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知。”小桃瞧着主子那凄迷的神色,有些心疼。

“我当初心气儿多高,总想着凭着自己的姿色,进宫了定是能有无上的恩宠,也定会叫皇上痴迷。”她苦笑着,“可现实呢,皇上后宫众人尽数都是倾城之姿,我又哪里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也曾有过短暂的恩宠,得了许多的珠翠宝石赏赐,可是不过弹指功夫,那些恩宠便烟消云散,皇上再不记得我的模样。”

“那日在梅林,皇上竟以为我是今年新进宫的妃嫔。”方嫔扶着手腕上冰凉的玉镯,“那日久违的恩宠于我来说是多么来之不易,可那贱人不过一句不舒服,便将我的希望全数夺去,我如何能不恨?!”

“小桃,备笔墨,我要写封信,若是我出现任何不测,与这镯子一同交予温妃娘娘。”

“是,主子。”

……

只有兰心堂里一脉喜气洋洋,流水一样的送礼络绎不绝,迎来送往的妃嫔更是源源不断。朱樱应酬得脸都酸了腰都腰断了才终于消停。

绿萝十分高兴:“主子真是英明,这一招出其不意正好打她个落花流水,谁让她这般心思险恶,竟然想害主子和腹中的皇子。”

“也叫那些人瞧瞧,皇上对咱们兰心堂的重视,连狡辩的机会也不给便将方嫔打入冷宫。看看还有谁敢动歪脑筋。”

“皇上震怒是因为自己受伤了。”朱樱并无多少喜悦,她隐隐觉得这件事并没那么简单,却没有头绪,“好了,让底下的宫人嘴巴紧着些,若是教兰心堂以外的人知晓这件事,我定不会轻饶。”

“是,主子。”绿萝领命,“皇后娘娘只送了几匹缎子来表示祝贺,倒是贵妃娘娘送来黄花梨木的逍遥椅,奴婢瞧着新奇极了,主子可要去试试?”

朱樱摇摇头:“我有些乏了,想歇会子了。”

那逍遥椅是张贵妃是阙靖寒在她封贵妃的生辰里特地巧匠打造出来的,造型精致,十分牢固,如今这样赐给她不过是警醒着她,后宫比她得宠的大有人在在,别得了宠失了本分罢了。

……

送走了帝后出宫的仪仗,朱樱便挺着肚子去给张贵妃谢了恩再回的兰心堂。

刚坐稳安清平便急匆匆的进来了:“主子,冷宫的方嫔殁了。”

朱樱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回事?怎就突地殁了呢?”

“奴才听闻是昨日夜里用白绫自裁的,早晨侍女小桃去进屋就发现了,怕惊扰了圣驾便一直瞒着。”安清平犹豫了片刻,“主子,奴才觉得有些蹊跷。据说那方嫔的侍女小桃在她死后悄悄的送了封信给温妃。”

温妃母家与方嫔母家是故交,这个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朱樱点了点头:“人都死了,还说些什么。贵妃娘娘自会吩咐人料理她的后事,你去看看可有用得着的地方就搭把手吧。”

她不是什么圣母,还要为想害她的人大哭一场,不过是有三分感叹和怜悯罢了。宫里这样波云诡谲的气氛,哪里还有真正单纯的人?方嫔最大的错,大约是坏的不够通透,坏的不够深罢。

临近新年,各宫里格外忙碌些,主子们忙着张罗让自己宫里别失了体面,便少了许多勾心斗角的事了。

朱樱升了舒婕妤后配置便上了一个档次,添了些宫人,她也并不重用,只让做些粗活儿。经过了方嫔这件事,她让百合绿萝多留了几个心眼,不愿意再让人在眼皮子底下使坏。

为了防止缺钙去御花园里晒太阳时碰上两只野猫窜进了林子里,朱樱手搭在百合手上,只瞧了一眼,便不再作声。

“主子您如今竟是不再怕猫了吗?”绿萝诧异的问道。

朱樱凝眉:“我曾怕过猫的吗?”

“是啊,在府里的时候,二小姐,就是淑妃娘娘养了只猫,天天晚上窜到主子院子里骚扰您,那会子您总是被吓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百合想起往事。

朱樱琢磨了一下,挑了个不错的借口掩饰过去:“大约是觉得在这后宫里,人比猫要可怕得多,便也不觉得猫可怕了。”

忙了大半个月她却突然想起翊坤宫的淑妃来,便招来百合与绿萝,坐着轿撵来了。淑妃一直被关禁闭在翊坤宫,所以并未有任何动静传出,可朱樱不觉得她就这样放弃了。

果然,淑妃早已恢复了当日的光鲜,身子也清减了许多,盈盈细腰叫人看着就心动。朱樱福身请了安,她却眼都未抬,只漫漫散散的拨着琴。

“起来吧,你有孕在身,本宫怎担得上这样的大礼?”

“谢淑妃娘娘。”朱樱坐在一旁笑,“娘娘好兴致,这年关将至,可有些书信要嫔妾带往府里的?”

琴音陡然一停,淑妃抬头:“舒婕妤竟还记得府里?”

朱樱心里一笑,这是知道府里来信让她救淑妃而她置若罔顾的事了:“淑妃娘娘别恼,嫔妾今日是好心来看娘娘的。”

“本宫竟不知你还有心!”淑妃的话字字诛心,“本宫当日不过念着你与本宫乃一脉所出才加以提携,竟料不到你这般狼子野心,借本宫之势谋取恩宠,再过河拆桥连同外人一起谋害本宫。怎么,如今怕本宫告状,坏了你在皇上面前小白兔样单纯的形象?”

朱樱笑着摇头:“淑妃娘娘您想错了,嫔妾位分低微,又如何敢在娘娘面前放肆?至于您说的与旁人勾结,这个罪名嫔妾是万万不敢担下的。嫔妾在皇上面前的形象如何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心里,淑妃娘娘的确是参与谋害皇嗣一事,不是吗?”

“本宫那是遭人陷害,若那麝香珠真是本宫换的,本宫岂不是将自己腹中的孩儿不顾了。”淑妃淡淡的打量着这位新晋的婕妤,她当日只瞧着她眉眼柔顺,哪里料到如今竟是异军突起,一再被晋封,风头无两,可见昔日里倒真小瞧了她了。

“嫔妾记得幼年在府里时,总会有猫半夜里来吓嫔妾,那猫绿莹莹的眼睛,叫嫔妾夜夜难眠。”朱樱意有所指的开口,“所以储秀宫外的野猫惊扰了淑妃娘娘的胎,难道是天意弄人?嫔妾能知道,皇上英明睿智,自然也是清楚的。”

朱樱看着她隐隐压下的怒意,也不多加挑拨,起身告辞:“若是没有话带给府里,嫔妾便先告退了。”

待人出了翊坤宫,淑妃这才压下怒意,眼神里有的是灰败的恨意:“不错,本宫的孩子没了,本宫是自作自受,可是你在本宫最失意的时候风光,本宫是不会让你好过多久的。”

……

“主子,您何苦去惹怒了淑妃娘娘,虽然此时她失势,可到底位分在那里。”绿萝不解道。

百合倒是通透:“主子这是想提醒淑妃娘娘别擅自妄动了,皇上自是知晓一切才有此决断。”

朱樱点了点头:“我只知晓她一向多疑善妒,竟不想连自己腹中的孩子都能下此狠手。皇上定是对她失望了,才关了禁闭。若她改过自新,虔心向善,皇上念及旧情自会网开一面,若是一味这般执迷不悟,那这翊坤宫正殿将会变成冷宫罢。”

“奴婢以往还不解这张宝林琴艺出众,舞姿了得,何故这般不得皇恩,原是运气不好,住了这翊坤宫偏殿。皇上一想起翊坤宫便想起叫他失望的淑妃,哪里还会来呢?”绿萝恍然大悟道。

朱樱淡淡的笑:“这些都是旁人的事,我该做的都做了,其余的,便听天由命罢。往后府里的书信百合你瞧着就行,有要紧事便来报与我,让我为淑妃解难的变直接烧了就是。皇上不愿前朝与后宫多牵扯,将这话递给送信的公公,一个月一封问安信便足够。”

不是她绝情,只朱府里的人如今心心念念的不过还是那个引以为傲的嫡女,而不是她这个不被看好的庶女,即便是真的朱樱也该心寒了,更何况她这冒牌货色?

走神的刹那肚子里的家伙施展了下拳脚,朱樱猛地回神,抚着肚皮的动作温柔了几分,若论亲人,恐怕也只有肚里的这个了。只是想到一出生便要离开自己,朱樱心里仍旧有些心伤。

大齐先祖定下的规矩便是正三品以下的妃嫔不得自己抚养皇子公主,需要养在高位分妃嫔宫里,只不记名罢了。若是皇子公主的生母后来居于正三品以上,才可重新抚育皇子公主。这么做一是不要有借着皇子公主来争夺宠爱之事,二是避免有皇子登基为帝却因为母妃地位卑微而遭人诟病。那些居于高位的男人心里只有万里江山,却从来想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与别的女人亲热,心里又会生出多少嫉妒之心来。

她如今这样火箭式的升级也不过混到个侧五品的婕妤,要爬上正三品还有一段遥远的路程,那她腹中的孩子便只能交给她人抚养了。

正三品以上的只有贤妃膝下并无孩子,若无意外,皇上应该会把孩子交予她抚养。朱樱叹了口气,正想起身却听得外面的唱报:“贤妃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淑妃她真不会就酱紫倒下的啦 跟猪猪必须还有后戏哒

第一更 求撒花祝贺好不容易媳妇儿熬成婆的作者TT

第39章抚养权

39

她由兰湘扶着起身行礼,月份大了,笨拙了许多。贤妃也不拘礼,搀起她坐在一旁,“这不过才半月没见,舒婕妤肚子倒像是又大了几分。”

“嫔妾整日里便是吃了睡的,怎能不长个头,”朱樱微笑着。

“七个多月了罢,本宫瞧着这势头凶猛,肯定是个小皇子。”贤妃笑道。

朱樱低头抚着肚皮,一脸慈爱,“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是嫔妾的孩子,嫔妾都喜欢。贤妃娘娘宅心仁厚,也会像嫔妾一样疼爱小孩子的,是不是?”

贤妃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舒婕妤也务须过于担忧,本宫一向喜欢孩子,自会待他视如己出。本宫身子一向不好,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孩子了,总也盼着宫里有个孩子,添些热闹才好。”

朱樱更不好受了,贤妃若是待孩子不好,她会心疼,若是待孩子太好,他日她奋斗到了正三品以上,即便是接回来,孩子若是与她不亲反而以为她分离了他们母子,届时她怕是会更伤心了。

这是个死结,为了这事朱樱早也愁晚也愁,没几天便熬得胃口也不好了,人也憔悴了许多,百合绿萝几个苦劝无果,整日里急得团团转。

“主子,明日便是皇上回宫的日子了,您好歹用些吧。这是御膳房特地为您熬得虾仁粥,总不能让腹中的皇子饿着了啊。”百合劝慰,朱樱这才看了一眼,逼着自己硬喝下大半碗。

……

“皇上,明日便回宫里了,您早些用晚膳早些歇息罢。”崔永明殷勤询问着,“皇后娘娘晚膳想吃些五香鳜鱼与陈皮牛肉,皇上想用些什么?”

“既是回了京城,岂有不去瞧瞧朕的百姓的道理?给朕准备套便服,随着朕到处走走吧,将近年关,夜市怕也是热闹着的。”阙靖寒临窗瞧了瞧,“让皇后自行用餐罢,多派些侍卫守着客栈。”

“皇上……”崔永明还想劝他三思,接受到那微眯的眼神便咽了下去,“奴才这就去准备便服。”

京城的繁华与地方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已是暮色十分,街上仍旧熙熙攘攘。阙靖寒一身竹纹白衫,手执象牙折扇,一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自是打眼得很。崔永明在一旁提心吊胆的,不时的瞅了瞅身后的侍卫有没有跟丢,谁知道顾着后头的了便顾不上前头的了。

一身便服微服出巡的皇帝已然被一个推销手段了得的妇人拖住了:“公子来瞧瞧啊,我这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可以挑些送给自家娘子或是心仪的女子啊。很便宜的,十文钱随便选三样,划算着呢。”

崔永明低头瞧着她那摊位上,寻常女子用的篦子,廉价不出奇的簪钗,还有些自家绣的帕子,全是粗制滥造的货色。难怪旁边的摊位皆是排着队流水般的客人,而这个老妇人的摊位上却是门庭冷落了。

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心里不屑,真是忒没眼力劲了,咱们皇上怎么可能瞧得上这样的货色?

哪知道下一刻嘉元帝居然不是甩开这难缠的老妇人,而是真就弯着腰在摊位上细细的择了起来,挑选了半天选出一把祥云纹的篦子拢入袖中,示意他付钱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崔永明哪里还来得及数个三文三厘来,只扔了一两银子便匆匆的追了上去。心里还巴巴算着一两银子可以买她一整个摊子上的东西还不止呢,便又回身拿了俩珠钗才甘心。这么一耽搁,抬眼间便见他又进了一个首饰铺子。

掂量着腰包还算饱满就赶紧跟了进去。一进屋子便听见店铺里似乎有两个客人起了小争执。嘉元帝在一旁摇着扇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好戏。

“这玉佩是我家公子先瞧上的,为何要卖给这粗鲁之辈?”一位面若冠玉的年轻公子身旁的小厮在质问店家。

“先瞧上有什么要紧,只要我家少爷喜欢,就是这整家店买下来也不算难事!”另一方亦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只是姿色气质流于平庸,眼里的轻佻是显而易见的。旁边跟着的小厮更是气焰嚣张得很。

“这个……公子,我们店里还有别的好玉,您可以再挑挑看,保管让您满意。”店家两边都不愿得罪,劝着清雅温和些的男子。

“这枚玉佩早先便是我家公子所有,乃公子祖传之物,只是后来迫不得已才当了,哪能是别的玉佩能取代的。”那小厮态度坚决。

“可本少爷就瞧上这块玉了你又能耐我何?!”平庸轻佻的少爷轻蔑的瞧着对方,“不光是这家店铺,就是这京城所有的玉器铺里的老板都要看本少爷的眼色,本少爷倒要瞧瞧,这玉佩老板是卖给你还是卖给我!”

阙靖寒皱着眉,寒着脸听着身旁的人低低议论。

“这不是姜家那个祸害么,前些时调戏良家妇女被告上衙门,不过象征性关押了几天便又放出来祸害人了。”依然道。

“可不是吗,谁让人家是皇后的娘家呢,背后靠山牢着呢,谁敢动他?只怕就是杀了人,也不需偿命的了。”

嘉元帝也并不出面,只淡淡开口:“回去罢。”

崔永明听着这音调就知道皇上动怒了,忙鞍前马后的安慰着:“这位姜家少爷虽无状了些,皇上您也别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朕不生气,回去后你将此事一字不漏的告诉皇后,且看她怎么反映。朕倒要看看,朕这江山,何时改为姓姜了?!竟容得下这样嚣张狂妄之徒!”

皇后听完之后便知坏事了:“崔公公,皇上的意思是?”

“回娘娘,皇上的意思是,既是娘娘母家的兄弟,便交由娘娘处理。只奴才多嘴说上一句,娘娘该劝诫下那位姜公子,这江山姓什么了。”崔永明交代完便离开了。

皇后知晓嘉元帝此刻不愿见自己,便命人备了笔墨,写了封家书:“快些送到定国侯府,让姜大人从速处理。”

守在门外不远的崔永明这才转身,向嘉元帝禀明了皇后的反应。

嘉元帝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了,虽然紧急些的都已经在他出宫酬神之际快马加鞭的送了过去,可余下的并不在少数。

发觉到脖子酸了时抬头便发现殿里已是掌灯了。他这才搁下朱批:“皇后母家的兄长如今身在何处?”

“回皇上,皇后娘娘母家已经秉公将人押送去衙门,如今已经关押在了大牢里了。”崔永明恭恭敬敬道。

“皇后这回倒还懂了孰轻孰重。”嘉元帝抿了口刚替换的热茶,“着刑部尚书私下亲自审理此案,牵扯出姜家其他案件皆直接呈给朕审核。”

“是,皇上。”崔永明心里叹着,这皇上是铁了心要削去姜家半条命了。

“朕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宫里一切可好?”

“回禀皇上,一切都好。”崔永明早已知晓皇上会有此一问,便做足了准备功课,“只是冷宫的方嫔主子殁了,说是自己想不开。兰心堂的舒婕妤近来身子像是不大好,太医说是忧思成疾。其余一切在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的打理下皆是井然有序。”

“朕记得临走时舒婕妤身子还算康健,又如何会忧思成疾?”他微拧着眉头瞧着崔永明,神色清淡。

“回皇上,奴才也不清楚,只听得兰心堂里的人说总会瞧见舒婕妤偷偷抹泪。”崔永明自个也觉得奇怪,这舒婕妤升得快,皇上也惦记着,如今腹中的孩子也平安无虞的七个月了,她还有何忧思可言?

嘉元帝并未回应,只传了晚膳草草吃了些又投身于堆成山一般的奏折里了。当天夜里并未去任何妃嫔宫里,直到第二日的掌灯时分,折子批完了大半,才揉了揉眉心:“朕去贵妃宫里用晚膳。”

崔永明自是颠颠的去传旨。

张贵妃是着一身银红流光织百蝶宫装,在储秀宫正殿门前的灯笼映照下更显流光溢彩,嘉元帝上前将人扶起:“叫爱妃好等,是朕的错。”

“叫皇上自责,那边是臣妾的错了。”张贵妃与他逗乐。

嘉元帝笑开了:“一别月余,爱妃仍旧是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也罢了,朕人虽在外,心里却也是惦记着你们姐妹的,这些日子你们可都还好,朕的二公主可有长大了些?”

“有皇上惦记着,自然好着呢。”张贵妃笑得极为开心,“莺儿,将二公主抱出来给皇上瞧瞧。”

不过几个月大的孩子,嘉元帝不过是逗了逗她便也让抱着去睡觉了,反而叫了大公主阙清凌一同用晚膳。

张贵妃以为他用了晚膳便顺理成章的留在储秀宫歇下,便吩咐了人备水为他沐浴更衣。嘉元帝一直陪着大公主说话,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便放下抱在膝上的公主:“不必了,朕刚回宫,听闻舒婕妤近来身子一直不好,这便去瞧瞧了,明日再来看你和两位公主了。”

“也好,想必婕妤妹妹身子不适亦是想念皇上所致,皇上去看看她必会叫她安心些的。”

“若是以往,爱妃总也要同朕撒撒娇的,如今瞧着,爱妃确实懂事了许多。”嘉元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谢皇上夸奖。”张贵妃一直保持着和善大度的微笑,拉住大公主屈膝福身:“恭送皇上。”

待人走远了,嬷嬷将大公主带了回房莺儿才开口:“娘娘,您为何不留住皇上,只要您一句话,皇上肯定会留在咱们储秀宫的。”

“便是留下,大约心思也不在了。”张贵妃不甚在意,“本宫做了这么些年的宠妃,想试试贤良了,贤良淑德方能成为人上之人,知道了吗?”

皇上既然对皇后生了芥蒂,她不妨推波助澜一番,彻底扳倒中宫再取而代之。既是要做中宫之位,这些忍让功夫总是要做足的。

……

嘉元帝到兰心堂时依旧扬了扬手制止了唱报太监,悄无声息的进了屋子,脚步刚踏进来便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

伺候在朱樱身旁的百合注意到皇上的身影,却被他眼神制止了不要出声。

朱樱撑着脑袋无精打采:“百合,你说皇上都回宫两天了,为何却不来瞧瞧我呢,会不会已经将我给忘了呢?”

百合自是不敢答话。

阙靖寒却笑了:“大老远便听见爱妃在唉声叹气,可是太过思念朕了?”

朱樱身子僵了僵,转过身子脸上一副犹未清醒的模样,盯着他望了好半晌才想起忘了请安,这才慌忙福身,只因为人显得瘦削,七个月的肚子格外大了些,福身都有些困难。

嘉元帝瞅着她这般样子便上前将人扶住坐在一边,自己也坐在她身旁,牵着手细细打量着这个女人:“朕不过出宫一个月,怎的就清减了这么多?”

朱樱摇摇头,脸上仍旧是喜悦的:“嫔妾没有清减,嫔妾每日食量都在增加,叫百合她们吃了一大惊的。”

百合在一旁点了点头回是,接收到嘉元帝的示意便退出了内室。

“那再让朕好好瞧瞧。”嘉元帝确定她的确是瘦了,便也不与她争辩,“为了肚里的孩子,吃再多也是好的。朕日后会天天来瞧你和孩子,可不许再犯傻胡思乱想了啊。”

朱樱喜不自胜的点点头:“嫔妾遵旨。”

是夜,嘉元帝本是累极困极的,却被冻醒了了。睡前怀里的人却隔了他老远,一个人缩在床里面,将整个被子蜷成一团,安然的睡在角落里了。

他失笑,以往并没见她睡相这般差啊,怎的怀孕后这样异常。

嘉元帝凑过去将人翻了过来,借着微弱的烛火才发现她脸颊似乎还有晶莹的泪意,双眼却并未睁开,像是做了个悲伤的梦。

本欲将她摇醒的,只思忖了片刻只替她擦了眼角的泪意,重新拥着她入睡。

“皇上……不要……皇上,求您了……不要……”嘉元帝刚眯上眼就再次醒来,这一次,却是被她惊惶的梦话吵醒。

“樱儿,醒醒,樱儿……”嘉元帝试图摇醒她,却发现她沉浸在噩梦里不可自拔,更多的泪意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在床榻上。

朱樱却似乎泥足深陷,只抓着他寝衣袖子,摇头:“皇上,皇上求您,不要把皇儿抱走,皇上,嫔妾求您了……”

嘉元帝这才终于明白她这些天为何忧思成疾了,心里生出一股低低的怒意,扬声喊了外面候着的兰湘进来伺候她,同时也喊了崔永明进来替自己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骚瑞 不小心虐到猪猪了

窝错了TT

第40章迁宫

40

“你家主子梦魇便多给她吃些宁神静气的东西,例如百合,陈皮杏仁之类的。”到底心有不忍,临走前叮嘱着百合。

出了兰心堂嘉元帝心底的那股气仍旧散不开,“你说朕待她如何,”

崔永明不知方才所发生的事,只得琢磨着皇上的心思回答,“皇上待舒婕妤自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