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她呢?她固然也是爱他的。这一点从来毋庸置疑。
她爱着的那个他,是她生命里所有的雨露阳光,是指引她方向的温暖小桔灯,是童年时从天而降的少年英雄,是所有高大、帅气、温暖、包容…等等属于英雄的褒义词的集合体,是她梦想中的黑马王子,历经二十年的憧憬、想象和精心勾勒,他早已成为她心中完美无缺的神…
她忘了,他也是个人,或许十年不见,他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又或者,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完美无缺。他是从天而降的钢铁战士,他亦有他的缺陷,他的柔软,和他的敏/感脆弱。而这些,都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对他的狂热崇拜和迷恋,致使她犯了许许多多陷入爱情泥沼的女人一样的错误,明知他心中有人,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试图用自己的温柔和爱感化他,捂热他。她曾经以为自己爱得很无私爱得很伟大,殊不知,她高估了自己,她不是圣人,完全不求回报的爱,她原来也做不到。
她会因他给出的,哪怕极小的回应而欢欣,也会因为他生命里存在的曾经而伤心难过,她没有想过,至少在结婚前没有想过,那个温暖如阳光的糖糖哥会带给她伤害…
可是,尽管这样,她仍然怀抱了希望,希望她倾尽所有的爱可以换来和他一生的长相厮守,可是,却冒出来他的前女友和莫忘…
这,似乎到达了她所能承受的底线。
彼时的她,猜忌、抗拒,如深陷迷局,看不清自己的方向,也看不清感情的模样,所以,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与全世界为敌的幼时,高高地竖起了自己的刺,对每一个人剑拔弩张,包括她心中的神——他。
原来她的神,非但和她想象中不一样,还如此的不完美。二十年铭心刻骨的想念彼时在她眼里就像一个虚幻的梦,而她爱着的他,难道只是她梦中她自己勾勒的英雄幻象?
好像坚持了二十年的信念突然坍塌了一样,她对一切都持怀疑态度,对一切都持敌对态度。一面说服着自己这个孩子是他婚前的错,不应该怪责于婚后的他,可是,同时,自己的情感又在抵触这个观点。
她矛盾,她痛苦,她甚至神经质,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仿似变了个人,再不是从前那个打不倒的小强,也不再是从前懂得感恩,笑对人生的囡囡。而在这样的矛盾痛苦里,她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武装起来,看着曾经纵横高原的苍狼在她面前一点一点地变得萧条萎顿。直到小囡离开,他们的痛苦,还有他的脆弱达到了极致…
其实,在使用**清醒过来的那一个迷迷糊糊的瞬间,她除了想起小囡,脑子里还浮出的另一个人,是他…
小囡是他们唯一共同的牵绊,那时,也就成了他们唯一共同的痛。那时的她,痛到了极致,也脆弱到了极致,脆弱得连自己坚硬的外壳也武装不起来了,那会儿,如果,她只是说如果,他给她的是紧紧的拥抱,而不是离婚…
不,没有如果…
离婚是他认为他所能给她的最好的路,一直以来坚持要离开的人是她,而事实上,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执意想要离开,其中不乏赌气任性使小性儿的成分…
这是她后来的后来才想明白的,彼时的两人,都痛到了极致,再无力分辨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对方…
而自那以后,她心中高大威猛的男神形象彻底被改观了,原来,这个钢铁般的男人的背后,有着这么多的负重、敏感、脆弱和些微的傻。从上海的重遇,到北京的再遇,她一点一点地看在眼里,而所有的负重、敏感、脆弱和犯傻都是因为她…
这样的他,已经不再是六岁时金光闪闪完美无缺的少年英雄,这样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全面的他…
而这样的他,还是她二十年倾心爱着的他吗?
显然不是了…
二十年,果然就是一个梦啊,她梦到的只是二十他的一个点…
可是,他却依然在她心里,以更加丰满的模样占据在她心里…
如果,她还曾迷惘,还曾彷徨,还曾磨蹭,那么,在这个七夕的夜晚,在他说了那一大通莫名奇妙的话之后,她心中那些恐惧和担忧便和当初他去执行任务,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个多月的感受一模一样…
她盯着墙壁上那几个字,二十多年痴恋历程在脑中如放电影般一幕幕快速闪过。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去思考过自己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如此看得仔细,只是,越看得清楚,越想得清楚,就越往牛角尖里钻,今晚奇奇怪怪的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终于按捺不住,给严庄打电话,“严阿姨…”
“桃桃?终于记得给严阿姨打电话了?”严庄在那头笑着说。
听严庄的语气,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啊?陶子便小心地问,“严阿姨,他呢?”
“他?”严庄笑了,“找小震啊!他出去了,说是有朋友来了。”
“…”是真有朋友来了,还是严庄也不知道?她心中怀疑,却不便多说,如果他没告诉严庄,就是不想让严庄知道。“好,我知道了,严阿姨再见!”
“这孩子,小震不在就和严阿姨再见了?这么偏心?”严庄还在打趣她。
“严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没心情聊天啊。
“好了,阿姨跟你开玩笑呢!早点休息啊!”严庄呵呵一笑。
“嗯。严阿姨晚安。”
这一个电话,非但不能让她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烦乱不堪,各种各样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往她脑海里钻,胡思乱想一直到想累了,才浅浅入睡。
可是,刚刚睡着,便开始做梦,梦里全是枪响,而后便是穿着迷彩服的他一身血污地朝她走来,他的身后,格桑花遍地…
“糖糖哥!”她一声惊叫,从梦里醒来。醒来后的她,一身冷汗,喘着粗气…
良久,还不能从梦里的惊惧中缓解过来,眼泪却已经噗噗而落。
灯是开着的,对面墙上“囡囡,我爱你”几个字灯光下十分醒目,她悲从中来,光着脚跳下床,拿着笔就在横幅的空白边哭边用力写:宁黑炭!我不爱你!宁黑炭!我讨厌你!
就是讨厌你!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莫名其妙消失,每一次都让我担心,让我寝室难安!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检验我是不是爱你吗?你又玩策略是吗?那我不爱可以吗?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你了!呜呜呜…
最后,这个夜晚结束于她的哭声里…
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连续的几日里都没有他的消息。
她虽然焦虑,可是却真的很听他的话,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足不出户,整日整日的趴在电脑前写稿,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写文的状态,常常在电脑前坐着发呆,一呆就是个把小时,当她惊觉自己一个字没写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把小时都想了些啥。再一看自己的稿子,糟糕得连她自己也不想多看一眼…
这样下去,她又快要魔障了…
这个宁黑炭!为什么总是这么有本事,轻轻易易就将她撩得纷乱…
在又一个焦虑而担心的日子过去以后,她接到了苗苗的电话。
“桃桃,方驰州来北京了!”
陶子开始没听出异样来,笑道,“来接你回云南了吗?”
“不是…他没告诉我他来了,是我自己偷偷发现的。”
陶子这才听出苗苗紧绷的声音,立即道,“难道他还和他前妻纠缠不清?”她不由火大,为苗苗抱屈。
“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的苗苗还真是少见。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看错了吧…”苗苗的语气里涌起些许不安。
“你在哪里看到他?又看见什么了?”苗苗越是这样她越是着急,再加上宁震谦也莫名失踪,她怀疑这两人有没有关系,“方驰州电话你打过了吗?”
“打过了,关机…”
“…”也是关机,“他们关机是常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却不得不安慰苗苗。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很亲密…”苗苗终于说了自己所见,几分苦笑。
“苗苗!”她为好友担心,因为苗苗对方驰州的爱就像她曾经对宁震谦,飞蛾扑火,在所不惜,她太明白这种感受,“他在哪,我们去找他!”
“算了…不去…”
“苗苗!为什么?”逃避?这可不是苗苗的作风。
“去干什么?捉奸吗?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身份?”苗苗再一次苦笑,说话间还透着几分自嘲。
“那也得去!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走,我陪你去!”陶子绝不甘心。
苗苗最后在陶子的一再鼓动下,终于答应出来。
一连几天了,那辆车还停在原地方。宁震谦走的时候也没说清这辆车到底是不是他的,是不是停在这儿留给她用的,现在让她在这猜…
拿了他留下的钥匙出门,按了解锁,还真是对了…
怎么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她无语。猜测,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最需用功的功课…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闹心,这一次,她猜不到他去了哪里!
开着车直接到苗苗所说的地点和她会合——某酒店一楼的咖啡厅。
苗苗比她还先到,坐在那儿还用本书挡住脸。
“你这是地下工作者接头呢?”陶子不禁道。
“免得被发现啊!”苗苗盯着大厅,“他们就住这家酒店,我无意中看见的,可是,酒店前台不肯泄露顾客资料,我不知道他们住哪间房,只能在这干等了,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出现,你不忙吧?”
陶子摇摇头,她一个人憋在家里都快急疯了,在这坐着喝咖啡总比在家里发疯好。
“那,我们就等等吧,总要出去或者回来的,就当我们姐妹聚会了!对了,上次借你的钱下周可以还你了。”苗苗道。
“不急啊!”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可两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大约坐了一个多小时,一直紧盯着大厅的苗苗眼睛亮了,“桃,他们来了。怎么还有你家首长?”
陶子也注意到了,三人一起走向前台,瞧样子,是要退房。看见他的瞬间,她这几天来的焦虑和担忧顿时一松,一颗心也落了地,只是眼睛里潮潮的,原来所谓的朋友要来,是方驰州要来,那他干嘛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又骗了她一缸子的眼泪!
宁黑炭!有种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这笔账得跟你算!
之前不肯来的是苗苗,而来了之后最为激动的也是苗苗,当即便冲了上去,朝着三个人的方向大喊一声,“方驰州!”
陶子拉也没拉住,只好赶紧跟着苗苗一起跑上去,万一苗苗被人欺负,她得给苗苗帮忙,不管宁黑炭站在哪一边!
宁震谦和方驰州都穿着便装,而方驰州身边的女子一身休闲的打扮,看样子确实和方驰州神态亲密。
出乎陶子意料之外的是,方驰州听见苗苗叫她的名字,居然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叫我吗?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说完,手臂还搭上那女人的肩膀,对那女子温柔低语,“走吧。”
“好你个方驰州!”苗苗眼圈一红,愤怒不已,若不是陶子拖着,真要上前打架了。
尽管如此,方驰州还是一脸淡漠,而后便拥着那女人的肩,和宁震谦一起出了酒店。
“桃!我就说过不要来的嘛,现在是自取其辱!不过也好!我彻底死心了!”苗苗红着眼眶道。
“不…苗苗…”她拉着苗苗回到咖啡座,压低声音道,“情况不对劲,你没见宁震谦也装着不认识我们吗?苗苗,我觉得,他们在做的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苗苗本是聪明人,因为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一时犯了傻,此时听陶子一点,马上领悟过来,心中也是大骇,“桃,那怎么办?他们有没有危险?”
陶子心中本就烦乱,今日一遇,证实了她某些猜测,更是忧心了,摇摇头,“我怎么知道?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唯 一能帮他们的只有回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让他们担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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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5 23:21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第287章
商议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陶子家,一来彼此做伴,有个照应,二来也可以说说话,不那么害怕。
可是,这种漫无止境的等待,还是让人如同在噩梦里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强开笑脸。
后来,苗苗觉得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桃,不行,这样下去我要疯掉了!”
“苗苗,这才几天呢!当军嫂就得有这个心理承受能力!”她可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嫁给他一年多,凭空消失几个月,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对这样的消失习惯,看来她永远也习惯不了!
苗苗却摇头,“不,我还不是军嫂!我不要这个心理承受能力行吗?我只要知道消息!至少给我个渠道知道消息!桃儿,我们想想门路吧!哪里能打探到最新消息!”
“苗苗!他们如果真的有任务是绝对保密的!”苗苗的心情她完全能理解,可是,这部队任务不是做节目,还想现场直播
啊?
“医院!医院啊!如果有人负伤,一定会送进医院的!你问问宁至谦那个混蛋!”苗苗眼睛一亮。
“…”宁至谦其实是苗苗亲哥哥吧,苗苗叫他“混蛋”…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她力挺苗苗,“我…试试吧…”
她并没有存宁至谦的号码,苗苗马上翻出来给了她。
陶子其实也从来没跟宁至谦联系过,而且现在她和宁家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这么打电话过去,委实唐突了,可是,她自己也很担心。
“喂。”宁至谦的声音传了过来,很安静,很干净。
“你好!我…是陶子。”做自我介绍就够让人尴尬了。
宁至谦那边微微一顿,显然也是有些吃惊的,不过马上道,“你好。”声音依然干净清淡。
“我想请问一下,医院最近有什么外伤病人没有?”她问得小心而隐晦,甚至有些突兀奇怪。
宁至谦是极聪明的一个人,只瞬间的错愕,便马上明白了陶子的意思,轻道,“等等。”
过了一会儿,宁至谦的电话拨回来,极简单地告诉她两个字:没有。
“哦…”陶子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宁至谦忽然又道。
“嗯?”陶子惊愕,这宁至谦竟然完全明白她了?
而后,通话便中断了。
陶子拿着手机,还发了一回怔。
“怎样?”苗苗可是急坏了。
陶子摇摇头,“暂时没事!应该没事。”
苗苗一喜,可是情绪马上又低落下去,“可是,这么多家医院啊…”
“…”陶子只好安抚她,“我们看看美剧吧,别再想了!宁至谦说有消息会通知我们的。”
这样的安慰显然起不到安抚的作用,就连陶子自己也心不在焉,给苗苗做饭吃的时候,炒菜连放了两次盐,可即便这样,
苗苗竟然也没有发现,一口一口木然吃进嘴里,陶子自己一试,哇的全吐了…
哎,这样下去,她和苗苗真的要崩溃了…
凌晨三点,电脑依然开着,陶子和苗苗还在看美剧状态,可是,电脑早已进入屏保,两人却没有发觉,直到陶子的手机突然间响起,把两个失魂落魄的人给惊醒。
“快!”苗苗把旁边的手机拿给陶子接。
来电果然是宁至谦,这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是有问题了,陶子宁可没接到电话,“喂!”她急迫地道。
“XXXX总医院,刚刚收进两名枪伤病人,一名陆军上校,一名特警…”
宁震谦的话还没说完,陶子就崩溃了,耳边只有四个字在回荡:陆军上校…陆军上校…
“苗苗!走!”她尖叫一声,光着脚穿着睡衣就往外跑。
苗苗也被吓坏了,跟着她一路跌跌撞撞跑下楼。
陶子从来没有这么快地开过车,凌晨三点的街道,车流不多,她一路狂踩油门,犹不觉得快,恨不能一秒之间飞到医院。
终于,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两人便循着指示牌一路往手术室而去。
深夜空旷无人的走廊,响着陶子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和苗苗的拖鞋踢踏声。
转过拐角,便看见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好几个人。
只是,她只看见了那一个…
那个高大黝黑,穿着丛林迷彩服,在手术室外来回走动的身影。
那一刻,眼泪哗然而落,再顾不得这是在哪里,顾不得苗苗就在身后,也顾不得周遭还有哪些人,她流着泪便朝着那个人影奔过去。
他看见她的瞬间,也是惊讶异常,大声问道,“你怎么来了?”末了,发现她穿着睡衣光着脚丫,便皱起了眉头,喝道,“怎么鞋也不穿?!”
她只听见他在吼,可是,连日来的担心,和此刻相见的欢喜,在她心里充盈奔腾,根本就自动忽略了他的怒吼,也不知道他在吼什么,只是百米冲刺一样朝他奔去,而后,重重地撞进他怀里。
一团温软和馨香在怀,他紧紧地拥住了,将她抱离地面,那一瞬间,仿若拥住了全世界。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感动至极,看着她穿着睡衣光着脚就来了,可见他在她心里是多么重要,可是这个傻孩子,能不这么傻吗?
“你还活着!还活着!真好…”她全身都挂在他脖子上,胡言乱语,满脸都是泪,那眼泪也蹭了他一脸。
“傻孩子,我还有东西没给你,怎么可以死?”他低低地道,抱着她在旁边的凳子坐下,而后轻轻把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叫她傻孩子…
她已经老了呀…
眼眶因为这个称呼而发热,眼泪滚滚而下,没有关注他要给她什么东西,只是紧靠在他怀里,胡乱地嚷着,“给了我也不能死!就是不能死!”
“是!我不死!一定不会死!”
可是,作为一个军人,这样的承诺有什么意义?陶子呜咽着,只是紧紧抱着他,只能庆幸这一次,他是活着回来的!
可是,那个受伤的陆军上校?
陶子猛然想起了苗苗!
抬起头来,只见苗苗和她一样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脸色发白地看着她和宁震谦。
她突然记起苗苗曾经说过,接任宁震谦的S团团长只在S团呆了一年,便因特殊情况调走,而现任S团团长的是才升上校军衔的方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