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早安,我终于回到早九点了,好幸福呀o(* ̄▽ ̄*)o
破局
就在姬月白和白启绞尽脑汁的思量对策时, 不远处那个看似神志模糊的白守义终于在琼昭仪的推动下握住了那柄匕首。
只见琼昭仪左右张望了一下, 然后伸出手, 试探着扶起神志模糊的白守义, 引导着对方往一侧走去。
姬月白此时已彻底摸清了琼昭仪的想法:既然她要让皇帝以为白守义是刺客,那自然要摆出刺杀的架势,不能让白守义直愣愣的站在这里。估计,她是想让白守义拿着匕首站在阴暗处, 见驾时假意叫破呼救,皇帝惊怒之下多半也不会怀疑。至于白守义, 以他目前的状态, 甚至来不及喊冤就会被皇帝身边的护卫当场斩杀——或者说,既已到了这一步, 无论是于阁老、许贵妃还是眼前的琼昭仪都已打定了主意要叫白守义当场丧命。只要白守义一死, 刺杀皇帝之事才算是真正的死无对证、铁证如山,哪怕事后有人质疑, 白家这谋反之名也是再洗脱不得。
这一番布局可真是狠毒到了极点,根本是不给白家留半点活路。
姬月白心思急转,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攥着白启的手看着琼昭仪扶着白守义的手缓缓行动。
他们两人都还小,手掌也未长成,掌心更满是湿漉漉的冷汗, 在攥紧对方的同时似乎还能感觉到胸口那砰砰砰的心跳声,那鼓噪的心跳声如同擂鼓,随着琼昭仪的行动而越发激烈。
怎么办, 怎么办?
姬月白咬着唇,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似乎还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几乎无法维持冷静。
她抓着白启的手躲在大理石屏风后,一面思索一面眼看着琼昭仪和白守义的身影越来越近,终于慢半拍的意识到了什么:琼昭仪这是想把白守义扶到屏风后,也就是姬月白和白启两人现下所处的屏风。
姬月白心脏重重一跳,随即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双眸蓦的一亮,转头去看白启。
“琼昭仪怕是想把你父亲扶到这座屏风后。”姬月白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用求问的语气道,“如果他们靠近了,你有把握在移机之内,以最快的速度内敲晕你父亲吗?”
芳华殿,琼昭仪,白守义——这一个布局,最容易下手的其实确实是白守义,而破局也应该从白守义的身上着手。
白守义眼下神志晕晕却还是没有彻底晕过去,还能含糊应对和行走,外人若只是粗略一瞥显然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而且,眼下内殿中光线如此昏暗,香炉烧着农香,香雾浓的几乎熏眼,这样的情况下,当皇帝看见一个拿着匕首的男人躲在屏风后,再有琼昭仪等人在侧言语引导,自然会顺理成章的以为这就是个刺客。
可若是白守义彻底晕过去了呢?琼昭仪再是指鹿为马也不可能说一个昏迷之人就是刺客?只要白守义不被当场毙命,等他彻底醒过神来,这事自然也有了分辨余地。
白启闻言亦是跟着会意过来,蹙眉思索片刻才道:“我人小力微,武道上也才起步而已,若父亲全盛时自是没办法的,但眼下父亲神志不清,倒是可以一试。”
“必须一击必中,”眼见着琼昭仪扶着白守义越行越近,姬月白那刻意压低的语声也越来越急切起来,犹如匆匆滚落玉盘的珍珠一般清脆急促,“琼昭仪的心腹就守在外面,要是一击不中,她出声一叫,那么我们就绝不会有第二击的机会。”
白启神色郑重的注视着琼昭仪以及被琼昭仪牵引着行动的白守义,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姬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竭力给自己打气,像是自语又仿佛是安慰白启:“只要把你父亲击晕,那么这一个死局便也算是有了缺口,我们也就有了和琼昭仪谈判的筹码......”
眼见着琼昭仪马上就要上前,姬月白连忙松开自己攥着白启的手,然后又十分紧张的叮咛他,“琼昭仪还怀着孕,眼下三月未到,你出手的时候千万小心,千万千万别伤了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眼下最大的希望,你要是毁了她的希望,指不定她立刻就要疯了,肯定是要与你鱼死网破了........”
白启亦是已彻底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来,右臂轻抬,小臂内敛,手掌握拳,向前虚推,点地的足尖至小腿再至大腿的线条凌厉且流畅,如同他微微前倾的脊背一样暗蕴着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力量——他摆出的是最简单也最精妙的起手式——白家子弟自幼习武,白启更是由白老将军一手带大,幼时也曾在军中习武,颇得白老将军精传,虽然还没正式开始习武学习战场搏杀但基础功确实是十分扎实,至少这一个起手式可攻可守,变招自然也是很快。
此时的白启神色肃然,与先前跳脱玩笑的模样全然不同,他就如同一只盯住了猎物的凶兽,全神贯注的准备着,随时都可能一跃而起扑杀猎物。
姬月白也跟着屏住呼吸,紧张的在自己心里数着时间——只要白启一击成功,她就必须出声安抚住琼昭仪的情绪,要是对方情绪失控唤来门外心腹或是惊动芳华殿里其余人等,众目睽睽之下,她们之间最后的谈判的机会就没了。没了后路之后,琼昭仪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之事,情况就更不可控了。
眼见着琼昭仪马上就要扶着白守义绕过面前的大理石屏风,半蹲着的白启忽然一跃而起,朝着白守义的方向飞扑而去,以手握拳,直击白守义的额头——他深知自己人小力微,眼下更是不敢留力。
因白守义本就神志昏沉,额角遭了重击,他也不由依着本能向后退了两步。可这两步也并未冲消白启那一拳,他高大的身子随之一晃,随即便歪歪的往后倒去,发出重物落地时的闷声。
这一击实在是疾如闪电,哪怕姬月白都吓得呆了片刻,更何况是久居深宫的琼昭仪——眼见异变骤生,琼昭仪面色微白的看着白守义倒在地上,先是呆怔片刻,随即便伸手护住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下意识的也往后退了几步,喃喃道:“你,你们......”
琼昭仪的脸上失尽了血色,待得发现这打倒白守义的不过是个年纪尚小的少年后方才勉强回过神来,正欲开口叫人进来护卫。
也就在此时,调整好了心绪的姬月白抬步上前去,轻声安抚道:“娘娘莫要慌张。”
琼昭仪看见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姬月白,毫无血色面庞上神色又跟着变了数遍。想起姬月白的身份,她又惊又慌,还有几分秘密被发现后的恼怒:“公主?你怎么......”她心潮激烈本欲质问姬月白为何带人偷入殿中,可话到一半却又想起眼下情况,只得强自忍耐,竟是又把那些质问的话给咽了回去。
姬月白先前在屏风后早便想好了说辞,眼下虽然十分紧张,但还是凭借着本能,强自把话说下去:“还请娘娘冷静——您还怀着孩子呢,眼下情绪激动,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姬月白这话倒是正好说到了琼昭仪心坎上,且她语声轻缓、隐含善意,琼昭仪听入耳中竟是真的渐渐缓了神色,稍稍冷静。
只是,哪怕冷静下来,想起自己所有筹谋只差最后一步却被姬月白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小子一手推翻,琼昭仪多少还是有些恼怒。她的面色和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自问平日不曾冒犯殿下,便是对着淑妃娘娘亦是十分恭谨.......殿下今日又为何带人闯入我宫中?”她不提白守义的事情,反倒是直接质问姬月白偷入殿中之事,显然是想先发制人,占据制高点,把眼前这事糊弄过去。
可姬月白却神色不动,反而垂眸扫了一眼正躺在地上的白守义,淡淡道:“我自然是跟着白副统领后面进来的。”
说到白守义,琼昭仪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可心情却更是糟糕:白守义如今昏迷不醒,许贵妃吩咐她的事情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然而,姬月白此时却又抬起下巴,挑眉看向琼昭仪,接着往下说道:“父皇素是宠爱昭仪娘娘,若是知道您今日屏退诸人,只留白副统领在殿中饮茶说话,还不知要作何感想呢.......”孤男寡女,一者还是宫妃,要是皇帝知道了,哪怕真信任琼昭仪也不肯不存一点芥蒂。
“殿下!”琼昭仪自是聪明人,听到这里已是又惊又怒,断然开口打断了姬月白的话。随即,她才勉强压住心头火气,目光从躺在地上的白守义和站在一侧的白启身上飞快的掠过,最后终于落在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公主身上,端正了神情,轻缓而郑重的问道,“殿下此来,究竟有何用意?”
姬月白一双明眸正正的看着琼昭仪,水眸中似波光潋滟,眸光极亮,而她的语声清脆且悦耳:“我来芳华殿,自是为了娘娘。”
“为了我?”琼昭仪红唇一抿,似笑非笑,显然是不相信姬月白的话。
姬月白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状若从容的应声道:“是啊,我是来救娘娘的性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我最近经常逛起.点,被断章班教做人了~( ̄▽ ̄~)~
圣驾
眼见着姬月白故作大人模样, 大放厥词, 琼昭仪下意识的想要冷笑两声,嘲讽回去。可是, 她随即又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不得不压下纷乱的心绪, 反问道:“.......救我的性命?”
姬月白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道:“是啊, 您以为许贵妃让您做这事,是怀什么好心吗?”
琼昭仪一怔, 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她答应了, 只要我........”像是想起了什么, 琼昭仪突兀的顿住语声, 那张清美的面庞渐渐透出惨白的颜色来。
琼昭仪没把话说完, 但姬月白听到这里却已彻底明白了内中之事,心里也不由暗叹了一声:果然如此!
姬月白先前便一直在揣测着琼昭仪的动机:琼昭仪正怀着孕, 正是该加倍小心和低调的时候,怎么就忽然有了如此的奉献精神, 甘冒奇险替许贵妃等人做这样的事情?对此, 她心里隐隐有几个猜测却全都没有作准, 直到适才听见琼昭仪那半句话方才福至心灵的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宸妃生下四皇子之后宫里便再没有皇嗣诞生, 除却皇家子嗣一贯不丰的原因外,其实应该也有一些人为因素。琼昭仪意外有孕,首先要想的自然是如何平安生下孩子, 故而她才起意投靠代掌宫务的许贵妃,想要谋个平安。
想通了这个,姬月白如今再回忆起前世琼昭仪莫名其妙的早逝和对方早逝的时间,心里也跟着生出一些怀疑来——也许,前世的琼昭仪也怀孕了,许贵妃代掌宫务,眼线人手众多,说不定反倒比琼昭仪本人更早知道孕事。偏偏前世的时候,谢阁老因黄河水患之事饱受攻讦,于阁老游刃有余,自然不急着对付白家,也不会立刻与许贵妃连手,所以许贵妃没有把琼昭仪视作帮手而是把人当做隐藏的威胁,悄无声息的就让人“病”了,没多久琼昭仪“病死”了。甚至,这一世说不得也是许贵妃先知道了琼昭仪有孕之事,故意让人在琼昭仪耳边吹风,哄得这傻女人自告奋勇来做杀人刀。
虽然都只是猜测,可姬月白想起许贵妃的为人却又隐隐觉得自己或许真就猜着了。当然,这些猜测自然不好与琼昭仪明言。所以,姬月白紧接着便转开话题问道:“想必,许贵妃必是许了娘娘天大的好处......比如说,只要您按她的吩咐做事,她就保你生下这孩子。娘娘,您说是不是?”
被人道破心事,琼昭仪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但她还是不欲在这么两个小孩子面前示弱,色厉内茬的道:“无论是或不是,都与殿下无关,殿下何必管这闲事?”
姬月白却是仿佛没有看见琼昭仪突变的面色,接着往下道:“许贵妃为人如何,娘娘应也是心知肚明的,怎么就一心寄望对方能说话算话?”顿了一下,姬月白又看了琼昭仪一眼,“而且,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娘娘动的手,算是娘娘亲自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许贵妃的手里。来日若有个万一,父皇问罪,许贵妃必是会将娘娘推出去顶罪——到时候,娘娘只怕性命不保。”
话说到此处,姬月白先时那句“我是来救娘娘的性命的”似乎也没错。
可琼昭仪却仍旧嘴硬着道:“若非你坏我大事,又怎么会有这个‘万一’。”
姬月白闻言,神色依旧不变,只以轻缓的语气接着往下道:“若娘娘今日得逞,白家必会被套上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就连白老将军怕也不能免罪.......”
白启原本只冷静的站在一侧听着姬月白和琼昭仪的对话,可听到此处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掌,只强自忍耐着没动手——若非他真信了姬月白的话,两人当机立断的从值班房赶过来,只怕白守义逃不过此回,这女人还真就成了事,那些幕后之人自也是得逞了.......
想到家里可能因此而蒙受的不白之冤,白家上下可能会因此而被株连之罪,他便只觉得心口的热血跟着涌起,脑子跟着一热,握成拳头的手险些没有往琼昭仪脸上打去——偏偏琼昭仪这又蠢又毒的女人还怀着皇嗣,真要有个万一,反又给家里招祸........
故而,哪怕白启满心愤恨,抵着掌心的指甲已见了血,可依旧强自忍耐着,站在原地不动,神色如常。
姬月白说到这里,亦是想起前世白家之事,心情十分复杂,甚至不大想去看身侧白启的神情,只强自端出冷淡从容的模样,徐徐言道:“可是,大周边境这些年的安宁乃是托了白老将军十年如一日的坚守,若无白老将军,边境出事,娘娘您说父皇会怨谁?父皇会不会再想起这桩旧案?会不会想要重查此案?而许贵妃,她会护着娘娘您吗?”
琼昭仪听到此处,脸色已是变了,嘴唇动了动,勉强道:“公主此言差矣——我大周又不是只有白老将军一个名将,便是没了他,也会有其他人。难不成,没了他们白家,大周就守不住边境了?”
姬月白却道:“那好,就当白家这事能让您糊弄过去,许贵妃瞧娘娘甚是恭顺听话,护着您生下孩子,那以后呢?”
“以后?”琼昭仪有些茫然。
姬月白紧接着道:“您要是生了皇子,那就是父皇的五皇子,怎么就不需要考虑以后了?父皇如今才过而立之年,必还有十几二十年,到时候五皇子也已长大了,您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琼昭仪原本苍白的面庞仿佛被什么点亮了,竟是亮了起来,随即又强做虚弱模样,低声道:“只,只要能生下孩子便好,其他的,我是再不敢想的。”
姬月白紧接着说道:“您不这么想,可许贵妃她素来思虑深远,她会放过您吗?”
姬月白心知,对于琼昭仪这种蠢人,你好好说话讲理是没用的,必得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起来——你得吓住了她,然后再在她面前吊块肉,让她自己劝服自己,一点点儿的转过弯来,真心实意的相信你是为她着想。
果然,琼昭仪思来想去,果真觉得自己先时太傻:竟是因为害怕就想去依附许贵妃,为人做事——这要是一个不好,难不成许贵妃会为她顶罪?而且,她如今也怀了孩子,若是皇子,若是能干些,便是不想争,以许贵妃的心机手段也万万不会放过这孩子。更何况,自己做母亲的,总也得替孩子想一想以后才是。
这么一想,琼昭仪自己便把自己劝服了,只是仍旧有些担心,抬眼看向姬月白,犹豫着道:“可,若是我不依贵妃娘娘的话做事,我肚子里的孩子.......”说到底,她还是怕自己这孩子生不下来。
姬月白却是眨了眨眼睛,笑道:“如今许贵妃代掌宫务,娘娘若想平安生下孩子,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寻贵妃娘娘......”
琼昭仪原还以为姬月白会给自己出主意,结果对方又扯回许贵妃身上,她多少也有些不高兴。
“其实,娘娘一开始就错了——您既是想平安生下孩子,那就不该暗中去寻许贵妃,而是要明着去。”姬月白笑了笑,仿若漫不经心的给人出了个主意,“如今父皇正宠爱娘娘,娘娘不妨也与父皇说一说您这忧虑,最好哭上一回。然后,您再与父皇提一提许贵妃对您的照顾,就说想去许贵妃的延庆宫暂住些日子,既能够得听贵妃娘娘慈训也能安心养胎。”
“只要您搬去了延庆宫,许贵妃便是不护着也不行——否则,娘娘您在她的延庆宫出了事,她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琼昭仪越听越是欢喜,只恨自己先时竟是脑子笨没想到这一出,此时便欢喜点头:“还是公主想的透彻,我竟是没想到这一点........”
姬月白朝她微微笑了笑,随即眼睫微垂,眸中神色冷沉沉的:让琼昭仪这个时候搬去延庆宫也算是牵绊一下许贵妃的注意力。而且,琼昭仪这么将了许贵妃一军,哪怕许贵妃迫于形势不得不帮着养胎,可许贵妃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比如,生产之时来个去母留子,又或者给孩子弄出什么“先天不足”.......
反正,这恶人总有恶人磨。
可琼昭仪却全然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危险,她心神一松,倒是关心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守义,低声道:“白副统领这事是我先时没想明白,有些冲动了......这样,我叫个人,先把他扶出去.......”
恰在此时,紧闭的木门又被人在外轻轻叩了两下,依旧是最先时候那个提醒琼昭仪的清脆女声,这一次那女声里倒是带了些急促的意味:“娘娘,陛下就要到了,请您出门接驾。”
琼昭仪本还想着如何不引人注意的把白守义弄出去,忽而听到话不由也显出惊慌之色来:“陛下怎么来得这样快......偏白副统领还晕着,现下叫人扶他出去,怕也来不及了........怎么办?”
皇帝马上就来,根本来不及叫人去扶白守义出去——若是扶着白守义的人正好撞上皇帝,只怕更是要遭。
琼昭仪越想越觉心头惴惴,眼下见状不免又有些迁怒,咬牙道:“若非你们打晕了他,何至于此?!”
姬月白没有应声,心下却是冷笑:若非打晕了白守义,使得琼昭仪的计划无法进行下去,琼昭仪又岂会有耐心听她说话?
姬月白没有理会琼昭仪,不过也跟着蹙了蹙秀眉,确实是很有些为难:皇帝来得比她预计还早,眼下确实是没有收尾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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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抱住么一个~
醒来
然而, 此时已经没有考虑对策的时间了, 门外紧接着传来太监用尖细嗓音拖长了声调的通禀声——显然,皇帝已经要到了。
琼昭仪守在门外的几个心腹似乎也急了,匆忙间又唤了一声“......娘娘?”似是急的都快要推门而入了。
琼昭仪亦是满心惶恐,一脸青白的瞪着地上的白守义。她那瞪人的目光,简直是恨不得直接拿匕首把这昏迷中的人捅死了事。可她到底理智尚存, 心里也十分明白:这种情况下,真是捅死了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倒是, 姬月白很快镇定下来,然后道:“先接驾。”
“那这人?”琼昭仪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尚在晕厥中的白守义, 咬了咬牙, “陛下总是要入殿的, 要是见着........那可怎么好?”
姬月白却道:“现在也来不及把人扶出去了, 只能先把人拖到屏风后面藏着, 反正今日是父皇的万寿节, 父皇也忙得很,眼下估计也只是来芳华殿坐一坐,看看娘娘您而已。既然父皇不会久留,那么只要我和娘娘您小心些,在父皇小坐的时间里把事情瞒过去便好了。等父皇离开,白副统领之事自然好解决。”
琼昭仪犹豫了一下, 到底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道:“好, 就按殿下您说的办。”
因为白守义身形高大,哪怕先前琼昭仪扶着人一路过来也是因为对方虽神智迷糊但还能行走,琼昭仪不过是引导一二罢了。眼下白守义昏厥在地,在场几人一时间还真是扶不动,亏得先前琼昭仪已把人引到了屏风一侧,三个人半拖半拉总算是把白守义拖到了屏风之后。
有屏风作为遮挡,若只是远远扫一眼,倒也看不出什么。
琼昭仪略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耽搁,这便与姬月白道:“殿下与我一起去接驾?”算算时间,皇帝怕是已经从龙辇下来了,自己这时候去迎驾怕也晚了些.......
姬月白点点头,随即又与白启道:“你在屏风后等,我和娘娘去接驾。”
其实,如果可以,姬月白还真不想出面——她这个时候出面,岂不就明晃晃的告诉了许贵妃是谁坏了她的事情?眼下的姬月白真的是一点也不想招惹许贵妃。可看琼昭仪这无措慌张的模样,若是没有人在侧帮衬着说话,只怕琼昭仪就要不打自招的把事情泄露出去了。
所以说:人蠢,真是叫她做点事也不放心。也就白守义太不靠谱,竟是被琼昭仪这么个蠢人算计去了。
姬月白心里吐槽了几句却也顾不得多说,只略交代了几句让白启躲在屏风后守着晕厥的白守义,自己则是步履匆匆的随着琼昭仪一起往殿外去接驾。
皇帝果是已经下了龙辇,因今日是万寿节,他身后还摆了半幅的天子仪驾,颇具威仪。他从龙辇上下来,见躬身迎驾的人里没有琼昭仪便已略有疑虑。好在,他素来对内宽和,对琼昭仪这位有孕的新宠也颇有些宠爱,倒没有多说,只领着人往里走。行至一半,见着琼昭仪与姬月白一同前来迎驾,皇帝脸上才显出真切的讶然来,抬起手将跟前行礼的两人扶起,侧首问起姬月白:“皎皎,你怎么在这里?”
皇帝是知道今日成国公府来人,姬月白本应该在永安宫陪坐,故而才有此一问。
姬月白却上前攀住皇帝的胳膊,娇娇的应道:“我听母妃说,昭仪娘娘已有身孕,心里十分欢喜。正好又路过芳华殿,便赶来道个喜,顺道看一看我未来的皇弟皇妹........”
“你这机灵鬼!”皇帝闻言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小女儿的发顶。随即,他又想起琼昭仪,心里亦是添了几分柔和:自宸妃之后,宫里确实好多年没见着妃嫔有孕,琼昭仪赶在他万寿节之前有孕,确也有些巧,倒有些子嗣丰盛的兆头在,很是不错........
琼昭仪此时正惦记着内殿之事,她打从心里不愿意皇帝入殿可也知道欲盖弥彰的道理,只得伸手扶住皇帝另一只手臂,一面扶着人往里走,一面强作镇定的笑问:“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
皇帝正宠着她,这会儿便也顺着这话音玩笑着问回去:“怎么,朕来瞧瞧你,你还嫌朕不成?”
姬月白在侧插口打趣道:“午间还有宫宴,娘娘又是人逢喜事,怕是正琢磨着梳妆打扮,在宫宴上来个艳压群芳呢。偏父皇这时候过来添乱,娘娘肯定是嫌的......”
琼昭仪连忙道:“公主说笑了,妾怎么会嫌陛下。”
说着,琼昭仪又颇有些复杂意味的看了姬月白一眼,小声道:“再者,妾不过蒲柳之姿,有淑妃娘娘在,哪儿轮到妾来‘艳压’?”
皇帝被她们两人的对话逗得哈哈大笑,待得笑过了,他方才握住琼昭仪的手,正色解释道:“朕适才在延庆宫与贵妃商议晚上内宫宫宴的事情,贵妃说起你孕中多忧虑,劝朕在午宴前过来看看,与你说说话,宽一宽你这心。朕想着确实还有些时间,这便过来瞧瞧了。”
姬月白垂下眼睫,暗暗道:原来是有许贵妃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贵妃娘娘劝着,怪不得皇帝今日来的这样巧呢.......
琼昭仪自也明白许贵妃劝皇帝过来的用意,不过皇帝提了许贵妃,她便也不觉想起姬月白之前给自己出的那个主意——是了,要不然就借此与皇上求一求,求他让自己搬去贵妃的延庆宫养胎?
琼昭仪既有此念,一时儿也顾不得殿内藏着白家父子,这便扶着皇帝在殿中坐下,口上接道:“妾便知道贵妃娘娘最是慈悲不过,这会儿宫里宫外忙成这样,她竟也还记得惦记妾这点儿事情.......”
说着,琼昭仪眼眶便微微红了,指尖捻着帕子,泫然欲泣。
“这么说着说着就这样了.......”皇帝见状更是心疼起来,说着,又指了指一侧的姬月白,叹道,“皎皎还在呢,她小孩家都没哭,你这都快要做母妃的人了,怎么还这样说哭就哭的,羞不羞呀?”
琼昭仪低声道:“能为陛下诞育皇嗣乃是天幸,妾一贯福薄,就怕这孩子也......”
“朕不是派了白副统领领着禁卫军守着了吗?这可是以往再没有的事情,你怎么还怕这怕那的?”皇帝到底是做过父亲的,多少也知道妇人孕中容易多思多虑的事情,勉强耐下性子劝慰了几句。
琼昭仪却犹自抽噎着:“可,可.......”
在皇帝的目光下,琼昭仪哽咽不已,语不成声,最后忽而伸手揪住皇帝的衣袖,似是仓皇无助到了极点,哀声求恳道:“陛下,要不然还是叫妾搬去延庆宫暂住些日子?贵妃娘娘素是慈悲和善,有她在边上照看,妾便再不怕了......”
话声未落,便见着琼昭仪一双水眸簌簌掉下滚珠般的泪水,楚楚堪怜。
姬月白在侧看着,真想给琼昭仪的表演道一声好。还别说,琼昭仪和张淑妃一般,真是个混后宫的好手——虽然脑子都很笨,但她们这些混后宫的女人都很会抓重点,都是一门心思去哄皇帝了,但凡撒娇卖乖,欲语还休,垂泪哀求,无不精通。
皇帝确实是被琼昭仪这泪水涟涟的模样给哄住了,他连忙安抚了几句,犹豫着道:“这不合规矩。而且,贵妃那里......”
琼昭仪拿着帕子按住了泛红的眼角,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只见她咬着唇瓣,哽咽着道:“贵妃娘娘素是贤德,便是看在我这未出生的孩子的面上,应也是愿意的。”
皇帝闻言,不觉点了点头。
姬月白接着在心里腹诽:也是亏得琼昭仪能把“贤德”这两个字说出口,皇帝竟也真信了?要知道,一个贵妃她竟能贤德到人尽皆知,要说她没点别的心机怕是没人相信,更何况这位贵妃还生下了皇帝的长子。
因着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隐约的竞争关系,张淑妃与许贵妃两人也十分不对付,所以姬月白其实也颇知道些许贵妃的事情:许贵妃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一开始是皇帝做太子时候的侧妃,皇帝登基后得了个许妃的位置。因为孝惠皇后体弱多病,一直无子,许贵妃便赶在前头生了皇长子,因而得了贵妃的位置。后来,孝惠皇后过世,许贵妃人前人后哭了好些日子,哭得都快脱了形,皇帝也不免赞她秉性纯善,重情重义,本还想立许贵妃为后,正好也给长子一个好出身。结果却是方太后出面说“贵妃也是妾,就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妾室扶正的道理”,又有朝臣进言,皇帝便点了成国公府的嫡长女入宫为继后,也就是孝全皇后........
张淑妃素来仰慕长姐,每每说到此处,便要借方太后的话嘀咕许贵妃几句,说什么“一个贵妃,整日来端个贤良淑德的模样,谁不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也就孝惠皇后好性儿,竟是叫这么个人给压住了,叫她生了皇长子.......”其实,若论心机,张淑妃的长姐孝全皇后却也不差——她入宫时的年纪比张淑妃还小,长相上也颇有不如,若论起与皇帝的情分更比不上许贵妃那些个旧人。但她为人聪慧精明,能屈能伸,不仅讨了皇帝欢心,还压住了许贵妃,甚至之后生下了二皇子。若非孝全皇后福薄短命,想必许贵妃皇长子一系也成不了气候,张淑妃怕也不必再入宫。
姬月白站在一边,犹自出了一会儿神,想了一会儿事,待得回过神来便见皇帝已被琼昭仪劝服了,答应迟些儿便与许贵妃说这事。
正在姬月白与琼昭仪都松了一口气时,忽而却听得一声极低的呻/吟声响起,皇帝也似乎听到了声音,蹙了蹙眉头,往传来声音的屏风处看去。
姬月白心头咯噔一下,那一瞬的紧张就像是尖细的长针一般突兀的扎在她心上,令她差点就紧张的叫出来:糟糕,怕是白守义要醒了!怎么就偏偏是这个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后宫其实换了好几茬的人了,许贵妃算是老牌强者,这都克死了两任皇后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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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
针扎一般的紧张只是一瞬, 姬月白随即便拖长声调,撒娇似得开口问道:“娘娘殿里烧得是什么香呀,怎么烧得这样浓, 我适才都好像听到香炉那头的声响了。”
琼昭仪也是绷紧了神经, 勉强应声道:“是么?”
皇帝凝神测听了一会儿,却也没有再听见什么声响,于是便缓缓的把目光从那座大理石屏风处收了回来,犹疑着道:“是香炉的声音?”
“可,”他到底心存疑虑,沉吟着道,“朕适才好似听着了人声.......”
姬月白压住自己心口砰砰的心跳声,故作从容模样,反倒笑了:“父皇刚刚还说昭仪娘娘孕中多思多虑呢,轮到自己还不一样?现下昭仪娘娘安心了, 您自个儿倒是又疑神上了——这儿除了咱们几个, 哪来的其他人, 哪来的人声?”
皇帝听她脆生生的玩笑着,一时间倒是去了些疑虑,也觉得是自己约莫是关心则乱, 因为太担心琼昭仪腹中那个孩子竟是把香炉里烧香的声音听成了人声。
琼昭仪此时终于也缓过气来,笑道:“这香炉的香气是有些熏人,我这会儿闻着倒真有些头晕起来,不若叫人把窗扇都开了通个气,我们也去外头走一走。”
琼昭仪这话虽是合情合理但也确实是略显急躁了些, 姬月白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在边上替人描补,笑道:“娘娘也太小气了,我和父皇都是才来不久,连口水都没吃上,您就赶人了?”一顿,又道,“不过,您如今有孕在身,是该寻机多去外头走一走——我听母妃说,当初她怀我的时候就是不喜动弹,等到最后生产的时候反倒很是吃了一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