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爷看着不是事,已经命人将她捆起来。送到庄子上,让人专门看起来。
赵素英的儿子,就让让两个乳娘带着,住到赵大太太的院子里,由赵大太太亲自教养。
赵素宁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赵素英得到报应,终于不能再祸害自己了。
没过几天,东阳城又越发热闹起来。
继任大总统李绍林,带着未婚妻成丽华,回乡祭祖来了。
富贵不还乡,犹如衣锦夜行。
所以李绍林坐上大总统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要回东阳城李家宗祠祭祖。
李姑太太当年费尽心机,恐怕也没有想到李家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
李绍林最遗憾的,就是李姑太太已经看不见这一切了。
来到李家,成丽华却推说还没有成亲,不能进李家的宗祠,让李绍林一个人祭祖。
自己却忙忙碌碌地翻寻自己带来的箱笼,从里面找出一件湖绿色缂丝织金鸾凤纹七分袖掐腰对襟短襦,配霜色绣花缠枝莲马面裙,穿在身上。她很少穿着这种传统衣饰,不过她记得,齐意欣经常是穿这种衣衫。——顾远东似乎喜欢比较传统的女子。
成丽华在穿衣镜里照了照,有意挺了挺胸。看着自己丰腴的身形,白腻的肌肤,特别是和齐意欣差不多大的胸部,成丽华满意地笑了笑。
齐意欣有的,她都有。齐意欣没有的,她也有。
是男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打扮好之后,成丽华就借故离开李家大宅,在东阳城大街上随意转了几圈,就去了成家在东阳城的铺子。然后在成家人的掩护下,从后门出去,摆脱李家的下人,才能去见顾远东。
顾远东听说成大小姐登门拜访,笑了笑,没有推脱,就命人带她进来。
还是在外院军机院的偏厅见成丽华。
成丽华见自己这一次上门,顾家人的态度大有好转,就连顾远东也不再将她拒之门外,心里便有了谱,笑吟吟地坐在偏头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啜饮,一边寻思等会子要如何开口,说动顾远东。
顾远东穿着一身戎装大步走进偏头,对成丽华点头示意:“成大小姐。”
成丽华站起来行礼,留神打量顾远东。多日不见,顾远东似乎又内敛几分,俊美的脸上一片沉肃,眉锋凌厉,眼神动人,成丽华看得心荡神驰,脸上泛起两片红晕。
顾远东微微一笑,指了刚才的位置,“成大小姐坐。”
成丽华的端庄持重在顾远东的微笑面前溃不成军,有些慌乱地应了声是,就摸着身边的桌角坐下来。
顾远东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轻描淡写地问成丽华:“请问成大小姐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拿着杯盖轻轻磕着杯沿,又道:“成大小姐今日既然来到顾某家里,李大总统怎么不一同前来?”
成丽华愣了愣,“远东,你不是忘了我当初说的话吧?”
顾远东听见成丽华的称呼,眉锋忍不住跳了两下,冷冷地道:“成大小姐请自重。我们没有那么熟,请叫我‘督军’。——我的名字,不是给外人叫的。”
成丽华有些着恼,低低地道:“远东……”
顾远东沉下脸,啪地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
上好的冰玉瓷锒铛落地,立时四分五裂,茶水溅了成丽华一裙子。
成丽华大吃一惊,从座位上跳起来,委屈地看着顾远东道:“督军,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第66章 夫妻合作阴人 (含粉红660+)
顾远东冷冷地扫了一眼,“不过是沾了点茶水,哪有脏?——若是成大小姐觉得不妥,就请回吧。”说着,就要端茶送客。
成丽华咬了咬唇,轻轻拂了拂裙摆,有些不甘心地坐下来,眼神闪烁地看着顾远东的侧脸,意有所指地道:“督军,我说过的话,已经做到了。——不知道督军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的话?”
顾远东摇摇头,面不改色地道:“不记得。——我的事太多,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一般听过就忘。”
成丽华被噎得够呛,再看向顾远东的时候,成丽华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沉,眯了眼道:“顾督军,我一向认为你是个非常聪明能干的人。聪明人都识时务,你不会也学那些无聊的三流文人,天天叫着要美人不要江山吧?”
想到这里,成丽华又忍了气道:“其实,要江山美人兼得,我也不是不会考虑让步。——我能扶李绍林做大总统,还容不下一个女人?”说得就跟她是顾远东的原配一样,正在跟自己的丈夫谈论纳妾问题。
顾远东也沉下脸来,不虞地道:“成大小姐,李绍林做了继任大总统,可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他的未婚妻,他连怀孕的原配发妻都能说丢就丢,你这个未婚妻,就更没什么份量了。——你不会认为,他已经当上总统,还需要你的‘助力’吧?”故意把“助力”两个字说得重重的,似乎根本不相信是成丽华一手扶植李绍林上台的。
成丽华大怒,又站了起来,两手紧握拳头,高耸的胸脯气得上下起伏,对顾远东愤愤地道:“你别欺人太甚!”
顾远东淡笑着也站起来:“这话,成大小姐应该跟李大总统说。——别说我没提醒过成大小姐,过河拆桥这种事,李绍林最擅长了。”
成丽华一向还是很有城府。可是就看不得顾远东对她不屑一顾,闻言立马就冷笑着道:“这就不用顾督军操心了。——下个月,请督军去京城总统府吃喜酒!”说着,昂首转身。快步离开顾家督军府。
顾远东看着成丽华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成亲就好,成了亲,齐意欣就可以动手了……
顾远东一边想着,一边大步往内院去。
齐意欣却不在内院里面。
刚一知道成丽华来到顾家拜访顾远东,齐意欣就连忙带了蒙顶出去,溜到李家大宅附近徘徊。
李绍林从李家宗祠祭祖出来。才听说成丽华不知跑哪里去了,跟着她出去的下人担心有闪失,忙回来向李绍林禀报。
李绍林就赶紧派人出去寻她,结果还没有听见成丽华的消息,反而外面的门子遣人进来回报,说似乎看见顾督军夫人在李家大宅附近张望。
齐意欣出门,除了明面上的丫鬟和车夫,顾家的明卫暗卫也都是跟随左右的。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所以齐意欣敢大摇大摆地到李家大宅门口出现。——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李绍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齐意欣怎么样。
李绍林听了回报,心里一动,亲自迎出来,来到齐意欣坐的顾家马车前面,笑容满面地问道:“顾少夫人,要不要去寒舍坐一坐,喝杯茶?”
蒙顶撂开车帘。
齐意欣端坐在里面,对李绍林微微欠身,含笑道:“李大总统有礼了。”说着,又故意往李家大宅的方向张望。问道:“李大总统,不知道成大小姐是不是跟您一起从京城回来的?”
李绍林笑容更深,颔首道:“自然是一起回来的。顾少夫人要找她说话吗?”
齐意欣就扶着蒙顶的手,从顾家的马车上下来,对着李绍林深施一礼,“如果成大小姐现在就在您家里。意欣想跟成大小姐说几句话。”
李绍林倒是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不知道顾少夫人,跟成大小姐有什么交情?”确实没有听说过,成丽华跟齐意欣有交情。
齐意欣却苦笑着道:“成大小姐天人一样的女子,怎么会跟我这样的凡俗女子有交情?”说着,还拿帕子拭泪,一脸委屈的样子。
李绍林心头疑云顿起,沉吟着问道:“那顾少夫人找我未婚妻什么事?”已经换了称呼,提醒齐意欣,成丽华是他未婚妻,不是外人。
齐意欣眼神闪烁地往李绍林背后看了一眼,故意惊疑不定地道:“难道成大小姐不在府里?”
李绍林脸色沉下来,负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齐意欣,也不言语。
齐意欣眼圈一红,真的珠泪滚滚,哽咽着一跺脚:“我就知道,成大小姐一定……一定是去找我夫君去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李绍林心里一沉,两手的拳头握得咯嘣直响,“你胡说八道什么?!”
蒙顶见势不妙,忙上前一步拦住齐意欣。
齐意欣却将蒙顶推到一旁,对李绍林哀求道:“李大总统,我知道成大小姐出身高贵,人又能干聪明,跟李大总统乃是天生一对。求李大总统发发慈悲,跟成大小姐说一声,不要再去纠缠我夫君了。——意欣不过是商家出身,实在比不得成大小姐的家世和能力……”
李绍林再也听不下去,大声呵斥道:“住口!——你再胡说八道,我……我要把你送官法办!”到底是做了大总统,说话都变得堂而皇之起来。
齐意欣做出着急的样子,竟然给李绍林跪下了,苦苦哀求道:“李大总统息怒!李大总统息怒!——成大小姐那样好的女子,只有李大总统这样的人才配的上,还请成大小姐放过意欣的婚姻,若是没有夫君,意欣就活不下去了……”说着,呜呜咽咽哭得肝肠寸断。
李绍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看齐意欣的样子,又不像是做假,踌躇了好半天,才问齐意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意欣就被蒙顶扶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上一次,成大小姐到我家来,就想让夫君休了我。跟她成亲,我夫君没有答应。这一次,本来我以为,成大小姐都跟李大总统这样的青年才俊订婚了,一定不会再缠着我夫君了,可是没想到,原来她一到东阳城。真的又去找我夫君!”
李绍林听了齐意欣的话,正好和他心头对成丽华的一丝疑虑吻合起来,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忍不住问道:“既然她去找你夫君,你不回家去等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齐意欣委屈地道:“我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了,不过是过来碰碰运气而已。再说,她跟我夫君。都是在外院说话,从来不去内院,我又不得进去。哪里能亲自求她呢?我到这里来,也是抱着万一的心思,若是能够见李大总统一面,亲自求一求,说不定成大小姐会听李大总统的话。”
李绍林最爱面子,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冷静下来,轻描淡写地道:“顾少夫人多心了。我未婚妻光风霁月,人品端方,从来不会做这样鬼鬼祟祟的事。再说。她是贞节徽章的获得者,怎么可能去追着有家室的男人跑?——还请顾少夫人慎言,不要害了我未婚妻的名声。”做出很维护成丽华的样子。
齐意欣却知道,这个时候,李绍林肯定是要死不承认,不然他就功亏一篑了。便拿帕子拭泪,一脸娇娇怯怯地道:“意欣也希望是个误会。可是今天,她确实不在您家里。”
李绍林的声音更冷:“就算不在我家,也不会在你家,我看你真是脑子糊涂了。——来人,送客!”说着,一甩袍子,转身回了李家大宅。
齐意欣一脸抑郁,直到上了顾家的马车,将前面的帘子严严实实放下来,她才咯咯笑着,扑到蒙顶身上,轻声笑问:“我刚才演得不错吧?”
蒙顶也忍住笑,点头道:“声情并茂。——少夫人,您当年在齐家,是不是就靠这一手,麻痹您的继母齐赵氏的?”
齐意欣愣了一下,才有些心虚地敷衍道:“嗯,差不多吧。”便和蒙顶一路无话,回到顾家。
成丽华已经离开顾家,在东阳城转了一圈,才回李家。
李绍林听说成丽华终于回来了,忙过来问道:“你去哪里了?也不带着下人,都把她们急死了。”
成丽华心情不好,根本懒得敷衍李绍林,就爱搭不理地道:“怎么?难道还要我这个主子,去捧着这些下人?——担心她们受委屈?担心她们不高兴?”
李绍林忙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担心你没人服侍,路上会不方便。——她们没有见到你,都怕你出意外。你到底去哪儿了?”
成丽华当然不会说实话,只是闷闷地道:“我爹有些话,要带给顾督军,我去见他了。”
若是没有齐意欣刚才打的底子,李绍林不会有丝毫怀疑。
可是齐意欣正好唱念作打地在李绍林面前演了一出好戏,而成丽华的去处又正好对得上齐意欣说的话,李绍林就算只有三分信,这时候也变成七分。
“真的是你爹有事找顾远东?——我怎么不知道?”李绍林狐疑着问,“如果是去顾家,你把下人都甩开做什么?”
成丽华大怒。她能受得了顾远东的气,不代表她能受李绍林的气。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的下人不得力,将我一人扔在外头,自己不知道跑哪里逛街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去顾家拜访顾督军,你以为我很有脸啊?你家的下人一个个都惯的跟祖宗一样。——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从上到下,都没有规矩!有银子也不知道如何使,连下人都调教不好……”成丽华一连串的话嚷嚷出来,让李绍林脸上很是下不去。
“你……!”李绍林待要骂她,可是想到还没有成亲,只好忍住气,“好了好了,回来就好。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让厨房给你煮碗面?”
成丽华想起今天顾远东说的话,也缓和下来,堆起一脸笑容,对李绍林轻言细语地道:“刚才是我心情不好,说错话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李绍林也满脸堆笑,伸手揽住成丽华的肩膀,一起往她住的客院走过去,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以后成了亲,天长地久的在一起,口角之争,磕磕碰碰总是有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这一辈子,总会让着你的。”
成丽华听了,不由十分感慨。——若是顾远东对她说这番话,她就是立时死了也是值得的……
李绍林将成丽华送回她的客院,一边吩咐下人去炊水,一边吩咐小厨房给成丽华下一碗鱼面过来。
成丽华去净房略微梳洗了一下,就出来跟李绍林闲话。
李绍林便旁敲侧击地问道:“不知岳父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顾督军?”
成丽华垂下眼帘,从睫毛底下睃了李绍林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关大总统的事,你知道,他们顾家,跟上官家世代交好。我们横插一杠子,顾家难免没有别的想头,担心他们以后会使袢子,给你添麻烦。”
这一番话,倒是特别冠冕堂皇,就连李绍林都听进去了,细细地问道:“那顾远东如何说?”
成丽华窒了窒,“还好。不管是顾家,还是上官家,对这个结果,都表示接受,所以倒也没费我多大力气。”
李绍林想起齐意欣的话,又想想成丽华刚才说的话,总觉得都有道理,沉吟良久,终于惴惴不安地问道:“丽华,我们……我们成亲吧。现在我已经做了大总统,也是时候成亲了。”
成丽华正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忙点头道:“都听你的。——不如我们下个月在京城成亲,好不好?我看就是六月初六,六六大顺,是个好兆头呢!”
李绍林当然没有不应的,就订了下个月六月初六大婚,连忙就让李家人开始筹备婚事。成家负责准备请帖。
☆、第67章 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含Z盟主和氏璧+)
成丽华是江北成家嫡长女,在新朝上下声名显赫,又因闪电般出手,帮自己的未婚夫搞定继任大总统一事,在新朝权贵当中也打响了名头。
完完全全当得起“世家名媛,名不虚传”八个字。
而她要嫁的,又是如今新朝继任大总统李绍林,这样的婚事,就跟当年大齐朝皇帝大婚一样引人注目。
为了讨好成丽华,李绍林本来想举行西式婚礼,穿婚纱,在外洋神父面前交换誓词成亲。
成丽华却不答应,非要举行传统婚礼,穿大红裙褂,当着众宾客的面拜天地。
李绍林拗不过成丽华,最后还是同意举行传统婚礼。
至于参加婚礼的客人,成家也是下了大本钱的。——新朝所有的世家权贵,一个不拉,人手一份请帖。
本来成家就是三大督军之一,位高权重。成士群为人圆滑,成天笑眯眯地似弥勒佛一样,人缘极好。而现在成家的嫡长女,又嫁得是新任大总统,所以几乎所有邀请的宾客,都答应会出席婚礼。
京城总统府从婚期刚定的五月下旬开始,就在准备各项婚礼事宜。因来的宾客太多,上上下下加上家属,有近千人到场观礼,所以总统府的侍从们经过商量,决定在总统府前面的广场上搭一座巨大的喜棚,到时候,拜堂成亲都在这里。成亲之后的喜酒,也在这个广场上举行。
总统府前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广场,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喷泉雕塑,喷泉四周便是用小型盆花摆成的花圃。
为了不影响大家观礼。小型盆花都被暂时移走,只在专门搭建的大红双喜牌楼左右,各准备了一个大型花篮。
婚礼是在六月,只是春末夏初繁花盛开的时候。
成丽华自从得到确信。知道顾远东和齐意欣都会参加她的婚礼,就贸足了劲儿要跟齐意欣当年大婚的时候较量。
只可惜齐意欣大婚的裙褂,是顾范氏从前朝皇室带过来的。成丽华如今身份再高贵,也比不过顾范氏的身份。不过就算如此,成丽华也别出心裁,高价从江南督军夏扶民的二房太太楚霓裳那里,买到一匹天水碧,又寻到新朝最厉害的染匠,特意将碧色的天水碧。染成大红色。因天水碧材料特殊,染匠费了许多功夫,夜以继日的琢磨各种颜色配方,才在婚礼的前几天,正式将天水碧染成正红色。
不过这样一来。天水碧特有的碧色纹理都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除了名称还叫“天水碧”,基本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天水碧这种名贵的衣料。
布料染好之后,成丽华又找到新朝最好的崇文绣庄,出大价钱让她们聚集所有最能干的绣娘,不眠不休的赶工,终于在五月底完工。因成丽华要得急,崇文绣庄最好的两位绣娘最后赶工赶得双眼出血,差点就瞎了。成丽华知道之后。就命家人多给了一千两银子算是答谢,倒是让崇文绣庄的老板娘很是不忿。那两个绣娘,是她们绣庄的台柱子,一条小帕子都能卖上数百两银子,两个绣娘的眼睛都快瞎了,差点就断送了崇文绣庄的财路。成丽华却只给了一千两银子。
其中一个绣娘,就是飞针惊天下,首创“纹绣”绣法的纹璧姑姑。
不过谁让人家位高权重呢?就算不给银子,让你白绣也得绣。不然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你绣庄在新朝上下做不成生意。
经此一事之后,崇文绣庄的老板娘正式答应了齐家二老爷入股的要求,将崇文绣庄六成的股份卖给了齐家。
齐家有顾督军撑腰,崇文绣庄以后的日子,应该好过一些。此是后话不提。
齐意欣回娘家的时候,也听齐二老爷说起这件事。
“想不到成大小姐真是雪中送炭。崇文绣庄的老板娘本来连二成的股份都不肯卖,结果给成大小姐做了一次嫁衣,连六成的股份都肯卖了。”齐二老爷笑嘻嘻地对齐意欣道。
齐意欣听说崇文绣庄的两个绣娘为了给成丽华绣大婚礼服,累得双眼出血,很是不忿,对齐二老爷道:“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两个绣娘的眼睛以后无事还行,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二叔,您买这绣庄的股份,就是赔大了。”
绣庄最大的资产是什么?——不是房子,也不是布料,而是一个个心灵手巧的绣娘。没有这些技艺高超,心灵手巧的绣娘,崇文绣庄就是一文不值。
齐二老爷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就对齐意欣道:“那两个绣娘当中,一个就是纹璧姑姑,她的徒弟翠风,是你大嫂的陪嫁丫鬟,我想着,如果纹璧以后不能绣了,就将翠风借回绣庄,传授技艺。”
齐意欣的大嫂裴青云,当年是一无所有,从江南过来嫁给齐意正为妻的。她的陪嫁丫鬟,还是上官简氏帮她物色的,都很能干。
齐意欣便点点头,“绣庄是齐家的产业,大哥大嫂也当出一份力。”说着,又提醒齐二老爷,“若是纹璧不能再做绣活儿,就让她在绣庄做供奉,咱们给她养老。如果她不想闲着,可以帮着把把关。我想她的眼睛若是不再适合刺绣,但是她的眼光还在,让她帮着培养几个新人,应该是不难的。”
齐二老爷非常赞同,笑着道:“绣庄的绣娘,我们都会给养老金的。如果愿意在绣庄做供奉,生养死葬我们齐家都包了。”
齐意欣见齐二老爷比她想的还周到,就不再多说,只是跟齐二老爷说清楚,如果纹璧她们真的再也不能刺绣,做供奉是一回事,让成丽华再出一次血,是另一回事。——一千两银子。就想买断崇文绣庄最赚钱的绣娘?对不起,这笔帐,齐意欣不同意这样算。
齐二老爷知道以顾远东的能力,对抗成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成家明显和李家结成姻亲,光靠顾家一家,能够对抗成家和李家的联盟吗?
齐意欣却讥诮地笑了一声。道:“谁说我要靠顾家来找成丽华讨公道来着?——二叔,您是不是忘了,我们手里还有《新闻报》,他们家大总统,还要面子和里子呢!”
齐二老爷“啊”了一声,有些怕事,“意欣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齐意欣不容齐二老爷说完,就断然打断他的话,“二叔,您别怕。现在不是我们饶不饶人的问题,而是人家欺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要是不反击,以后这样的事,会变本加厉!——何必给她再打我们一个耳光的机会!”
齐二老爷惴惴不安,白白胖胖的脸上冒出虚汗,忙拿帕子擦了擦,“你真的不跟督军商量商量?”
齐意欣扫了齐二老爷一眼,垂下眼帘,“当然要商量一下。”算是敷衍过去。
齐二老爷放下心来,又给齐意欣看他们齐家给李家和成家大婚准备的贺礼。一对古远朝代的青铜小四羊方尊。一双子孙万代金葫芦,一个青金石做柄、上好碧玉做头的云纹如意,还有各色绸缎四匹,以及礼金两千两。
齐意欣撇了撇嘴,将两个子孙万代金葫芦拿了出来,道:“这对金葫芦我看着好。就不用送给他们了。礼金好像也重了点,就送两百两吧。”
齐二老爷就觉得齐意欣还是孩子脾气,搓着手笑道:“你这孩子,人家大婚,你怎么能把好彩头的子孙万代金葫芦拿走呢?”
齐意欣晃着金葫芦对齐二老爷笑道:“二叔,我觉得吧,他们两人什么都有了,反而遭天嫉妒,还是让他们有些缺憾,才会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的做夫妻。”
齐二老爷摇摇头,还是依了齐意欣的话,将金葫芦给齐意欣拿走,又把礼金换成两百两,然后当着齐意欣的面装箱,给京城的大总统送过去了。
齐意欣回到顾家督军府,问顾远东道:“我们送什么贺礼?”
顾远东拿着一本兵书看得起劲,头也不抬地道:“外院准备的,我不知道。你叫管事进来问一问吧。”
齐意欣就命人去将外院准备贺礼的管事叫进来问话。
那管事事先得知是这件事,就带着礼单过来,对齐意欣道:“少夫人,这是我们的贺礼单子。少夫人看一看,有没有需要添减的。”
齐意欣就展开礼单一看,密密麻麻写了十二样礼品,脸上变色道:“为何要送这么多?”
那管事忙拿出另一张单子,双手捧着送到齐意欣手里:“少夫人,这是少夫人和督军大婚的时候,成家送的贺礼,我们也就是礼尚往来而已。——所有东西,不多不少,都是一个档次的。”
齐意欣有股冲动,想把成家当初送给她大婚的贺礼,再原原本本打包送回去。
不过她也就是想想而已,把礼单送回到管事手上,轻描淡写地道:“还行,送去吧。”
顾远东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失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看书。
齐意欣就开始准备去京城的行李,特别是出席婚礼时候穿的衣衫。
顾远东好说,肯定是穿他的督军礼服。
齐意欣在箱笼里翻检好久,也找不到一身合心意的衣衫,还是顾远东提醒她,要不就穿那身督军夫人的礼服。
齐意欣眼珠一转,就笑着点头答应。——那身礼服一穿,就跟顾远东两人一起穿情侣装一样,肯定能让某人抓狂……
到了六月初三,顾远东和齐意欣就坐了顾家的大船,往京城那边去了。
婚礼虽然是六月初六,可是他们在船上还要走两天,只好提前出发。
此时京城里面,也是异乎寻常的热闹。
大总统大婚,这是前所未有的盛况,一时京城的旅馆饭店人满为患。
顾远东在京城另外有寓所,当然不会跟一般人去挤客栈。
齐家是新朝首屈一指的大商家,京城许多家客栈背后都有齐家的身影,所以这一次。齐家倒是跟着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齐意欣本来不晕船的,这一次,居然和上一次坐车去朝阳山一样,一路吐到京城码头。
顾远东对她的身子十分担心。在船上就给宋大夫发电报,让他赶紧到京城的顾家寓所。
宋大夫也接到成家的请帖,本来单送了礼。不打算亲自出席。
可是顾远东一个电报,宋大夫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不能偷懒,不去不行了,只好连夜上船,就比齐意欣他们晚一个时辰来到京城。
宋大夫拎着一个小小的医箱和行李箱,风尘仆仆地来到京城顾家寓所。
顾远东亲自迎出来。请宋大夫进去。
齐意欣正在里面的盥洗室沐浴,宋大夫就和顾远东等在外间说话。
两人没有闲聊两句,外院的随从就派人进来,说政务总长上官辉有请。
顾远东看了看宋大夫。
宋大夫忙挥挥手,道:“你去忙你的正事。意欣那里。不会有问题的。你这个少夫人,娇生惯养惯了……”
顾远东横了宋大夫一眼。
宋大夫便闭了嘴,一双灵活的黑眸里面笑意盈盈。
顾远东也笑了笑,道:“那就失陪了。宋大夫不是外人,请自便。”
蒙顶和眉尖上前行礼,对顾远东道:“督军去忙吧。这里有奴婢伺候。”
顾远东点点头,大步走出正院,来到外面做了上官辉派来的轿车 ,往上官辉的官邸去了。
这一阵子。顾远东听从齐意欣的意见,让上官辉不要轻举妄动,不仅做出完全接受李绍林做大总统的样子,而且加意笼络国会议长,已经成功激起了国会议长的愧疚之心。
只是过了这么久,齐意欣还没有说他们第一步要怎么做。上官辉有些不放心。对齐意欣,他当然没有顾远东有信心。可是他虽然不相信齐意欣,但是他相信顾远东,所以顾远东让他什么都不要做,他就忍着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