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微燥的暑意渐渐露了头,阳光灿烂的午后,逢春挨着个的给嫤姐儿和晏哥儿洗澡,两个小娃娃已过两周岁,生得又不是同一个性别,未免嫤姐儿再好奇去玩弟弟的小弟弟,逢春已不叫小姐弟俩再坦诚相对。
按照年龄序齿来排队,逢春先去提溜嫤姐儿进小澡盆。
午觉睡醒后,嫤姐儿跟爹爹和弟弟玩得特别欢,嫤姐儿年龄虽小,却已很能说话了,在逢春扛着她走的时候,嫤姐儿一阵张牙舞爪的不乐意,奶声奶气的喊道:“不洗不洗,爹爹,玩儿,玩儿…”嫤姐儿视线的凝定之处,他年轻帅气的爹爹慵懒歪在摇椅里,她雪白漂亮的小弟弟正趴在一旁,用小胖手摸老爹的小胡茬玩。
嫤姐儿一日日长大,挣扎的力道已算不小,逢春差点就快抱不住她。
伸手拍一记嫤姐儿的小屁股,逢春板起脸,摆出母夜叉妈妈的威风:“不许闹,不洗澡澡,你就变成臭丫头了,你爹爹喜欢香喷喷的嫤姐儿,不喜欢臭烘烘的嫤姐儿,你自己闻闻,你臭不臭…”
其实,逢春每天都有给嫤姐儿洗澡,女儿哪里会臭,她这么说,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不过,嫤姐儿不知道母亲在骗她,还有模有样地举起小胳膊,凑在小巧精致的鼻孔边,十分认真的嗅了好几下,逢春以前哄她洗澡时,常拎着她的胳膊故意闻两下,告诉女儿她臭臭,小丫头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怎么闻自己身上的味儿。
逢春见女儿安静下来,心底暗暗偷笑之际,又忙趁热打铁地哄道:“是不是臭臭了你,嫤姐儿听话,我们要每天洗澡澡,才会又香又漂亮,爹爹、祖父、祖母才会特别喜欢你,要乖哦,不许闹了…”
别看嫤姐儿小小年纪,却也相当爱美,听了母亲‘洗澡会漂漂’的话,便乖乖的不再闹了,然后还特亲昵的去圈母亲的脖子,逢春笑了一笑,顺便再夸女儿一把:“我家嫤姐儿最乖最听话了。”
这个时候,像只小狗狗般趴在姜筠怀里的晏哥儿,忽然蹦出两句:“姐姐好臭,姐姐好臭…”
逢春放目望去,只见姜筠握拳掩唇,俨然一幅在偷笑的模样,逢春无语地白姜筠一眼,抱着答应洗澡的嫤姐儿进了净房,她都已经搞定闺女了,还需要你马后炮的来救场?再说,你若真想救场,你怎么不自己早点开口,偏去教干啥都慢半拍的晏哥儿,无聊呢吧你。
看到媳妇抱着女儿离开后,躺在摇椅里悠然自得的姜筠,摸一把漂亮儿子的小脑瓜,表扬道:“好儿子,真乖。”
晏哥儿不吭声,只将脑袋瓜在老爹身上蹭了蹭。
逢春领着洗香香的女儿回来后,再换不管干啥都非常配合的晏哥儿去洗澡,给两个孩子洗了澡,夫妻两人带一双儿女离了如意苑,去姜府的花园里逛逛,顺便去玩儿会秋千,初夏季节,园子里柳荫翠碧,瑶花缤丽,时有清脆的鸟鸣声划过耳边,各种景致美不胜收。
“秋千!秋千!”嫤姐儿伸手扯着姜筠天青烟雨色的袍角,一脸兴高采烈的喊道。
姜筠神色温柔地摸了把女儿,笑道:“走,爹爹带你玩秋千。”
长公主府花园里的秋千,属于豪华版的座椅式,两个红三角木桩牢牢地扎入地下,上头以一根粗壮结实的横梁衔接,四条铁链子稳稳的吊着一张座椅,姜筠一掀袍角,率先坐上秋千椅子,然后分别将嫤姐儿和晏哥儿抱到上头,一边揽上一个,最后,朝站在秋千旁边的逢春扬眉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到后面推秋千去啊。”
逢春默咬一口银牙,叫上随行的晴雪一起添力,却被姜筠不悦的阻拦:“不许叫人帮忙,你自己一个人来。”再吩咐跟随出来的晴雪、小鸽、和玲,“你们三个,都退远点,什么时候叫你们,什么时候再过来。”
三个侍女一离开,逢春单手叉腰怒道:“你一个一百多斤的大老爷们,还带着两个小胖墩,我一个人怎么推得动?二爷,你是不是也忒欺负人了!”
说好的我是你的心肝大宝贝呢,就是这样宝贝她的哦。
姜筠揽着儿子和女儿,语气悠悠道:“你顿顿都要吃两碗饭,怎么会没力气推秋千?别啰嗦了,快点推去,嫤姐儿都等得着急了。”嘴里调侃完逢春,姜筠忙去安抚心焦焦的女儿,“噢,小乖乖,不着急,你娘就去推咱们荡秋千了。”至于晏哥儿,只十分安静的等待着,因被父亲健硕的手臂揽的牢牢的,小胖子很有安全感,索性将脑袋一栽,靠在老爹的身上。
爷仨一个不知道怜惜老婆,一个只知道急吼吼的玩,另一个只管当安静的小胖子,直叫逢春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的走到秋千座椅后,逢春直接爆发出洪荒之力,将爷仨用力摇晃起来。
秋千一动,嫤姐儿立时喜咯咯的欢笑起来,姜筠则笑眯眯地鼓励老婆:“再用点劲儿。”晏哥儿不发表意见,只管歪着脑袋享受。
今日本是休沐之期,午睡醒后,姜大老爷闲来无事,便拉了妻子一道来花园走走,两人正在瑰艳的花林中散步时,忽远远听到小孙女兴奋的小奶音,遂寻音而来,借着葱郁花木的掩映,老夫妻俩看到了小儿子一家,曾经的傻儿子坐在秋千上,一手揽一个漂亮娃娃,眉梢眼角均是温柔的笑意,嘴里却不住的说着风凉话,小儿媳则在后头发力推秋千,一幅咬牙切齿的气鼓鼓模样。
姜大老爷驻足一棵海棠花树边,望见远处之景后略怔一下,随即再轻轻笑道:“筠儿和他媳妇倒挺…合得来。”
“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姜夫人低声笑叹一句,又缓缓说道,“咱们筠儿没好之前,我常想着,这丫头虽是庶女,但好歹也是公府千金,配咱们的傻儿子,到底是委屈了,就盘算着,等她嫁到咱们家来后,我一定会好好厚待她,谁知…筠儿逢遭大劫之后,居然去了病根。”
姜夫人伸出保养得宜的右手,轻轻攀低一枝海棠花,再道:“她的闺名唤作逢春,俗而不雅,寓意却好,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立即就想到了枯木逢春这个词…铁树开花,枯木逢春,说的都是奇事呢,筠儿遇到逢春之后,竟真的逢春了,你说奇不奇,这几年下来,小两口和和美美,好得不得了,老爷说,这是不是命里的缘分?”
姜大老爷伸手揽住姜夫人的腰,柔声笑道:“我们也是命里的缘分。”
姜夫人轻轻一笑,却没有说话,心里只暗暗回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没有儿子和他媳妇的深呢,素手轻轻舒展开来,被攀弯的海棠花枝,重新弹回原来的位置。
葱郁鲜艳的花木掩映之外,只见小儿媳许是推秋千累了,已一起坐到了秋千椅子上,小儿子给小孙女塞了一块帕子,又笑眯眯地抱起她,叫小孙女给小儿媳擦额汗,原本一脸气鼓鼓的小儿媳,登时笑靥如花,丽色照人,之后两人各抱一个孩子,借双脚蹬地之力,一起慢悠悠地晃起秋千来。
“他们一家子玩得正乐呵,我们就别过去了,散的够久了,回吧。”姜夫人收回远望的目光,语气斯文调子娴雅地对姜大老爷道。
姜大老爷微愣了一愣,随后应道:“好。”随妻子静静离开时,姜大老爷又回望小儿子一家几眼,父慈母善,儿欢女笑,好一幅天伦之乐图,略走一阵之后,姜大老爷忽问道,“羡珺,你怎么了?”
姜夫人温柔一笑:“没怎么呀。”
又过几日,便到了四月府试之期,府试共考三场,姜筠在离家之前,特意嘱咐逢春,他不在家的日子里,千万别把两个孩子再领回主屋睡了,二月县试时,他离家数日不归,逢春因夜里无聊,就将儿子女儿带回屋里陪|睡,许是娘仨一起睡特开心,等姜筠考试归家后,俩孩子晚上赖着不想走了,这回一定得引以为戒。
“二爷不叫孩子们陪我,那我要怎么打发漫漫长夜呢。”逢春斜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故意问姜筠。
姜筠俯下脑袋,重重地亲一口逢春,给她奉上最衷心诚恳的建议:“想我,念我,思我,盼我…”
逢春哈哈一乐,笑趴在姜筠怀里。
姜筠出行之前,嫤姐儿给了老爹爱的亲亲,晏哥儿给了老爹爱的抱抱,接受完一双儿女的双重鼓励后,姜筠带着随从离府,去参考四月举办的府试。
老公出门后,除了逗孩子时,逢春还真有些无聊,想到又好一阵子没回娘家了,遂予姜筠离家后的次次日,向姜夫人申请回一趟陶家,因为带着孩子不方便,逢春又请托姜夫人,让嫤姐儿和晏哥儿留在明萱堂里玩,待安排妥当之后,逢春坐着木质轱辘的马车,一路迷糊着睡去了陶家。
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逢春并未与逢兰相约回娘家,两人却在同一日回来,更巧的是,两人在大门口就碰着了,逢兰今日回娘家的缘由,是她的胎已坐得稳稳当当,于是,由夫婿姚铭亲自陪着回来娘家,而逢春是有一阵子没回来了,所以,这日特意回陶家看看。
闲聊几句后,两人一道往里走,边说边笑,姚铭在一旁充当安静的壁花。
一行人刚走出一扇月洞门,忽见一个穿着紫衣的半大少年,从一大座假山后头绕了出来,逢春定睛一看,竟是数月未见的逢谦。
逢谦自幼体弱多病,身材难免瘦小柔弱,比一般的十三岁男孩子,更显小一点,只见逢谦快步跃上前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似乎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逢春维持着温和的神色,说道:“原来是七弟弟啊。”
“五姐姐,我有事求你帮忙。”逢谦也不客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说完要求,立马补上一句撒娇似的请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逢春微微一愣,渐渐敛去温和的神色:“你总得先和我说是什么事吧。”
逢谦眼眶立时湿润起来,语气相当委屈的说道:“五姐姐,你去向祖母求情,求她放娘出来好不好?五姐姐,你也是娘的女儿,你不能坐视不管呀。”
逢春露出一幅为难之色:“七弟弟,祖母已说过了,谁也不许去替母亲求情,谁若明知故犯,以后就不再是陶家子孙,祖母是长辈,我不能不听她的话啊。”叫她去求陶老夫人放高氏出来,那肯定是找错人了。
“不不不,五姐姐,如今你身份贵重,祖母一定会给你面子的。”逢谦一脸眼泪汪汪的说道,“求求你了。”说完,竟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五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替我救娘出来吧…”
逢兰忍了许久,见逢谦居然当众跪地,立马吩咐身旁的丫鬟道:“快把七少爷扶起来!”看着哭哭啼啼的逢谦,逢兰皱着眉头说道,“七弟弟,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祖母做出的决定,晚辈怎好置喙,你让五姐姐去找祖母,不是陷五姐姐予不孝之地么?”
姚铭也不装安静的壁花了,盯着哭天抹泪的逢谦道:“逢谦,你五姐姐已是出嫁之女,不好再掺和娘家的家事,你还是莫强人所难了。”心里却在默想,幸好姜二表哥今天没随着来,要不然,他指定拉着逢春嫂子掉头就走。
逢春则在心底郁闷,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不过…
她是临时起意回来陶家,又才进到陶家府内,逢谦便得到消息赶来,看来,他是早叫人盯着门房,一等她来,就有人给他传了消息,又在去福安堂的路上特意拦着她,逢春微微蹙眉道:“我刚好要去福安堂见祖母,七弟弟不如也一道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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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谦如今对陶老夫人怯怕的很,每回见面,都直如老鼠见了猫,陡听逢春叫他一起去福安堂,下意识的拒绝道:“我不想去福安堂。”自母亲被关禁闭之后,就再也照拂不了他,祖母每次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训斥一通。
听逢谦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逢春不由有些好笑:“七弟弟,你不是说想求祖母放母亲出来么,你不一道去福安堂,怎么给母亲求情啊。”
逢谦扁了扁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五姐姐,你一个人去吧,我不能去…”
逢春奇道:“为什么不能去?”
逢谦嘴唇讷讷了一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事情走向跟想象中的剧本完全不一样,逢谦心里一烦又一躁,最后索性使起少爷性子,不耐烦的嚷嚷道:“反正我不能去,你自己一个人去找祖母求情不就完了嘛?!”
照七姐姐和他说的,等五姐姐回来家时,他半道去截住她,哭着跪着去求她,她一定碍不下面子,会答应他的请求,可为毛现实是五姐姐不仅没有答应,反而还要拖着他一起去福安堂啊,祖母都说了,他每去给母亲求一次情,就要挨二十板子,这回要是再去,可都该挨第三回了。
逢谦这小子是在搞笑呢吧他。
逢春几乎忍不住心底的崩溃之意,脸色淡淡道:“七弟弟口口声声想母亲出来,那为何不敢与我一起去福安堂?莫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若是这样,我也不必冒着惹祖母生气的风险,去开这个口了。”
逢谦是个窝里横性子,对于最近愈发严厉的陶老夫人,他自然是惧怕无比的,而对于逢春这个姐姐嘛,逢谦却是一点也不害怕的,他以前也没少冲逢春这个姐姐发过脾气,逢谦三番两次被逢春的话气着,不由大声的嚷嚷道:“我当然是真想母亲出来,谁随便说说了!你快点去说,不然我告诉爹去…”
逢春十分无语的去望天——逢谦,你是十三岁,不是三岁好么。
五姑奶奶和八姑奶奶回娘家来探亲,却被逢谦少爷堵在半道上,还哭着跪着求五姑奶奶说情救三太太,待这个消息传到福安堂时,正等逢春逢兰姐妹过来的陶老夫人,当即拍桌大怒:“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把七少爷给我叫过来!”
福安堂内。
一个茶杯重重砸在逢谦脚边,惊得他踉跄倒退几步,坐在罗汉床上的陶老夫人,一拍手边的方形小桌几,怒喝道:“你个孽障!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喘匀实一口气后,陶老夫人盯着受到惊吓脸的逢谦,喝问:“这是谁教你的!说!”
陶老夫人面色冷峻的勃然大怒,逢谦被骂的小心脏一抖,一个回合都没撑住,直接就把出主意的人卖了:“是七姐姐…”不仅不打自招的出卖逢瑶,还将逢瑶所谓的计划,也一股脑儿抖了出来,“七姐姐说,五姐姐好面子,只要我当众哭着求她跪着求她,她就会答应我的,叫我盯着点,只要她回来,就…”
逢春在心底无语的翻白眼——她再好面子,也不会在救高氏的事情上好面子呀。
“好啊!真是好啊!”陶老夫人脸上冷笑连连,嘴角更是满满的讥讽之色,“她上次说想你了,接你去了韩家一趟,就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见陶老夫人似有继续发飙之兆头,逢谦吓的脸色苍白,忙求饶道:“祖母,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再打我了!”柔弱的臀部已挨了两回打,他实在是吃不住那种疼了。
“知道我会打你,你还不长记性!”陶老夫人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憋火,心中发了狠劲要管教逢谦,遂道,“我今天最后和你说一次,你以后再找这个求那个,说救你娘的事情,我就每回多打你十板子。”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孙妈妈,吩咐道,“带七少爷出去,打他二十板子的家法。”
一听又要挨板子,逢谦的身形立时摇摇欲坠,几乎是快被吓昏过去的模样,陶老夫人瞧着幼孙的脸色,硬起心肠道:“你记住了,这回还打二十,下次不长记性,就打三十,再有一次,就打四十,依此类推,我看你能挨得住几回打!”
逢春逢兰等人忙出声求情,表示逢谦身子柔弱,又是受逢瑶蛊惑哄骗,就饶过他这一遭吧,陶老夫人想了一想,最后决定:“这顿打先给你记着,禁足三个月,好好在屋里给我读书!”
听闻逢春和逢兰两个孙女一道回来,陶老夫人刚高兴一小会儿,就被逢谦之举气了个半死,还有逢瑶这个丫头,马上就要生孩子了,还有心思动歪点子,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陶老夫人努力压住心头怒火,对一身清贵之气的姚铭道:“家里孩子不懂事,叫姑爷看笑话了。”
姚铭忙表示不会不会,又较为含蓄地提醒道:“说来,逢谦兄弟已不是小孩子了,是该好好读点书,学些知事明理。”
陶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提质量最差劲的一个孙子,转而说起逢兰的身孕:“虽说胎坐稳了,但素日还是要多加注意,吃的,用的,都要谨慎些,以后身子重了,就别再往家里回了,好好养着身体才是正经。”
逢兰自是谢过陶老夫人的提醒。
这几日正是京城的府试之期,陶老夫人知道姜筠又出门考试去了,遂对逢春道:“府试只考三场,算算日子,姑爷要么明晚,要么后早,就该考完回府去了。”
逢春笑道:“二爷说了,他明晚就回来,他住不惯外头的客店。”
陶老夫人嘴角轻勾,笑道:“五姑爷是在金玉锦绣堆里长大的,外头的住宿条件,自和长公主府差远了。”说过逢兰的孕事和姜筠的考试,陶老夫人又道,“你们没到之前,我刚刚收到你们四哥的来信,信上说,他媳妇也有喜了。”
逢兰肚子有些微微的外凸,闻言一脸喜笑道:“这么快?那四哥约摸年底就能当上爹了。”
闻听苏氏有喜,逢春也很为逢则高兴,其实,以逢则的年纪,孩子都该正经念书了才对,全因高氏在背地里搞怪,才弄出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唠家常到中午之后,逢春、逢兰和姚铭在陶家留了午饭,饮过饭后清茶不多久,三人以不打扰陶老夫人午睡为由,一同告辞而去。
回了长公主府,逢春得知嫤姐儿和晏哥儿都在明萱堂午睡,便未过去接孩子,自回如意苑歇息一阵,等过了午后才去明萱堂接儿女,因姜筠说晚上即归,逢春哄睡两个孩子后,就一直抽着下巴等啊等,等的差点变成蚊香眼时,姜筠才终于回到如意苑里。
听到外头传来动静后,坐在灯前打困盹儿的逢春,迷迷糊糊着往外去迎姜筠。
初夏的夜里,微微泛起一点点的寒意,院子里悬着好几只大红灯笼,照亮外出夫君回家的路,逢春走下主屋的三层台阶时,姜筠已大步流星地来到了院子中央,月华如水,逢春露出一脸困倦的微笑,迎到姜筠身前:“二爷回来了,二爷这趟出门辛苦了。”
姜筠眼睛亮亮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牵握住逢春的手,拉她往屋里回,边走边问道:“嫤姐儿和晏哥儿都睡了?等我等困了罢。”
走了几步路后,逢春的困意已略散去一些,笑回道:“两个孩子早都睡了,晏哥儿是自己睡的,只哄了嫤姐儿一阵子,本来都快等睡着了,二爷一回来,我就不怎么困了,来,先宽衣沐浴,洗洗这几天的劳累,我给二爷当搓澡小丫头。”
逢春的神色既温柔又俏皮,外出数日的姜筠心里,登时涌起一片暖融融的舒服畅快,掐一把逢春的小脸,笑道:“好。”
两人略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回了卧房,闻听二爷回来了,值夜的丫头们已赶紧去备水,逢春替姜筠宽了衣裳,又抱着早预备好的干净中衣,遂姜筠一道去了净房,净房的浴桶里已盛好热水,姜筠三下五除二脱了里衣,一身光溜溜地坐进大浴桶里。
逢春捏了一方软巾子,在热水里浸湿后,慢慢在姜筠的前胸后背揩擦起来,姜筠望着搓自己膀子的逢春,忽而一脸暧昧的低笑道:“逢春,要不你也脱了衣裳进来吧,我们一道洗。”
“得了吧你,我早就洗过了。”逢春一下一下揩着肌理紧实的肌肤,略没好气地瞪姜筠一眼,“别打量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考了三天试,你不知道累哦你,出门是君子,回屋就变色鬼,羞不羞啊你。”
姜筠在水里一翻身子,右手臂压在浴桶边缘,满是湿润水花的左手去挑逢春的下巴:“谁让娘子秀色可餐,惹的我爱当色中饿鬼。”
逢春一掌把姜筠再推回水里,笑骂道:“别顽笑了,时辰已不早了,赶紧洗完歇着吧,二爷精神头好,我可困了想睡了。”
姜筠果然不再顽笑,让漂亮老婆伺候着美美洗了个澡,浴毕,姜筠一身沐浴过后的清爽舒坦,翻身压住数日未见的媳妇,哑着嗓音沉沉的笑:“好妹子,你不想与我做水中鸳鸯,那我们还做帐里鸳鸯…这几日,我可想坏你和孩子们了。”
身上压着满是熟悉气息的庞然大物,逢春躺在枕头上,双手捧着姜筠的脸蛋,嘟嘴抱怨道:“会不会说话啊你,谁坏了?我和嫤姐儿、晏哥儿可都好好的!”
姜筠笑眯眯地俯下头,去亲逢春的嘴角:“好春儿,我饿了…”
相公张口言饿,说不得,逢春只得以身为食,狠狠喂了一顿饿坏了的老公,次一日,天光明媚,嫤姐儿一跑进母亲屋里,就瞧到了几日没见的爹爹,小脚丫嗖嗖嗖一迈,立时飞扑到了老爹身边,抱着姜筠的大腿,又蹦又跳又嚷嚷,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嘴里还大声要求道:“爹爹,抱我,抱我…”
姜筠正穿着中衣洗脸,女儿一来,直接撂了手里的面巾,弯腰掐住女儿的双肋,将她高高举起几下,才把她抱坐在手臂上,露出一脸慈父般宠爱的笑容:“嫤姐儿又起这么早啊。”
嫤姐儿和爹爹特别亲,刚才又被举高高了,登时乐得咯咯直笑:“我勤勤,弟弟懒,懒弟弟…”
逢春抖着一件海水绿绣深蓝色蝙蝠团花的长袍过来,对正腻歪着乐呵的父女俩道:“嫤姐儿,先别缠着你爹爹了,叫你爹爹把衣裳穿好。”
嫤姐儿奶声叫道:“我穿,我穿,我穿…”
逢春知道女儿的意思,她说她要给爹爹穿,逢春顿时一脸好笑道:“行啊,那你们父女俩玩吧,我去看看胖晏哥儿醒了没,唉,这个懒小子哟。”
姜筠陪女儿玩耍之际,不忘叮嘱逢春:“儿子要是还睡着,你就别打扰他,一定要让他睡到自然醒,晏哥儿还小,不去明萱堂请早安,母亲也不会说什么的。”
逢春朝姜筠皱皱鼻子,轻哼一声:“就你知道心疼儿子嘛。”她又不是后娘。
夏天暖和,晏哥儿已不如冬天那么爱睡,逢春轻手轻脚进屋里时,晏哥儿已经睡醒了,正安安静静的让奶妈给他穿衣梳头,望见母亲来了自己屋里,晏哥儿虽不会像嫤姐儿一般兴奋的大声喊娘,却也会双眸一亮的乖静唤娘,碰上晏哥儿心情好的时候,嘴角还会咧出一抹秀美之极的笑。
逢春坐到床边,去给胖儿子套袜子:“晏哥儿,你爹爹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呀。”
晏哥儿嘴角轻咧,露出一口特别漂亮的小白牙:“爹爹回来,我高兴。”
既然儿子女儿都醒了,遂一家四口齐往明萱堂,嫤姐儿习惯成自然,拉着懒弟弟冲在前头,姜筠和逢春半夜贪欢,这会儿心头正甜蜜,俩人便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等两人到明萱堂时,两个孩子早由丫鬟奶妈看着进了屋里,这会儿,一个已在和堂姐腻着玩儿,另一个乖乖地贴着姜夫人而坐。
“筠儿,府试考得如何?”姜夫人揽着漂亮小孙子,问昨晚就夜归的儿子。
姜筠行过礼后坐下,一派温文尔雅的气度:“我自己觉得还行,至于能不能考过,还要看合不合评卷考官的眼缘。”
韩雅坐在一旁笑道:“二弟如此气定神闲,想来考过府试,应没什么悬念。”
姜夫人笑道:“只要你认真学了,勤奋刻苦了,能不能考过都不打紧,爹和娘都不会责怪你。”傻儿子一朝变好,她已谢天谢地,她不求傻儿子多上进能干,只要他踏踏实实做人,不学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她就心满意足了,与长子相比,姜夫人对次子的要求特别低。
不两天,消息传来,姜筠的府试也考过了,全家自然大喜,逢春笑着鼓励姜筠继续用功:“二爷,我还等着当秀才娘子呢,你可不能偷懒松懈啊。”
姜筠伸指轻点逢春的眉心,笑骂道:“你可真是没出息,居然只想着当秀才娘子,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逢春立时笑嘻嘻道:“其实,我昨晚做梦,梦到我当进士娘子了哎。”
其实,姜筠的学习资源特别丰厚,给他请的教书先生,学识既丰富,又擅长各种考试辅导,姜家又是豪门贵胄,会担任各种试场的考官,他很容易就可以结识到,姜策、逢则、董临瑞曾用过的考试书籍,也一套连一套的搬进姜筠的书房,姜筠本人又肯勤奋用功,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姜筠日后拿下个进士学历,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姜筠微微一笑,抱着漂亮老婆道:“好,我一定让你美梦成真,做个进士娘子。”
喜事成双,姜筠成为童生后的第三天,韩雅被诊出了身孕,离生姜婷已快五年,此回再度有孕,韩雅自然喜出望外。
得知大哥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姜筠只笑着说了一句这是好事,然后再没有别的表示了,逢春抱着姜筠的胳膊,吃吃地笑道:“我还以为二爷会说,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添个小心肝呢。”
姜筠点一下逢春的鼻子,笑嗔道:“嫤姐儿和晏哥儿才过两岁,我们有什么好着急的,唔,最好等他们都长大懂事点,知道照顾弟弟妹妹了,咱们再说添小心肝的事儿。”
动作温柔地揽着妻子,姜筠满目柔情道:“你当年怀生嫤姐儿和晏哥儿,身子亏虚了好多,咱们一定得好好养,多养它几年。”
他此生能得一儿一女,已经十分心满意足,哪怕以后再没有孩子出世,他也不觉有憾,姜筠哪里知道,逢春这两年都在刻意避孕,要不然,以两人频繁的恩爱程度,说不准早就又抱上娃了。
喜讯传回韩家,次日一大早,韩雅的母亲裘氏就拎着大包小包来探望,随行者还有韩二太太刑氏,以及韩雅的嫡亲侄女小韩湘,即已故兄弟韩超留下的独女,一个快六岁的漂亮小姑娘,许是受生父早故的影响,韩湘十分懂事,说话举止都极有分寸,逢春见了,忍不住赞道:“好乖巧的丫头。”
姜婷和韩湘乃是表姐妹,年岁又相差不大,两人自然十分投缘。
嫤姐儿一惯不怕生人,哪怕见了皇帝老爷也一样,据嘉宁长公主爆料,嫤姐儿第一次见皇帝老爷时,就兴奋地扯着皇帝的龙须玩,如今家里来了位漂亮姐姐,嫤姐儿嘴巴乖甜的叫湘姐姐,三个大小不一的小姑娘,凑在一起玩得高兴。
姜夫人瞅着乖静的小孙子,笑道:“晏哥儿,你也同姐姐们去玩吧。”
晏哥儿张张小嘴,奶声奶气道:“和哥哥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的是姜逍,又萌萌哒的唤道:“哥哥…”
姜逍被漂亮的小堂弟萌翻了,拉了他去玩七巧木。
裘氏看着和外孙玩的晏哥儿,忍不住笑赞道:“我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娃娃,真是又俊又秀气,长大了肯定是首屈一指的美男子,亲家夫人真是好福气。”
一起随行的刑氏不甘沉默,也凑趣笑道:“的确都是好孩子,瞧小哥俩一起玩的模样,真是亲近。”
“他哥俩天天见面,能玩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姜夫人不咸不淡应了刑氏一句。
大儿媳妇的母亲中年丧子,姜夫人将心比心,待裘氏比往年愈发客气亲近,接着两人被刑氏打断的话头再道:“晏哥儿这孩子,生得像她母亲,要是随他爹,只怕就没这么漂亮了,晏哥儿乖巧,逍哥儿懂事,他们都是好孩子,湘姐儿小小年纪,已这般端庄知礼,都是亲家夫人教的好,以后得空了常来,也和我们婷姐儿、嫤姐儿多玩玩。”
裘氏目光慈爱的看了看小孙女,笑叹道:“多谢亲家夫人的好意了,湘姐儿…这孩子,在家里是孤了些,不像你家孩子多,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着又舒心又喜庆。”
姜夫人十分和气的笑道:“湘姐儿若是在家里闷了,可来我家里小住一阵,婷姐儿和嫤姐儿都是爱热闹的性子,多一个姐妹顽着,这小姐儿俩更高兴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留着吧,住上几天,叫她姑姑也喜欢喜欢。”
裘氏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只怕扰了贵府清静。”
姜夫人连声道怎么会,一番你谦我让之后,这事儿就算板上钉钉了,姜婷表示很高兴,嫤姐儿也跟着傻高兴,一屋子都是祥和融融的笑意,唯有刑氏脸色微有些不好看。
第78章 逢春V
“要吃晚饭了,都乖乖的,先洗手。”逢春坐在临窗的炕上,一边伸手轻扶鬓边的累金丝镶南珠发簪,一边对立在炕下的嫤姐儿和晏哥儿说道。
小雁和小鸽各捧一只黄铜水盆,端低了放在小姐弟俩前面,晴雪则捧着一张小木托盘,上头摆着两叠供擦手的帕巾,嫤姐儿和晏哥儿听了母亲的话,都将自己白嫩嫩的小胖手搁进水盆里,按照母亲教过的姿势,戳戳戳、揉揉揉、又抹抹抹,待觉着洗干净了,又从木托盘里抓了一块帕子,动作笨拙的擦手上水珠。
待完成洗手、擦手的任务后,嫤姐儿和晏哥儿都捧着手给母亲检查,逢春伸手点点嫤姐儿的衣裳前襟,那里已变成了湿漉漉的一团,逢春睨着洗手又顺便玩水的女儿,问道:“嫤姐儿,你这是洗手呢,还是洗衣裳呢?”
嫤姐儿垂头看了下湿衣裳,扁着小嘴巴道:“洗手啊。”
“你洗的是手,那为什么连衣裳都湿了?”逢春染着粉红凤仙花的纤纤食指,轻轻点一下嫤姐儿的眉心,“娘和你说过了,洗手要轻轻慢慢地洗,不能跟洗澡时一样乱玩水,下次能不能记住?”
嫤姐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连连点头,逢春看得嘴角微抽——这小妮子明天肯定还会忘。
至于晏哥儿,除了袖角略湿一点外,别的倒还好,逢春摸了一把他的脑门,以资鼓励。
两个孩子还小,饮食偏清淡,吃的也少,日常三餐现由如意苑的小厨房供应,逢春既叫俩孩子自己洗手,吃饭自然也是一样的待遇,小孩子学吃饭时难免摔碰磕撒,逢春便不给他们用瓷器,两人暂时都用着竹根抠出来的竹碗竹匙,边缘打磨的十分平滑,不用担心会划伤唇舌。
姜筠还未从外书房回来,逢春就坐在一旁看孩子吃饭,任由俩娃娃吃的满桌狼藉,一脸饭渣,逢春捧着腮帮子边看边笑,好想用相机拍照记录下来哟。
吃饱喝足,洗擦干净,再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后,嫤姐儿便嚷嚷着想出门,逢春一问,才知嫤姐儿要去找姐姐玩儿,逢春又问晏哥儿要不要去,晏哥儿慢慢地摇脑袋,逢春遂命嫤姐儿的奶妈和两个丫头陪她去瑞瑾院,自己则拉着晏哥儿在院子里散步,帮助懒儿子饭后消食。
母子俩绕步第五圈时,姜筠从门外进来,逢春推了晏哥儿一把,晏哥儿才秀气十足地去扑老爹大腿,姜筠揪了揪儿子的小辫子,又问逢春另一个的去向:“嫤姐儿呢?”
“一吃完饭,就去找她姐姐玩了。”日薄西山之际,天边云霞似火,染落一地的金光,逢春牵着儿子的小手,与姜筠一起回了屋,“今天大嫂娘家来了人,母亲留了大嫂娘家的侄女小住,哦,她叫湘姐儿,比婷姐儿略大一岁,是个特别懂事的小丫头,一看人家,就知道长大以后肯定是淑女,咱家嫤姐儿,唉,估计会是个野丫头…”
闻言,姜筠一脸不悦地瞪逢春:“有你这么埋汰女儿的嘛。”韩湘虽曾是他的侄孙女,然而,她肯定亲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什么野丫头,我们嫤姐儿那叫活泼开朗。”
逢春呵呵——姜筠同志,你真该感受一下全天候照顾嫤姐儿一个月的滋味。
两大一小进到屋里,逢春命人摆饭,姜筠自去洗手,晏哥儿扑到一个团枕上安静的趴着,逢春瞄了一眼懒胖懒胖的漂亮儿子,眉尖微蹙道:“二爷,你说,晏哥儿怎么总是懒洋洋的?”
姜筠正优雅地用帕子拭手,闻言,抬起线条温柔的一对眼皮,回道:“这有什么稀奇,小孩子也是各有脾气,有的活泼,有的腼腆,有的调皮,还有我们晏哥儿这样安静的孩子…”
扔回手里的帕子,姜筠走到逢春身前,眼尾轻弯:“晏哥儿只是不够活泼,又不是痴傻,你瞎担心什么?过来吃饭吧…”看到饭桌上摆着一道清淡鱼汤,便扭脸去问胖儿子,“晏哥儿,还要不要再喝点鱼汤,吃点嫩鱼肉?”
晏哥儿绷着小脸想了一想,然后回道:“要。”
姜筠大步迈到炕边,伸臂抱起趴着的胖儿子,逢春看到姜筠要抱儿子喂他吃饭,忙阻拦道:“二爷,我好容易才哄了他们姐弟自己学吃饭,你可别再动手喂了。”
“不过偶尔一回,又有什么打紧。”姜筠微微蹙眉,又道,“孩子且还小的很,干甚么这么早让他们自己学吃饭?”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小姐,生活大多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并不是一句假话。
逢春笑呵呵道:“我想让他们早些懂事嘛,小孩子学习能力很强的,你别小看他们…”逢春可不希望,嫤姐儿和晏哥儿都好几岁了,却连双筷子都不会拿,一边阻拦姜筠慈父心肠泛滥的行为,一边吩咐人去拿晏哥儿的小竹碗,“他们现在已慢慢适应自己吃饭,只要多坚持一阵子,就能很好的独立用餐了,凡事贵在持之以恒,二爷若是时不时这么一打岔,我只怕还要多费好些功夫呢。”
姜筠想了一想,儿子和女儿早点学会吃饭,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于是便依着妻子的意思,不抱着儿子喂饭吃。
晏哥儿才吃过晚饭,逢春便只盛了小半碗鲜鱼汤给他,又细细挑了些嫩鱼肉拌在汤里,晏哥儿已趴在专属的小饭桌等着,待逢春把小竹碗搁到他眼前时,他便用手捉着竹匙,有模有样的自吃起来——虽然是吃半勺漏半勺的狼狈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