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外面不热吗?”木尘在她身后平淡开口。
她没有回头,而是抬手放在额前,太阳似乎太毒了,站在下面太久,有些眩晕。
有阴影立在她身前,挡住太阳光线,留下一片清凉。
她说:“我昨天想了一夜,人要重承诺,我曾经对你说过,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所以,等哪一天你听到我名字就觉得厌恶的话,请告诉我。”
她语声漠然,就连神情都是冰凉一片。木尘就那么沉沉的看着她,看着她…
348季随意,我来接姑姑回家!
夏静言这才知道当木尘想要对她好的时候,原来他完全可以把这种好做到极致。以前常常不见踪影的人,似乎一夕间时间生活开始处于空档期,抬眸四处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她的冷漠和疏离落在他的眼里,他保持沉默的同时,会不动声色的由着她。
夏静言看着木尘对她这些所谓的好,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
如今,她坐在书房地毯上看书,思绪却飘得很远。
在科隆的时候,她行走过630层台阶,最初的时候,她走的很轻松;但是到了将近两百层台阶的时候,她开始需要扶着栏杆;到了四百层台阶的时候,她两手攀附着栏杆,立身在狭窄的旋转楼梯上,她开始觉得头晕;等她爬上630层台阶的时候,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喘了多少次气,只知道到了塔顶,全身无力之余却没有当初想要攀顶的喜悦。那种喜悦因为之前爬楼梯的艰辛和痛苦冲淡了不少,而她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就像现在,她疲于应对木尘,那样一种无力,仿佛能够钻进骨子里去。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是比心念成灰还能让人感到绝望的呢?
木尘端了一杯水走进来,见她拿着书坐在地毯上发呆,笑了笑,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摸她的脸:“坐在地上,不凉吗?”
听到他声音,她明显受了惊。感觉他在碰她的脸,她反应极大,下意识伸手拂开他的手,“别碰我。”
木尘被她拂掉的手指微微颤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似乎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眼眸闪烁,唇角扯了扯:“抱歉,我心情不太好,我能一个人静一静吗?”
事实上她想要清净是奢望。他和她久违的***在地毯上开出妖娆的花朵,他吻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她眼眸睁得很大,静静的看着他,那里面是全然的无波。她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发出声音,身体明明在出汗,可心却越来越凉。
欢爱散去,她躺在他怀里,声音清洌空洞:“我把你伺候的怎么样?有没有罗岚好?”
他身体一僵。察觉到她要起身,他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离开,心痛苦而恐慌着…
“松开吧!我说过,只要你对我还有兴趣,这身体永远都是你的。”她的身体还很年轻,但是心却千疮百孔。那里洞口太多,风一吹就能听到空寂的回响声。
他不肯松开,艰涩地唤她的名字,叫她:“静言…”
她笑,笑容温婉:“我想洗澡,浑身不舒服。”
他盯着她眉眼看,那里一片死寂。他心思一痛,手一松,她已经站了起来。
美丽的窈窕身体在光线下发出莹白的耀目光芒,黑色长发在身后飘荡,美好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她以前在床第间很羞涩,何曾这么肆无忌惮地赤身在他面前走动,可是如今她仿佛千帆过尽,一切都无所谓了。
心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心脏处,于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闷般的压抑,凉凉的地面带着寒气,从掌心一点点的蔓延至全身各处。
望着窗外,八月了,天似乎真的开始转凉了。
两个人住在一起,比她一个人住,还要让她觉得寒冷。
他和她躺在一起,她每天晚上都觉得很冷。
木尘每晚抱着她入睡,可是等他半夜惊醒,就会发现她早已离开他怀抱,离他很远,背对他而眠。
有时候,夏静言也会在半夜醒来,触目便是木尘。他没睡,睁着眼睛眸子痛苦的看着她。
她看到,然后翻身,闭目,入睡。
他和她话语很少,少得不能再少,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而她可以选择听或不听。
偶尔,她会在他讲话的时候,淡淡地看着他,“你不是一个话语很多的人,没必要对我百般容忍。我说过我不离开你,所以你没必要一直守着我。”
木尘垂眸,试探握着她的手,察觉到她手指发颤,黯然的松开。良久良久之后,他说:“静言,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八月十一号,八月十二号,随着一条报道播出,全世界哗然,震惊不已。
K国总统夫人Ann.萧被恐怖组织“死神”头目绑架,生死不明。
那天,木尘匆匆收拾衣服,离开的时候紧紧拥抱夏静言:“静言,等Ann获救后,我们回法国,只有我和你。”
那天,他已经走到了栅栏门口,可是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发慌,折返回来,放下行李,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她,对她说:“静言,等我回来。”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告别语,他的眼眶竟有些湿润。而她呢?背转过身体,步伐凝滞,走进别墅,关上房门。
她靠着门,脸上早已泪水斑斓。
他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终是咬咬牙,联系法国总部调派人手,赶赴机场。
木尘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女人为了一句“等我”在暗夜里流了多少眼泪,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句“静言,等我回来”,有一个叫夏静言的女人等了太久,等得再也无力去等…
对于夏静言来说,木尘在或不在,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苏安获救那天,夏静言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营救画面,K国总统萧何在北极,远远看到妻子苏安,踉跄朝她奔去。
当那样一个天之骄子将自己狼狈不堪的妻子抱在怀里,眼里泪花流动的时候,夏静言温暖得笑了。
她想到之前看过有关于萧何和苏安的报道。萧何很宠苏安,哪怕苏安蛮不讲理,他也会像宠孩子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
萧何有一句话让夏静言印象深刻,他说:“我可以放下自己的所有,只为了跟她在一起。”
看似平平常常一句话,其实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放下所有?那是身与心的剥离,需要付出无比昂贵的代价,不是每个人都像萧何那般为爱不顾一切,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苏安一样能够有幸得到这样一份惹人艳羡的爱情。
她已过了为爱做梦的年纪。
苏安获救的第三天,夏静言接到了乔尼的电话。
他说他要结婚了,这次是结婚。新娘不是罗岚,而是一位知名女演员。
乔尼离开德国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如今闪婚,完全出乎夏静言的意料之外。
乔尼在电话里说:“静言,我们都三十几岁了,到了这个岁数,功成名就,最想有个家,最害怕的就是寂寞,更害怕一个人回到家,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不想被寂寞杀死,所以我要杀死寂寞。”
他说:“你会回国祝福我吗?”
沉默了几秒,她声音柔和:“会的。”
当天订了飞机回国,她没想到接机的人会是季随意。看到十四岁少年戴着黑色棒球帽低调接她的时候,她先是侧头笑了笑,然后眼眶湿润,大步上前。
季随意含笑迈步走过去,相拥的时候,少年温声唤她:“姑姑。”
这样的场面,夏静言有些承受不了。她感动,她喜悦,所以泪水便开始争相跑出来打招呼。
季随意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眸色幽深,里面有暖流滑动:“爸妈说,姑姑回国该住到家里,所以我来接您回落霞山。”
她低头,随着步履行走间,泪水砸落在衣襟上。
那天晚上落霞山,她和季如枫拥抱,季如枫温声道:“瘦了。”
她和沈千寻拥抱,沈千寻额头抵着她额头,没说话,但潮湿的眼神却胜过千言万语。
已有白发丛生的叶莹抱着她,一边擦泪,一边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住在家里,别跑那么远了。我和雨霖都老了,实在经不起折腾,要不然早去看你了。”
迟暮之年的季雨霖坐在轮椅上。她走过去,跪在他面前,将脸埋在他双膝上,肩膀松动,泪水肆意蔓延。
季雨霖伸手拍着她的背,轻声叹道:“丫头,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凌峰走了,你还有我这个爸爸。”
那天,眼泪似乎也被渲染出了点点温情,第一次发现原来泪也可以这么暖人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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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挽救生命,人间悲剧!
那天晚上,夏静言对沈千寻说,等她参加完乔尼的婚宴,她想去拜祭冷月他们。沈千寻说:“如果拜祭是为了放下,代替他们更好的活着,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如果拜祭是为了记得,那还不如不去。”
良久之后,她轻叹:“千寻,他们是为我而死。”
沈千寻说:“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他们不是为你而死,是为国家而死。”
沈千寻说:“静言,过去发生的,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就像叶阙,从我跟他认识以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死在我的手里。让我接受这样的事实,真得很难。但是上天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结局,我只能接受。我把他放在心里,每次忆起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疼痛,但是我更愿意带着他的灵魂好好的活下去。这辈子我不想留下遗憾,因为之前的遗憾已经太多了,等下辈子,那些我亏欠的人和事,我再一一偿还。”
沈千寻说:“静言,什么是爱呢?千百年来没有人可以具体地形容出爱是什么模样,但我后来发现,男女可以温暖彼此,可以填满彼此,这就是爱。”
夏静言问:“如果爱有污点了呢?”
沈千寻淡淡地笑道:“谁的爱没有污点呢?我爱季如枫之前爱过陆子吟,我的初恋是他,我的初吻是他。季如枫一直无法释怀,为什么无法释怀,因为在乎。我曾经以为他吃醋的时候有些无理取闹,毕竟我们结婚之前,他在国外交往过女人,这么算来还是我吃亏了,毕竟我的忠贞为他而等待,但他呢?他不曾洁身自好。这么一想,我似乎也有些无理取闹了,毕竟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我,而我也不知道我会爱上这样一个他。这是曾经。我和他结婚,真正在一起之后,他能对我做到情感忠贞,这才是最重要的。倘若婚后他还背叛我,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沈千寻眼神深幽,里面闪现出睿智的光芒:“我也曾因为他的身体属于别人愤恨过,恨不得将那些女人大卸八块,然后把季如枫灭了。每次想起的时候,也曾有过冷战,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所以后来我把心打开了。我总不至于为了寻求心理平衡,就随便找几个男人吧?人的眼睛之所以长在前面,是因为要不停的往前看。偶尔转身看看回头路,总结经验教训,无非是期望以后能够走得更好。”
最后沈千寻说:“南宫傲和洛云姬经历了换心风波依然在一起,我和季如枫经历地震废墟下的生死与共依然在一起,苏安和萧何情路坎坷历经北极生死考验依然在一起。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无关紧要了,只要那个人还在你我面前,只要他还有呼吸,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他,似乎过往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那天晚上,夏静言和沈千寻谈了很多,后来她睡着了,她在云端飘浮,好像初生婴儿一般,身心放空,云朵包裹着她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
第二天,乔尼举行婚礼,阿卡开车送她过去。离开的时候,季余音正坐在花园里,拿着书籍翻阅,见她出来,站起身:“姑姑,今天别忘了接新娘捧花!”
夏静言笑,眉目清浅,一旁的季随意沉稳地笑道:“别听余音的话,小小年纪不学好,每天净想着嫁人,羞不羞?”这话自然是对着季余音说的。
“女孩子嫁人有什么可丢人的?”季余音说着,抱着季随意的腰,小无赖一样笑道:“小女孩天天嚷着要嫁人的多了,说不定你以后就会碰到一个,天天在你面前对你说要嫁给你。”
季随意举着书抵在额头上,忍不住笑道:“是么,那我可要倒霉了。”
夏静言看着这对兄妹,温柔地笑了笑:“但愿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休战了。”
季随意低低的笑,走过去搂着夏静言的肩:“我送您到门口。”
夏静言看着这个眉目间越发沉稳冷峻的少年,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季如枫和沈千寻已经结婚八年了吗?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当年那个六岁天才儿童,不经意间却成长为了少年。
有时候感觉,生命真的很神奇。
阿卡打开车门,夏静言坐上车的时候,季随意俯身隔着玻璃对夏静言说:“姑姑,刚才余音在,我不方便说,其实我很希望你能够接到新娘捧花。”
夏静言哭笑不得:“抢捧花,像什么样子?”
季随意笑的迷人:“我在想,我姑姑有一天穿婚纱结婚的话,一定很美。”
夏静言轻笑,摸了摸季随意的脸:“借你吉言,姑姑如果有幸接到捧花,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季随意含笑站起身:“晚上我亲自下厨,为您贺喜,早点回家。”
汽车驶离落霞山,她隔着车窗跟季随意挥手,感受着微风袭面,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她有没有说过,首都今天天气很好。
乔尼婚礼很隆重,没有在教堂,而是包下了A国赫赫有名的酒店,随处可见商界名流。
无疑乔尼很会打游击战,婚宴上没有看到任何媒体记者,让人放松不少。
她去的时候没有知会乔尼,但乔尼站在迎接新娘的红毯尽头还是看到了她。
视线相撞,乔尼双眸有些失神,但看到夏静言对他温暖微笑的时候,也淡淡的笑了。他笑得很干净,那一刻像个孩子。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成长,也是一种痛。”
新娘很漂亮,年轻如花,很好的年纪。她为乔尼感到高兴。
宴席上,她没想到会看到罗岚。那时候木尘刚刚给她打完电话,问她是不是在乔尼的婚宴现场。
看样子他把她的行踪查得很清楚,他说:“你等我,我去接你。”
罗岚坐在她身边,看着步入婚毯的两人,笑了笑,无意说太多:“乔尼邀请我来的。”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隐隐叹道:“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夏静言沉默,可能是她宅太久了,所以没有罗岚这么豁达。做不成夫妻,朋友最好还是不要做了,因为见一次伤一次,何必呢?
婚礼在进行,罗岚微不可闻地说道:“我也快要结婚了…订在了今年圣诞。”
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淡淡地回道:“恭喜你。”
罗岚叙述道:“新郎不是木尘。尽管我很喜欢他。”
夏静言不知道罗岚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干脆默不吭声。
罗岚看了夏静言一眼:“你怎么忍受他的?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喜欢出神发呆,魂游太虚吗?”
这一次,夏静言不再沉默,静静地看着她,话语清冷:“我和他相处时间很短暂。”
罗岚低眸笑了笑,“有时候两人相处不在乎时间长短,重要的是你是否在他心里。”
罗岚话语是什么意思,夏静言无心去推敲。
那天,未婚女宾站在一起,她站在外围,没有去争抢。好像是命运注定一般,捧花被女宾一阵哄抢之后,竟然直直的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尴尬地拿着,听着周遭宾客祝福的鼓掌声,浅浅地笑了。
那天,夏静言没有等木尘来接她。她走出婚宴大厅,走出喜气人潮。抓着新娘捧花,拿出电话,她在想,随意和余音或许很希望听到这个消息。
他们的姑姑还真被他们一语成谶,“抢”到了新娘捧花,多么喜气的一件事情。
没有打电话让阿卡来接她,她沿着公路,抱着花朵,淡笑漫行。
她给随意打电话,笑着说,别忘了晚餐贺喜,因为捧花被她抢到了。
随意低低的笑:“记得把捧花拿回来,我要验验上面的指纹,看有没有新娘子的,免得你随便买束花蒙混过关。”
她笑,挂断电话,觉得世界一片明朗。
十字路口有小女孩抱着布娃娃哭啼啼地不肯走,她的母亲怀着二胎,顶着肚子在前面走,没有察觉到女儿还留在原地。
她想到了余音,温柔地笑了笑。不远处传来车辆疾驰的声音,再看那小女孩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那一刻,夏静言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到了小女孩身边,将小女孩身体往旁边奋力一推。伴随着她的动作,她的身体狠狠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她不觉得痛,真得不痛。当身体被抛起来的时候,她看着首都的天,天真蓝啊!八月的天仿佛得了伤寒一般,但她的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她这是挽救了一条生命吗?
远处有一道声音绝望响起,声音撕心裂肺。他叫她:“静言——”
是的,我叫静言,夏静言。
木尘,我很冷。抱歉,我再也温暖不了你了…
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她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艾青。
她笑了,意识陷入黑暗前她在想,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竟然还是栽在了艾青身上。
她…不玩了!
350爱情开错了季节!
夏静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木尘手指颤抖,不知拼尽多大的勇气才抓到她的手,缓慢的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静言,那么多的女人,其实我想要的那个人只有你,可我不敢要,也不能要。”
“我父母有什么错?他们只是不小心发现了你父亲在外面有私情。我父母是老实人,他们不会讲出去的,可你父亲却害死了我父母。我眼睁睁看着我父母惨死在我面前,我情何以堪?叉车贯穿他们的胸骨…静言啊!我怎么能不恨?我和木槿被你父亲手下虐待,仓皇逃跑,逃出虎穴,身无分文,又被人贩子偷渡到了泰国。好不容易摆脱人贩子,我和木槿生活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大声笑,不敢大声哭,就连说话都没有底气。木槿学狗叫偷生,我呢?一生背负着沉重的心理和身体折磨…”
“我们越挣扎越沉沦,我从很小就看透了人心冷暖,看透了世态炎凉。我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刃上走过,我一步步才走到了今天,回首过去,岂止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我想尽办法接近你,那时候我发誓我要把你的心捏在手里,然后再狠狠的蹂躏、践…你看,我就是这么坏一个人,我要拖着你父亲和你一起下地狱。也许有人说,我的心病了,说我执念可怕,行事狠辣,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容易就让人退避三舍?有谁不愿意做个好人,可我没有做好人的资本,我的每一天都是在阴暗里淌过来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和木槿悲惨的一生总要有人能够买单。我回国的时候就发誓,我父母的仇,我和木槿受的苦,有一天一定要悉数回赠给你和夏凌峰。第一次看到你,我觉得你很好操控,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你独立,你聪明,你沉静,你温暖,你善良…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么虚伪,我这么毒辣,我这么不堪,可就是这么一个我,一边说服自己继续复仇,一边却又忍不住享受你的温暖。”
“我不常找你,是怕习惯和贪恋。每次我去找你,看到你站在门口等我,我的心是暖的,可是静言,我为什么会觉得很痛苦?有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你,你怎么能让我这么为难?我不承认我爱上了你,要不然你让我怎么面对我父母?怎么面对木槿?我们恨了那么多年,恨早已成为了习惯,我们为恨而活,有一天没有了恨,我和木槿又该怎么办呢?”
“你父亲死后,虽然你不怪我把你父亲逼死了,但是我每次拥抱你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一种罪恶感。可我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纵使你我之间隔着千山万水,至少我们还在一起。但你还是要离开,去德国,我拿什么来挽留你?又怎么来说服自己去忘记?我想就这么断了吧!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就这么…慢慢淡忘吧!我以为忘记一个人很容易,我以为我可以重新回到从前的木尘,于是有了罗岚。”
“你知道吗?她跟你真得很像,我跟她在一起很轻松,但是心为什么却总是空落落的?我去德国找你,只是想像朋友一样去看看你,我告诉自己,看你一眼我就回来。你风轻云淡,你千帆过尽,你对我微笑,我为什么看到你的笑容觉得心很疼?我想要弥补你,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什么东西,我只想给你一个栖身之所,可你拒绝了。你说你不愿意做我众多女人之一,我这才惊觉到你纯净,我污秽不堪。你终于开口说要离开我了,你想一个人生活…这样一个我,一个浑身伤痕累累、充满罪恶的我,有什么资格把你圈禁在我的生活之内。”
“静言,我想跟你在一起过完下半生,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接吻,拥抱…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好不好?”
“静言啊!我还没有对你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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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了,夏静言脑部重创,一直昏睡着,众多知名脑科专家都束手无策。
有人说,她可能会一直昏睡下去。
他给苏安打电话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Ann,你帮帮我,你…帮帮我!”他说不下去了,拿着电话哽咽痛哭起来。
苏安来到A国皇家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木尘坐在外面,神情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不是她认识的木尘,她认识的木尘冷酷沉稳,何曾这么绝望过?
她走过去,轻轻的唤他:“木尘——”
他缓慢抬头,目光涣散,当看到她的时候,忽然把脸侧到一旁,压抑的流出了眼泪。
苏安近前,站在那里,抱着他,安抚的拍他的背:“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紧紧的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把她救回来…她如果走了,我以后该怎么活啊…”
苏安眼眶有些湿润了。一直以来都是木尘在保护她和木槿,如今他这般脆弱,随便一个人过来都能把他打垮。她的亲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怎么忍心让他一直活在地狱里。如今他发现了他的阳光,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尽全力把夏静言救回来…
夏静言昏迷不醒的第三天晚上,苏安给夏静言动了手术。二次手术承担了太大的风险,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三个小时。尽管如此,苏安也不能保证夏静言什么时候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