紧行礼退下。
严启瑜想到原先赵忠来的模样,再看到今日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模样,心中有些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趋吉避害是人之常情,可是……
柳勤温言道:“赵公公的态度……宝姐怕是这次陛下是不会帮着你出头了。”
严舒锦恩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祖母还是伯母都没有派人过来,严舒锦已经猜到了一些,再加上赵忠特意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证实了严舒锦的猜测。
严启瑜听着母亲的话,说道:“母亲的意思是赵公公特意这样表现的?”
柳勤闻言解释道:“你觉得这件事,对宣王府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严启瑜皱了下眉头,说道:“只是针对姐姐,而且那些人也知道这些,所以只是盯着姐姐来说。”
柳勤戳了戳严启瑜的额头:“剩下的你自己去想。”
严启瑜思索了一下也明白过来,姐姐身后还有宣王府,赵忠哪怕再捧高踩低,在宣王府没有倒之前,也不敢这样对严舒锦的,而且按照赵忠平时的表现也不是这样的,所以他今日是特意这样的,是为了给严舒锦提个醒:“他就不怕,我们没有察觉,然后记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