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这时仿佛才想起什么,转口问道:“对了,三皇兄的事情,表姐你知道么?”说话间,姬月白抬眼看着张瑶琴那张端庄秀美的脸庞,仔仔细细的看着,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然而,张瑶琴神色却是半点不变,只是点了点头:“自然知道。”
姬月白仍旧看着她,等她接着往下说。
张瑶琴便又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说来,三弟今日倒是也来了一回东宫,只是我那会儿身子不适,没能见他一面。想来,三弟也是要去北境,想着要替我给太子捎信捎话呢。可惜,竟是这样错过了........”
姬月白定定的看着张瑶琴,过了一会儿才转开目光,笑着道:“是挺可惜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这个时候过来,用话试探张瑶琴,究竟是想要对方有何表示?
这种行为和试探,简直可笑又无用!
张瑶琴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似张瑶琴这样的人,如何又会被三皇子打动?只怕,三皇子便是死在张瑶琴面前,她也不会有半点动容。
事实上,若非叶侧妃有孕在先,张瑶琴当时心急子嗣,三皇子哪里又会有什么珠胎暗结的机会?
姬月白自嘲似的笑了笑,还是在东宫坐了下来,陪着张瑶琴用了一顿孕妇口味的午膳,只觉得牙齿都要酸倒了——果然,她根本就是在自找苦吃!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棋局
傅修齐一直觉得出差真的很烦, 尤其是在女朋友(他自己这么认为的)的及笄礼前出差, 还是归期不定的这种,真的是好烦好烦。
最烦的是,他前脚才出京城, 后脚就受到了京城那些人给寄来的“快递”。
一是带着行李和下人追上来, 口口声声说是要和他们一起去北境的三皇子。
一是姬月白让人给他送来的密信。
傅修齐看得三皇子这个左脸写着累赘,右脸写着麻烦的家伙, 不觉也生出几分头疼来。等到七月中旬, 他终于收到姬月白让人送来的密信, 一时间只觉得皇家那块地真的脏,脏的不忍直视, 只有他家小公主是干净的.......与此同时, 他看着同行的三皇子时,便如看着一颗□□,简直是头疼欲裂。
只是, 人也来了,信也收了,傅修齐又没权利赶人, 此时也只好端出忠君爱国的贤臣模样, 一边照顾起这位三皇子一边领着人赶路,生怕对方壮志未酬身先死。
然而, 哪怕傅修齐这般兢兢业业,可北上的路上还真就是意外不断。
先是三皇子——虽三皇子是一夜间洗心革面,打定主意要做个承担责任、弥补错误的大人, 简称要做个人。
可三皇子自小便长在深宫,又有慕贤妃和大公主照顾着,自小便养尊处优,实在没比当初晒晒太阳就会头晕的姬月白好到哪里去。而且,这又是三皇子头一回出远门,虽然他一直呆在马车里,可这么随众赶了几日的路,一路的颠簸下来,他虽有心坚强也实在坚强不起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三皇子他病了。
队伍里多了个身份尊贵的病号,傅修齐只得放缓一众人的赶路速度,然后又让随军的军医贴身照顾三皇子,小心医治。
也不知是军医水平有限,还是三皇子真就病得太重了。这么拖拖拉拉,一直拖到七月底,三皇子的病都没能好转,反到是越来越重。傅修齐心知不能再拖下去,若是再拖下去,拖出人命........
皇帝如今也只有四位皇子,四皇子又是个随时可能咽气的病秧子,其余的三根健康的苗苗自然显得十分重要,所以三皇子虽然不比大皇子和太子重要,那也是很重要的,他要是就这么死在路上,别说是傅修齐,便是这一整队押送粮草军械的兵士都得给他赔命。
傅修齐心中反复权衡,最后也只得一咬牙,安排队伍改道往不远处的县城赶去——之前为了赶路他们一直是在郊外疾行的,只是如今三皇子病重,总也要去县城里,至少也能找个医馆,请个大夫,买点药把三皇子这位祖宗也治好才是。
只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也会被呛到。
傅修齐还未赶到县城,便先遇见了北蛮特色之一的山匪——北蛮民风彪悍,这些山匪亦是各个身材高大,手上抡着大刀更是虎虎生威,骑着高头大马从山上呼啸而下的时候,气势惊人。
傅修齐只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山匪怕也不是普通的山匪,必是见过血,手上有过人命的。这样的山匪,本就不好对付,偏偏他们这一行人又带着粮草军械,带着病重昏沉的三皇子,还为着三皇子病重的缘故改了道,说不得都撑不到北境军接应来援.......
便如稚童抱金行于闹市。
*********
远在京城的姬月白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北境的情形。
后宫里,慕贤妃也为着着三皇子离京北上的事情病了一场。
如今,掌管宫务的真是慕贤妃,她这一病,人虽还好,可手头才接过来的宫务却又少了人来打理。再者,慕贤妃病中精神恹恹,也实在是懒得再管这些事情,只想将事情都推开了养病。偏偏后宫里剩下的几位妃子,张淑妃是个不中用的,宸妃则还有个病重需要照顾的四皇子.......选来选去,似乎也只剩下个许贵妃可选。
只是,姬月白哪怕是不要友善值,那也不能叫许贵妃得了意——此时京中局势已是十分复杂,这个时候若是许贵妃重又得了宫权,只怕宫内许多事便要真正失控了。故而,姬月白咬了咬牙,索性便起身去景和宫劝慕贤妃:“虽说三哥是去了北境,可还有大姐姐呢。娘娘如今正病着,便是真碰着了力有不逮的时候,也可以让大姐姐在边上帮把手。”
慕贤妃心里最惦记着的便是一双儿女,虽说偏疼三皇子些,可也是真心疼爱大公主的。本来,姬月白过来,她也不过只是随意应付,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姬月白提起大公主,她便也提起了些精神,略说了两句:“淼淼她还小呢,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情。”便是她,管着这些事情也是又累又烦的。
姬月白却道:“我是想着,大姐姐如今也已订了亲,是该学着理事了,这会儿还有娘娘您在身边看着,一边做,一边学,总是好些的。”
慕贤妃闻言也觉有些心动:女儿往日里只爱骑射武功,一贯的淘气胡闹,这些女孩家都要学的事情倒是没有认真学过.......如今,女儿都已与成国公府的二公子已订了亲事,也是时候该教她一些了。
见慕贤妃神色微动,姬月白便又再接再厉的往下劝道:“这几日,大姐姐也正为三哥的事情难受,我瞧她精神也不大好,倒不如找些事情给她,移开注意力也好......”
为母则强,虽三皇子去了,可到底还有大公主在。
想起这几日,女儿强打精神在她榻边侍疾时的模样,慕贤妃心里亦是又酸又软,很是心疼:是啊,儿子走了,自己是难过,可淼淼这做长姐的难道就高兴了?可淼淼这几日却是为着自己这个不中用的母妃,一直在侧侍疾........
这么一想,慕贤妃也不由转了念头,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自顾自的病下去了——儿子已经走了,女儿总也得照顾好了,如今可不得撑起精神来好好的开解女儿,借机教女儿些理事的本事。
也是姬月白劝对了方向,慕贤妃这头果是强撑起了精神,没再病下去,反到是叫了大公主来说话。
人家母女说话,姬月白自然也不好多留,起身便走了。
这日晚上,延庆宫里倒是很快便得了慕贤妃病情好转,带着大公主一起处理前段时日累积宫务的消息。
听到消息时,许贵妃正坐在案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枚白玉雕成的棋子。
她的手几乎与白玉棋子一般颜色,带着美玉一般的光辉。
随着“啪”的一声,许贵妃长指一动,慢慢的将那枚白玉棋子搁在棋盘一角,棋盘上黑白胶着的棋局一时间又复杂了许多。
上前禀告的宫人似是被白玉棋子叩击棋盘的响声惊动,一时间敛目屏息,再不敢多言。
许贵妃却是又拾起一枚黑玉棋子,垂眸看着面前的棋盘,似是在认真端详棋局:“皎皎那孩子果真是机灵。我都算不清,前前后后的,这都是她第几次坏我的事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觉得有趣,挑了挑勾画精致的黛眉,美艳出奇的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然后,她将自己手中的那枚黑玉棋子搁到了棋盘上,语声便如玉声般清脆悦耳:“不过,有时候,这些细枝末节的小处也不必太在意。反正,大局已定,大势滔滔,绝非人力可阻。那些试图拦路的人也不过螳臂当车的蝼蚁罢了......”
一侧的宫人仍旧低着头,红唇抿着,默然的便如不存在。
许贵妃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下了一会儿棋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了一句:“北境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宫人想是早有准备,闻言便立时轻声应道:“听说北境军和北蛮人正僵持着呢。永毅侯提议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打退那些北蛮骑兵;可宁将军则是希望坚守城池,毕竟再熬上一段时日,北境天气转寒,那些北蛮人肯定也坚持不下去.......”
许贵妃对此其实并不十分在意,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不懂这些事——未入太子府前,她只是个伯府千金,学的是琴棋书画,自然不懂这些;等入了太子府,她是太子侧妃,深宫重重,处处都有阴谋和算计,也没工夫去学这些事........
不过,这些事总有朝廷里的那些大臣去管,许贵妃也不耐烦多管,只蹙了蹙眉,打断了宫人的话,接着问道:“三皇子呢?他到北境了没有?”
宫人摇摇头:“还未有三皇子的消息,想来是还未到。”
许贵妃不免有些扫兴,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罢了,再等等,等前头的好消息来了,再动手。”
说着,她又拾起白玉棋子,又开始专注于自己面前的棋局。
宫人站在一侧,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许贵妃没再出声也没有其他的吩咐,便默默地行了一礼,悄声退了下去,如同从未来过一般。
此时的延庆宫中静的出奇,只有寝阁一角的紫金狻猊熏炉正在缓缓放香,香雾便如暗流一般在空中流过,而绡纱帘帐则是静静的垂落着。
一时间,殿中只余玉石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的声响。
啪,啪,啪。
清脆,悦耳,极有耐心,便如此时拿捏棋子的许贵妃。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天熬夜,超困的,今天我一定要提早更完三更,早点睡(其实还是有点慌)
总之,我晚饭去啦,迟点再二更和三更。
遇匪
在对比了山匪与己方的实力后, 傅修齐立时便改了突围的念头——人贵有自知之明, 先不说他们这些人带着个病中昏沉的三皇子能不能突围,哪怕真突围了,只怕这些粮草军械也带不走, 依旧还是要被朝中问罪。
既然不能力敌, 那便只能智取了。
想到这里,傅修齐不由抬手, 往后挥了挥, 示意己方的人都稍作镇定, 莫要动作。然后,他才抬眼去看那群从山上呼啸而下, 将他们围在正中的山匪。凝目看了片刻, 傅修齐终于寻着了目标,抬腿一夹马腹,径自朝着其中一个身形高壮的山匪走去。
那些山匪显是训练有素, 他们策马从山上下来后便围住了傅修齐一行人,然后围而不攻。
哪怕是见着傅修齐这策马上前的动作,那些山匪也只是警惕不动, 拉紧了缰绳约束脚下骏马。直到傅修齐越靠越近, 离那个身形高大的山匪只有五步之遥,对方左右的山匪方才拔刀出鞘, 朝着傅修齐厉声警告道:“停下!”
傅修齐从善如流,抬手拉住了缰绳,停下脚下的骏马, 抬眼看着对方,扬声道:“我等乃是奉了朝廷之命,押送粮草军械,前往北境军中。无意路过宝地,若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诸位见谅。如今军情如火,各位亦是北地英豪,若能看在我等共抗北蛮的份上行个方便,日后必有重酬。”
说话间,傅修齐一直盯着那个身形高大的山匪。
在场诸人里,只有这个人身上穿的甲衣最为齐备,虽身形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双虎目却是难掩精光,显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蛮汉。而且,这人只是坐在马上,便给人一种沉若山峦的压迫力,堪称是气势逼人——傅修齐只看几眼便猜着此人在这些山匪里必是身份不小,适才冒然上前以作试探,便有人拔刀相示,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
果然,听到傅修齐的话,那身形高大的山匪第一个开了口:“日后必有重酬?”
比起傅修齐清越响亮的声音,这位山匪头子的声音低沉而喑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饶有兴趣的将傅修齐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才缓缓问道:“我放了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
傅修齐噎了一下,他适才的话,其实是告诉这些山匪,自己这些人的来历,顺便也拿朝廷和北境军来压这些人——要是自己出了事,朝廷动怒,北境军指不定也要出来剿匪,实是得不偿失。
只是没想到,这位山匪头子竟然怡然不惧,反倒还有些咄咄逼人。
傅修齐略一迟疑,还是试探着应声:“如今北蛮犯境,欺我大周无人。我见诸位壮士皆是训练有素,英姿魁梧,不知可愿为国效力。在下不才,倒是认得永毅侯和白小将军,若是诸位不弃,我可替诸位引荐。”
这年头做山匪的也没啥前途,北境人少又穷,好些都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去落草为寇的,日子久了也未必没有投靠朝廷的心里——没瞧见人家水浒一百零八个好汉不也都是被朝廷招安的吗(虽然下场似乎不怎么好)?再者,如今又是北蛮犯境的关头,北地人心惶惶,这些山匪未必也没有杀蛮的心思。
果然,傅修齐话声方落,便听到左右有些嘈杂的马蹄声——围着他们的几个山匪已有几分异动,显然是心里颇为异动。
然而,那个身形高大魁梧的山匪头子却仍旧是不动如山,只用那双黝黑的眸子盯住了傅修齐,冷笑着道:“永毅侯?白小将军?你一个押送粮草军械的小官儿,认的大人物倒是不少?又或者,你这是信口开河,存心欺瞒我等?!”
显然,这山匪头子很有理智,估计也是觉得傅修齐这话说得太大,口气也大,简直就像是吹牛,实在是不太令人信服。
傅修齐微一迟疑:一时之间,他还真拿不出能证明自己和白启又或者永毅侯关系的东西.......眼见着对方目光越发不善,傅修齐忽而想起三皇子带来伺候的几个太监,于是便侧首与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很快便有人拉了一个太监上来。
傅修齐抬手指了指被拉上来的太监,信口胡扯道:“不瞒诸位,我等除了押送粮草军械外还另有要务——此乃宫中太监,乃是带陛下口谕,预备军前宣读的。”
山匪头子闻言,一双眸子便如刀尖般锋利,直直的戳在太监身上。
那太监平日里就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边上还有信口胡扯的傅修齐,外部压力和心理压力一时间全都压在了他身上,不由浑身冒汗,抖如糠筛,几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山匪头子却是目光如电的将这个太监从头看了一遍——
面庞白净,不生明须,喉头无突。
被山匪头子这样盯着从头看到尾,太监一时没撑住,乱倒在地上,竟是尿了出来。
山匪头子便盯着他尿湿了的下处看了一眼,终于收回目光,心里亦是彻底的确定了:这确实是个太监。
这天底下能用得上太监的就是宫里,这一行人既然有太监跟着,估计还真有什么代传皇帝口谕的事情,对方自然也能见着永毅侯和白小将军,倒也不算是骗人........
想到这里,山匪头子的目光也渐渐变了变,他来回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太监和傅修齐,一直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右的山匪却似乎也都心下意动,悄悄发出细微的讨论声。
傅修齐深知对方正在思忖,不敢在此时冒然打搅,只得忍耐着等着对方开口。
只是,这样的氛围里,马蹄嘈杂,脚下还有太监惊恐的哭求声和左右慌张求救的目光。
哪怕只是一分一秒,这样的等待亦是一种无比的折磨。
好在,那山匪头子似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紧盯着傅修齐,忽然沉声开口道:“我不要你的重酬,也不用你替我们在永毅侯和白小将军面前说话。”
傅修齐听到这话便猜着对方应是松口的意思,只不过可能还另有所求。
果然,山匪头子很快便道:“只要你能将我们的事告诉永毅侯和白小将军,替我们揭了宁老狗的丑陋嘴脸。”
傅修齐本已准备好了应付对方的狮子大开口,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位得赶紧看病救命的三皇子,无论什么事先应下来就成,先糊弄过去,做不做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样的要求。
犹豫了片刻,傅修齐还是多问了两句:“你们的事?你们和宁,宁伟国宁将军又有什么事?”鉴于自身阵营,傅修齐还是没有直接跟着人叫宁老狗。
山匪头子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以至于旁人根本无法看出他脸上的神色。可是,此时此刻,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对宁伟国那深入骨髓、咬牙切齿的痛恨。
“呵,宁伟国宁将军?!”
那山匪头子冷笑了一声,满是讥诮和嘲讽,一字一句的道:“若非宁老狗,我等如何又会落草为寇?若非宁老狗,我等如何又会落到如此地步.........”
左右的马蹄声和山匪说话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的嘈杂沉重,傅修齐隐约觉得自己这一趟出差之路不会太简单,他好像真的是撞见大事了!
玛德,姬月白及笄礼什么的,他估计是真的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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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傅修齐一行人到达北境军营地的时候,已是十多日以后的事情了。
多亏了山匪头子给请的医士,三皇子的病倒是好了些,只是仍旧有些晕沉,故而仍旧留在马车里,没有下车,也算是安份不找事了。
八月里的北境已有几分寒意,傍晚时的凉风刮过面颊,自觉肌骨生寒。
听说兵部来了人,来的又是傅修齐。永毅侯估摸着自己和谢首辅也算是有些交情,还是百忙之中抽空见了傅修齐一面。
傅修齐生得模样好,又是谢首辅的弟子,探花出身,哪怕是永毅侯见着也是心生好感,不免高看他几眼,心下觉得少年英才,后生可畏。
也正因此,永毅侯甚至还好心情的与他玩笑了几句:“你今日来的不巧,太子今日回城去了。”
其实,太子十日里有八日是在城里的,毕竟兵营里肯定没有城里舒服安全,太子殿下本人又是个十分信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话,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人。
傅修齐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下官另有要事想要禀告侯爷,还请侯爷屏退左右。”
此言一出,帐中倒是静了静。
侍立在永毅侯左右的侍卫和兵士齐齐抬目去看站在正中的傅傅修齐,目光锐利如刀剑,深觉荒谬可笑,心中暗道:这小官倒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在侯爷面前这样说话!
然而,傅修齐却还是郑重其事的开口重复道:“下官要说的事,事关重大。为求小心,不落他人之耳,还请侯爷屏退左右。”宁伟国在北境军中经营已久,傅修齐初来乍到,确实是有些担心这里会有他的眼线或是耳目。
坐在案后的永毅侯深深的看了看傅修齐,竟是微微颔首,抬手与左右摆了摆。
这是示意左右退下的意思。
侍卫与兵士虽仍旧心中忿忿,但军中最是讲究军令如山,他们既是得了永毅侯的吩咐,自然是一句也不多说,当即便默然行一礼,然后整齐端肃的退了出去,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异响。
等人都走了,永毅侯又抬了抬眉梢,好整以暇的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早睡的姑娘明天再看。
又要熬夜的我真的好想要嘤嘤嘤
大局
傅修齐先与永毅侯行了一礼, 想了想, 还是决定从头说起:“因三殿下路上意外染疾,我等不得不改道........”
“等等!”永毅侯蹙着眉头打断了傅修齐的话,“三殿下?”
永毅侯那张沉毅的脸上难得变了变:“三殿下也来了?”
傅修齐:“.......难道侯爷还未收到朝廷旨意?”三皇子不是先去求了皇帝, 然后才追上来的吗?按理来说, 北境这边应该已经得到朝廷那里传来的消息才对啊,这也是傅修齐没有就三皇子的事情多说的缘故。
“此事, 朝中尚未有明旨。”永毅侯沉声说道, 随即又觉得头疼无比:一个太子已经是够麻烦的了, 再添一个三皇子.......皇帝这送儿子送的这么积极,这真不是故意添乱吗?
随即, 永毅侯又想起了傅修齐适才的话, 紧接着便反映了过来,下意识的反问道:“你适才说,三殿下路上意外染疾?现下可是好了?”以他对皇帝的了解, 三皇子要是出了事,他也别想得好!
傅修齐事情还没说呢就因着三皇子的事情被永毅侯一再打断,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可还是先耐下心来把三皇子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然后才道:“幸亏路上有医士日夜看护,殿下近日已是大安, 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殿下现下还需安养, 如今正在马车里歇息。下官准备迟些便护送三殿下往城内去。”
这事,永毅侯还是十分赞成的:“也好,太子如今也在城中,三殿下过去也是方便。”
傅修齐心里暗暗腹诽:那是你不知道三皇子他的“来意”,这时候把□□一般的三皇子和太子作成堆,真是.......那场景太美,不敢想,不敢想!
永毅侯看了眼傅修齐略有些奇怪的脸色,很快便又意识到了傅修齐的话还未讲完,于是便接口笑道:“你不是说还有大事?先说大事,等说完了再安排三皇子的事情。”不得不说,永毅侯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
傅修齐便把自己路遇山匪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永毅侯其实也是初来北境不久,因着他与北境军不甚熟悉,颇有些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模样。
而永毅侯亦是知道自己这一缺处,故而一来北境便直接住进了北境军的军营,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也如普通兵士一般,时时与底下将士接触,时日一长,果是折服了一些将领兵士。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永毅侯对前头的北蛮人用了六分力气,对北境军用了三分力气,对太子又用了一分力气.......如此一来,自然也没工夫去管后方的事情,那些山匪马匪自然也没机会知道。
如今听傅修齐提起这些,永毅侯也不由长叹:“都说北地民风彪悍,果是如此。”
傅修齐却是道:“若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如今落草为寇也多是因为走投无路,为人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