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沉默的不太久,乌喇那拉氏问道:“真是苦了年妹妹。算了,李太医快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孩子是保不住了,那年妹妹现在的情况呢?”

李太医再次磕头道:“谢福晋不怪之恩。”接着起身答道:“回福晋,奴才已经给年福晋施了针。年福晋大约半个时辰后便能醒来。奴才现也把药方开了下去,等年福晋醒来,汤药也就能喝了。”李氏双手合什道:“真是老天保佑,年妹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啊,李太医,想你也是清楚的,年妹妹这身子骨一直都不怎么好。唉,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对她身子有没有什么影响?”正待李太医向李氏躬身回话时,外面就响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奴才(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

且说胤真下了早朝,便得了年氏出事的消息。想起自己刚失嫡子,快而立之年又只有两个阿哥,其中一个还在襁褓中。好不容易年氏传,有了身孕,这才几日就出了事。如今年羹尧很得自己的力,年氏却出了事。想到这,胤真顿时怒气填胸。

慧珠正有些恍惚的听着屋里人的对话,突然就见胤真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短暂的惊讶后,便立马起身,跟着乌喇那拉氏等一起蹲安行礼道:“请爷大安。”接着一片安静,好半响,才听胤真道:“起来吧。”慧珠本以为可以回坐,见大家都低眉顺眼的站着,也只好强打起精神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乌喇那拉氏迟疑道:“爷,想必您已经知道年妹妹出事了,这…李太医刚从里屋出来,只说年妹妹无事,妾等还没细问,不知爷?”胤真向乌喇那拉氏点头,示意她坐下后。面无表情看向李太医,沉声问道:“李太医,现在年氏怎么样了?

李太医见胤真面上阴沉,双眼阴鸷,不禁吓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抖道:“回爷的话,奴才无能,没能保住年福晋腹中的胎儿。”闭了闭眼,方头磕在地上继续答道:“现在年福晋已经无事,半个时辰后就能醒过来。不过年福晋本就身子弱,又时值冬季小产,这,胞宫失于温煦而体寒…冬季是一年之中养阴的最佳时节,只要冬季养生得当,再好好调养个几年,年福晋定能再育皇孙。”

慧珠怔住,对事坦然处之的李太医,也有如此局促不安的一面。不过李太医的话却有漏洞,难道年氏这几年内都不能再有身孕,无晕对后宅的女人来说…此时,胤真正坐在正首把玩着茶盏,想是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周身似散发着浓浓的寒气,不怒而威。脸上虽面无表情,可稍向下垂的嘴角,却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李氏闻李太医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面上却淡淡的,正想说什么,又见气氛有些阴沉,便禁了声。直到乌喇那拉氏小声叫了声“爷”,胤真才淡淡的道:“哦,起来吧。”短暂停顿后又道“那现在,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乌喇那拉氏道:“听年妹妹身边的刑嬷嬷说,年妹妹昨天夜里就有些不舒服,今早用了些吃食,便出了事。恩,妾已经命小福子将伺候年妹妹的一干人等都叫下去问话了,年妹妹今早的吃食也留下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胤真道:“李太医,你可看出来年氏小产的原因?”李太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略思索了下,小心翼翼答道:“回爷,依年福晋的脉象来看,倒不是药物所致。这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本就不稳,年福晋又身体孱弱,可好生将养着,也能平安无事。奴才探查年福晋的脉象许久,发现她似乎有摔倒的迹象,这,女子初孕摔倒,可能当下没什么大碍,可一至两天内就会有见红的迹象。不过,又似乎还有…奴才斗胆,请爷让奴才看一下年福晋早上的吃食。”

胤真应了,命人端来了年氏的吃食让李太医检查,又传来了小福子、刑嬷嬷以及昨晚伺候的丫环。待他们下跪礼毕,胤真问道:“昨晚伺候的是谁?年氏可有摔绊?”小丫头忐忑道:“回爷,奴婢昨晚伺候主子就寝时,主子并未摔到过。只是…和晓莺姐从外面回来,约半个时辰后,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想着去告诉刑嬷嬷,主子却又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主子便决定等明天再说,接着主子又吃了大半碗蟹肉粟米羹也就睡了。”

忽然,李太医急急问道:“什么?蟹肉粟米羹?”复又对胤真躬身道:“爷,按这丫环的话来看,年福晋是和一个叫晓莺的一起出去过,可否将此人传来问问,年福晋是否在外有摔倒过。”

胤真命人去传晓莺,接着问道:“李太医,这蟹肉粥有什么问题吗?”李太医回道:“回爷,蟹具有活血化淤的功效,因而有孕早期之人多食会导致流产。奴才刚刚看了年福晋早上的吃食,发现有一碟蟹肉水晶蒸饺,里面除了蟹肉,还有小茴香、花椒、胡椒。这些香料虽是用来调味,然它们都是热性香料,有孕人食之,会照成羊水早破、自然流产、早产等现象。”

李太医说完,屋子里再次沉默。慧珠也偎着素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站着。真没想吃蟹肉会小产,那年氏该是因为误食了蟹肉及热性香料才导致的小产吧。

正值屏气凝神之际,晓莺被带到。

晓莺一见屋里的阵仗,马上跪下行礼。胤真道:“昨晚是你伺候年氏出去的,她可是有摔倒,恩?老实交代。”晓莺似被胤真的话吓到,连忙磕头哭泣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胤真厉声道:“说。”晓莺才抽泣着回道:“爷,奴婢该死。,自主子有身子以来,每天戌时正(20点)都要在院子里走一圈,以防吃了就躺着,容易积食发胖。于是昨个主子就像平时一样在院子里走,谁知出了正屋,刚走到山茶花盆景跟前,主子就,就摔在了地上。奴婢马上就去扶主子起身,没想到也摔了一跤。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主子摔倒的时候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怎么会见红了。”晓莺说完,便嘤嘤的哭起来。

胤真“啪“的一声将茶盏摔在地上,猛的站起来,眼神凌厉的看了一遍屋里众人,怒道:“好,非常好,好一个摔倒、好一个蟹肉还有热性香料。好啊,好啊,看来年氏就是这么多的巧合遇在一起才流产的了?”好,好,好。看来还不止一个,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敢如此做事,至自己于何地。

茶盏碰裂的声音,让慧珠一颤,也让她警醒。这么明显的反话,如此大的怒气。慧珠使劲的掐了一下手掌心,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病也要等到回去再病,不能晕倒。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在一会就好,慧珠不时得给自己暗示道。

乌喇那拉氏见状,只好上前,劝道:“爷,还请息怒,这正月还未出,就生气…。”说到后面也禁了声,转头就偷偷的给小福子递了个眼色,小福子便躬身道:“爷,这,看着时辰,年福晋也该醒了,也是时候喝药了,您看呢?”李氏红着眼睛抹着帕子道:“爷,年妹妹失了孩子,妾也是难过的。好在年妹妹福大,没留下什么病根。不过毕竟是伤了身子,还是早些服药的好。”李氏复又看了看胤真的脸色,才道:“爷,这大冷天的,众位妹妹都只身来了大半天,也站了好半响了。妹妹们身子都是娇养的,这长时间的,也怕吃不消啊。”

李氏话音刚落,就听宋氏耿氏惊慌道:“武妹妹,你怎么了?”,“武姐姐,怎么了?爷,福晋这…”

慧珠侧身便见武氏昏倒在丫环身上,这也太戏剧性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死撑了。心随意动,眼前一黑,慧珠也就迷迷糊糊的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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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流言

更新时间20091026 22:12:18字数:2808

 这下,慧珠与武氏两人齐刷刷的晕倒,满屋子惊呼声矗起。

乌喇那拉氏见场面混乱,也顾不上还在气头上的胤真,忙命人将她俩先扶在椅子上靠着,让李太医看诊。

胤真紧锁眉头,沉着一张脸看着慌忙的众人。心下却犹被一盆凉水给浇的透心凉,怒气渐渐的消无踪影。想自己满腔的怒火,还未发出,就晕倒了两个。自己是骂她们了?还是打她们了。晕倒,就摔了一个茶盏,然后就晕倒了?这群女人。指不定明天各大府里都知道,四贝勒府的侧福晋流产,两位格格被吓的晕了。瞥眼过去,又见李太医给武氏把了半天的脉,也不见他回话,难道又有什么事?想到这,胤真声色俱厉道:“怎么了,为什么晕倒?”

李太医感到一双阴鸷的眸子狠盯着自己,忙转身,有些不确定的躬身答道:“回爷,这,这,依武格格的脉象来看,武格格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想是今天受了惊吓又站立的时间过长,才会晕倒,并无大碍。”李太医擅长妇科,又怎么会诊不出武氏的脉象了。不过是见贝勒府里,侧福晋小产,又有两个格格晕倒,其中一个还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才如此犹豫的回答。这后宅水深,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能参与搅合的。

轰隆——,李太医的话犹如巨大惊雷砸向了屋内众人。大家脸色各自变了变,也说不出个中滋味。片刻不到,乌喇那拉氏已恢复如常,对胤真蹲安道:“恭喜爷。李太医医术高明,武妹妹必是有了身子。”李氏见状,也故作轻松道:“太好了,真要恭喜爷。武妹妹这次必能为爷诞下个小阿哥。”接着一屋子的下人也齐声跪下道:“恭喜爷、福晋。”耿氏看了看晕倒的慧珠,又对面色焦急的素心递了个眼色,轻触眉头道:“爷,福晋,这慧珠妹妹还晕着呢?”

听了耿氏的话,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纷纷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慧珠。

胤真目光如炬的盯着慧珠,难道她也有了身孕?于是胤真问道:“既然武氏已无大碍,李太医你就去看看钮祜禄氏怎么样了。”李太医应了,忙为慧珠看起脉来。不过这次却十分快的诊断完毕,躬身回道:“回爷,钮祜禄格格只是得了风寒,加上屋内密致,气血不应才会晕倒。只要喂上几幅中药,便能痊愈。”

慧珠没有身孕,倒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胤真再次紧锁眉头,没怀孕,但武氏能有孕也是好事。算了,最近水患流民的事,皇阿玛已经为此大发雷霆,重办几位大臣,自己也懒得管这后宅内事,年氏流产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再说,一个还在腹中的胎儿,皇家每年不知要流多少。没保住孩子,年氏自己也责无旁贷。可自己的子嗣也确实太过稀少,还没有嫡子。想着,胤真便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了武氏身上,一会儿,又看向了慧珠。府里最小的,家事与武氏也差不多,可强在她是镶黄旗的,是满人,若能还上…

胤真妻妾都为慧珠没怀孕松了口气,心下却都有些埋汰道“这没怀孕还添什么乱,晕倒也不会挑时侯。”

此时的慧珠仍豪无所觉的昏睡着,里屋的年氏却悠悠转醒。康熙四十四年正月二十六这日,一向沉静的四贝勒府也起了波澜。

这日申时正,慧珠醒来,喝了些治风寒的汤药,便又睡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慧珠这一病就是四五天,整日无精打采的,待在院子里足不出户,倒也惬意。只是不时要听些素心的唠叨,其实素心话里话外就是埋怨自己不听话,在雪天受了凉;又眼红武氏昏倒是因为怀了孕,而自己是因为病了才晕倒。不过,武氏是被查出有身孕,自己则纯是瞎搅和,可想而知那天的场面该是怎样的混乱。这年氏还没醒,自己和武氏又晕倒了,一天之内,胤真七个有名有份的妻妾就昏倒了三个,呵呵,气死他。想到这,慧珠不由的觉得既好笑又解气。听素心说,自己昏倒后,胤真还没发的怒气硬生生给憋回去了。很好,这也算解了自己前些时候受的委屈了。

慧珠正想的出神时,素心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又将吃食一一在炕桌上摆好,才道:“主子,这几日您老睡到辰时过了才起。明个要去给福晋请安了,看您还起得来吗?整天就歪在炕上,也不见关心关心爷这武…”

不待素心说话,慧珠忙打断,说道:“我知道,你别说了,我都能背了。好了啦,我这几天不是病了吗,才懒洋洋的躺着的。唔,今天天色不错,等会出去逛逛园子。这老是躺着,我也感到骨头都酸酸的。”说完,慧珠就伸了个懒腰,拿起筷子用饭。素心见慧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也只好无奈的摇头,就此歇了话,伺候她用饭。

过了饭,慧珠裹着棉质披风,带着素心出了院子。倒真是雪窖冰天的北方,在暖呵呵的里屋待几日,这一出门反而不能适应外面严寒。

来到内花园入口,整个地方空荡荡的,似乎感觉更冷了。素心道:“主子,还是回去吧,您这病刚好可不能又病了。”慧珠紧了紧披风,抬眼便见园内栽种的几棵松柏,正精神抖擞地挺立着,傲迎风霜雨雪,似激励着人们进园内欣赏它的风姿。

当下,慧珠摇摇头回绝,边往里走边说道:“我今穿的这么厚实,哪能冻着啊。不出来也就罢了,这出来了,还是多走走。咦,素心,我怎么觉得外面虽冷,我却更精神呢?”素心笑道:“主子,就你理由多。前几天你是躺着炕上睡觉,现在走在外面,又吹这冷风,能不精神吗。”说话间,主仆二人穿过了月洞门,走过白石台矶,进了园子里。

内花园不似二园平坦宽豁,反是曲径通幽,在两侧抄手游廊的包囊下,山石群绕,假山亭子各处,同时还摆着各色盆景。

素心道:“这冬日闲时逛逛花园倒是不错。主子,前面的山茶花开的正好,要不摘些回去。”慧珠见后,喜道:“恩,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惜花之人。就听你的,摘几株回去正好放在案几上,不能总插着梅花呀。”话毕,慧珠就加快步伐向山茶花走去。

不想刚走到假山处,便听见了小声的谈话声,隐约间听见自己和年氏武氏的名字。心下生疑,不由的慢下了脚步。此处是个死角,除了假山,身后便是一色水磨群墙。顿时,谈话声便传进了慧珠的耳朵里。

说话的是两个小丫头,面生。只听个稍高一点的道:“这主子出事了,倒霉的就是我们当奴才的。我这一想起晓莺杖毙时的惨叫声,就直哆嗦。”另一个道:“这也是她活该,平时仗着自己是年福晋的大丫头就趾高气扬的,还不也是个奴才。”接着那矮点的小声道:“我听说,年福晋摔倒是因为有人放了冰,年福晋每天都去看山茶花,正好踩在冰上就…所以晓莺正好倒霉,便以没伺候好主子的罪被活生生的打死了。不过,你说这年福晋刚流产,武格格就怀上了,还三个多月呢,会不会…?还有钮祜禄格格,这早不昏倒晚不昏倒,正待爷问起年福晋流产时就昏倒,你说她是不是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啊。这两位主子可是一起进的府,这女人一嫉妒起来可就…她这几日不是连院门都没出吗?该不会是心虚吧。”“别说了,这三位可都是主子,高公公不是说了不准乱嚼舌根的吗?…真别说了,我想着就怕,上面下了命…万一被发现了说…我可不想像晓莺就这么没了。”“知道了。唉,她们一个看着温柔,一个看着老实,其实没一个是善茬,这皇子府后院哪有什么安妥的…”“这与咱们无关,还是快走吧,嬷嬷正等着呢。”说着,两人便走开了。

第三十八章 整顿

更新时间20091027 18:45:49字数:2691

 翌日清晨。素心端着热水进屋,见慧珠已起身,靠着炕上,半坐半卧,腿上搭了个皮褥子,正暗暗出神。

想到昨天听到的闲话,素心心下埋怨,这府里的下人就会腻没个口舌,真该搅了她们的舌根,脸上却笑道:“主子起来了。”慧珠方看向素心,缓缓说道:“恩,这些日子睡多了,想着今要给福晋请安,也就早醒了会。”素心将盆子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伺候慧珠净面,想着说些旁话解闷,遂道:“昨个儿,张嬷嬷当家的将小金橘移到了盆景里,看着到好就想着孝敬给主子。冬日看看黄橙橙的小金橘到不错,要不奴婢晚些就把金橘盆景给主子摆到屋里?”

慧珠道:“张富是个细心的,难为他跑外茬,还记得给我屋里送东西。这金橘盆景也不比山茶花差,就搁在屋子里好了。”山茶花,年氏就是看山茶花时摔倒了,想必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了。后院的女人又哪个脱得了嫌疑呢。只是没想到,自己就病了晕倒,尽出了这些流言,人多是非多。然,后宅妻妾间的事又有谁说的清,可不管怎么说,年氏小产伤了身子对府里的妻妾来说算得上是好事。

素心懊恼,怎么提起这茬了,昨不就是去摘它,结果闹着心空手而回,于是忙道:“主子,您也别多想,这些该死的小蹄子,竟这样编排主子。今定要禀了福晋,治治这些没规没矩的奴才。”慧珠苦笑道:“他们不过是看我位卑又初进府邸,才说些闲话的。想这年福晋可算得上是爷妻子之一,都这样轻易小产了,何况我一个无势的格格又怎能硬管住他人的嘴呢。”顿了顿,见素心一脸担忧,安慰道:“这流言也不是一两天了,福晋也该是知道了。她不是下令不许乱传了吗。这以讹传讹的事,其他人也不会信的。好了,还是收拾收拾去正院吧,到时咱们再见机行事。”

就此作罢,主仆二人歇了谈话。待素心伺侯慧珠梳洗妆扮,用了早饭,二人方去正院请安。

来到正院,慧珠见人大多都到了,忙上前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问安,又与耿氏寒暄几句,便听有人来报:“李福晋与武格格到。”传话间,就见李氏与武氏携着手好不亲热的走进来。

慧珠见李氏武氏携手进屋,心下生咦,几天不见,这李氏和武氏倒关系交好起来。又见两人一色新衣,花团锦簇。武氏更给人一种清丽雅贵之感,她上身穿着琵琶襟短装旗服,外罩长至腰处紫清二色坎肩,下身却着汉人妇女时穿的金泥簇蝶弹墨裙,这裙是用墨弹在裙口子上,看着就象一幅水墨画。武氏一身打扮倒是既雅素又别具风格,可这和她平时的穿着很是不同。

乌喇那拉氏见二人进来,眼睛微闪,待她们行完礼后,随即笑道:“二位妹妹多礼了,快坐下,让丫头们斟些热茶。”李氏武氏蹲安谢了礼,方在放着皮褥垫子的椅上坐下。

见该来的人都到了,乌喇那拉氏使个眼色,小福子忙躬身从屋角悄悄的出去。乌喇那拉氏方说了几句应景的话,又细问了慧珠的病情,关切嘱咐武氏注意身子。满室和乐融融。

半响后,小福子只身回屋,向乌喇那拉氏耳语了几句。就见乌喇那拉氏话锋一转,严肃道:“想,大家也还记得除夕那晚,爷特意提到要好好整顿内务。然时值过年,府内又出了些事,也就没怎么提醒大家。现在正月已过,也是时候了。免得腻些个奴才们仗了势,不知谁才是主子,尽无法无天起来。”说着,就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慧珠不由纳闷,话里有话,治下人是一回事,却又…慧珠摇摇头,也不多想。忙带着素心跟上前去,看到底唱的是哪出。

来到正堂廊下,堂外两边各站着七八个横脸的太监,中间摆着三张一尺来宽的长木凳。此时,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压抑的气氛让人不禁肃穆。

慧珠见气氛有些紧张,敛了心神,定眼望去,仪门处竟黑压压的立满了人,再细看下去,来的都是府里有些体面的下人。

不待多想,高德便押着六个捂着嘴,全身被缚的人前来,躬身道:“禀福晋,人已带到。”乌喇那拉氏瞟了眼整个身子被压在地上的六人,点点头,厉声道:“前些日子,年福晋不幸小产,现在还在屋子里养着。这让爷和我十分难过,不想,这几个奴才还来添堵,乱嚼舌根,以至府里的流言满天。今,我就要治一治这些没天没法的奴才,看谁以后还敢乱道是非,讲起主子们的事来。这奴大欺主,不懂规矩的奴才,四贝勒府决不姑息。”

说完,乌喇那拉氏便挥了下手,立马就有人将地上跪着的三人绑缚在长凳上。接着,高德大声喊道:“打”,两边立着的太监便拿起板子狠狠的打下去。随即,三人发出了呜呜的哀叫声。然,不消片刻,凄厉的哀叫声转瞬即逝,只留下浓浓的血腥味。

地上还铺着厚厚的一层白雪,鲜红的血飘散在纯白的雪地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地上还跪着的另外三人似不愿接受自己既定的命运,求生的渴望陡然升起,押着他们的太监猝不及防,竟让他们跑开了。慧珠忽地吓退了步,是昨天那个矮一点的丫环。只见她刚跑开,就在离慧珠不远处,被两个太监给抓住。随即这场逃跑的闹剧结束,又一阵凄凄的哀怨声响起,空间的血腥味更浓了。

慧珠骇然,扶靠在同样脸色煞白的素心身上。这是人命啊,六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虽然知道现在的人命不值钱,就连昨天知道晓莺被打死也只是叹息一声便罢,可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空中飘散的血腥味似比年氏小产那天还要浓烈。忘不了,真忘不了那个丫环渴生又绝望的眼神,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耿氏皱着眉头别过脸,却见慧珠一脸惨白,满眼惊恐,心下叹息,拉着她的手道:“慧珠妹妹,别看了,这是他们的命,奴才命。”慧珠恍惚的看着高德将六人抬下去,快速的清洗了雪地,转眼间,什么也没留下,全部洗漱的一干二净。耿氏死劲拉了拉慧珠的手,又道:“慧珠妹妹,都过去了,好了。你可别吓姐姐啊,好了,没了,别看了。福晋可有话要说了。”

慧珠猛的被手上力道的惊醒,没了,他们就这样没了。乌喇那拉氏要说话了,自己得恭敬的听着。好好的活着才是对的,自己再多的委屈,不适应,也强过他们呀。此时慧珠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可怜他们生命的消逝,还是感叹自己的飘忽与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无奈。就算来了这里十来年,可怎么也不是这里的人啊,说不定那天自己也就这样没了。不行,不可以…

想到这,慧珠慢慢平静下心神,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下满院的众人,方对耿氏道:“谢谢耿姐姐关心,妹妹刚刚只是被那些个奴才吓到了,没事的,回过神也就好了。”见状,耿氏也就不再多说。

高德处理好了所有事,复又领着仪门处的下人们跪下后,乌喇那拉氏才淡淡的道:“记住,这就是乱议主子是非的下场。”停下,顿了顿,继续道:“爷已经查清了,年福晋是因意外而小产的。现在年福晋正为此事伤心,我不想再在府里听到任何有关年福晋小产的事了,知道吗?”众人立刻磕头应是。乌喇那拉氏方满意的点头,复又看了下脸色有些不好的武氏和仍一脸淡漠的李氏,笑道:“众位妹妹,该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咱们还是进屋吧,我还有些重要的事和妹妹们说呢。”说完,扶着小福子的手回了正屋。

 

第三十九章 南巡

更新时间20091028 21:27:58字数:2296

 回到正屋,待大家坐定,丫环重新上了热茶,乌喇那拉氏方笑道:“治府不严,让妹妹们受累了,是姐姐的不是。”李氏回笑道:“姐姐哪里的话,这府里的诸多事宜全靠姐姐平日操劳,要不哪有妹妹们的悠闲。”宋氏陪笑道:“哎哟,您们俩别再互相谦虚了,这府里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二位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不是靠两位福晋的操持。今为了这些不知可谓的奴才们,倒是辛苦福晋您了。”一时间,大家皆笑着称是,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大家一直都在厅里说着闲话。

乌喇那拉氏见气氛回笼,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含笑道:“府里那些闲事不提也罢,有件事倒要赶着给妹妹们说说,爷再过几天就要赔万岁爷去南巡阅河。”见众人皆满脸疑问,复又解释道:“这事是有些突然,爷也是昨个下午才得的令,现在人还在为万岁爷南巡的事忙呢。唉,此次水患十分严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万岁爷对此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就临时决定南巡,以为天下黎明。我们后宅妇人虽不能为此出谋划策,但身为皇家媳妇却得忧心百姓。所以,希望各位妹妹能为受难的百姓祈福,抄写经书,也慰爷一番忧国忧民之心。”乌喇那拉氏话一落,众人表情各异

李氏心下不快,自己的小阿哥再过十来天就满周岁,这周岁抓周之礼可是大事。原想着借此机会好好压压年氏,也让众人知道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想到此,只恨的银牙暗咬,脸上却不显,笑道:“这是好事,爷能陪驾南巡真是大好事。只是时间有些太赶了,咱们可得好好为爷整装行礼才是。”武氏心下也不悦,想自己刚传出有孕,正是蒙宠的好时机,爷却不在府里。然,事已成定局,只好恭维道:“爷将要陪驾南巡,婢妾定要为其担心。好在福晋让婢妾等抄写经书,既能为黎明百姓祈福又能安了婢妾的心。”

慧珠仔细的听着眼前这些女人的谈话,心下却觉得胤真将要陪驾南巡是好事。自己最近受了不少的冲击,若他不在府里,想必是非也会少些吧。于是慧珠便和耿氏一起笑称道:“福晋远见,能想到让婢妾们抄写经书祈福,真是一举两得好事。”

乌喇那拉氏含笑的应了,意味深长的掠过武氏,看向李氏,笑道:“爷能陪驾南巡是万岁爷的恩宠,但是却苦了妹妹,眼看三阿哥的周岁宴就要到了,爷却不在。”满意的见李氏眼神变了变,复又温声道:“唉,外面的百姓正在受苦,所以爷的意思是,三阿哥的周岁礼也就不用大办,咱们府里人自己围着乐和一下,应个景就行。李妹妹,姐姐望你能理解爷忧民之心,这次可真让三阿哥受委屈了。”李氏脸色不变,淡然道:“三阿哥怎么会委屈呢,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岂可在百姓受苦时,自己享乐呢,姐姐多虑了。”

乌喇那拉氏笑称李氏声明大义后,便歇了话。接着众人又寒暄了好一会,各说了几句得喜的话,方各自散去。

却说慧珠回到院子时,已巳时将阑。本在正院受了惊吓,现在脸色自然不好。月荷机灵,见状,忙找出常服,伺候慧珠换上,呈上了杏仁茶后,便只身退出里屋。

回到自己屋里,慧珠方松口气,歪靠着炕上想着今天的事。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全是带血要命的大事,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乌喇那拉氏随意的就杖毙了六人,六个活生生的人。然,府里的其他女人却转眼即忘,就连耿氏也是如此。乌喇那拉氏与李氏的暗斗,年氏与李氏的明争,李氏与武氏的合谋,耿氏与自己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呢。慧珠脑海里不停的翻转着,却听月荷在外间扬声道:“雨燕奉耿格格之命,前来求见主子。”拉回思绪,对素心点头示意。

素心心下其实也不平静,贝勒府里水太深了,慧珠又懒散惯了,一直都得过且过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可这段时间却三五不时的发生些事端。素心忧心的望了眼慧珠,便忙隔开帘子,侧身让月荷雨燕进来。

雨燕端着托盘进了屋,给慧珠行了礼,躬身笑道:“回钮祜禄格格,我家主子叫奴婢给格格送些毛皮来,说是过年时的回礼。这回礼送的有些晚了,还请格格见谅。”慧珠虽不知道耿氏为什么送些毛皮来,却也笑道:“耿姐姐太客气,我送的就是些小东西,不值一提的,可比不上耿姐姐送的这些毛皮。雨燕,回去可得帮我谢谢你家主子啊。”雨燕见慧珠笑纳了,脸上却有疑问,便笑着按耿氏的话说道:“我家主子说格格看了这些毛皮也许会有些疑惑。主子说虽然已是二月了,但年福晋还在病榻中,武格格又传了喜讯,格格正好用这些毛皮做些耳包、皮套袖、昭君套子给年福晋和武格格,这些她们该是正得用的。”说着,雨燕又悄悄打量了慧珠的神色后,继续道:“我家主子说,格格进府不久,又病了这些天,怕格格忘了,才…。”慧珠心下明白,笑道:“真是劳烦耿姐姐了,还为我操些烦心。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说我真真是忘了,多亏她提醒。”说完,又用簋装了藕粉桂糖糕、杏仁佛手、翠玉豆糕、糯米凉糕等四色糕点和夏梅腌渍的蒜菜给耿氏,便打发了雨燕。

素心恼自己忘了这事,待雨燕走后,随即笑道:“还是耿格格心细,又记着主子,可得好好谢谢她。”

慧珠听了素心的话,心下道:自己倒有有些草木皆兵了,虽不知耿氏与自己以后会是交恶还是友好,但在府里这几个月,也多亏她的照顾和提点。想到这,很是感激她,真希望两人能继续交好下去。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就再谨言慎行些好了。于是慧珠道:“是呀,亏得耿姐姐提醒,要不真得忘了。所幸这些天也无事,就做些手工活计好了。”就此慧珠丢了心思,和素心月荷就着耿氏送的毛皮做着戴的毛皮套子。

胤真陪驾南巡的日子,转眼即到。

清晨,正是万籁俱寂,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破晓的晨光还未出现之时。然而,四贝勒府大门外,却是黑压压跪满了人。

在一番寒暄嘱咐后,胤真在一应妻妾的的跪安礼中,骑着高马带着随从向紫禁城离去。

康熙四十四年(1705)二月初九日,从京师启程,康熙帝第五次南巡阅河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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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周礼

更新时间20091029 22:46:05字数:2935

 送完胤真,略寒暄几句,乌喇那拉氏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素心见周围没其他人,抱怨道:“您看,今哪院主子不是妆扮一新,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主子您一点也不重视。”这话对,今个儿,胤真的妻妾个个都不畏严寒,隆装盛饰。秀靥艳比花娇的李氏,玉颜艳春红的武氏,就连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年氏也撑着身子前来。然,最难消受美人恩,一个个都红着眼睛看着胤真,含娇细语,仿佛生离死别般,也不知他吃得消不。想到当时的场景,慧珠不由“扑哧”一笑,又见素心一脸不满,方假意咳嗽一声,收回笑意,道:“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也是盛装出席,那,这身旗服还是你给我挑的呢。”素心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反驳。事实也是如此,慧珠今虽穿的新衣,但比起府里其他人的春装,却是逊色不少。见慧珠如此说,也只好无奈的点头称是。

说话时候,已经回到院子,此时月荷正站在廊下张望,见慧珠回来了,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扬声道:“主子和素心姐回来了。”说着,就行了礼,边伺候慧珠往里屋去,边叨念道:“主子可是回来,奴婢一直等着呢。主子今起得早,又没用些吃食,想必也饿了。唔,夏梅把吃食都温着,马上就可以用了。”

回到里屋,慧珠换好常服、靰鞡,正待在炕上坐下,夏梅就提着食盒进来了。月荷忙帮着将碗碟一一摆好,慧珠抬眼看去,一碗红稻米粥、一碟豆面饽饽、一碟栗子面窝窝头、一碟凉拌鸡丝、一碗白肉血肠、一小碗椒油莼菜酱,看着很是可口,遂打趣道:“我就知夏梅是个细心的,又有手好厨艺,将来不知谁有福气能娶了你。”夏梅听后忙脸红的低下头,素心月荷哧哧的笑着,慧珠见状,继续道:“月荷,你笑什么,难道你也想出嫁了,这可不行,我还得留你几年呢。”月荷跺了下脚,假意嗔道:“主子就知道欺负我,你们也都笑我,哼,我才不嫁了,我就伺候主子一辈子。”慧珠舀了口粥后,道:“那感情好,就留着你,倒时可别埋怨我啊。”说完,大家皆笑。

待慧珠吃过饭,盥漱毕,便歪躺在炕上,与素心月荷在里屋随意做些手工活。三人闲谈间,便扯到了宏时的周岁贺礼上。

慧珠道:“孩子周岁常送银质长命锁,可我想着光送这,李福晋可能不喜,还得加些什么。”素心停下手中针线,略思索,道:“小孩也不能送什么太贵重的,就打个样式新一点的送三阿哥就好了。呀,不是还有给婴儿‘睡扁头’的习俗嘛,趁还有时间找些好料子做个小枕头,既寓意三阿哥以后‘头枕粮仓’,日后大富大贵,又讨了李福晋的喜。”慧珠啪了下手,喜道:“还是素心有办法,就这样,既有了体面又有新意,也不显的出挑。”月荷接着道:“奴婢在进府之前,见过一户富贵人家的周岁礼,小孩戴了个项圈形的长命锁,主子给三阿哥送的,也可也照这样式打。至于文字图案嘛,就在正面刻‘长命富贵’,后面錾麒麟好了。”慧珠点头道:“恩,可以,这样式倒新颖,月荷,你这会就去就把这花样形状说给张富,让他找人打了。”月荷笑应了,给慧珠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慧珠月荷二人遂敛了其他话,随意说着,打发时间。

这日,张富领了命,第二天申时就把长命锁打好了,前来复命。张富下跪行礼道:“奴才张福请主子大安。”慧珠见长命锁打的的确小巧精致,于是颔首笑道:“快快起来,我哪能让你叫我主子,还下跪行礼啊,这次可亏了你呢。对了,现在跟着三管事做事还行吗?”张富心下感激,自从自家婆子给慧珠当差,不但常得些赏赐,自己也得了好差事,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常得些上好的吃食与衣服料子,现在自己一家在府里也有些体面了,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想到这,张富更加恭敬道:“谢主子关心,奴才拖了主子的福,现在日子是越过越好。主子,在过十来天,奴才又要去外办差,不知有主子有什么东西要捎的?”慧珠甚喜张富两口子办事周全稳妥,尤对张富踏实忠心满意,于是待起他们二人也就更好了。此时,对张富的提议略想了会,才笑道:“这些日子府里事情太多,不宜再这时候出什么乱子。以后给我娘家传消息,就一年两、三次便罢。至于其它的,到时我再传你便是。”张富躬身应是,复又说了几句家常话,慧珠便让素心赏了十两银子,让他退下了。

日子过得很快,当慧珠把贺礼准备好不久,就到了李氏宴请的日子,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宏时的周岁礼。

这日慧珠收拾妥当,便带着素心往李氏的院子去。来到院门,忙有丫环嬷嬷行礼请安,同时有人传道:“钮祜禄格格到。”传话间,就见一个俏丫头领着慧珠主仆往正屋走,老远就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待进了正屋,李氏、武氏、耿氏皆在,慧珠忙给李氏蹲安行了礼,又与武氏、耿氏各见了礼,方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李氏,身穿黑领缕金银色团花暗红旗袍,梳大拉翅头,艳丽端庄。其余众人也穿戴喜庆,满脸笑意,纷纷说着吉祥话,由此可窥李氏在府里的地位。

不一会儿,府里的其他妻妾也都到齐了。李氏见到家都到了,忙让丫环好生招待,又寒暄几句,便有人来报:“福晋来了,已到院门廊下。”李氏忙和其他人迎出门外,给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众人方重新回到正屋。

慧珠见乌喇那拉氏也穿戴喜庆,不由暗道,她还是很给李氏脸面,看来李氏在府里的确挺有势力的。不过年氏怎么还没到。慧珠正想着,就见刑嬷嬷带着贺礼来了。

进了屋,刑嬷嬷将贺礼递给小丫环后,下跪行礼,道:“请福晋、李福晋莫怪。我家主子身体有恙,不能前来恭贺三阿哥周岁大礼,特遣奴婢献上贺礼,还望李福晋和三阿哥笑纳。”李氏心下狠到,好半响,才淡然说道:“哦,原来如此,既然年妹妹身体有恙,就好生在屋里歇着吧。嬷嬷,回去帮我谢你家主子的贺礼。”停下,李氏叹了口气,自语道:“其实,年妹妹不来,也是好事,免得她触景伤情,也不知她以后的身子还能养…啊,怎么忘了,嬷嬷快起来吧。”刑嬷嬷脸色变了变,方躬身站起。一时间,屋子有些安静。好在,这时有人上来报说三阿哥的“抓周”礼的吉时已到。

乌喇那拉氏笑道:“恩,三阿哥要‘抓周’,那嬷嬷你就先行退下吧,叫你主子好生休养,过些时候,我再去看她。”刑嬷嬷躬身谢过乌喇那拉氏,便退下。

不一时,丫环嬷嬷便在早已陈设好的大案上,摆: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物件,接着李氏又亲自将宏时置于中间。此时,慧珠方将宏时看个清楚,宏时也就一岁,胖墩墩的。身着大红色绣麒麟小袄衣,头戴老虎式样的皮帽子,胸前挂着长命富贵锁。正鼓着红扑扑的小脸,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铺着皮毯子的地上爬着,很是可爱。在众人的注视下,小宏时一会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好半天才抓了财满星(财满像)在手上。随即就有一旁的嬷嬷高声道:“命中有财,一生富贵。”

李氏似乎对此不怎么满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含笑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大多都说宏时是大富大贵命之类的。慧珠倒觉得好笑,这宏时是皇孙,含着金钥匙出生,能不大富大贵嘛。

宏时的抓周礼毕,众人便移到今日摆席的地方暖阁,寒暄几句,就在位子上坐定。片刻间,就有丫环端着小碗长寿面至面前,随意吃两口应景后,便撤了。然后丫环们又陆陆续续端上其他吃食,宴席算是正式开始。

胤真虽没在席上,但大家也逗着趣,说着讨喜话,倒也宾主尽欢。直到未时正(下午2点),方用完席,随后又应酬了一阵,才各自告辞离开。

第四十一章 家书

更新时间2009111 21:00:48字数:3514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倏忽间又过了两月,转眼就到了春天。

这日慧珠刚醒,就听见外面隐隐有说笑声,便扬声问道:“怎么了?”话音刚落,素心就隔开门帘,走进来,笑道:“也没什么,对了,主子怎起得这早,还能再睡会呢。”说完,又看着慧珠,眼里闪着浓浓笑意。

慧珠不由纳闷,摸摸脸,难道脸上有什么。素心见状不由笑得更欢了,好半天才从出橱柜里取出旗服,走到慧珠跟前,笑道:“主子,院里的石榴花开了。本是五月才开的石榴花,今就开了。石榴‘多子’之兆,这石榴花开还不是象征主子就要开花结果了吗?这可是吉兆。奴婢呀,刚正和月玉荷商量着把石榴盆栽给主子搬进里屋来。恩,把金橘给摆在外面就是。”慧珠囧道:“现在都四月底了,石榴提早开花也属正常,你们用得着这么高兴码。”素心不满道:“主子,这可错了。这老人家留下的话,定有道理的。石榴‘多子’之兆,本就是吉兆,到了主子这却成了常事。”素心看了看屋子,小声道:“前个月,不是说爷就要回来了吗。年福晋身子还在养着,武格格肚子又大了起来,除了李福晋那是大头…主子啊,这可是个机会,拢住爷,早点生个小阿哥才是正事。”这屋里又没外人,慧珠看着素心那一副做贼样,很是好笑,却对她的话倒有些感冒,便没有接话。

说话间,月荷也端着热水进来了,慧珠就着洗漱完,梳妆时,瞥见二人频频笑意,假意怪道:“够了啊,你们是在给我梳头的吧,再这样笑下去,也就不用去给福晋请安了。”月荷乐呵呵的道:“还早着呢,主子可以慢悠悠地吃完早饭,再去请安,也迟不了。”说完,又和这月荷,眉里眼里皆是笑容。

慧珠任这她们给自己梳妆,思绪却不禁飘远开来。大概是因为胤真没在的原因,府里的女人都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有时还能言笑几句。可以说,这是自己进府以来最优哉游哉的一段日子,尤其是再经过年氏小产,乌喇那拉氏整治下人后,就更加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不过,胤真总是要回来的,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吧。慧珠再抬次眼满看了看,一脸笑容的素心月荷二人,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还没还上呢,她们就高兴成这样,这要有了,还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不就是因为石榴提早开花,胤真这两天就要回来了骂。

慧珠用过早饭,向往常一样带着素心去乌喇那拉氏院子请安。一路走来,虽说还仍带着初春早晨微微的寒冷,然而檐下的盆栽里嫩蕊细开,阶下的泥土里芳草萋萋,倒也处处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看着府里皆一片初春的气息,慧珠也心情大好,带着笑容来到了正屋。

慧珠给乌喇那拉氏等蹲安行礼后,便在末端坐下,和耿氏攀谈起来。随意看了眼众人,看来真是春天到了,花开满室*。想着,慧珠就轻笑出声,耿氏疑道:“李福晋下帖约大家去赏花就这高兴?”慧珠微咳道:“此时正值踏春游乐之际,然我们后宅妇人不宜抛头露面,李福晋约咱们去花园赏花,也有踏春游乐之意。”耿氏笑道:“行了,就你有理,还搬出大道理来了。哟,今老是眉开眼笑的,莫不是因为爷要回来了?”慧珠顿时僵在了笑脸,忙结舌道:“这,这可误会大了,耿姐姐可别这么说。”耿氏不语,只是用帕子捂着嘴笑看慧珠。

说笑间,来请安的人都到了,乌喇那拉氏与众人寒暄了几句,方有些严肃的道:“妹妹们该都知道,爷过两天就要回府了,不料事情有变。想今个儿都二十四了,爷陪驾南巡也有两月。我昨下午收到了爷的家书,说万岁爷临时决定亲自赴明太祖陵行礼并去这次灾情极为严重的黄河、高家堰等地遍阅河堤后,再返回京城。”

乌喇那拉氏的话音刚落,就见武氏急问道:“怎么?都去了两月还不见回京,却还要去给明太祖陵行礼,这,福晋,爷信上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李氏见武氏这般问,皱了皱眉,又随即笑道:“武妹妹这是太关心爷了,才问得有些急切,还请福晋莫怪。妹妹也想问问爷这要何时才能回来,想我的三阿哥都能叫人了,爷却还没听他叫过阿玛呢。”乌喇那拉氏不在意的笑道:“姐妹之间有何怪罪之说,不过这次爷离府是有些久了,信上说要过扬州、宝应、淮安等地后,才启程返京,估摸着也要下月底才能回来吧。”年氏轻启朱唇,呢喃道:“今年闰月,有两个四月,爷可别过了闰四月,五月才能回来。”年氏说完,便轻咳了几声。然而她却不知,这话倒让她说对了,闰四月二十八日,康熙帝等才启程回京,胤真也直到五月初三才回府。

听到这,慧珠不由暗喜,胤真说不定真要迟到五月才能回来,想着,嘴角不知觉的往上翘起,忽听年氏的咳嗽声,才压住表情。随即一抬头,就见乌喇那拉氏一脸关切的看着年氏,温声道:“年妹妹身子没大好,还要多多休养才是,等会儿,我再差李太医来看看。”年氏浅笑道:“多谢福晋关心。”乌喇那拉氏随意挥挥手,继续道:“年妹妹不用客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养好了身子,爷回来见了也会高兴安心的。”说到这,乌喇那拉氏看了眼众人,复又笑意加深的看向李氏,最后才对着武氏笑道:“除了年妹妹要养好身子外,武妹妹更该好好养着,现在你可是两个人了。唉,爷自三十七年被封贝勒自今也有好几年,看来不出多久就该往上封了。呵呵,倒时这侧福晋的名位也就多出来,正好去宗人府汇奏请封。”话音一落,乌喇那拉氏满意的看着众人表情皆变。

慧珠不禁眼神复杂的瞟了下乌喇那拉氏,是啊,胤真作为皇阿哥,养母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生母又是永和宫主位,他上面的三位哥哥除了二阿哥是太子外,另两个都封了王。胤真现在虽是贝勒,可封王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贝勒只能有两位侧福晋,可郡王却能有三位,甚至将来封了亲王就可以有四位。

想到这,慧珠便抬头看向李氏年氏,年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见李氏稍变神情,后又笑着道:“我就知道,武妹妹是个有福气。恩,武妹妹肚子看形状嘛,倒是尖尖的,依我看定能为爷生个小阿哥。”突然,年氏猛的抬起头,淡淡道:“那也要有生下来的命。”

年氏话落,一时间屋里有些沉默。后来,可能是因为胤真延迟回府的事,可能是乌喇那拉氏的话,也可能是年氏的话。总之,屋里没了先前合乐的气氛,大家复又说了几句,寒暄了下,便各自散去。

出了正院,慧珠回到自己的院里。刚进屋就发现屋里的金橘盆栽果真换成了石榴盆栽,不由好笑,这月荷在这上就是办事效率,正想打趣她几句,就听素心道:“月荷,你去把外面的院子扫扫,看着落叶倒是不少。”月荷见素心神色,想是有事要说,也不多话,向慧珠行了礼,便躬身退下。

待月荷退下,慧珠见素心一直盯着石榴盆栽看,便问道:“素心,怎么了,也不过是晚一个月才回来,用的着这样吗?”素心听后,也不回话,直接走到慧珠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方道:“主子,奴婢不是因为爷晚回府丧气。而是今个儿听福晋的话,奴婢才突然醒悟,主子的前景十分不乐观。主子现在是格格,外面的人也会尊称一声庶福晋,可是这和福晋、侧福晋完全不一样,格格虽入了玉碟,却是不入册,没有朝廷册封的。奴婢原想等主子生了小阿哥,也能进位,可是侧福晋的名位是定额的,若等几位侧福晋封完了,就算主子生了小阿哥也只能是个格格,也只会永远是爷的妾,而不能像侧福晋那样成为爷妻子之一。”说着,素心又给慧珠磕了个头道:“还请主子上上心,多在爷身上下功夫,趁下届选秀还没到这段时间,生下小阿哥,早日被封为侧福晋。”慧珠皱眉道:“素心,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以前我们不是说过了吗?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素心继续道:“奴婢知您是不喜内宅争斗的,可您已经身在这个是非圈了,是脱不开的。主子,就算您不为侧福晋的名份,也为您将来的孩子想想啊,这格格生的孩子和侧福晋生的孩子区别可大着了,一个是庶子,一个却是侧室子,将来袭的爵位之差,想必主子更清楚吧。远的不说,就说主子以后生下孩子,若以您格格的身份能有资格抚养吗?您又有能力保护他平安长大吗?”

慧珠有些怔住,自己知道将来肯定会诞下一儿半女,只想着顺其自然的过着。是啊,若将来不能亲自抚养他,或不能让他平安长大…一时间,慧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定了定心神,弯腰将素心扶起来道:“素心,在这府里只有你是我最亲的人,我知你是为了我好,可让我去争宠,去…我做不到,起码现在做不到。爷,现在还是贝勒,封郡王或是亲王也还要些时侯,你不要逼我,让我好好想想。”素心见慧珠一脸的无助不确定,心下有些后悔怎么就这样说出了这些话,也未免太心急了。慧珠一直过着顺利平淡的生活,一下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于是心疼道:“主子,是奴婢越矩了,奴婢那些话,可能说的过早。唉,也就随意说说,主子只需闲暇时想想便罢。主子,您回来一阵了,还没喝口水吧,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备些点心和热茶来。”说着,素心便伺候慧珠坐下,出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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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赏花

更新时间2009112 20:50:24字数:2883

 绿窗春睡觉来迟,谁唤起,窗外晓莺啼。

翌日午后,慧珠在春困中被外面的鸟啼声倏忽吵醒,微睁开眼,就感到外面的阳光直晃人眼,不由眯起了双眼。温暖而白炙的阳光,春天已在不知不觉中侵染了大地,而自己似乎也被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的侵染改变中。想到这,慧珠无声苦笑,随即从榻上翻身坐起,打了个呵欠,慵懒的问道:“进来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心从外间进来,回道:“回主子,快到未时正(下午2点),奴婢也正想着叫你起身呢。”慧珠揉了会额头,才说道:“睡的也不怎么踏实,反倒弄得头有些涨疼,索性起来好了。看时辰也是时候了,这李福晋请客,还是早去为好。”素心明白,立即上前伺候慧珠起身,稍作梳洗整装,便去府里花园赴宴。一路说说闲话倒也惬意,二人都没再提起昨天的一番对话,回到往常。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府里的内花园,此时月洞门正有不少仆人忙进忙出,见到慧珠,纷纷行礼问安。慧珠依依颔首后,对素心小声道:“看来咱们来早了,估摸着福晋她们还要半响才能到,正好小转一会再到前堂来,我也可以清醒清醒,这头还是涨疼着。”素心点头应:“主子说的是。”于是二人便饶过花园前堂,在后园小路上瞎转悠。

刚走到后院粉墙檐下,忽见一个做丫环装扮的女子形色匆忙的从一处假山中出来,随意看了下,就立马离开,大概是因为过于慌张也就没发现慧珠主仆。慧珠见状,忙拉着月荷往后,退到一色粉墙和假山的夹角处。瞬间,就听到有衣服的窸窣声,慧珠屏气凝神,从假山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个中年仆妇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面貌。此人似乎张望了一会,才疾步离开。

片刻后,慧珠与素心方踱步出来,仔细打看了下周围,慧珠道:“回去吧。”素心疑道:“可,主子…”慧珠摇头不语,示意素心回前堂去。心下却在翻转,这两人行色匆匆肯定有密事相谈。然,她们竟在李氏的宴请地如此行事,不是太蠢就是有人吩咐行事。看那仆妇的着衣可见绝不是一般伺候的下等奴仆,该是哪位主子身边的人,是谁呢?身影有些眼熟,却也想不出是谁。不过,应该不是李氏的人,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宴请地闹事呢。不,也不一定,李氏现于武氏交好,可自昨天乌喇那拉氏有意提拔武氏做侧福晋时,这情况就变了。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什么,说不定是自己太紧张了,也许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一会多留意些好了,不管如何,千万不能搅合进去,让人当枪使。慧珠心思转念间,便来到了前堂。

此时,在前堂花园宽阔平坦的石青地上,已摆着十来把朱红色雕花椅,并每两把椅子之间皆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着精致小巧的糕点、瓜果和清一色的青瓷白底茶盏。而座椅外又遍地皆春,处处叠石迭景,红情绿意,和着嬉笑攀谈的人们,组合成一副其乐融融春guang明媚之景。

慧珠见此,不由皱下眉头,在灼热和清澈的阳光下,这些友好亲切的笑容是否藏有不为人知的阴谋。不待自己继续想下去,就听有人通传道:“钮祜禄格格到。”随即慧珠连忙朝首座的乌喇那拉氏和李氏蹲安行礼,在一番寒暄下才在耿氏旁边坐下。

耿氏问道:“妹妹去哪了,我开始走到院门不远处就见到妹妹,怎么这半天才到。”慧珠解释道:“觉得来的太早,便随意的转溜了一会。”耿氏笑道:“我今也来早了,一个人待了好一会才见人来,早知道就跟你一块去转悠了。”慧珠回笑道:“那以后有什么宴席之类的就约上耿姐姐同往,免得我们都落了单。”耿氏笑应了。

见大家坐定,李氏开口道:“我在这谢谢福晋和各位妹妹赏脸,齐来赏花。”宋氏一直都是乌喇那拉氏和李氏两边都不得罪,甚至更偏颇李氏,于是,宋氏立马笑道:“婢妾们多亏李福晋提议赏花,才能一起聚聚,赏花嬉戏。福晋平时事忙,也只有李福晋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联络联络姐妹感情。婢妾在这谢过李福晋了。”说着,宋氏就起身给李氏福了个身。

李氏含笑受了礼,扫过坐于下位的众人和侧位的年氏武氏,笑意加浓,她十分喜欢这种感觉,由自己发帖宴请,和乌喇那拉氏共同坐于首位,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是没人可以取代。想到在这,李氏一扫昨天带来的不快,与众人寒暄闲谈好一阵,方满眼傲色的笑道:“现在虽是月季的花期,不过前些时候我得了几株上好的山茶花珍品,又知几位妹妹素喜山茶花,正好借今日让大家共赏。”李氏稍作停顿,复又看了年氏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笑道:“这山茶花性喜温暖湿润,忌烈日。所以,还请福晋和众位妹妹们移驾到后园的水塘凉亭下赏花。”说完,李氏便面含笑容的起身。

慧珠和素心对视一眼,方携着耿氏的手一起向后院走去。眼神却不由落在了武氏已经鼓起了的肚子上,后院凉亭不就是自己方才去的地方吗,还有这山茶花。然,凉亭就在不远处,说笑间,连带着胤真的侍妾以及各自伺候的丫环共二十余人便到了凉亭廊下。

武氏本就习过诗书,有些讨好李氏的意味说道:“这些山茶花不愧是具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的傲梅风骨,又有‘花繁艳红,深夺晓霞’的凌牡丹之鲜艳。李福晋真是惜花懂花的妙人啊。”年氏呢喃道:“是不错,这盆焦萼白宝珠似宝珠而蕊白,本该九月开花,此时却开得清香纷繁。”李氏指着一盆开有多片花瓣组成六角塔形花冠笑道:“还是年妹妹甚懂山茶啊。来,年妹妹看看这盆,它可是山茶花中最有名的‘十八学士’,若年妹妹喜欢,我倒是可以割爱,毕竟我能常得的。”年氏猛的转眼看向李氏,笑道:“妹妹岂可夺李姐姐所爱,这‘十八学士’虽是名品,然妹妹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所以,李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这花,姐姐您也不会再轻易得到了,还是别大方成全妹妹,苦了自己可就不好了。”乌喇那拉氏分别拉着李氏和年氏的手笑道:“两位妹妹都是能常得这花的人,又是人比花娇的美人。我看,还是由我这个已是昨日黄花之人讨了这‘十八学士’的花,添添颜色。”见状,李氏年氏皆不推诿,连同众人一起夸耀乌喇那拉氏是花之正盛之际,接着便是一阵互相夸耀,顺着池塘向各色盆栽一一看去。

慧珠本一直看着周围的情况,此时见状,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不过是一群后宅妇人演一场姐姐妹妹的戏罢了。慧珠笑着对素心摇摇头,以示无事。不料恍惚中看见有个身形有些像开始遇见的那名婢女,她正慢慢的向池塘边移去。此时,在一块不大的凉亭池塘处拥挤着一大片人,慧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人走去。

不对,她是在向武氏所站的地方走去,前面是池塘。慧珠忽的念头一闪,连忙往前上了几步,刚来到武氏的侧边,就见那丫环用脚蹭了一下武氏的花盆底,肩部似不在意往武氏身上一靠,转眼就匆匆离开。

“啊”武氏大叫一声,整个人就往池塘里倒去。慧珠叫了声“武姐姐”,就猛的拉住武氏的胳膊,使劲把武氏往侧边拽。转瞬间,惊叫声连连,“噔”的一声,只见慧珠硬生生的倒在池塘石阶上,而武氏除了一只脚悬在池塘里,其余整个身子都倒在慧珠的身上。

慧珠感觉武氏安然无恙的倒在自己的身上,方心下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到脚裸处,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不禁痛叫出声:“啊,我的脚…疼…压…别…”慧珠的疼叫声,使怔住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乌喇那拉氏最先醒过神,忙走过去,一把推开呆站在一旁的妾室,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待众人扶起武氏,慧珠已经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不要觉得慧珠救武氏不好,其实慧珠还是有她的考量的,慧珠不是什么大善人。呵呵,求推荐,支持)

 

第四十三章 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