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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贺心澄才知道,今年,是父母相识三十周年纪念。三十周年,父母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不过短短数年,然,却让母亲为之守了一辈子,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若在从前,她是难以置信的,怎么会有数年如一生的感情?而今,她懂了,一生何需数年?

回到S市,她们仍然住在酒店。这里,是卿染的故乡,可是,却没有她的家。

贺心澄一直觉得很奇怪,难道妈妈没有亲人吗?她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在瑞士的时候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而回了国,妈妈竟然也没说起,更没有去谁家里走亲访友,只是每天在这个城市徒步行走,行走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微笑,而有时,甚至不要她陪伴,纤细的身影孤独地没入人海…

每天,妈妈都会去墓地,陪照片上的那个男子说话,而贺心澄知道,那个墓穴里,埋葬的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尸骸,父亲以极不光彩的方式丧生于菲律宾,尸骨无返,母亲亲手埋葬的是她与父亲的婚纱照,还有当年他们穿的结婚礼服,与此同时,也埋葬了母亲的一生…岙…

在S市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在母亲不在身边的时候,贺心澄并没有感到孤独,或者说,她从小就习惯了孤独,异国他乡,母亲或在她的诊所忙碌,或行走于山谷各户之间,或做些别的事来维持她们的生计,她从小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瑞士冬天的冰雪,铸就了她和母亲一样冰冷的性格,直到那一天,遇上那个不该遇的男子…

坐在酒店前的喷泉旁边,想到那个人,她甩甩头,把一切的记忆挤出脑海,可是,眼前却多了一双男式的皮鞋,和笔挺的西装裤。

呼吸莫名一滞,紧张的情绪牢牢揪紧了她的心,下意识地拔腿就跑,甚至不愿意抬头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掌。

可是,还没迈开脚步,就被人揪住了胳膊。

“跑?你还能跑到哪里去?”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怨尤和痛楚。

她渐渐淡定下来,绷紧的身体松弛,唇角挽起淡淡的笑,“Hello,Eric。”

童博笑了,笑容里几分狰狞,“继续,继续说英语,贺心澄,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说英语的时候就是你心虚的时候,你不敢面对我,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心!”

她墨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继而更多的风轻云淡弥漫开来,“童博,够了,别用激将法,想要我用中文再说一遍,遵命就是了,童博,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适合我,就这么简单。”

“不适合?”他眼睛闪过嘲讽的痛,“当初在小木屋把第一次给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适合了?”

“…”她垂了垂眸,再举目时,里面无波无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动物到了发情期都会这么做,何况人?童博,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别像个怨妇一样好吗?男子汉大丈夫,洒脱一点,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我们怎么说也都是在法国浪漫自由的氛围里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别像个老古董似的,上一次床就要结婚好吗?”

童博默默地凝视着她,数秒之后,轻叹一声,将她搂入怀里,“心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我们的父亲,是吗?”

贺心澄的身体,微微一抖…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童博敏锐的感觉,怀抱收得更紧,“心心,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交给我,我能解决的,我父母都是开明的人…”

话未说完,童博便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再度僵硬,而后一股大力将他推开,贺心澄眼含强烈的愤怒站在他面前。

“童博!我是不是感谢你?这是多大的恩赐与仁慈啊!你的父母够开明,你,够伟大!不嫌弃我是个罪犯之女,是不是?我是否又该匍匐在你脚下吻你的脚趾?尊你为上帝为救世主为我的神?很抱歉,我做不到!”

童博怔怔地看着突然变得如此激动的贺心澄,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无措,“心心,我不是这个意思…”

“童博!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确实有过很美好的过去,可是,请记住,那是过去!就算你家里开明仁慈,不计较我的家庭和出身,可是我计较!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不曾尝试过父爱是什么滋味,我妈妈很辛苦,她行医救命,她赚钱养家,她甚至自建房搭屋,我常常想,如果我有爸爸,妈妈会轻松很多,而这一切,居然都和你得父母有着直接的联系!没错,我父亲有错!他该死!可是,我不需要有人每天每时每刻提醒我这个问题!而和你在一起,和你光辉灿烂的家人在一起,却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我这个事实!童博,那样的我,很痛苦!请你不要这么自私,不要现在救世主的高度把你认为的爱施舍给我!请你降落到尘埃里来,为我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在光辉夺目的你的面前,我不是什么小仙女,我只是一个罪犯的女儿,一个和你并肩现在一起会感到是一种折磨的低到尘埃里的女人,所以,不要再那么孩子气了,爱不是水果糖,你说要就可以,放了我吧,给彼此留一点尊严!”

童博现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里。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如雷鸣,声声震耳。

他从没想过,爱,会成为一种负担,一种伤害。他第一次倾心倾力地爱一个女子,她却告诉他,他的爱对她而言是折磨…

既然如此,命运又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相恋,甚至,在分开以后,还要重逢?

往事历历在目,她却说忘记,要他如何能忘记?

初次相逢,在法国的校园。

那日阳光明媚,和风正好,她闯进他的视线,一袭长裙,长发垂腰,背一个大大的画夹,如尘世外走来的女子,澄澈,明净,却又带着莫名的清寒…

只一眼,他就知道,她必然是中国人,在周围全是一片各色外语的环境里,他径直走了过去,用中文问,“你好,请问这个学校的钢琴馆在哪里?”

“不知道。”冷若冰霜的回答。

她这般美丽的女子,一定有诸多追求者,想必是把他也当成诸多搭讪者中的一员了吧?

他望着她的背影笑。固然问路是真,可是谁又能保证没有一点搭讪之心呢?

只是,那一眼之后,再没见过她。后来,因为钢琴的业务,他也曾去过那所学校好几次,但是,都没遇见过,甚至,托人刻意打听过这样一个女孩,也无人知晓。

他甚至以为,那日所见,定是他的幻觉,世间怎么会有这般纤尘不染的女子,既有,为何惊鸿一瞥便消失不见?

那年寒假,他没有回国,因为计划好独自去瑞士滑雪。

在国外念书的日子里,利用假期,他的脚步走遍欧洲大陆,却始终独行,从不曾想过要人陪伴,去瑞士,依然孤身。

这样的旅行固然能自由自在,可是也难免有弊端,那便是,若遇上危险,则孤立无援。

瑞士一行,果然。

那日,独自来到游人稀少的荒凉坡面,享受畅快淋漓无阻无拦的雪地疾行,却不慎摔伤,无法行走。

彼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想求救,手机却不知在翻滚中掉落何处,他几乎陷入绝望之中。

而此时,沿着他曾滑过的路线踏雪而来的身影给了他希望,他大声地喊着“help”!

那身影轻盈地滑至他跟前,帽子摘去,瀑布般的长发倾泻,长发映衬下,是皎白如月的脸庞,和璀璨如宝石的黑眸。

他喜欢黑发的女子,尤其在异国他乡,更何况,此人还是他曾惊若天人的仙女…

他笑了,“小仙女…”

不曾想,她转身就走。

“哎!”他忙唤住她,“对不起,造次了,麻烦你,我脚伤了,能不能找人来帮帮我?或者,借你电/话用用?”

她给了他冷冰冰的一眼,“我以为能油腔滑调的人,还没到要死的地步,你自己走吧!”

“…”他不由苦笑,是他自己嘴欠,可是,他说的却是他的肺腑之言!想他童博也是一翩翩公子,从没在女孩面前吃过瘪呢!“抱歉,看在都是中国同胞的份上,别见死不救啊!”

她瞟了他几眼,最后终于蹲了下来,隔着厚厚的裤子,触摸他的脚。

他见她手法专业,有些讶异,“你是医生?”难怪寻她不着,那日见她背着画夹,还以为她是学艺术的…

她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利落地用周围的树枝做了个简易的雪橇,命令他坐上去,连推带拉地把他拉进了一家诊所,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她妈妈的诊所。

她的母亲,是中国人,在当地当医生,是个极其善良的人,除了在当地行医,还会在感恩节圣诞节等一些重要的日子和教会或者红十字会的人一起去做善事,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最远去过非洲。

所以,此时,卿染并不在诊所,他和她,在一起相处了整个寒假,原本要回来陪女儿过春节的卿染,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返回,以致,春节,这个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也是他们俩单独度过。

他们之间,最初,她是冰冷的,而他,却总爱逗她,她越是板着脸,他逗得越有乐趣,最后,总是会把她激怒。

当然,激怒女神是没好结果的,比如,当天晚上会吃她做的黑暗料理…

她的厨艺真的很糟糕,大多数的时间,她都会去镇上买些快餐回来给他吃,尽管比她亲自下厨做的黑暗料理容易下咽,可是,对他这个从小被姑父和梁奶奶的美食惯坏了胃的美食家而言,实在不堪忍受。

于是,在他终于不需要卧床时,他下厨小露了一手,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中餐,让两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后来,这一日三餐,便成了他的工作。

而他,自然不遗余力地尽显自己的本事,鲜少重复同样的菜式,事实证明,要征服一个女人的心,首先就要征服她的胃。

贺心澄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原来并非真的不食烟火,而是被西餐坑得太惨,而她妈妈的厨艺估计也糟糕透顶,让她没有机会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烟火,小仙女一旦遇到美食也会化身为大吃货,非但矜持冷艳全无,还会和他抢水煮鱼片的最后一块鱼,或者孜然排骨的最后一块排骨…

看着她吃得满嘴嘟嘟还护着盘子的可爱样子,他心里有陌生而美好的情愫在悄然萌动…

那一个春节,他做了满满一桌除夕宴。

瑞士的除夕,窗外飘着雪花,风吹着门廊冬青花环上的金铃叮当直响,而窗内,温暖的壁炉将屋子熏得暖融融的,他们开香槟,他们吃美食,他们看电视,他们包饺子,他们笑…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吻了她,那是他们彼此的初吻,情不自禁…

那一个冬天,他不曾感到过寒冷…

此后的每一天,哪怕风道雨雪,于他们,也是明媚如初。

一起走完这个寒假,一起返回法国念书,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两人感情的升温。她比他大,比他先毕业,可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一个从雪山上走下来的小仙女,他要如何爱惜备至才不会让她飞走…

他们爱了两年,爱得很深,很幸福,她为了他,远离母亲,在法国考取了行医执照。

他们商量好,等他大学毕业,他们就去见彼此的家长,讨论结婚的事。

直到他快毕业的时候,他详细地说起了自己的家庭,他的父母,他家从事的事业,甚至他父亲过去的光辉历史,她才骤然间脸色大变…

后来…

他苦笑。

他依然站在酒店门口,喷泉冰凉的水溅在他脸上,让他彻底从往事里清醒过来。

又一次地,看着她的背影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

这是第几次这么无助地看着她离去了?而他,却不知该如何做…

最终,还是返回了童氏公司,带着灰色的绝望,这一份隔着上一辈生死横沟的爱,要怎样才能继续,他有些无措,可是,要他放弃,他真的心如刀割…

进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执行总裁成真和他的夫人颐朵,也是父母最好的朋友,见了他十分惊讶,“小博,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来视察工作的?”

他苦笑,“哪敢,成叔叔。我有点私事,顺便来公司。”

“哦!没吃饭吧?正好我和你颐朵阿姨要出去吃饭,一块吧!”成真不由分手,拉着他便往外走。

正是午餐时间,童博没什么胃口,但长辈有邀,也不便拒绝,便顺从地上了成真的车。

颐朵见了他很是高兴,连连问道各种问题,“你爸妈还好吗?爷爷奶奶健康吗?对了,顺便也和我们说说小朵的事,这丫头,国庆也不回来,女生就是外向,现在是舍不得回来了吧?”

童博瞬间怔住,想到小朵和曈曈的婚事,是妈妈和颐朵阿姨有口头约定的,这些年曈曈在部队,可能妈妈也不怎么提,现在回来了,偏偏又恋上了小囡,可小朵那边已经将他当女婿看了,这可如何周/旋?

颐朵却不知他心中所优,反热情地问,“国庆你们家去年不是就说好去旅游的吗?你怎么单独过来了?曈曈和小朵去旅游了吗?”

童博不知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还是将这个问题暂缓?“这个…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我出来了…”他承认自己在逃避,同时也在给自己找借口,这个问题应该曈曈自己去面对的!

“是吗?哎,女大不中留,既然闺女不肯回家,看来只有我们自己去北京看她了!”颐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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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6 03:29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待你长发及腰35

似乎,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颐朵一人。睍莼璩晓

国庆之后,陆向北和童一念将北京总公司各部门的事做了一个交代,双双莅临S市,来侦查他们期待已久的儿媳妇是何许人也了。

童博并不知道父母已经大驾光临,执着于酒店里那个女子,每每徘徊在喷泉附近,看着她轻盈冷然地进出酒店,却不知该如何靠近。

那个秋高气爽,阳光普照的日子,贺心澄独自坐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早餐,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酒店早餐却如此西化,她挑了许久,也没能挑到自己满意的东西,最后拣了几个面包,麦圈配冷牛奶,再加一杯酸奶了事。

十月的天气,原本已不如盛夏炎热,餐厅里却还开了冷空调,再加上冰冷的牛奶和酸奶,她觉得血液都冷透了,不自觉开始回忆起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那些早餐,热乎乎的各种米粥,冒着热气的蒸饺水饺,北京风味的杂酱面,或者川味的酸辣面,每一种都是热气腾腾吃得她冒汗的东西,就连牛奶也一定是温过的,牛奶杯捧在手里,温暖立刻就溢满心窝了…辂…

她无聊地用勺子在麦圈里搅拌,苦笑,人,总是容易被惯坏,吃了二十几年的西餐,缘何遇上他之后就这么娇气了?有什么不可吃的?

而后,便泄愤似的开始猛啃面包。

忽的,她眼前出现一份蒸饺,保温盒装着,饺子皮晶莹剔透,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淡色的肉馅和青绿的菜色,香味混在丝丝上冒的热气里钻进呼吸,大约辨别得出来,里面青绿色的是她喜欢的香芹娉。

凝目间,一碟蘑菇辣酱,一小碗汤也出现在桌面上,全是她吃蒸饺时曾有过的标配。

餐桌的对面,坐下一个人来,穿着熟悉的条纹衬衫,系着纯色领带,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她的目光仅落在他领带结的位置便没有再往上了,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餐,冷牛奶加麦圈。

一只手伸了过来,夺走了她的小碗,温热的汤送至她面前,浅浅的叹息之后,是低低的三个字:“你瘦了…”

她胸口一窒,如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似的,收回手,手腕上的镯子滑落下来,确是越来越宽大了…

“心心,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他疼惜的看着她,看着她比从前愈加尖削的下巴颌。

短暂的沉默,她浮起淡淡的笑容,“童大少爷,我本来就是乡野女子,生活随意简单,哪里比得上你们大少爷锦衣玉食?也不敢妄想。”

字字都是嘲讽和伤害…童博紧皱了眉头,握住她的手,“心心,不要总是这么说我,说你自己,说我们之间,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我相信你很清楚,不要否定…”

她却把手抽了出来,“我已经吃饱了,大少爷慢用。”

瞧她的样子,似乎是要离开,他急了,匆忙站起来,几乎碰翻了他面前的辣椒酱。

赶紧按住她肩膀,“别!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你还是吃吧!吃!”

他把蒸饺也推到她面前,转身就走了。

走了几步,忍不住还是回头,和她说,“心心,今天是我们相识三年纪念日,三年前的今天,我在操场上第一次看见你,时隔三年,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的心,不会改变。”

连续几日,没见她吃过几次想样的饭,遥看她长裙飘飘的身影,似乎瘦多了,终究还是做了一份特别的蒸饺送到她面前,三周年纪念日,这份特别的蒸饺将告诉她,他的心意,他的坚持…

贺心澄看着他远走,在座位上呆坐了良久,还是拿起筷子,伸向装蒸饺的保温盒。

蒸饺已经有些凉,可吃在嘴里,仍然是熟悉的味道,她细细地嚼着,酸涩渐渐越涌越浓…

不知道吃下去几个之后,咯嘣一声轻响,她咬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吐出来,竟然是一枚钻戒,在她手心里,泛着光…

“心心,嫁给我!”耳边回响着他温柔的声音,钻石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童博大步往酒店外走去,却意外地听到有人在唤他,“童博!”

这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是妈妈,可是她不是该在北京吗?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老爸老妈竟然坐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座里笑着朝他挥手。

他头皮发麻,隐约觉得不会有好事,硬着头皮走过去,“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童一念却一脸兴奋和好奇地往他身后打量。

“妈,您在看什么?”童博也往后看,没有任何人跟着他…

“我看我的儿媳妇儿啊!小子,你不是追女孩追到这边来了吗?”童一念已跟踪儿子多时,昨儿晚上就发现儿子是从这个酒店回去的,今天一大早就提了吃的来酒店,不是给女孩献殷勤是干什么?可是,她不明白,什么女孩?为什么住酒店?还是儿子胆大包天,直接把女孩包在酒店了?

童博略加思量,很快就做出决定,他和贺心澄之间的纠葛,与上一代有着必然的联系,只要他认定贺心澄不娶,那么迟早他要把贺心澄带进家里,带到父母面前,而说服贺心澄愿意跟自己重修于好,其中一个必然条件就是他的家庭能接受并且平等地对待贺心澄。

于是,索性和父母在咖啡座里坐了下来,片刻沉吟后,道,“爸,妈,我确实恋爱了,我爱上了一个女孩,不可自拔,非她不娶。”

“哦?”听儿子这么坦白的,童一念是高兴的,两个儿子年纪不小了,也该结婚了,她不是封建家长,只要是儿子喜欢的,她必然会尊重儿子的选择,“说说,是谁家的姑娘?怎么个女孩?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瞧瞧?”

“这个女孩,你们虽然不认识,可是也是有渊源的,说起来你们应该知道,她叫…贺心澄…”童博有些紧张起来。

“嗯…没印象呢…继续说…”童一念没能从脑子里搜出这个名字来,可是她身边的陆向北却眼神微微一沉,似乎有了某种联想。“妈,她是我在国外念书时认识的,她的母亲叫卿染,母女俩生活在瑞士,卿阿姨是医生,善良温柔,她…父亲早逝…”他吞吞吐吐的,最后那个名字却迟迟不敢说出来。

“哦…我说呢,在国外念书几年也不知道回来,原来是恋爱去了!我啊,还担心你在国外找个洋妞呢!当然,即便是洋妞妈妈也不反对,不过,华人的话,更容易接受些!没父亲的女孩?挺可怜的,嗯,我们要多疼些才是…”童一念赞许地看着儿子,她的这对宝贝,乃人中之龙,怎会没有姑娘?看来她之前的焦虑都是白担心了!

只是,童博最关键的话还没说出口,凝视妈妈灿烂的笑脸,他鼓起勇气,道,“妈,她有父亲,只是早逝。她的父亲,叫…贺子俞…”

童一念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什…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老公,刚才童博是在说“贺子俞”吗?这三个字,她几乎已经遗忘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竟然又会出现?

“妈…贺子俞是贺子俞,她是她,她真是很美好的一个女孩,您见了就知道了,您一定会喜欢她的!”童博从妈妈的眼神里看出来,他和贺心澄,真的阻力重重了…

“念念,冷静一点。”陆向北适时地握住了妻子的手。

童一念脸色微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脸色也严肃起来,“童博,你听着,这件事,要慎重考虑。如果你对她投入的感情不深,我建议你收回来,我不欢迎这样一个女孩走进我们家,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也不是瞧不起她,你说的没错,她是她,贺子俞是贺子俞,可是,你不知道,你外公事实上是贺子俞害死的,你更不知道,贺子俞曾亲手把毒品注入我的体内。童博,我和你爸爸经过了许许多多的风浪,说实话,我早已经不恨贺子俞了,卿染孤儿寡母我甚至同情过她们,如果要我帮助她母女俩我也能做到,可是,要这样一个人生活在我身边,时时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事,童博,这对我来说,有些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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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2 02:05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待你长发及腰36

他如何不知?

从前,他确实只知爸爸是破过大案的英雄,对于详细的细节并不知情,可是姑父已经给他把所有的故事都说得明明白白了,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主动和爸爸妈妈交谈,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和支持,毕竟,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那么艰难地爱过,可是,好像他过于乐观了些。

“妈,来不及了,我说过,我很喜欢她,非她不娶。”童博面色凝重,可是,脸上却写着坚定不移。

“你…”童一念此时有一种每一个母亲都有的偏执心理,曾经事事顺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不复存在了,为了外人居然敢跟妈妈顶撞,心里极度不舒服,她的态度也愈加强硬起来,“童博,那妈妈也告诉你,任何女人都可以,偏偏她不行!只要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过去,想起那些痛苦,你希望妈妈此后的人生都在痛苦中度过吗?”

“妈!”童博听着这话极不好受,作为男人,最难受的事之一就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敬爱的妈妈之间左右为难,他不希望妈妈痛苦,也不想放弃他的最爱,这其中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妈,您不觉得,您和爸爸当年,类似于我和心心现在吗?您可以原谅爸爸,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心心?没错儿,她的父亲曾经给我们家带来过痛苦,可是不是受到惩罚了吗?她父亲死了,她叔叔为了救你也死了,她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她和卿阿姨相依为命,这些都还不够偿还吗?岙”

陆向北一直坐听这场辩论,听见提到自己的时候不禁咳了声嗽,这混小子,怎么把他给扯出来了?是嫌日子太平静了,想让他妈翻旧账吗?

而童一念听后则更激动了,“偿还?什么叫偿还?贺子俞的死是偿还了我们家的债吗?他欠的不是我们!是社会!是被他害过的所有人!他的死,是罪有应得!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童博承认,妈妈说得没错,可是,他无法认同妈妈把贺心澄和贺子俞联系在一起,沉闷地回了句,“既然没关系,您为什么还揪着不放?为什么不接受心心?其实…说白了,站在心心的角度,我们还是她的仇人呢,是你和爸爸让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家…掌”

这话把童一念给激怒了,“童博!这么多年书你都白念了!连一点基本的是非观和善恶观都没有了!我们是她的仇人?是我们让她没有了家人?好!好!那你现在是不是要替她报仇呢?”

“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相互理解,心心和卿阿姨这些年过得不容易,贺子俞犯下的错他已经受到了惩罚,那时心心才多大?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