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震谦闷了半天,终于开了口,对郝小海点点头,“好好干!小海!”
“是!一定不辜负首长的期望!”只是平常一句话语,就好像平日里团长偶尔叮嘱他时一样,却让郝小海终于憋不住泪,两行清泪流淌下来,然,却始终保持着笔挺的军姿…
真的要走了…
车,已经缓缓起步…
骤然之间,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歌声,“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低沉、深情的歌声,在黎明前浓重的黑暗里,如风掠过湖面,掀起层层叠叠的浪花,铺展开去…
没有伴奏,只是男声清音合唱,不是专业合唱团,却有着比专业演员更具震撼力的力量…
是S团的兄弟们!
端坐的宁震谦不顾正在缓缓行着的车,突然打开了车门,迅速跳下车。
然,回望浓黑深处,除了郝小海依然保持军姿敬着军礼,一个人也没看到…
只这歌声从哪里来?千真万确是他们的声音…
歌声中,郝小海再一次大声喊道,“团长——走好——”
宁震谦瞥过头去,眼眶里火辣辣的痛…
昨晚囡囡指挥的训练已是告别仪式,今早,便不打算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走,然,到底还是惊动了…
他们,竟也是如此了解他的想法,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现,却用这样一首专属于军营的歌和他道别…
这首歌,他已经听了多少次了…
老兵退伍,这是必唱的歌,然,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而这一次,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锥心刺肺…
他沉默着,回到车上,轻轻的两个字,“开车…”不觉,已哑声。
陶子悄悄打量,却发现他眼角闪亮的痕迹…
于是悄悄把手伸进他掌心里,他随即紧握了,和她十指相扣…
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亢,仿佛**山万木都在太阳没有升起之前苏醒了,跟着一起和,跟着一起唱…
那歌声,震动着耳膜,震撼着心房,充斥着大脑,之前那层层叠叠的浪花变成了惊涛巨浪,整个人都在这歌声里被淹没,随浪沉浮…
“拿馒头来!”他低声道。
陶子不敢延误,马上取出一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他。
他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慢慢咀嚼,仿似在品味其中的滋味,品味八年的滋味…
“你们也吃!”他艰难地吞下一口。
“是!”陶子传染上了部队的习惯,简短地回答,把馒头分给严庄和宁晋平以及司机,末了,拿出一瓶水来,喂到他嘴边。
车,终于使出了S团,歌声渐渐隐没在**山里…
馒头吃完,陶子掏出纸巾来,轻轻给他擦着嘴边的水渍,刚才喝水太急了…
严庄见了,有意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笑道,“小震去新的工作岗位,可以不带警卫员了,桃桃是最合格的一个!从上车起,就忙乎得跟小蜜蜂似的,没停过!”
“妈…”陶子被严庄说得难为情,红了脸。确实,一颗心全在他身上,揣摩着他在想什么,他需要什么,并及时地送上。
宁震谦也听见了,倒没像她那么忸怩,低下来来看着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她仰着脸对他微笑,倒是不习惯他这样的凝视,眼珠一转,靠近他耳边,低声问了句,“你刚才这一下一上的,屁/股不疼了?”有意打趣他,和严庄的目的一样,亦只是不想让他太过伤感。
他面色一僵,顺手便搂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大腿上一个一个地划字:你、刚、才、跟、妈、说、了、什、么?
陶子一笑,倚在他怀里,在他写过字的地方写道:不、告、诉、你!
他威胁的眼神看过来,好像在说:说不说?
她嘟着唇,两眼咕噜噜转个不停,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他搁在她腰际的手,便轻轻地挠了起来。
陶子最是怕痒,想笑,却又怕严庄和宁晋平听见笑话,憋红了脸,在他胳膊的钳制下扭动挣扎。
“哎呀晋平!我们俩换个座位!受不了这小年轻在这卿卿我我!”严庄忽然笑着说。
陶子顿时面色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并且在他大腿上一掐,坐端正了。
在父母面前,他一向无所顾忌,很是厚脸皮地松了手,继续写字:你说了?
陶子想了想,干脆不写字了,大声说,“反正小虎子知道!余嫂也知道了!马上全团都会知道了!再多一个妈知道,有什么关系!”
他脸色瞬间青了…
前排的宁晋平听了也回过头来,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大伙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是…”陶子故意拖长了声音,挑衅地看着宁震谦。
宁震谦用力咳了一声,禁止她往下说,这事儿如果让老爹知道了,他后半辈子都无法在老爹面前耀武扬威了,或者还会被爹利用来威胁他,要抱他可爱的小囡…
宁晋平意识到这里有玄机,怎可错过?马上沉了脸,喝道,“说!”
公公大人的命令,陶子怎敢违抗?于是点头道,“好!是…”
“囡囡!”某人急眼了,“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这个…好难啊…”陶子抓抓头发,求助地看向严庄,“妈,要不还是你把刚才我对你说的告诉爸吧?”
宁震谦的脸由青转绿,他能命令陶子,总不能命令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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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very
大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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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4 22:46 |只看该作者 | 最新帖子 | 查看作者所有帖子 | 发短消息 | 加为好友 | 给TA转账
第175章错的只是时间
严庄诧异地看着这几人,尤其儿子,反应忒大了点啊…
不由笑了笑,“不就是长了个痔疮吗?虽然丢人了点,也不至于这样,都是自己家人…”不过儿子长个痔疮全团也知道,这动静实在大了点…
呃?痔疮?宁震谦低眸一看,陶子正冲着他眨眼…
这小家伙…
“小鬼!”他低低地叫了声,握住了她的手。
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她是不会说出去的哦,就算是妈妈,也不说…
车驶到小镇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仅吃馒头,宁晋平不足以充饥,是以找了个地方吃早餐,再者,严庄对于前一天吃的干巴菌评价颇高,还再买点回去,买不着新鲜的,菌干也是好的,于是在小镇稍作停留。
找了家米线店,刚坐下,陶子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来碗米线!”
陶子大惊,回过头去,果然看见那人是苗苗…
“苗苗!”她忍不住大喊。
那人真的是董苗苗,听得她的呼喊,也是大惊。陶子却已经朝她奔来,紧紧给了她一个拥抱。
“桃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苗苗搂着她,很是激动。
陶子推开她来,有些嗔怪地看着她,“我才是完全没想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
董苗苗笑了笑,“我也才刚刚安顿下来…”
陶子细细打量着她,黑了,瘦了,穿着简单而朴素,再不是从前那个穿着A货名牌的苗苗了…
“苗苗,你不一样了…”她不禁感慨,“为什么会来这里?安顿?就是在这里住下来了吗?”
苗苗莞尔一笑,露出雪白的细牙,“是啊!马上,九月开学我就在那边山头村子里的学校当老师!我还想着到时候再跟你联系呢,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了!我们姐妹俩这才叫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们现在是准备回部队呢?还是才出来?”
苗苗注意和陶子同行的人,不但有她的傻大兵老公,还有严庄!作为娱记,不认识严庄是不可能的!那么和严庄一起,长了张和她黑脸老公一样黑的脸蛋的男人就是陶子的公公了?这么多人一起来这里?应该是有事了…
陶子握着她的手,颇为遗憾,“我们回北京,他调回北京了!”好不容易和苗苗相遇,却马上就要分别,陶子十分不舍。
“是吗?好遗憾…”苗苗脸上十分惋惜的表情,“本来以为或许你随军了,我们就可以再在一起…”
“可是苗苗,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当老师?”陶子觉得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是不是白认识苗苗了?这还是那个贪恋红尘灯红酒绿的御姐苗苗吗?
苗苗只是抿了抿唇,而后清清淡淡地笑,“我说过,想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陶子点点头,好朋友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她自然为她高兴,只是,有好多好多话想和苗苗说,却没有时间了…
陶子把苗苗介绍给公公婆婆,然后就去了苗苗那一桌,和她一起说话吃米线…
两个人在北京的日子,最多的活动就是吃,若是在从前,这样吃着米线聊着天,不知会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严庄这边也没打扰她们,任由她们姐妹俩说话,只是,无论相谈多么投机,终究是要分别的。
陶子依依不舍地上了车,而苗苗却要进部队里去,说是快要开学了,来给学校联系一下请解放军叔叔帮忙军训的事。
从这里进部队还有好长一段路,陶子深有体会,便告诉她一个时间,基本部队的车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就说是宁团的朋友,他们会载你的!”陶子说着,还偷看了一下宁震谦的脸色,他一向不喜欢苗苗,今天没当面把她从苗苗身边提溜回去已经是给她面子了,不知道会不会反对她这么说?哼,就算是反对,她也要坚持!这又不算违纪!
哪知,宁震谦倒是没反对,苗苗自己却拒绝了。
“谢谢!我自己有办法!你一路顺风!回北京我们再联系!”苗苗跟她挥手说再见,联系方式已经留给了陶子。
看着苗苗远去的背影,陶子不禁狐疑,她自己有办法?她有什么办法?
“放心!她的彪悍劲一点也不输给你!”宁震谦忽然道,并且关上了车窗,准备出发。
陶子从这句话里嗅出大量的信息,惊问,“什么彪悍劲?啥意思啊?苗苗以前去过部队吗?”
宁震谦避而不答。
“喂!你说啊!”她掐了掐他的手臂。
他这才点点头,明显不想八卦的表情…
陶子愈加好奇了,莫名的,脑中灵光一闪,双眸睁得大大的,“苗苗…不会是和方池州…”
宁震谦却皱了皱眉。
“真的?!”陶子为自己准确的**而惊奇。
“没那么简单!方驰州有老婆的!”宁震谦并不愿过多谈起这个话题。
陶子也蔫了…是啊…苗苗怎么就能喜欢上方驰州呢?难怪义无反顾来了云南,苗苗的性格,比她更执着更执拗,而方驰州对苗苗的态度,好像也是避而远之,这条路,只怕会走得太艰辛!更何况,她真的不支持自己的好朋友以小三的角色出现,不管方驰州和他老婆感情如何,人家还没离婚,而且还是军婚…
她想了想,不能抑制自己的冲动,立刻就给苗苗的新号码发了条短信:苗苗,一定要珍爱自己,不让自己受委屈…
在爱的路上,谁委屈了谁?谁珍爱谁?又是谁能自己控制的呢?
苗苗,回家好不好?第二条短信发出去,她的心飘飘忽忽的,其实,早已经能预见,这条短信必然不会有回音…
不过,她不会放弃,有机会,在苗苗能听得进她劝的时候,她一定会好好说说苗苗,争取把她拉回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苗苗却给她回了短信过来:桃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劝我,别忘了,苗苗是天下无敌的!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地幸福下去!
词句间坚决的语气,让她仿佛看见那个倔强地姑娘,站在她面前,倔强地跟她说着话…她叹息,幸福,每个人的幸福都有着不同的颜色,苗苗,你的幸福又是什么颜色?
车,首先开回了医院,在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确认可以出院,才订了第二天的机票,修正一天后,顺利抵达北京。
宁震谦调入离城两小时车程的M部队,任师副参,其实算是平级调动,宁晋平没给他半点照顾,而且他当一个团的指挥官当习惯了,突然变成参谋长而且还是副职,不知道是否能适应。
陶子的随军手续也很快办好,部队在家属区给安排了宿舍,很快,两人就可以搬入新居了。
新居不大,九十平米的两居室,可是,却足够陶子忙乎的。
按照宁震谦的习惯,女人喜欢的那些欧式家具断然不能进部队的,所以,从床,到被子都是清一色的军绿,虽然对此很无奈,可是,陶子亦很满足,至少她可以按照她的喜好买些小饰品。
搬家的时候,东西全是陶子整理的,他从S团带来的行李原封不动地搬到了M部队,是她一件一件拿出来,一件一件整理的。
其中,她发现了她和他那一对兔兔拖,炎热的天气,不是穿兔兔拖的季节,可那一粉一蓝是如此吸引她的眼球,如此,温暖着她的心;
还有她当初写的那些小纸条,她以为不见了,却不曾想,他一张不落地撕了下来,包得整整齐齐的,也带回了北京,而且,以他那样的粗手粗脚,竟然一张都没有撕破…
她在行李里细细翻过,却没有再看见那只写着芊琪的名字的碗,也没有看见芊琪的照片。
她不知道他把它们弄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
没有带来他们的新家,就说明,他是想把这个家完完整整给她的,那就够了,即便,他心里还有一个角落属于芊琪,那也不再重要,毕竟,在他最情窦初开的年华里,他遇上的是芊琪,而不是幼小的她。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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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糖糖爱囡囡
经过她蚂蚁搬家式的忙碌,她和他的新家终于呈现出她喜欢的样子。
这,和住进他们结婚的新房,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虽然同样是属于他们的家,但是,那时候的一切都是严庄打理的,而他,亦不过一个“陌生”的住客,不,连住客都算不上,只是匆匆停留的旅者,那套装饰得时尚豪华的房子只能算是房子而已,而眼前这她亲手燕子垒窝般一点一点垒起来的小窝,才是他们的家,真正的家。
为了配得上他钟爱的军绿色,家里一切的都以墨绿色为基础,沙发是墨绿色的,靠枕则是墨绿和本白色相间,窗帘和桌布也是同样的绿白相间,这样,便使那些浓重的绿看起来不那么沉,且多了些清新和温馨。
小海送她的格桑花,已经开过谢了,她搬了花盆来,放在窗台上,取了种子,准备来年再播种;
卧室的窗户上,挂着一串风铃,是陶子自己亲手制作的,是这房子里唯一五彩缤纷的东西,她喜欢听风吹动风铃的声音,每天早晨在这样的声音里醒来,会让她觉得这一天都十分美好;
他们没有婚纱照,床头的墙壁上,她便贴了墙贴,温暖的阳光下,一棵大树舒服地伸展着枝叶,树洞里,一只小鹌鹑,正舒舒服服地在睡觉…这样的墙贴,市面上没卖的,亦是她自己DIY。
这些小惊喜都是她下午才弄好的,宁震谦还没见过呢,不知他看了喜不喜欢?
刚把地上的纸屑垃圾打扫干净,就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随即,响起他的呼喊,“囡囡?”
微微上扬的尾音,仿似在询问,她在不在?或者,她在干什么?
“来了!”脆生生地应了声,从卧室里跑出来,只见刚进门的他正在取帽子,天气很热,他的短发上亮晶晶的,已被汗水润湿。
她赶紧倒了杯水给他送上,而后又去浴室拧了把毛巾来,给他擦汗。
才喝完水的他,接过毛巾来,微微皱眉,“热的?”水也是热的,毛巾也是热的,这么热的天,他真想到水龙头底下拥冷水冲个头。
“必须温热的!”她严肃地板着小脸,虽然把他当心肝宝贝似的疼着惯着,可在某些问题上,决不能由着他。
抗议无效…
他只好默默用热毛巾擦了把脸,仍然不解热,起身,还是准备先洗个澡。
走到卧室里去拿衣服,刚到门口便听见“叮叮咚咚”一阵清脆的声音,极是悦耳,顺声而望,看见了窗口挂着的风铃,那些在风中碰撞的五颜六色的小东西直觉上有些熟悉…
陶子也跟了进来,发现他的目光后得意地说,“猜猜!是用什么做的?猜中有奖!”
“你自己做的?”他十分惊讶。
陶子点点头,“你猜啊!”
他站着又凝视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来了灵感,“子弹壳?”
“你怎么知道?”陶子哑然,太神了!确实是用废弃的子弹壳做的,可是每一个她都上了不同的颜色,完全已经看不出是子弹壳了…
他不言,唇边淡淡的笑意,跟军队相关的东西,化成灰变成烟,他也能一眼认出…
走近,仰头细看,发现那些涂了色的弹壳上还写了字母,不由问,“写了什么?”
陶子爬上桌子,把风铃取下来,献宝似的给他看,“你拼一拼看!按颜色的顺序!”
宁震谦从不曾做过这样细腻的事,见她兴致挺高的,便陪着她玩,一个字母一个地拼,“t-a-n-g-t-a-n-g,糖糖?”
“嗯!”陶子猛点头,示意他继续拼。
“糖-糖-爱-囡-囡?”他拼了出来,同时愣住。
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抿着唇笑,终于听到他说这句话了呀…
他似乎有些不自然,放下风铃,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样回应她这样的眼神,倒有几分躲避,喃喃地问,“为什么…不是囡囡爱糖糖?”
陶子眨巴着眼睛,“因为…囡囡爱糖糖…那是肯定的呀…”
气温似乎骤然间更加高了,周围好像燃了火,汗,又开始渗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只见她眼睛里透着几分灵动几分怯弱,过于晶亮的眸好似总是悬了一滴泪似的,随时都能滴下来,于是他的心也随之悬得高高的…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
他走近,空气更加火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