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红和刘二柱宛如两大护法,一左一右守在刘小麦旁边,神色紧张,欲言又止,生怕刘小麦乐极生悲一个大动作把手表甩出去了。
“没事的没事的,我当心着呢。”刘小麦说道,“外婆给的钱我们不是没用完吗,我觉得我们可以给她买一双凉鞋带回去。”
她刚说完,张秀红同志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小麦啊小麦,真有你的。”
刘小麦:“……”
娘哟,亲娘哟,她又怎么啦?
张秀红立刻挤到人群里,刘二柱带着刘小麦才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坐下,张秀红同志又挤出来了。
只见她右手拎着一双军绿色的皮凉鞋,左手还捏着一块绿油油的三角头巾。
“妈,你怎么买绿头巾了?”
刘小麦吃惊地问,她明明记得她妈不喜欢绿的,扎三角巾都扎红的。绿的那是刘老太的标配啊。
就听张秀红哼笑了一声:“就是买给你奶的。”
震惊!
天上下红雨了,张秀红居然主动给刘老太买东西了。
刘小麦和她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满满的难以置信。
“怎么了,你们这一大一小这是什么眼神哦。”张秀红翻了个白眼,嘻嘻地笑起来,笑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我孝敬我婆婆,不行啊?”
“……那必须行啊。”刘二柱老实巴交地说道,“那是妈的福气。”
这不就得了吗?
张秀红一脸的傲娇,满肚子的坏水,招呼他们:“回去回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作妖了。
出了供销社,又遇到熟人。
“这不是刘小麦同学的父母吗?小麦也过来玩了?”
家具厂的王副厂长王德笑容满面走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刘二柱同志现在也不觉得家具厂副厂长是什么可了高贵可了苗条的人物了,他主动上去跟人家握手。
“真是巧啊,又遇见你了,王同志!”
王德:“……刘同志!”
他们像是在井冈山顺利会师的战友一样,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对方的双手,光握住不够过瘾,在那里充满力道地摇啊摇啊摇。
刘小麦转动着眼珠子,随着他们的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脆生生喊了声“叔叔好”。
王德眼睛尖,“小麦手腕上戴的是新买的手表?”
“是啊,刚买的。”激动已经激动过了,刘二柱此时的神态就显现出了几分世外高人般的淡定,“小麦要到县里念初中了,戴着手表看时间方便。”
这会儿,刘二柱一家给王德的印象已经很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觉得这家就是生了个出息的姑娘,属于祖坟冒青烟的那种。
现在,他觉得这家怕是不简单。
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泥腿子,不可能给孩子念书,更不可能让家里的女孩子念书。可见小刘家是很有些思想觉悟的。
更何况,说买手表就买手表,又推着自行车,穿得整整齐齐,一家人都生机勃勃的。这一看就是有家底的人家啊。
城里也有吃不饱饭的人,乡下也有阔气的人。
王副厂长的笑容更真诚了,他把他儿子王林林千呼万唤叫过来:“怎么又不说话了,这是你刘叔刘婶啊,不认识了?”
王林林:“……”
对不起,确实不认识呢。
但一看到刘小麦,他就知道这些农民是谁了,推了推眼睛,他慢慢吞吞地开口:“刘叔好,刘婶好。”
王德热情地邀请刘小麦一家去他们家具厂食堂吃饭。
刘小麦一家没理由不去啊,于是他们第一次踏入了县里的家具厂。
他们县没有什么重工业,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资源。都是靠轻工业发展的,小厂比较多,比如鞋厂、纺织厂,家具厂已经算规模比较大的了。
走在家具厂里,来来往往的工人看起来都很不一样。
不像鞋厂工人,很多脚上穿新鞋,身上却打补丁。家具厂的工人都很有朝气,说话也大声,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那边是什么?有两层楼!”刘二柱和张秀红刚刚还是世外高人,这下又变成了刘姥姥进大观园。
王德一脸的骄傲:“是我们厂房。”
刘二柱都看花眼了,“那头也有个好大的房子啊。”
王德笑容更甚:“是我们厂里仓库。”
——仓库!
天老爷哟,人家一个厂的仓库,就是他们队里仓库的好几个大。
人果然要走出来看看啊,不打开眼界,这辈子做到松梗大队仓管员就心满意足了。
刘二柱心里滚烫,有一种不满足的情绪汹涌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不表现出来,怕被城里的人看到了,笑话他不自量力,虽然他就是这种人。
张秀红则是如饥似渴地瞧着厂里的女工人。
看着她们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穿着干干净净的蓝套装,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带着好闻的木头香味。
张秀红眼睛都看直了。
羡慕啊,特别羡慕。
人家城里的女工,一个个看起来都比他们队里干部还要体面。
看到了刘二柱同志脚下发飘,张秀红同志心里泛酸的样子,刘小麦露出了迷之微笑。
太好了啊,王副厂长这是什么人才啊。她努力了那么久都没做到的事情,王副厂长一下子就做到了——他完完全全激发了刘二柱和张秀红心底的欲.望。
有欲.望才好啊,没有欲.望怎么前进。
直到在家具厂食堂坐下来,小刘家这对大开眼界的夫妻还活在梦里。
王德就在这个时候笑着开口:“暑假到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小麦过来带着我家林林学习,你们怎么看?”
小刘家三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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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第120章
王副厂长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想不明白, 完全想不明白。
回去的路上,小刘家三口子还在琢磨这件事情。
“人家王同志大概就是随口说说。”刘二柱一边挥汗如雨蹬着自行车, 一边念叨, “他说了那句话后看我们都发愣,不是立刻笑起来, 说是开玩笑的吗?”
“你也晓得啊,他是看我们发愣了才说的开玩笑。”
看到刘二柱勤勤恳恳骑车的份上, 张秀红这会儿没掐他腰上软肉,要不然连人带车翻了多心疼车啊。
“我看那个王副厂长坏的很!”
但究竟哪里坏,张秀红又说不出来。只是作为一只千年老狐狸,她嗅到了王副厂长满肚子的算盘味。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刘小麦想了想, “他大概想学过去的员外老爷,资助一些无依无靠但有潜力的穷书生。”
王副厂长看着又不蠢, 给刘小麦这支股下注也挺正常。不说别的,犟得跟一头驴一样的刘老太都知道脚踩两条船了,一边喊福宝心肝, 一边偷偷摸摸给刘小麦送鸡蛋。
张秀红奇怪:“小麦你怎么晓得过去的事情?”
现在的学校,连这些都教吗。
“……我从收音机上听到的啊,我跟小豆天天听大书。”刘小麦一本正经地说。
“那怎么他又说是开玩笑的呢?”刘二柱发出灵魂质疑, “王副厂长究竟是什么意思哦!”
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啦。
刘小麦掷地有声:“不管了,在他再次抛橄榄枝之前, 我们一律按照他开玩笑处理。”
可,就这么办。
放下一桩心事了,刘二柱骑自行车都骑得越发轻盈了, 很快到了老张家。
老张家的屋里,热闹的像是在唱大戏。
刘小豆和刘小虎一个坐在张老太左边,一个坐在张老太右边,三个人全盘在凉席上,周围摆满了吃的。刘小勇嘴巴上都是点心屑,刘小豆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而张老太,居然在咔嚓咔嚓嚼糖果!
太幸福了吧,这种福气给她她做梦都要笑出来。
刘小麦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萧索了。
供销社吧,老张家是供销社吧?
刘小豆和刘小虎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人生第一次没有冲上来拥抱刘小麦,而是大声地说:“大姐,你们回来的好早啊!”
刘小麦默默捂心口。
不用说了,她都懂了。她没事,她很好。
张秀红去抢张老太手里的糖果:“妈,你别吃这些糖了,你牙都没剩几颗了!”
刘老太死抱着糖果不撒手:“我再吃一颗,红子,我就再吃一颗……”
“谁跟你买的这些糖,是不是张秀英?”张秀红被气歪了嘴,“李郎中都说了不要吃不要吃,她还给你买买买,你跟个老孩子一样非得吃非得吃!算了算了,我最没用,我管不住你了,我看这双鞋子我也是白给你买了,我干脆带回去给我婆婆穿算了。”
什么,鞋子?
要是唠这个,张老太可不困了啊。
张秀红手里正提着一双皮凉鞋呢,原来这是给她买的。刘老太突然就呜呜呜哭了起来,她家红子真的懂事了啊,都知道给她买鞋子啦。
“这可是我妈精挑细选的啊。”刘小麦信口胡诌,“外婆,这鞋质量可好了,长得又好看,好多人想要哦,我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硬是把鞋抢到手了。我妈说外婆你穿得肯定好看。”
“你妈这个本事是从小练出来的。”张老太揭张秀红老底,“那会儿六零年没吃的,你妈才十几岁,我带她去黑市换粮,她谁也不怕,下手最快,我那时候就晓得我大姑娘是个人才。”
张秀红同志居然还有这样的光辉往事?
刘小麦敬佩地看着她妈,意外地发现她爸目光黏糊糊正盯在她妈脸上呢。
“……”刘小麦脆弱偏开脸。
“那有什么啊,太正常了好不好。都没吃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哦。”张秀红居然是出人意料的谦逊。
张老太笑着戳她手膀子:“红子,把鞋子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罢红子。”
张秀红一脸变扭。
“妈,就给我外婆看罢,你都念叨她一路了。”刘小麦当调和油,从她妈手里把皮凉鞋拿下来,轻轻一拽张秀红就松手了。
刘小麦把皮凉鞋递到她外婆手里,顺手又拿开她手中糖。
张老太捧着皮凉鞋,笑着笑着就哭了。
“你哭什么啊?你试试罢,看合不合脚。”张秀红催她。
同样动不动流眼泪的刘二柱同志很懂自家丈母娘的心情,要是红子什么时候给他买了一双鞋,他能哭的倒立单手走钢丝从老张家到老刘家。
“妈,我给你穿鞋。”
刘二柱蹲在床边伺候张老太起来。
这一试还真的很不错,张老太舍不得下地,“我要穿着在床上睡一两晚,我再走出去。”
“随你随你。”张秀红让刘小豆和刘小虎下来,“我们回家了!”
刘小豆和刘小虎拖拖拉拉不愿意啊。
外婆家里大,好吃的多,外婆说话又好听,他们超喜欢这里的。
刘小虎可怜兮兮:“妈,我想留在这里陪外婆,外婆需要我的。”
刘小豆不忘刘小麦:“大姐,你也来,你也来,我们都、在外婆家。”
“……”张秀红虎着脸,把声量一扬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别不自觉了,我们要回去吃晚饭!”
正在欣赏刘小麦手腕上新手表的张老太立刻被提醒到了。
她抓着席子上没吃完的饼干糖果都往两个小的怀里塞:“要回去的话,你们把这些带回去吃,吃多点长胖点!”
张秀红假惺惺:“这不好吧,我们带走了你吃什么啊,妈。”
“你不是不让我吃甜的吗?”张老太气呼呼,“那就都带走!放在我眼跟前,我不吃是不可能的。”
张秀红拥抱住她,硬气地说:“妈,我是你姑娘,我愿意为你分担这些!”
刘小麦:“……”
这个世上像她妈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已经不多了。
回家的路上,刘小麦想了想,始终觉得不真实。
“妈,我外婆好阔啊。”
她本来以为老张家是乡下什么大户人家,现在来了几次,发现看起来也就那样。就是张老太很有钱,柜子里全是八宝糖。
刘二柱推着车子,车上坐着两个小的,他们父子三子走在前头。
张秀红和刘小麦散步,落在了后面一点。闻言她东张西望,发现没人路过,就压低了声音跟刘小麦说起了往事。
“我也不晓得你外婆是怎么回事。你外公早早就没了,六零年的时候,老张家就你外婆带着我们三姊妹,我十几岁,你二姨娘和小姨娘就几岁。实在是没得吃了,队里都有人吃观音土了,我就瞧见一天夜里,你外婆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好几个大金镯子出去了。第二天回来,她就让我跟她去黑市搬粮。”
刘小麦听着默默睁大了眼睛。
这些事情,入了她的耳朵,就像是前尘往事一样波澜丛生。
这不是什么穿书的世界,这就是一个现实的世界,要不然为什么连细节都栩栩如生。
“妈……那我外婆很不容易啊,在那样艰难的岁月保全了你们三姊妹。”刘小麦说,“过去她疼你们,现在轮到你们疼她啦。”
张秀红垂下眼睑:“她有钱也不敢用,不给我念书,我结婚只给我床被子当陪嫁。现在人老了倒是想开了,又有什么用。”
她心里其实清楚,那时候老张家没男人了,处境艰难,万事不敢出头。
队里没人送丫头片子念书,张老太就不送。队里嫁女儿都是陪被子或者衣裳,张老太也这么做。
可是明白归明白,心里难受不难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这么苦,怎么到张秀英身上,张秀英什么都有了。就因为张秀英比她小十来岁,她没享到的福气张秀英全享到了。
这种陈年往事里头的酸楚,外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刘小麦轻轻抱住张秀红的手臂:“妈,我争气,我孝顺你,让你下半生过得亮堂。”
张秀红抬着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自己也能过得亮堂,李主任说了,我前途无量!”
刘小麦翘起大拇指:“妈,不愧是你!”
“红子,你快看看,老刘家那里怎么那么多人的?”前头的刘二柱突然瑟瑟发抖出声了,“是民兵吧,老刘家怎么又有民兵来啦。”
隔着无垠的田野,他们看到了老刘家的房子。只见老刘家大门敞开,里头的人进进出出。
刘小麦眼神还可以:“爸,我看到大队长了!那个背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好像就是我们大队长!”
显而易见,老刘家又出事啦。
张秀红拽着刘小麦的手撒开腿跑:“快走快走,回去迟了就赶不上热腾的戏看了!”
就算他们抄小路,跑到岔气,赶回去的时候,正戏还是结束了,只剩下番外在演。
吴国安带着民兵撤了,松梗大队的吃瓜群众也被他们逼着散了。
老刘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潘桃居然回来了,她跟个圆规一样叉着腿站在院子里,对着屋门紧闭的三房破口大骂。
在她身后,站在她娘家的哥哥嫂嫂……好几个给她撑腰的人。
刘大柱跟孙子一样,蹲在墙角动都不敢动。
刘老太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打滚了好半天,现在滚不动了,正在休养生息。
刘小勇挂着泪珠子凑过来找他们:“二叔二婶,你们总算回来啦。”
“小勇,你们……老刘家这是怎么了?”刘二柱小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晚上见
一百二十一第121章
刘小勇露出来不忍回想的表情:“我妈他们带着民兵过来, 把我们老刘家冲啦。”
张秀红两只眼睛发着光,嘴角抽搐着把笑容压下去, 硬是挤出几分虚伪的同情来。
“怎么会这样啊, 小勇啊,你妈逮着什么由头喊了民兵过来啊。”
是举报姚静投.机倒.把呢, 还是冤枉姚静和刘大柱乱搞男女关系啊。
刘小勇噘着嘴:“那些民兵一过来就翻我家东西,还翻出来三婶做得好吃的。”
张秀红“哟”了一声, 潘桃这是干了大事啊,居然抢在她前面执行正义了。
刘小麦听得眉头一跳。
她可记得的,在原锦鲤文里,张秀红干过这事, 但民兵在老刘家什么都没翻出来。
潘桃举报的结果居然和张秀红举报的结果不一样,为什么?
“小勇小勇, 三婶的糕点都被翻出来了,怎么她人没被带走呢?”刘小麦好奇地问。
“为什么要把三婶带走啊?”刘小勇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三婶每天做好吃的, 是怕三叔在城里吃不好,让三叔带到他厂子里吃的。三婶可心疼三叔啦。”
刘小麦看着他:“大队长跟民兵都信了?”
莫非锦鲤一家自带降智打击,会让人家相信他们这种鬼话, 一个农村家庭天天给城里工人做一篮子点心吃。
“怎么不信?”刘小勇理直气壮,“大队长都把我们老刘家的好吃的都带走了, 说是要去鞋厂问我三叔呢。他们要是不信,不是白跑吗?”
“……”刘小麦深沉地叹气,“小勇啊, 我的弟弟,你确实有一双慧眼。”
不愧是考试能考个鸭蛋的人。
“那当然!”刘小勇骄傲挺胸,挺着挺着又落下泪来,“我吃不到好吃的啦,都怪我妈!”
他妈好好的为什么要带民兵回家啊,他妈一回家,他好日子就没啦。
刘小勇真的不想潘桃回家了。三婶多温柔多能干啊,他妈回来就辱骂三婶。
院子里,潘桃骂累了,正趴在她嫂子身上呜呜地哭。她嫂子当仁不让地接过棒继续对着三房屋里骂,怎么难听怎么来,直到那“骚狐狸精”一出口,刘大柱受不了了。
他宛如狗急跳墙一般,从墙角蹦跶起来了。
“嫂子,我看在你是潘桃嫂子的份上,我再这么叫你一声!从你跟着潘桃到我老刘家闹事,我忍你忍到现在,你别心里太没数了,还骂我家老三媳妇!”
潘桃嫂子立刻尖锐地叫了起来:“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她晃着潘桃的肩膀,“那个骚狐狸精真跟你男人有一腿,你刚刚怎么不跟大队长说呢?就说他们搞破鞋!”
话音刚落,一只麻雀飞过她头顶,“啪嗒”一声,一坨鸟翔刚好落到了潘桃嫂子的脑门上。
“………………”
老刘家院子里院子外突然都安静了。
喜剧吧,这是喜剧吧?
刘小麦捂住心口窝,娘哟,太毒了,她一定一定管住嘴迈开腿,远离锦鲤女主,幸亏她马上就要去县城读书了,稳妥。
在场的除了刘小麦,大概就刘老太心里有那么一两分的谱,她瞧了瞧三房屋,一个轱辘爬了起来,满血复活了。
“你们想要害静子,先要了我这条老命,有本事先要了我这条老命!”
喊着喊着刘老太就哐当哐当砸胸口,一副宝刀未老孔武有力的猿人模样。
张秀红反应过来了,眼珠一转,老好人一样劝刘小勇:“你去劝劝你妈,那她别跟你三婶闹了。你三婶对你好着呢,给你点心吃,说话又好听,不是坏人。要不然啊,你三婶被你妈气得再也不做糕点了怎么办哟?”
刘小勇一听,还真的是这么回事,二婶说得有理啊。
刚刚他妈口若悬河气势如虹的时候,他是不敢去劝的。现在他妈看样子累了,战斗力不再有了,刘小勇就变成大勇了。
他义无反顾地跑回老刘家院子里,凑近他妈:“妈,你别怪我三婶,你回我外婆家了,都是我三婶在照顾我,我三婶对我比你对我好多了!我三婶会做点心给我吃,你不会做就算了,你一回来还不让我三婶给我做了,你怎么这样啊?”
潘桃气到发抖:“你在讲什么东西?”
刘大柱恨恨道:“听听你儿子怎么说的吧。家里这么多人,就你说静子坏,不是你的问题,难道还是静子的问题?”
就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就她一个人!
潘桃下意识地看向小刘家的窗子,刘二柱和张秀红这对极品的两口子立刻收回兴致勃勃的目光,虚伪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潘桃:“……”
这对叛徒!
她浑身汗毛直竖,看到院墙边的扫帚,一把拿起来二话不说就要往刘小勇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子身上砸。
刘小勇鬼哭狼嚎往他爸后面躲。
“泼妇,你这个泼妇!”
刘大柱感觉他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了,气势完全起来了,英勇地把儿子护在身后,大脑跟充血了一样不假思索逮着浑身战栗的潘桃一推——
不知道怎么回事,潘桃“噗通”一声倒地了。
头还撞到了扫帚把子上,额头一下子被刺出血来,她沉默地捂住。
“小妹!”潘桃哥哥忙不迭过来扶她,仇恨地看了刘大柱一眼,“小妹,他们心里没数,我们就回去。反正做肮脏事的是他们,哼。”
潘桃咬着牙站起来。
冷不丁传来一声凄厉的“妈——”,刘小萍冲到了院子里。
一边跑,一边流泪,她紧紧地抱住潘桃:“妈,妈……我想你,我要你,我只想要你,妈!”
刘小萍简直跟八爪章鱼一样黏在了潘桃身上,潘桃怎么甩都甩不掉,她来气地在刘小萍后背拍了两巴掌,然后冷静了一点点。
“小萍?”她好像第一回 认真看她养的丫头片子。
刘小萍啜泣着:“妈,你带我走吧,我听话,我少吃饭多干活。”
“白眼狼!”刘大柱生气极了,“丫头片子果然天生胳膊肘子往外拐,还姓着刘呢,也不念着家里的好!”
刘小麦托着下巴:“小萍聪明啊。”
这才叫最出神入化的拉踩,丝毫不露痕迹,却让偏心至极的潘桃都对她产生怜爱了。
“丫头片子怎么就不好了?”刘二柱大胆发言,“大哥,上回你还说要自掏腰包送福宝念书呢,福宝不也是丫头片子吗?”
刘大柱:“!”
日了,刘二柱这个傻子怎么也知道这事,莫不是福宝出去炫耀的?
“刘大柱,你好啊,好的很!”潘桃龇牙咧嘴,配合着流血的额头,整个人特别可怕。
张秀红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嫂,你就带小萍一起走罢。这个老刘家,也就这么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还想着跟你好了。”
还真是这样,不带刘小萍走,说不定她马上也要被老刘家上上下下洗脑成功,认姚静当妈了。
再不值钱,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血。
潘桃心里一梗,牵住刘小萍的手:“我们走,到你外婆家去。”
潘桃的哥哥嫂子欲言又止,但到底忍住了没内讧。潘桃说了,她这回必然要闹得老刘家分家的,等分家成功了,她愿意把分到的钱给老潘家一半当辛苦费。
没人跟钱过不去,大饼在前,老潘家一家子都非常支持潘桃,再也不会随便跟她唱反调了。
“老刘家一天不分家,我就一天不回来,你们最好记住我这句话,我潘桃说到做到!”
离开前,潘桃硬气地放狠话,刘大柱根本不想搭理她,“啪”的一声关上门,像是撵要饭的一样。
狠狠男人了一通,刘大柱回头马上看三房屋子,可惜屋里毫无动静。显然,他的优异表现完全没入姚静的眼。
刘大柱失落地点了一根烟,啪嗒啪嗒抽起来。
张秀红冷笑着关上窗:“做梦想屁吃。”
“大哥怎么会这样呢。”刘二柱也看不懂,“他长得比不上三柱,年纪又大,他还是泥腿子,三柱现在可是鞋厂正式工……大哥不愧是大哥,敢想。”
刘小麦更想不明白了。
在原锦鲤文里面,可没有这种龌龊的事情。刘大柱就是个封建大家长,对姚静这个弟媳妇没什么心思。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在小刘家的上蹿下跳中,锦鲤一家发迹很慢很慢,不像原锦鲤文里,从一开始别人只有瞻仰他们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