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吕先生?”

  “是,你哪位?”

  “我是孟冬的朋友。”

  对方一听,迫不及待:“孟先生回酒店了?他手机一直打不通,他人呢?”

  “他有事,暂时还没回来,我听酒店前台说您找他有急事。”

  “嗐,他不是要买房子吗,我这边按照他的要求,终于找到了几个好房源,实在是太抢手,我怕一会儿就没了,这才急着要找孟先生。”对方问,“孟先生还在不在这里?他还要买房吗?”

  “您等会儿——”

  “你要买房?”蔡晋同捂着话筒问孟冬,又向喻见解释了一句,“房产中介,说他找他买房。”

  蔡晋同又道:“这里限购吧,你这儿又没单位也没公司,怎么买房?”

  他脑子转得很快,最近他开始涉足房产投资,所以对这方面颇为了解。

  他没等孟冬回答,正好走出电梯,四周无人,他把扩音打开,用不太确定地语气道:“我记得他没在这儿工作过啊,他在这儿有单位?还是开了家公司?他不是想买拍卖房吧?”

  中介大约没什么耐性:“他要是实在没空,你不如把他太太的联系方式给我,你帮我问问孟先生到底还要不要买房。”

  “他太太?”

  三人脚步同时一顿。

  “他本来就没买房资格,他说他老婆是本地的,房本写他老婆的名字。所以我看现在不如让我直接和他太太联系,这房源是真的好,错过了这套不知道得等多久。”中介道。

  “你有老婆?”挂断电话,蔡晋同诧异地看向孟冬,“你老婆不会正好在客房里吧。”

  孟冬的房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会儿,才刚过半天~是不是又突然觉得这文好长好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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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酒店走廊铺着地毯,一路走来脚步都没声,孟冬没回他的话,连喻见也一直沉默,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这空间。

  蔡晋同后知后觉,目光转向喻见。她帽子的毛圈又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双眼,但她似乎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地有点违和。

  “我也好奇。”孟冬手指夹着房卡,晃了一晃,慢半拍地说出这四个字,接着,干脆地打开了房门。

  轰一下,轻轻涌过一股气流。

  房间空无一人。

  期待落空,倒也不是很失望,“哎,没人。”蔡晋同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套房,整体装修很商务,但摆在客厅东北侧的大浴缸实在太醒目,使商务风增添了一丝风情味。

  房间干净整洁,显然在孟冬离开期间,客房服务人员已经收拾过了。

  三人在卧室衣柜旁找到一只大号行李箱,双人床上还平铺着一套带着衣罩的男性服饰,上面贴着标签,是送洗后工作人员送回来的。

  “这行李!”蔡晋同推了一下箱子。

  孟冬扫了眼床上的衣服,过去把箱子放倒。蔡晋同蹲下来:“啧,有密码,你能想起密码么?”

  孟冬直接上手试,000,123,显然这些小白密码并不符合。

  “怎么办?”蔡晋同问。

  “撬吧。”

  “撬锁。”

  孟冬和喻见异口同声,两人相视了一眼。

  孟冬起身,去拨客房服务的电话,让他们送点工具上来。然后他把室内空调打开,脱下外套,顺手往沙发一扔。

  蔡晋同站在衣柜前喊:“你还有个包!”

  孟冬不紧不慢地从迷你吧里筛选出一瓶苏打水,边喝边回卧室,朝望着他的喻见说了声:“喝什么自己拿。”

  喻见移开视线,没吭声。

  孟冬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仰头喝口水,转身去看衣柜。

  衣柜里挂着两套衣服,角落有一只黑色行李包。孟冬拧上盖子,随手把苏打水搁在衣柜隔板上。

  他打开行李包,翻了翻,里面全是衣服。冬天|衣物厚,这只包里装了没几件。

  蔡晋同又四处看了看,说:“也不知道你老婆来没来过这里,怎么没看见有女人的东西。”

  房里所有摆设一目了然,放在外面的物品,只有卫生间的男士洗面奶、剃须刀等,不是酒店提供的,那应该就是孟冬自带的。

  其他的私人物品都没见着,哦,还有个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充电器。

  一会功夫,工作人员将工具送到,依旧是孟冬下手,从拉链处下刀,没半点迟疑地一割,行李箱报废了。

  在地板上展开,箱子内的物品一目了然,除了男士衣物,再没别的。

  蔡晋同忍不住说:“你怎么连台电脑都不带。”

  “等我恢复记忆告诉你。”孟冬把衣服扔回箱包内。

  蔡晋同:“……”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老婆?”蔡晋同问完抬起手,“诶,不用重复了。”

  孟冬“呵”了声,站了起来。

  “只是昨晚到现在这里没出现女人而已。”喻见看了看卫生间里干干净净没一张厕纸的垃圾桶,终于说了一句话。

  孟冬看着喻见。

  “中介说你告诉他的,你老婆是本地人,你现在住酒店,你老婆是本地人的话,她应该是住自己家里。”蔡晋同分析道。

  他其实没怎么怀疑中介口中那位孟太太的真实性,因为外地人在限购条件下买房,要么缴足几年社保,要么以公司名义购入,要么买法院拍卖房,或者只能购买公寓。

  孟冬甚至是外省人。

  他又心想,孟冬也许跟他老婆是分居状态,或者和他丈人家不睦,所以他才独自住酒店。

  但他没把这想法说出口,毕竟涉及孟冬的私人感情问题,因此他只是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在这儿是有亲戚朋友的。”

  那现在就该按照喻见说的,赶紧找营业厅补办手机卡。

  这回换喻见开车,

  这附近她太熟悉,毕竟她家小饭店就开在这里,饭店是个老小区的门面房,从前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饭店楼上的那套房子。

  很快经过一家联通营业厅,蔡晋同叫停:“诶诶,对面有联通!”

  喻见目不斜视地说:“哦,那还要绕过去。”

  但她最终没绕,笔直往前,没一会她就将车停在一家移动营业厅门口。“先去移动吧。”她说。

  她没下车,蔡晋同陪着孟冬一道进去。她打开车内收音机听了一会儿,又趁机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让他们放心,病人身体十分健康。

  车内音乐轻柔环绕,是熟悉的旋律。她挂掉电话,跟着轻哼,调子和收音机里的严丝合缝。

  注意到那两人从营业厅里出来,她把收音机关上。

  “运气不错,正好就是移动。”蔡晋同坐回车里跟喻见说。

  “那现在换上。”喻见手指挂在方向盘上,随心地嗒嗒着,眼瞧着车内后视镜。

  孟冬视线上瞟,和她对望了一下。他嘴角牵了牵,动作利索地把手机卡换上,边上蔡晋同伸长脖子。

  车停原地不动,手机开机,没电话进来,微信App开始下载,蔡晋同又提醒:“把淘宝一起下了,还有什么微博、QQ。”

  微信先下载好,密码自然是不记得的,验证码登录。蔡晋同脖子伸得更长了,没多久,喻见就听他“嗯”了声,是不可思议的疑惑。

  她依旧从后视镜里看,对方虽然神情怪异,但仍道:“你给他发个信息……算了,直接通话吧。”

  应该是拨了微信电话,但还没听到嘟嘟声,先听见蔡晋同高八度的惊讶:“啊?”

  喻见这次回头。

  “人把他拉黑了!”蔡晋同说着,干脆抄起孟冬拿着的手机给她看。

  入眼是微信聊天界面,右边月亮头像是微信号主人的,绿色聊天框显示“呼叫失败”四个字。

  往上看他微信好友的名字,叫“X”。

  “刚拨出去,就跳出个框,说对方把他加入了黑名单,不能语音通话。”蔡晋同说。

  喻见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那换个人啊。”

  蔡晋同点进通讯录页面:“我也想——”再次让她看。

  喻见总算知道他刚才第一声“嗯?”是怎么回事了——孟冬的微信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好友,就是“X”。

  喻见迟迟不说话。

  “可能我人缘不太好吧。”孟冬仿佛一个旁观者,满不在乎地飘出这样一句话。

  岂止是人缘不好,蔡晋同心底呵呵,此刻很多猜测呼之欲出,但他没浪费时间:“孟哥,你再看看淘宝。”

  孟冬从善如流。

  淘宝总算出现地址了,一个是住宅,一个是某理工大学。

  均在Y省,不是孟冬老家S省。

  两个收件地址,但只有一个联系电话,收件人也相同,姓名叫“叉叉”,蔡晋同合理怀疑,这人可能就是微信上那位“X”。

  孟冬照着号码拨出去。

  很不巧,是关机状态,合理怀疑也至少准确了一半。

  车里很安静,手机不开扩音,喻见也能听见电子声,她问:“关机?”

  蔡晋同:“嗯。”

  孟冬翻了下手腕,看向喻见,似乎挺无奈的样子。

  蔡晋同这回多了个心眼,再去看这个淘宝账号的最新购物记录。

  “乖乖——”他又发出一声感叹,“2020年?六年前?”收件地址是位于Y省的住宅。

  再往后翻了几个记录,不是住宅就是学校,没有其他地址,网购物品有零食,有男士用品,也有女士用品。

  蔡晋同对此已不报希望,他很敷衍地问:“那咱们要去Y省走一趟?”

  孟冬帮他说出心里话:“估计白走一趟。”

  喻见扫了眼淘宝地址,把手机还给后面,后座两人继续尝试微博和QQ。

  微博账号倒是有,但关注了五花八门几百人,微博一条没发过,比僵尸号还僵尸。

  另外,蔡晋同也忘了,QQ是需要账号登录的,光有手机号没用。

  蔡晋同感叹:“我服了!”又说,“我怀疑那个‘叉叉’,不是你前女友,就是你现任老婆。”

  孟冬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蔡晋同转而问驾驶座:“喻见,你说呢?”

  喻见已经在启动车子,说:“如果是男的呢?”

  “他淘宝号买过女装。”

  喻见道:“那也不一定吧。”

  蔡晋同一噎,接着,偏头看向孟冬。

  也不是没可能……

  “哦?”孟冬在翻阅着新手机,不经心地说,“我应该没那么时髦。”

  蔡晋同已经忘了先前的提问,他问喻见:“我们现在去哪儿?”

  “医院。”喻见说。

  前方经过家里的小饭店,喻见向蔡晋同介绍:“那边就是我家的饭店。”

  蔡晋同往外望,有家店铺关着卷帘门,顶上没招牌,四周三三两两站着人,还有记者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

  喻见突然加速,车大大方方从记者们跟前开过,甩他们一帘尾气。

  蔡晋同身子一晃,孟冬倒坐得稳,他系了安全带。

  “孟哥,你对那饭店有印象吗?”蔡晋同问。

  孟冬回想了一下,摇头:“记不起。”

  “到时候我们带你多走几个地方,你既然已经在这儿住了三天了,说不定能有什么熟悉的事物勾起你的记忆。”蔡晋同说。

  三人赶在医生下班前返回了医院,取完剩下的化验单,医生看过后告知他们,病人再留院观察一晚,之后可随时出院,只是要注意伤口,记得换药和复诊,回家还需休养。

  孟冬自然遵医嘱,他需要换洗衣物。

  刚才在酒店时没考虑过这个,已经折腾一天,不介意再耗点时间,蔡晋同说他来开车,送孟冬回酒店取东西,还能在酒店洗个澡,条件总比病房好。

  喻见无所谓,她裹着围巾往后面一坐。天黑得早,蒙上一层雾,就算灯光璀璨,视野仍觉得模糊。

  一路抵达酒店,半途还见证一场车祸,今天估计得有不少交通事故,蔡晋同跟后座二人说。

  孟冬下了车,停了一下,又转身,扶着车顶望向车内的人:“吃什么,我先点单。”

  他是看着喻见问的,喻见舒舒服服窝着,说:“有什么吃什么。”

  蔡晋同回头说:“你慢慢来,不着急,反正我们就在车上躺一会儿。”

  孟冬说:“那我看着办了。”

  车门关上,蔡晋同打方向盘往酒店停车场去,跟喻见闲聊:“就算能升起玻璃遮挡,人在里头洗澡,谁好意思坐沙发上听水声?害得咱们得先在车里等。希望他洗澡洗快点儿。”待会儿就上他客房吃晚饭了。

  孟冬独自上楼,打开暖气,他先打电话叫三人餐,没说让他们多久时间送到客房,总归没他洗澡快。

  行李箱还摊在地上,挂下电话,他走过去,翻出一身换洗衣物,顺手将凌乱的东西理了理,手摸到底部夹层,他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本护照。

  车子停稳,蔡晋同解开安全,他伸了一个懒腰,胳膊举在半空时一顿。

  “哎,我想到了——”他转头说,“咱们可以去民政局查一下他老婆是谁啊。”这还是喻见提出的补卡,让他有了灵感。

  “再去趟联通和电信,说不定他有其他手机号。”他扯了下嘴角,“不然就凭他空荡荡的微信朋友圈,他也太不正常了。”

  喻见没反对:“好啊。”

  蔡晋同感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咱们除了得负责帮他恢复记忆,还得帮他找老婆!”

  喻见瞥他一眼,把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上半张脸。

  “车上有吃的吗,让我垫垫肚子。”蔡晋同问着,翻了翻水杯架和仪表台。

  喻见闷在帽子里说:“不知道。”

  蔡晋同没翻出吃的,倒翻出一个相片架,是放在车台上的那种架子,用夹子夹着照片。

  应该是底座坏了,所以被车主塞进了抽屉里。

  “这照片上的人是你吧?”他问。

  喻见从缝隙里瞄了眼,接着戳开帽子,身体往前。

  照片里的人一头短发,十三四岁,一脚光着蹬在凳子上,撩起裤腿,似乎在向众人展示。

  蔡晋同指着照片笑:“就是你,你跟你小时候长得一个样啊,这什么pose,这么逗?”又仔细看了眼,“诶,你脚背是乌青了吧?”

  是乌青了,一大块,在右脚。

  黄河边,十三四岁的她从自行车底下挣脱出来,怒不可遏地朝着一脸诧异的少年反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识到时间线,《春起》时间是2016年-2019年,《渴夏》2019年夏,《秋焰》在七年后,就是2026年了。所以《再冬》的现实时间,是2026年末——2027年初那个冬天。

  就是不知道六年后有没有机器人保姆,想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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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一天,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看黄河,先在黄河边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架”。

  作为班级里的差生,她只是学习差,逢年过节长辈们聚餐,没法赞她读书好,只能一个劲地夸她乖巧懂事。矮子里面拔将军,至少她从没被叫过家长。

  因此打架这种事,她未曾亲身经历。

  估计少年被她的反杀整懵了,有几秒保持静止状态,她在这几秒间抓、挠、挥拳,毫无章法,但招招落在了实处,直到她的巴掌即将扇到对方脸上,对方才出手,一把掐住她手腕。

  “停停停!”大伙伴跳下自行车,抓住少年的手臂。

  她趁机举起另一只手,扇他个连环掌。

  少年朝着制住他的人喊:“你他妈瞎啊,看不到她在揍我!?”

  大伙伴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管他,将少年抱住,不让他还手。

  少年只能抓着她手腕不放,一边被拖开一边拿脚踹。

  她哪能再被踹到,火冒三丈,低头就往他手背咬。

  她不知道这里离曲阿姨家只剩百米多,他们这边的闹腾早已传到前方灯火通明的房子里,大人们随之赶到,拉的拉,抱的抱,费好一番功夫才将战火暂时熄灭。

  她见到父母也跑了过来,突然委屈盖过了愤怒,嘴一咧,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啊,啊?”母亲急慌慌把她搂住,又想推开她检查她情况,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父亲怒目圆瞠,眼看就要责问明显是肇事者的少年,通过周围人的言语,他知道了少年的身份。

  她当时没留意父母忽高忽平稳的心情,是很久之后回想当时,她才意识到,父亲原本是想替她主持公道的,但在听到少年是曲阿姨的外孙后,他立刻移开眼,大事直接化无了。

  她自己也没料到,这人竟然是曲阿姨的亲外孙。

  曲阿姨一直守着她丈夫的遗体,没有跟出门,众人回来后向曲阿姨解释了经过。

  曲阿姨弯下腰,扶着她双肩,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又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自然流着泪说:“头、背,胳膊,还有腿,还有我的脚,都破了。”

  母亲在旁和稀泥:“你听她瞎说,别理她,这本来就是个误会,看看你家孩子,手都被她咬成什么样了。”

  她不忿,红着眼仰头,瞪母亲:“他手哪里有事!”

  少年就站在斜对面。

  四周亲属教训他,说辞也就是“你看你把小妹妹打成什么样了”,他不耐烦地挥了挥空气,不知是嫌烟雾缭绕还是嫌烦。

  手背上的咬痕倒是挺显眼,但没太夸张。

  于是曲阿姨就细声细语地向她解释起因。

  “家里原本有三辆自行车,上个月都被偷了,后来我重新买了三辆,没想到前不久小偷又来一次,偷了其中一辆,另外两部新车没被偷走,估计是因为我用铁链和锁头锁住了,小偷没撬开。我们都猜小偷也许还会上门,所以我外孙往这自行车上刷了漆当记号,刚才他见你骑着这车,就误会了。他这次实在太鲁莽了,对不起。”

  喻见第一次听成年人向她说“对不起”三个字,眼泪就刹在眼眶里,忘记往下掉了。

  她其实不怎么疼,毕竟军大衣又大又厚,替她卸掉了不少力道,父母也早看出她是在顺杆爬。

  但是短暂停顿后,她反而更气了。被误认是小偷,这叫什么无妄之灾,她招谁惹谁了,先不说她无缘无故被人打,光是她穿着这么重的军大衣打人,她也很累好不好,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力气。

  曲阿姨转头说:“小阳,你过来,先道歉。”又顺便向她们介绍,“他之前去公交站接人了,你们没碰上面,我外孙,小名叫小阳春,或者叫他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