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联系到我姐?”贺清文也很不耐烦。
乔言愣了一下,“你说谁,叶弥?你没有找到她?”乔言忽的就站起来,“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
“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上午我找到她了,她心情不好,我就让她陪我妈去逛街,结果我妈说她看见叶弥肩膀上有一个胎记,我父母早年丢了一个女儿,也有那么一个胎记。然后叶弥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我妈当年把她抛弃了,于是就跑掉了,现在找不到了。”
乔言有些懵,感觉是在看偶像剧或者是网络小说,可是脑子一闪又马上焦躁起来,“贺清文,你怎么办事的,我让你帮我找她,你给我找丢了。”
“你吼什么吼,我好好的心上人马上就要成我亲姐了,你以为我愿意,我他妈现在恨不得我妈不认识她。”
“贺清文,你个混蛋,她是我老婆。”
贺清文回神,不听他吼,立刻挂断了电话。他抹了一把脸又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起来。乔言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以消化,心中有些阴暗的思想,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他就想她像现在这样依偎在自己的身边,什么都听自己的。他怕她翅膀硬了,真的有一天飞了,他都追不回来。
不是这样的天各一方,不会知道什么是鞭长莫及,他打了陈涛的电话,结果被告知只有周同哲现在还在C城,乔言有些后怕,自己总是堤防着周同哲这个情敌,没有想到贺清文居然一直都是贼心不死,居然弄个姐弟的烟幕弹迷惑他,差点儿就真的引狼入室了。
周同哲刚把叶弥送到楼下就看见贺清文的车停在那里。叶弥不想下车,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情。周同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看着她。这时乔言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周同哲听了两句就把电话递给了叶弥,“乔教员,找你的。”
叶弥犹豫着接过电话,放在耳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原来都是自己的烦恼。
乔言的心安稳下来,听着里面的呼吸,似乎都带着委屈和悲伤的味道,他轻轻的开口,“叶子,真相不管你接不接受都在那里了,不管你是谁我都陪在你身边,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叶弥的眼泪一下子冲出眼眶,“言,我想你了!”在她最踟蹰不定的时候,能够给她支撑的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乔言的心软软的,他微微的笑,“乖,我也想你了,我马上就上飞机了,明天早上你就能见到我。”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金属磁性,仿佛是一贴很好的疗伤药敷在叶弥的这道伤口上,却在另一道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贺清文下车来,没有想到叶弥会乖乖的跟着自己走。两个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这种尴尬的关系让他们一时间都无法很好的适应。车子停在医院的住院楼下,叶弥吃了一惊,转头看着贺清文,“怎么在这里?”说完她有些不忿,“我是不会来验血的,我跟你们没有关系。”说完她就要下车,可是贺清文却锁了车门。叶弥一时来了气,撑着车门就从上面跳了出去。贺清文有些瞠目结舌,还没有哪个女生这么从自己的敞篷车里出去的。
贺清文打开车门,急急的追上去,拉住叶弥的胳膊,“你耍什么脾气,我妈被你气到医院了,你矫情什么。”贺清文也有些火大,他松开手,看着她错愕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加责备。
“叶弥,其实很多事情你并不了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获得的那些信息根本就不是事实,我妈是你妈,我爸是你爸,根本就没有什么谁抛弃谁,当年我妈不被我爸的家庭接受,你是我妈,不,咱妈在F城偷偷的生下来的,后来爷爷受不了爸爸了,就去F城找咱妈,当时妈就把很幼小的孩子托付给了她最好的朋友,就是你现在认为的爸爸叶永臻,第二天你父亲应该是要抱着你去酒店找我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去,你也不知所踪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为什么不带着我去见你爷爷,你别编故事骗我了”叶弥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心跳的有些不受控制,她本能的抓着自己胸口的T恤衫,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如果不相信那我们一家人去验DNA,你不相信我的话,你总该相信科学吧。”
叶弥一时不知所措,她愣愣的站在原地,死死的攥着拳头,眼圈红的厉害。贺清文慢慢的走上前,轻轻的把她拥进怀里,“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姐,去看看妈妈吧,她找了你24年了,每天都会流眼泪,她现在身体不好很大程度是因为想你。”
叶弥心抽疼的厉害,渐渐的哽咽出声,她抱住贺清文的肩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眼泪不停的流出来,“怎么会这样,清文,我不知道怎么办。”
贺清文从来没有想过叶弥会这么抱着自己,他身体有些僵硬,心跳却异常的平静,这个自己心仪的姑娘就这么变成自己的姐姐了,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怎么就成了亲姐姐了呢。他收紧了手臂,紧紧的抱着他,他的怀抱只能给她力量和安慰,却再也不能妄想给她爱情。
何晓宁从门诊大楼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辆很炫的保时捷跑车,当然更让她有些困惑的是紧紧相拥抱的两个人。她赶紧藏到门口的立柱后面,远远的盯着,片刻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手紧张的有些发抖,她知道这样子不好,良心上虽然过不去,可是还是拍下了此刻的照片。叶弥能跟贺清文在一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至少在条件上那个男人比乔言有过之而无不及,飞扬的产业规模要比桥江大多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
江明明没有想到叶弥会来看自己,她激动的跳下床,也顾不得手上滚落针头的地方已经出了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泪水,两手抚摸着叶弥的脸颊,“叶子,妈妈不怪你,是妈妈不好,妈妈把你弄丢了,你让妈妈做什么都行,妈妈补偿你,妈妈求你不要不认妈妈,妈妈受不了,真的,叶子,妈妈求你了,叶子……”
江明明一口一个妈妈,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叶弥的心完全乱了。妈妈,爸爸,她这辈子都没有开口叫过这些别人看来最常见的称呼。她心里堵得满满的,抬头看着病房里的人,都是飞扬的最高层,董事长,总经理,还有总经理助理,他们此刻都眼圈微红,注视着自己,眼光中都是殷殷的疼惜和激动的喜悦。这些人是自己的亲爷爷,亲爸爸和亲弟弟,抱着自己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叶弥有些惶恐了,她推开江明明后退几步靠在墙角,眼睛里面一片茫然,“这不是真的。”她自言自语,转身对着墙一再的暗示自己,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的小孤女,怎么可能是飞扬家的千金。她无措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可是发现居然是关着的,她慌忙打开来,就直接拨了乔言的电话,可是他的电话关机了。
“乔言,乔言,怎么办,怎么办?”她对着没有回应的电话自言自语,最后几近失声。可能没有人能体谅她这一刻的无助,面对一屋子亲人,都是自己不敢高攀的人,她诚惶诚恐。
贺爸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妻子,看着叶弥的背影,心中怀着深深的愧疚,“孩子,错在你爸爸,原谅我们吧。”
乔言躺在机舱的床上根本睡不着觉,这个班次他这个组是飞后半程的,他努力的想让自己休息好,可是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叶子如果真的姓贺该怎么办?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小迷糊,小可爱,小矫情突然变成了千金小姐,他也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心里沉甸甸的。他其实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自己老婆突然这么高贵了,还真的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有好处,自己的母亲不用再拿着叶弥的出身说三道四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乔言有些着急,总结会结束后他就匆匆的赶到了医院,远远的就看见贺清文坐在病房的外面,他快跑两步上前,“叶弥呢?”他微微蹙着眉.
贺清文向着病房的方向撅了一下嘴,乔言要进去的时候,他又抓住他的胳膊,“帮忙劝劝她,又不是刀山火海,做千金还这么磨叽。”他有些无奈,还颇有些不甘心,这个男人,一个让他很不爽的男人马上就要做自己姐夫了。
乔言看着他,“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管她做什么我都支持。”
“她做错误的决定你也支持,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
“你觉得对的决定对她而言未必不是错的。”说完他转身进了病房。叶弥把自己团起来窝在沙发里,把头埋在膝盖里。乔言心里难过,“叶子!”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叶弥猛然抬头,看见眼前的人已经发涩的眼睛一下子又涌出泪来,她看着眼前的人,手里拎着自己的箱子,一身的白衬衣制服,看得出来他来的匆忙,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她跳下来朝着乔言就扑过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不哭闹也不说话。
“叶子,别难过了。”他推开她,帮她抹去脸颊上的泪,他看了看病房的套间,“在里面?”
叶弥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怎么办,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女儿。言,……我没招儿了,你说啊。”
乔言看她的样子便放心了不少,她似乎纠结的不是什么伤肝伤肺的事情,“你想知道真相吗,其实做贺小姐说不定也不错,不过你要是不喜欢也无所谓,反正以后你主要是跟着我生活。”
叶弥抓着他的衬衣,“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好怕去验DNA,是的话我怎么进那个家,要是不是呢,你,你,我,……”她不知道怎么说,“我不是贪财,想做什么大小姐,可是我会害怕。我真的不是贪图他们什么。”无父无母的过了这么久,突然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在自己眼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大起大落她真的有些无所适从,她甚至不敢尝试,贺家千金啊,这简直太梦幻了,太不现实了。
乔言太喜欢她这个迷糊而又真实的样子了,这么大的诱惑放在面前不敢碰,是自己的觉得烫手,万一不是自己的那又是多么大的失落,不是因为富贵而是因为亲情。他轻轻的吻着她的额头,“胆小鬼,怕什么,有我在你身边。”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套间的门打开,贺培宁从里面出来,看见乔言惊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乔言来了。”说完他看着叶弥,她脸色发青,眼圈黑黑的,“先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的脸色……”他伸出手要摸她的脸,叶弥却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两个人都很尴尬,同时说了一句,叶弥的脸火辣辣的,她也想有个父亲,可是眼前的人让她有些忐忑。贺培宁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虽然江明明是认定了这个女儿,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要慎重。他嘴皮翕动了几下,还是没有忍心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怕伤了这孩子。
叶弥紧紧的抓着乔言的胳膊,“贺先生,我们去验验血吧,不然……”
贺培宁点了点头,认同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叶弥,你是个好姑娘,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是我贺培宁的女儿。”
叶弥的眼泪没忍住又落下来,贺培宁也是看着心酸,他开门看着外面的贺清文,“去找医生给我们采血,你去做个鉴定,你自己知道怎么办?”如果叶弥不是他们的女儿,那也是天意,老天派了一个好姑娘来结束自己妻子的痛苦。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乔言本来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接着要飞一趟马德里,可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临时调了班。回到家里,叶弥又有了新的不自在。乔言还蒙在鼓里,以为她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世。
“叶子,别担心了,你没听见吗,不管你是不是,你都是贺家的大小姐了,至少江明明会待你很好。”乔言抵着她的脑门,“我就知道,我们叶子的善良一定会有报答的。”说着他轻轻的亲着她的眼睛,慢慢的找到她的唇。可只是轻轻的啄了一下,叶弥就很反感的别开脸,她不想,可是不自觉的就这么做了。
乔言有些惊诧,“怎么了?”
“乔言,我真的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我一夜没睡。”
“那正好,我们一起,我也一夜没睡。”他浑然不觉,叶弥的不悦问题来自他的身上。
六三
叶弥一直都有些萎靡不振,醒来的时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乔言抱她的时候她就会躲得远远的。乔言知道这样的变故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除了安慰也没有太在意。乔言做完晚饭,去叫叶弥起床吃饭,进去的时候看见叶弥趴在床上,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乔言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叶子,别哭了。”乔言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贺小姐,哪有这么忧伤,好多女孩子都羡慕的要死呢。”他调侃着,心里觉得她有些矫情了。
叶弥把眼泪在枕头上蹭了蹭,她歪着头看着乔言,他的笑很温暖,挂在那张英俊的脸上分外的有魅力,“乔言,你说一个男人会不会跟他不爱的女人做嗳?”说完她躲开乔言的眼神。
乔言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她的肩膀笑,“你怎么了,当了千金小姐开始多愁善感了?”他拉开夏凉被,轻轻的吻着她后背的印记,“放心,除了我的叶子,我不会碰别的女人。”他下巴上冒出些胡茬,蹭在叶弥的脖子上,有些扎人。
叶弥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其实她了解,他们曾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做些那样的事情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看见了就没有办法再逃避,为什么要留着,是留恋,还是纪念,还是根本无法释怀。叶弥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他现在怎么对自己的她不是瞎子,没长眼睛,不是聋子,没有耳朵,更不是没有感觉。可是怎么办,她过不了这一关,至少她需要时间。
乔言心里有些疙瘩,“叶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叶弥摇摇头,坐起来,“我最近就是很惆怅啊。”她做个鬼脸,“我马上就下去,你先去收拾。”说完就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烙了一个吻。
早早吃过晚饭,乔言陪着叶弥去医院看江明明,路上在桥江取了提前就订好的粥和鸡汤,这些叶弥都没有想到。一路上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乔言的侧脸,看得乔言的脸都红了,他的细心和耐心一直是她着迷的地方。
到了病房里就看见贺清文耷拉着脑袋,他看了进来的叶弥和乔言,嘴巴一歪,“你们倒是来得正是时候。”说着把报告递给了两个人。
叶弥抿着嘴唇有些惶恐的看着乔言,乔言环着她的肩膀,“没关系。”说着接过报告,看了之后递给叶弥,“恭喜你贺小姐,你有娘家了。”
叶弥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她一下子抱住了乔言,把自己完全的委进他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她抬起头,脸上露出笑,没有人是不喜欢有家的。她转过身,给了贺清文一个大大的拥抱,“清文!”她声音带着委屈,有些哽咽。
乔言说不出什么来,可是就是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想起贺清文亲口说出叶弥是他心上人的时候,他真的是想揍他,哪怕再被他摔个大背跨也在所不惜。
“姐!”贺清文有多么不情愿只有他知道,但是这就是事实啊,谁也无法更改,这是真的,她与他父亲贺培宁的DNA相似度为99.98%,她就是他的亲姐姐。
看着两个人抱着没完没了的样子,乔言上前分开两个人,“把晚饭给你妈妈送进去吧。”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贺清文。贺清文皱着眉头,真是恨死他这个姐夫了,什么都抢自己的风头,什么都强自己那么一点点儿,什么都比自己早那么一点儿,快那么一点儿。
叶弥进了病房的里面,乔言看着贺清文,嘴角露出笑,“我们谈谈?”说着他捏着贺清文的后颈,把他推了出来。医院的VIP病房就在高层,上天台很容易。傍晚的风凉爽了下来,夕阳已经完全沉到了海平面以下,只留下天边的一缕红霞。乔言的心情似乎很好,“这下好了,你也该死心了,该睁大眼睛找你自己的幸福,别再惦记着别人的老婆了,清文,我差点儿引狼入室。”
贺清文看着远方的天空,“不会的,叶弥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这才是最关键了。”他转头看着乔言,“你呢,你会不会让她失望,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没有接你电话吗?她在家里哭得眼睛跟桃子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只有你可以让她这么伤心。”
乔言眉头越锁越深,他紧抿着嘴唇,这一天她的反常开始让乔言感到了不安。
叶弥推开门,看见贺培宁坐在床边拉着江明明的手,叶弥以为江明明睡了,刚蹑手蹑脚的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急切的声音,“是不是叶子!”
叶弥的心里暖暖的,她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她看着床上的人,犹豫了一阵子,嘴巴有些僵硬,两片嘴唇翕动了好几下,“妈!”
江明明的眼泪顷刻决堤,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眼前的姑娘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叶弥在床边坐下来,靠过去抱住自己的母亲,那是不同于抱着自己的老公或者阿姨,那种温暖似乎可以穿透整个人,温暖到灵魂,从此她有了一个完整的家,有了完整的人生,她不再是一个孤儿,是一个有父母疼,有兄弟陪伴,有老公爱的女孩。所有的幸福都降临到了她的头上,她相信乔言说的话,她的善良是会有好报的。
江明明很快出院了,因为母女两个人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贺培宁跟乔言商量了一下,希望让他们搬到家里住上一阵子,乔言自然是不习惯住进贺家,但是也能体谅母女相认后的情愫,所以叶弥暂时回到贺家住一阵子,乔言开始正常工作,飞行的任务安排的满满的,让他看着就有些头疼。
这天乔言下了飞机就接到叶弥的电话,说是丈母娘家要请他这个女婿吃个饭,这个乔言自然是不敢怠慢,换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的乔言已经不是一个制服在身的专业人士,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自从跟叶弥关系明朗之后,他整个人是变得意气风发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灿烂。在别人的眼里,叶弥让今天的乔言更迷人,而在何晓宁的眼里,现在的乔言越来越吸引她了。
乔言开车出来就看见何晓宁站在路边拦出租车,可是这个时间在机场是很难打到车的。乔言没忍心这么开过去,他停下来,探出头,“要去市区吗?我捎你一程吧。”
何晓宁犹豫了一下便打开车门上了车,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下了机场高速,乔言转头问她,“你到哪里?”说完他转过头专心的看着前面。
何晓宁似乎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你送我去人民医院吧。”说完她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乔言笑,“做检查?宝宝还好吗?”他没有转头,依旧专注的看着前面,这让何晓宁有些尴尬,感到自己几乎没有存在感。
“我约了医生,今天四点做手术,我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她的声音很镇定,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乔言被惊了一下,他蹙眉看着何晓宁,“你要拿掉孩子?”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竟然能够把这件事情说的这么轻而易举,“林沛也同意你这么做?
“他不知道!”何晓宁低下头,说到这里她显然没有了什么底气。
乔言掏出手机就要给林沛打电话,可是何晓宁却抓住了他的手,“乔言,你别跟他说,这个孩子现在与他没有关系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乔言不听她说话,硬是拨电话,“何晓宁,这个孩子不是你自己,你这样就太自私了。”说着他把电话放在耳边,不管是出于对何晓宁的负责,还是对于林沛的兄弟情义,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何晓宁有些惶恐,想到林沛知道这件事她就会觉得非常的不安,她侧过身过来夺乔言的电话,车子正在转弯,乔言一个不留神就看着一辆货车向着自己迎面过来,乔言踩着刹车,猛地打方向盘,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副驾驶那边还是跟货车重重的撞了上去。
林沛拿起电话接通的一刹就听见了里面尖锐的刹车声和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熟悉,他的神经猛地就绷紧了,“乔言,乔言……”过了片刻,他隐约的听见里面传来了人声叫着晓宁,晓宁……
乔言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头因为在气囊上撞了一下,疼的厉害,可是转头看见何晓宁趴在窗玻璃前,气囊已经破了,她竟然没有系安全带,他忍着胳膊的疼,把她扶起来,“晓宁,晓宁……你醒醒。”可是那个人依旧没有反应,可是身下却慢慢的流出血来。
乔言惊觉不好,这个时候电话突然想起来,他慌忙捡起来,是林沛的,“林沛,晓宁出事了,马上去医院。”说着他马上就拨打了120。
林沛飞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乔言浑身是血的站在急诊室的外面,林沛愣住,脚下挪不开步子,乔言回过头来,一脸哀戚的表情,“对不起,林沛,真的对不起。”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林沛上前就揪住了乔言的衣领,“告诉我你到底对她做什么了,你为什么没事儿,你怎么就没事儿!”他用力的耸着乔言,乔言无话可说,他的悲痛他可以体谅。
医生从急诊室出来,“谁是何晓宁的家属?”
林沛一步跨过去,“我是她的丈夫,医生她怎么样了。”他的眼光里明明白白的闪着焦虑和恐惧的神色。
“大人没事,已经醒了,不过孩子没了,还有就是患者之前已经有流产的经历,这次的创伤也比较严重,以后再受孕可能会有些困难,你们可以去看她。”
林沛的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他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何晓宁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脸上都是落寞的神情,嘴唇发白,没有一点儿的血色,那个样子有些吓人。
“晓宁,没关系,你听我说,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要。”他握着何晓宁的手,声音轻的怕吓着什么似的。
乔言站在林沛的身后,鼻子有些酸,他自觉做不到这个样子,心中承受多少伤还能这么怜惜。他一度觉得林沛的心胸狭窄到了极限,可是现在他仿佛明白,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宽广都留给了何晓宁。乔言低下头,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何晓宁干涩的眼睛里倏的就流出了眼泪,“林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我还爱着乔言,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本来就是要来医院拿掉孩子的。”
林沛的手一下子冰到了极点,他盯着何晓宁,眼神越发的迷惘和混乱,他猛地起来,转身就一拳挥向乔言,“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还偷偷带着她来流产,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做,为了你的小家庭就让她这么牺牲,你不该拦着她吗?如果不是你这个自私的人,她也不会被人□,也不用忍受一次流产的痛苦,你觉得你冤屈,你知道她当年忍受的是什么吗?!”
乔言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他错愕的看着林沛,“你说什么?”
64.
乔言倚靠在背后的墙上,浑身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一个事实。那时候他在开会,可是他明明发短信给她取消了晚上的约会,为什么她还会上山?散会的时候他还给她打电话,那个时候手机关机了,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她生气了,跟自己闹别扭。
“你怎么不跟我说?”他声音哑得厉害,内心充满了忐忑。
林沛讥笑,“怎么说?乔言,我被人□了?她那么突然的离开你,你有没有探究过原因,她说不爱你了你就信了,你父母说她收了你们家的钱,你就鄙视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你告诉我,你到底爱她什么,你对她有没有了解,你说放手就放手,你比她还狠,你结婚比我们还早,你自私的拉着另外一个女孩给你垫背,你才是个人渣。”
乔言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承认林沛说的都没有错,以至于他现在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经爱过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真的那么轻易的就放手了,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挫折他甚至没有做过任何的努力,他却跟家里闹翻了,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自始而终最不负责任的人其实是他。
手机铃声不停的响,一听就知道是叶弥的电话,可是此刻他竟然怕到不敢接听,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怎么去跟她解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那他要怎么在这个过去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女人面前自处,怎么能在她的面前幸福。难道他可以去伤害叶子吗,那个那么善良给过他一切的女人,如今已经让他爱到了骨头里面,已然无法从自己的生命里面摘出去。还有他的父母家人,他们有什么错,做错的只有他自己而已。他忽然有了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窘迫,似乎已经没有脸面再来面对这个世界,面对所有给过他爱和宽容的人。
叶弥有些着急,她看了看时间,飞机早就该落地了,“会不会是晚点啊,总结会也不该开这么长的时间。”
江明明现在真的是把女儿看得跟宝贝一样,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心疼,“清文,你到公司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清文正坐在沙发上看商业周刊,他很不耐烦的放下来,憋了一眼叶弥,“他是小孩子吗,他姓乔就了不起啊,真是的,我都快成给你们俩跑堂的了,我是公司高管好不好,他就一飞行员。”
“他是你姐夫!”
母亲大人开口了,他就是再有委屈也得乖乖的,叶弥抿嘴笑,欺负人的感觉就是好啊,怪不得有权有势的人就喜欢欺负人。
贺清文打电话到公司的调度部门查了,说飞机准点就到达了,同机组的的人也说乔言开完会急匆匆的就走了,贺清文马上就联系了办公室联系处,很快那边就有了消息,他听着听着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放下电话回头看着叶弥,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姐,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何晓宁搭他的顺风车,路上出了小事故,何晓宁的孩子没了。”
叶弥猝不及防,手里的手机就这么掉在地上,她看着贺清文,“乔言有没有事?”
贺清文皱着眉头有些恨恨的样子,对于叶弥的这个样子他就是有些怒其不争,恨其不幸的样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啊,乔言载着何晓宁在路上出事了,现在他在医院陪别的女人,你有没有脑子。”
叶弥不是没有听到重点,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多想,她努力的眨眨眼,“我想今晚回去。”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可越是不安她就越不想呆在父母这里,有些事情无可回避,就只能让自己鼓起勇气去直面。
贺清文有些不放心,送到楼下还是坚持想陪她一起上去,可是叶弥还是拒绝了,两个人的问题,没有必要再让家里人牵扯进来,叶弥心里纠结的紧,可是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讲出自己心里的话。
她懒懒的躺在沙发里,不想动更不想吃东西,怕乔言回来又盼着他回来,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她脑子里迷糊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身体上的疲劳和大脑的兴奋让她感到很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叶弥猛地起身,头有些晕,脚下没有站住,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她打开灯,看见了一脸疲惫的乔言,他额头上贴着一个创可贴,显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乔言看见叶弥惊了一下,慌忙的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弥看到了他慌乱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她走上前,捧着他的脸,“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做检查,哪里疼或者不舒服千万别忍着。”
乔言的心里忍受着冰火的双重煎熬,他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叶弥,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让叶弥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抱着他的手在他的后背上抓得死死的。
“我是不是一个混蛋,当年是我对不起晓宁,是我伤害了她。”乔言真的觉得自己内心无法承受这样的秘密,如果他不能找一个人来倾诉,他怕是这个夜晚他也熬不过去的样子。可是他能找谁,除了叶弥他不知道还有谁能给他真正的慰藉,他不是不害怕,可是只有让她了解真相他才可以得到解脱。叶弥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他知道了!
此刻她完全迷失了自己,她的手仿佛失去了力气,就这么在他的身侧垂了下来,眼泪一瞬间涌出了眼底,“那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对不起……”我知道,可是我自私的没有告诉你,因为没有你会爱我至死的底气,也没有坦然接受分开的勇气。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她没有办法再装下去,不忍心再去隐瞒,当他先开口向自己说出真相的时候,她知道她错了。
乔言顿了一下,猛地推开她,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你早知道?”他的脸色肃杀起来,声音也有些震惊和愤怒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叶弥浑身打了个冷战,她无辜的看着他,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焦虑。
“你不知道是不是,叶弥你怎么可能知道了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个原因折磨我很久,你知道了不会瞒我,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告诉我,你说啊!”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叶弥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乔言,她愣愣的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叶子,我们说过的,相爱的人不应该有所隐瞒,你跟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叶弥的眼泪不停的流,怎么擦都忍不住,“对不起,乔言,真的对不起……”
乔言身体一歪无力的靠在墙上,“叶弥,你怎么可以这样,既然你能隐瞒我,为什么不能撒谎骗我,你知道我在何晓宁的病床前听林沛跟我说那些我有多么的痛苦和不堪吗,你怎么可以把我推到那样的境地去。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是因为你爱我就可以这么瞒着我吗,你知道那么一个娇弱的女人忍受这些是多么痛苦吗,她当年拿掉的那个孩子可能是我的,……”乔言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法相信那么一个单纯善良而正直人,可以把一个惊天的秘密隐藏的这么深,他突然仿佛认不出眼前的人,这就是他最爱的叶子吗?
“叶弥,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叶弥浑身抖得厉害,所有的气都淤积在胸口,还有包裹了很久的委屈,一时间全都倾泻出来,她歪着头睨着几乎失去理智的乔言,怒火完全压不住,她不想再委屈求全,她一切的忍让在他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她的责难脱口而出,“错都在我,乔言,你从来都是正确的,是我把你推到那个境地的,是我让你痛苦让你不堪,是我害她被□,是我害她怀孕的,什么都是我造成的行了吧,乔言,你想怎么样,忘不了旧情是吗,那你就回去啊,你现在就回去,她现在是自由身,孩子也没有了,我不会死缠着你,你们没有障碍了,你那么无私,去陪在她身边吧,用你那么多思念和留恋去弥补你的愧疚,去给她幸福去啊,她那么柔弱,那么美好,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快去陪着她啊……”她脸憋得通红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叶弥!”乔言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这么要把自己推出去,“你怎么是个这么狠心,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爱吗,我这么陪着你,爱着你,你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他说不出口这些,盛怒之下的尊严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向爱低头,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人,外面一道闪电划过,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叶弥倔强的扬着头,那一刻她甚至流不下一滴眼泪。
她讪笑,“你不是想知道我还瞒了你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我还瞒着你偷偷的扔了避孕药,我还偷看了你的电脑也忍着不跟你说,我就是这么自私和有心计的人,为了把你困在我身边,我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你就走啊,……”她一口气哽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乔言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刚才的雷劈中了一样,整个心都烧得疼,她说的这些都让他觉得云里雾里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你走啊,她赶自己走。“叶弥,你真让我觉得不可理喻。”他转身,竟有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是不是还有地方能收留他,还有他那颗迷惘而受伤的心。
叶弥的身体跟着那一声关门的闷响颤抖了一下,他真的走了。她想坚强一点儿,可是眼泪啊还是那么的不争气。
外面下着大雨,乔言没有车,不知道走了多久抬头看竟然是自己的家门,他心里一阵酸楚,竟然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里。
乔父和乔母披着睡衣出来,看见自己的儿子被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的就这么站在自己的跟前,一脸的沮丧神情。乔振霆本来是想嘲笑他几句,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还是没有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