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起萧然,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看起来很近,却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左右。
萧然伏在她背上低低的咳嗽,其实他想说他可以爬着过去,但这样的话,苏安大概会选择充耳不闻吧?
他能够感受到她对他的心存芥蒂和怨愤,但也能看的出来她对他的不忍心。因为什么不忍心?因为他是萧何的弟弟,还会因为他是她养父的儿子?
有些东西不敢深究,一旦深究,心内只会涌起无尽的绝望和哀痛。
这些年,他最擅长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欺欺人,欺骗了别人,却也欺骗了自己。
“删掉”了心中的罪孽和沉重愤怨的往事,他和她看似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他去了罗森堡,大街小巷的“走”,他看到小镇的天是那么的蓝,人群熙攘,想起她的永不再见。他那时候在想他们不需要再见了,如果可以的话相互遗忘,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但这世上有太多的变数,再见苏安,恍若隔世,至少是这辈子他没有想到还会跟她再见。在苏家,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嘴角依然有微笑,他的心依然会尖锐的疼痛着。
好像认识苏安,爱上苏安,已经是前世如烟过往。而失去苏安,仿佛已经跨越了一个世纪。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他甚至不知道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在坚持着什么。
父母死了,亲人决裂,他只是萧然,苍茫天地间一个连行走都要仰仗别人的萧然。
毫无乐趣的人生总会有诸多牵挂和不舍,背着他艰难慢行的女人拥有强烈的求生***,他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打击她的信心?
走出梦境,距离现实不过只有几步之遥,可看似简单的几步路却泥泞难行,他和她是拥有各自曲折和悲哀命运的陌生人,此刻的患难与共,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
会活下来的,她一定要活下去,至少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
苏安把他背在背风下洼处,开始找石头放在他周围垒成圆圈。
“这是干什么?”他问。
“防风。”适当的时候还可以防雪,她把石头垒高。
苏安找石头一块块搬过来,萧然坐在那里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飞机油箱是我动的手脚。”
苏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又去找石头去了。他在飞机上杀死猛子,足以说明了一切,除了萧然在邮箱上动手脚之外,没有别人了,总不至于是普森和猛子吧?
萧然复杂的看了一眼苏安,沉声道:“现在这种状况都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原本就很恨你。”话落,看到萧然暗淡的眼神,她边垒石头边开口说道:“但我现在不恨你,如果你没有在油箱上动手脚,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普森杀死了。”
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没有好坏意识,遇到事情就胡乱憎恨别人的人,她很清楚上午九点多一旦抵达普森指定的落脚处,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尸骨无存,这世上有很多尸骨无存的方法,比如说火烧,硫酸侵蚀,炸弹,把她的尸体仍在北极,如果有北极熊青睐她尸体的话,完全可以瓜分她的尸体饱餐一顿…死亡的方式有很多,每一种都可以被普森发挥的淋漓尽致。
她想过,她双手被手铐铐在一起,纵使松开都不见得是普森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凶残无比的猛子,在这场暗战中,行动不便的她胜算几乎为零。萧然如果想要杀死猛子,必须要在飞机上,因为普森在开飞机,无暇管顾猛子的安危。换言之,如果萧然在雪地上想要杀死猛子的话,胜算机率也是微乎其微。但在空中,一切就不一样了,所以萧然能在那里杀死猛子,而她也能在那样的场合下掐死普森,唯有高空才能如此。
飞机没油,高空失控,凶险万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眼前看似是地狱,但如果走的好,又何尝不是一条通往生存之门的徜徉大路?
此刻,苏安流落北极,前路不明,生死未卜,但她却没有权利憎恨萧然,毕竟她此刻的生,是他给她争取到的机会,尽管她始终都不明白既然他这么憎恨普森,当初又为什么要加入“死神”?是普森威胁他了吗?什么时候威胁的?苏启文去世之后吗?
她有太多的疑惑,但这些疑惑并不适宜问出口,饥寒交迫中,少说话从某一程度上来说,至少可以保持适当的体力。
“苏安…”萧然忽然唤她的名字,在她抬眸看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再开口说话,好像要出口的话语就那么生生的哽在了喉咙里。但苏安却能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他沉积已久的愧疚和痛苦。然而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漫长的沉默中,苏安不知疲累的寻找石头,终于围了一个半圆形避风所。
虽然累,但是因为在不断的奔波找石头,所以苏安没有之前那么冷,唇齿间血腥味浓郁,她站直身体,忍着疼痛,过了一会儿对萧然说:“这里条件很恶劣,不能一味留在这里等待救援,我去附近看看,看有没有吃的,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人,不管怎么说我明天八点钟左右一定会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萧然对她说。
“不,你留下,我一个人会比较快,我们一起的话根本就走不远…”看到萧然低下头,苏安意识到她这话可能伤害到他了,他大概以为她把他当成了包袱。停顿了几秒,她不善解释:“我很快就回来。”
萧然点点头,再一次把羽绒服脱了下来,递给了苏安:“外面冷,穿着吧!”
苏安没接,他身体原本就不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拿走他的羽绒服。他见她不接,就把身上的蓝色羊毛衫脱下来,固执的看着她。
她咬咬唇,终究是接在了手里,然后套在了身上,等她穿好衣服,面前又出现了一把匕首。
她认出来了,那是他在飞机上杀死猛子的匕首,上面甚至还沾有猛子的鲜血。
他说:“拿着,匕首防身。”
苏安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留着吧!我不用。”这一次,转身离开。
在北极,有一把匕首在身,无疑会让人觉得很安全,她很需要这把匕首,但是萧然比她更需要。
如果有危险的话,她至少还有双腿可以奔跑,但萧然却是寸步难行,这么看来,萧然比她更需要这把匕首。
“苏安,如果遇到暴风雪就赶快回来。”身后传来萧然低沉沙哑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在冷寂的空气里显得分外压抑,冰天雪地里带着独有的悲怆和无力。
苏安脚步微滞,望着苍茫的雪地,咬着唇,顶着寒风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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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来生我还做你的妻!【6000】
更新时间:2013-5-1 8:43:55 本章字数:6400
黑夜雪地行走,冷风袭身,苏安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一片银装素裹,北极景物一模一样,为了不走岔路,她利用手表辨别方位。
她把手表放平,将刻度对准平时太阳升起的方向,辨别南北方位,径直朝南走去。
如果她一直找不到人烟的话,她会在第二天清晨返回来,对于时有北极熊出没的北极,她不能不顾虑萧然的生死。
雪地并不好走,有些地方积雪太深,她踩下去,积雪几乎埋没到了她的双膝位置,踩下去容易,拔出来就会显得很艰难。不过这样也好,苏安想的是脚印深,她返回去的时候就不会迷路。
风是自由的,但却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四周皆是单调刺目的雪景,先前空降重生的喜悦早就在这样残酷的气候下消失殆尽。一个人,孤零零的行走,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茫然,有一种孤寂感好比烟雾在心中逐渐扩散开来嫔。
凛冽的冬风不知什么时候夹杂着冰粒子吹打在她的脸上,她尽力收缩自己的四肢,这样能够让她心脏的血液回流的更多一些。
深一脚浅一脚,摄氏零下四十度,人在逆风中行驶,苏安往前行,但整个人却被风往后带,发丝凌乱,有几绺黏附在白皙的脸庞上,秀气的眉毛上沾染着霜凌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颤颤的水珠,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却在寒风侵袭下微眯双眸,试图看清前路。
她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她要活,她要活着回去,她的丈夫,她的儿女都在等着她,她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抛弃他们?她不想再抛弃任何人了庐。
童年时期,她被母亲抛弃。
少女时期,她被父亲抛弃。
成年后,她被萧何抛弃。
有子云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云卿抛弃。
她受过抛弃的苦,受过一个人在尘世无力沉浮的绝望,她明白这样的苦太痛,所以她又怎么忍心让她的亲人再一次体验这些无力和埋藏在绝望里的深痛?
有些想法注定跟现实有所脱节,前一秒苏安还在风雪中幻想着存活,后一秒途径雪坡,在暴风雪突如其来的“逼迫”下,发生了雪崩,苏安脚下不稳,直直的趴在了厚厚的雪堆上,积雪倒塌的声音,苏安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么重的力道压在身上,她庆幸自己还能够喘气,她甚至觉得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能呼吸,只要能够呼吸,说明她还存活着,她幻想此刻她躺在温暖的棉被里,而不是寒冷的冰雪中,属于冰雪清洌的气息,随着苏安的呼吸,麻痹刺激着她的鼻孔,刺痛着她的肺腑,胸口因为适才的积雪重压,喉间一阵腥甜,她想这次无需再忍了,鲜血夺口而出的那一刻,一直隐忍的泪水终于滚滚滑落。
萧何,我怕是没办法爬到你面前了…
一个人,如果被压在五米深的积雪下面,如果没有外援帮助的话,积雪的重量足够压得他动弹不得,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办法从雪里爬出来。
这里的雪少说也有十米深,有人说只要在雪里有空间的话,趴在那里,面部不被雪包围,至少可以坚持到别人来救她。可是萧何,寒冷直入骨髓,我知道,没人来救我了。
又有人说,雪里的温度是恒温的,只要人在里面适应了这样的温度,坚持半个小时的希望还是有的。可是萧何,半个小时之后呢?那时候的我还将有呼吸和生存的希望吗?
萧何,我动了动我的身体,这些雪太重了,我没力气了。活了这么久,我第一次觉得我累了,这里的世界太过空茫,我走在里面终究还是迷路了。萧何,这里是北极,K国离我太远,我被人折断了双翅,我…走不动了…
萧何,知道吗?从没像此刻一样,这么…舍不得你!
都说你很完美,其实你并非完美的不可替代,我只是中了你的毒,心甘情愿成就你的完美。我以前觉得你爱我不及我爱你深,少女时期以为爱一个人就是飞蛾扑火,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热情悉数都花费在你的身上。都说先爱的那一方注定容易在爱情里受伤,所以我只看得到我自己的伤。
我觉得,你不懂我的心思,你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可以因为你一句话开心一整天,也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难过很长时间。
我从巴黎回来与你重逢,你不明白我的恨为什么会这么澎湃汹涌,其实那么恨,只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太多对你的爱。
萧何,我爱你,哪怕曾经爱你爱到心灰意冷,爱到满身伤痕累累,我依然爱你。后来,我终于明白,你爱我,我爱你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你说你不能活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我又何尝不是?我只想活在有你的世界里。
在这场爱恨交织的婚姻里,是我先动了情,还是你先动了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谁都不怪,所以萧何,你也不要埋怨任何人,这是我的命。这一辈子能够跟你相识相爱一场,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我为什么在流泪,我是不是很贪心?我说谎了,我不知足的,我其实想跟你长命百岁,白头到老,看着我们儿女一天天长大,我已经缺席了云卿的成长,我再也不想缺席萧和vivian的成长了,可是人还能抵抗天灾人祸吗?
萧何,如果有一天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愿意爱你了,那一定是我死了。因为,清雅温润如你,我爱;满腹算计如你,我依然爱。
你看看,我对你已经毒入肺腑了…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说谢谢。你用爱编织出丝丝缕缕的网,紧紧的缠绕住我,我再也没有逃脱的能力,困守死局当中,你步步为营,浓情足以蚀骨,慢慢的融化了我,让我难以抗拒你的倾世吟唱。
萧何,你看你都把我逼到什么田地了,我现在真的很想沉睡,永远的沉睡下去,但你的音容却在我脑海中越发清晰铭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还要来折磨我?
你的情,我懂,所以心痛。我这辈子也许已经走到头了,如果真的有来生,我愿意用我的满腔柔情偿还你一世深情相待,我还愿意做你的妻。
我困了,今天是8月14日,日子过得太慢了,我和你分开不过只有短短三天而已,可我却感觉我已经走了三个世纪,我走的太远,远到我回头望去,苍茫天地间却只有我一个人。
萧何,让我睡一会儿,等我醒了,我会爬出去。我不死,我是Ann,我答应过你的,我就算是爬也会爬着回去见你,所以…等我…
沈千寻,A国天音特种兵负责人,A国总统夫人,她曾亲身经历战火不下三百多起,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棘手的绑架案。
特种兵深知特种兵的习性和侦破案件思路行径,在这世上特种兵上了战场其实都是一样的,目标很坚定。普森看样子策划这起绑架案已经很久了,他甚至推测到他们会查找到他过去曾经逗留过哪些地方,几乎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有嫌疑。他大费周章,摆明了不让他们找到苏安的下落。
十三日上午九点左右,宝曼岛忽然爆炸,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萧何脸色煞白,他们纷涌赶至孤岛。
特种兵,直升机,医生和护士全都赶赴现场。天气很不好,暴风雨轰然降临,别墅碎片有些甚至沿着海水蜿蜒而下。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萧何身上,他们在想,苏安或许已经丧生在这次爆炸事故里了,因为就在不久前,萧何收到了一条预期定时发布的邮件,是普森发来的,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8月13日上午九点,Anno萧,死神夺命,尸骨无存!】
宝曼岛隶属于海伦的私人岛屿,海伦死后,萧何封岛,但却没有想到普森会在那里出没。
搜查过程中,人人脸色沉凝,身上均被雨水打湿,沈千寻看着远处的萧何,他从下车开始,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他亲自动手去搬倒塌的石头和木材,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自己妻子的名字:Ann,Ann…
白素在她身旁站着,忽然转过身体,背对着所有人,肩膀耸动,她的手里还紧紧的抱着狙击枪,12日晚上的时候,白素还在说她如果抓到普森,一定会手刃普森为苏安报仇。如今,没有普森,可能这世上再也没有苏安了。
白素在哭,这个在S国犹如传奇一样存在的女人如今在哭,她抚摸着手中的狙击枪,忽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这一次,紧紧的咬着唇,忍着压抑的哭声,神情悲愤而痛苦。
洛云姬撑着手拐俯下身捡起地上的狙击枪,重新交给白素:“你曾说过,这是你最珍爱的狙击枪,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弃呢?”
“…拿不动了…”白素单手抚额,泪水缓缓滑落:“拥有再好的狙击枪和枪技又有什么用,我连她都救不了…这枪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安安,多么美好的名字,当年因为她的邀约,苏安怀着身孕,不顾及自身安危,最终还是帮唐天瑜动了手术。如今唐天瑜还好好的活着,可苏安却…她来宝曼岛之前,云萧抓着她的手,对她说:“老师,您一定要帮我把妈妈带回来,我离不开她,vivian离不开她,我父亲更离不开她…”说到最后,一向稳重的云萧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她紧紧的抱着他,安抚他,对他说好。
她没有孩子,云萧和她很投缘,趣味相投,在他很小的时候对枪支设计就有极高的天赋,她有意栽培教导,跟萧家往来过甚,她把云萧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
只是如今,她忽然害怕面对云萧,她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跟云萧说,她能说些什么呢?
洛云姬拿着狙击枪,目光幽深,浓雾暮霭:“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沈千寻单手放在白素肩上:“素素,都说天妒红颜,但我觉得这话放在安安身上不适用,她人美,心更美,她不该就这么死去的…我一直觉得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至少她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在没有找到苏安尸体或是有可以证明她在爆炸中丧生的遗体碎片,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自欺欺人也好,她们都需要给自己一些信念…
萧何表情平静,那是强自压抑下的坚忍,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萧何最好谁都不要招惹,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足以让他失控发飙。
三国总统都在帮他搬砖瓦,尽管他们知道这样的举动注定徒劳无果,但还是在帮他,都是爱过一场的人,明白他此刻的绝望和无助,正是因为明白,才会选择沉默相帮。
沈千寻、白素和洛云姬也过来了,只是还没走近,就听到远处萧何惨笑几声,震惊望去,就见萧何跌跪在了地上。
季如枫、楚衍和南宫傲均是一脸沉凝,他们步伐下意识滞留,随即快步奔了过去。
只是那么一眼,就觉得眼睛能够在瞬间充血,眼前血光一片,不能视物。
那是一只断手,别墅爆炸,这里的人悉数无一生还,但是断手是他们最先挖掘发现的尸体残骸。
萧何看着那只手,头皮发麻,只觉得天崩地裂,感觉脑海中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
他知道那只手不是Ann的,他妻子的手,他会不清楚吗?他曾经多少次跟她十指交握,他曾经多少次情动轻吻她指尖,他说:“所谓芊芊素手,大抵如此。”她听了,只是浅淡的笑,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怎么抽都抽不掉,最后只能羞恼的看着他。他没说,他故意逗她,只是因为他爱惨了她欲说还休的娇态。
他只是无法承受断手带来的冲击力,刹那间仿佛击垮了他所有的希望,他浑身僵硬,大雨瓢泼而下,元清给他撑了一把伞,他缓慢起身,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站立原来也会那么费力。
他承认他绝望了,在这一刻,他的担忧和恐惧悉数到了崩溃濒临点。他刚才看到那只断手,甚至浮现出了她的…
萧何紧紧的咬着牙,他想发泄却因为所有人都关注着他的情绪反应而无力绝望着,所以他只能任由后槽牙咬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木尘和木槿原本在一旁搜查,闻讯也赶了过来,木尘看到那只断掌,脸都寒了。
木槿眼睛涨红,怒声道:“这不是我姐姐的手,不是…”木槿看着他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姐姐不在这里,这里的爆炸案跟姐姐没关系,我们别在这里找了,换个地方,随便换哪儿都行,只要别在这里…”她说着,蹲在地上,看着那只手,看着到处都是残壁砖瓦的狼藉之地,眼泪终于翻滚而出:“我姐姐那么好,她不会身首异处的。”
萧何被那句身首异处刺得胸口发痛,那么痛,他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直接昏倒过去,他终究还是失控了,他大声叫随行医生团队过来:“这里所有的毛发和人体纤维组织,一经查找到,立刻拿去鉴定,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那一刻,萧何声嘶力竭的话语里夹杂着无尽的绝望和悲凉。他的Ann不会死的,他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她在他身体里面呼吸着。
她说她就算爬也会爬着回来见他。她以前喜欢说谎,但是她知道他不喜欢,所以已经很少再说谎了,她是一个重诺言,负责任的人,她说她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现在之所以回不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木尘短暂的沉默之后,继续动手搬石块,大型器械很少动用,因为担心会伤到苏安的…
他们就是这样,一方面不相信,不方面却又害怕和恐惧着。
萧何推开雨伞,元清调派军队前来一起搜查,萧何搬动一块大石的时候,木尘帮他,木尘声息压抑:“如果Ann真的在这里呢?”
萧何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不会在这里。”
“那你还找?”
“只图安心。”
木尘目光深远:“如果安心变成了伤心呢?”
仿佛时隔千年,萧何终于开口,声音悠远到木尘很久很久都缓不过神:“如果她在这里,哪怕是她的残肢断臂,我都能一眼认出她来。”如果认不出,那就不是她。因为别人是走在了路上,而苏安却踩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不管萧何怎么回答,他都不予面对和承认苏安有可能在这里的假想,只因他不允许出现这样的假想。
他兀自强撑着,但周边人都能看的出来,此时的萧何很脆弱,他心中有信念,正是这种强大的信念支撑他挺下去,要不然他只怕早就倒下去了。
徐药儿收集碎片的时候,雨水滑过她长长的羽翼,睫毛颤了颤,雨水滴落。在此刻,她忽然明白了,之前一直看不透,侦不破的心结所在:在这世上,除了生死,其实一切事情都是小事。
她这辈子输给一个叫苏安的女人心甘情愿,只因苏安——她的朋友。她徐药儿唯一的朋友,都说祸害遗千年,苏安离千年还远着呢!她和苏安的开场斗医很华丽,结局不该这么悲惨。她想对苏安说: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笑着面对人生,所以,别让我哭好吗?
8月14日凌晨三点,萧何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时候,梦到苏安在哭,心脏紧缩,一阵抽痛,蓦然醒来,门上适时的响起敲门声。
徐药儿穿着白大褂,把医检文件递给萧何,萧何太阳穴突突的跳动着,看文件之前先看了看徐药儿,见她神情如常,心里的大石落了地,但还是有着钝痛感,反倒不急着看文件了。
“阁下,您不舒服吗?”徐药儿察觉萧何抚着心口,皱眉问道。
“刚才做了一个梦,不碍事。”心有余悸,他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他对徐药儿说:“让元清进来。”
元清很快就走了进来,萧何冷静开口:“普森有可疑的落脚地吗?”
“他陪同夫人去过的地方太多,彻查起来需要时间。”
萧何想了想,沉声道:“不管他去哪里,普森都要有交通工具,从小型客机或私人飞机方面入手试试看。”至少搜查范围可以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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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藏在阴暗的角落!【8000】
更新时间:2013-5-2 8:26:18 本章字数:8643
K国时间8月14日凌晨两点半开始,北极的天空仿佛被剪破了一个大洞,大自然呈现出它的冷酷和无情,伸展出猖狂的獠牙,随着暴雪逆袭,随之而来的是强降温天气。这样的风雪是萧然从未感受过的极寒之景,雪厚均超过两米,气温骤然降至零下四十四度左右。
苏安刚离开不久,萧然就后悔了,他虽然双腿行走不便,但他至少该跟苏安一起。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对他和她来说都太过于陌生和险恶了,实在不适合分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彼此还可以相互照应。
他心神不宁,一路顺着苏安的脚印找下去,他想找到苏安之后,他会对她说:“苏安,带着我,我们一起。”他不是任何人的负担,双腿无法行走,至少他还有双手,在雪地里爬行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他没有心思去计较自身的狼狈,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属于人类的不甘屈服总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前方不远处有塌方,明显发生了小规模雪崩,而苏安的脚印就停止在塌方不远处。
“苏安——”他奋力的爬向塌方位置,大声叫声苏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苏安在积雪之下,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想开口回应,却发不了声,她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但是手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意识陷入昏迷,她甚至觉得那道声音是她的幻听和出现的错觉。
狂风暴雪中,萧然双手刨挖,双手在积雪的包裹下早已失去了知觉,但是救出苏安的渴望焕发出他所剩无几的力量,虽然力量微弱,却足以激起他所有的勇气
他拼命挖雪,嘶哑着声音喊苏安的名字,即使是手流血了,也全然不顾,苏安被埋积雪之下,黄金救助时间很短,他恨不得自己变成拥有几双手的怪物,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活着。菱”
他们都是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七情六欲操控着他们的行为,他要救她出来,他要让她活下去,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尽他所有的能力,哪怕置之死地而后生,无非是为她谋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她没有被普森害死,现如今怎么能死在大自然冰雪之下。
苏安不该这么死的,他还好好的活着,她怎么能够赶在他之前出事?
萧然使劲挖,挖的十指鲜血淋淋,可他依旧没有放弃,声音里甚至带着绝望的哭腔:“苏安,你一定要撑下去,我来救你了,求求你让我救你出来…”
苏安,我曾经很爱很爱你。我这样的人,不敢爱,于是爱在心里挤压,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开出了扭曲的花朵。
苏安,我伤了你,我曾问我为什么要那么伤你?我病了,爱而不能爱,爱而不敢爱,于是爱,注定就成了伤。
苏安,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在自己的房间和内心世界里困守不出,我阴晴不定,我会常常感到莫名的烦躁,我会在病痛和残疾中感到抑郁和心慌,可是后来我认识了你,我有了莫名的兴奋,我开始害怕安静,我甚至觉得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随时随地都可以画地为牢,我心甘情愿被你圈禁一生。
我努力成为外人眼中明朗温暖的男人,可我注定逃脱不了抑郁的罪孽。
感情经不起折腾和消耗,我在感情世界里迷路了,我把自己给弄丢了。我的猖狂,你的伤痛,终于还是让我得到了报应,可惜我明白的太晚,过去的过去,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两年前的我终于明白,那时候你在疯人院该有多痛啊!我在自虐情感,避居罗森堡,我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沉睡,我觉得我累了,那种累是来自于身心最深处的召唤。
我们年少相识,青春在岁月里沸腾喧嚣,虽然过程兵荒马乱,看似我们每个人悲歌一场,但结局不该如此沉寂,死亡更不该无人知晓。
苏安,我深爱的人啊!我带给你的痛,求你让我偿还给你吧!我制造飞机失事,是想让你生,不是想让你死,可事情总有两面,不是得到,就是失去;不是生,就是死。
在这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中,我们每个人哭过,笑过,但只有我们亲身经历的人才明白,其实战争中没有胜利者,有的只是血泪和惨败。
苏安,坚强一点儿,求你坚强的活下去,你听见了吗?现实生活中有孩子银铃般的笑声,那是你的一双儿女。你失去了云卿,可你还有你未完的责任,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母亲。你应该拉着你孩子们的小手,对他们展现出如花般的微笑,你可知,你的笑容一直都很绚丽夺目?
你在这个时候忘记萧何了吗?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很专注,那里面尽是温和,漆黑的眸子宛如星辰般明亮,他是真的爱你,不像我…给你的只有无尽伤害。
苏安,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嫉恨萧何,我只有在晚上才有做梦的权利,到了白日一切又将化为云雾。我最初喜欢看你笑,你平时不爱笑,但是你笑的时候脸颊仿佛能够晕染出淡淡的白玉兰。后来我不喜欢你笑了,你的笑因为萧何而展现,我因你笑而笑的面容终于恢复了冷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