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就这么想看我画画啊?再推荐未免无礼,那我也只好献丑了。”叶琢缓缓地站了起来。微笑着离开座位,往中间的高台走去。
其实早在大公主叫她起来画画的时候,叶琢就想站起来了。她不仅懂得书法、绘画,还是个中高手,根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让大公主借此奚落,让亲人为她着急为难。但何雅茹和汝南王妃一片好心为她着想。她只得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现在,是该上场的时候了。
“琢儿你…”瑞王妃一看叶琢那举动,就急了,站起来想要把她给叫住。
她们大可不必理会大公主,直接站起来走人就是。何必与她较真,画什么画?一旦画得不好,就要被人传为笑柄。叶琢以后,怎么在贵妇圈里头混?
“娘您别急,我上去跟弟妹一起画。”赵卓清将心一横,就要跟着上去。虽然这样做比较无赖,但好歹比让叶琢被人耻笑强吧?
“二弟妹。”何雅茹一把拉住赵卓清,朝她摇了摇头。
“大嫂…”赵卓清不解地看向何雅茹。
“你先坐下,听我说。”何雅茹道。待赵卓清坐下,她才轻声道:“依我看,三弟妹不是那种软弱可欺、忍气吞声的人。你们看看她现在,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绝对不是在强撑。她的棋下得那么好,玉雕又那么出色,她绝对是聪明绝顶之人。而且我听说玉雕设计也是要打纸稿的,没准她画画也不错呢?”
何雅茹这么一说,瑞王妃和赵卓清连忙往台上看去,果然看到叶琢的表情十分的平静,娴熟地挑选好所用的笔之后,又驾轻就熟地将颜料调好,用镇纸将宣纸压好。看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用说就知道,叶琢一定懂得画画。
而此时,杜浩然正与杜砚、杜墨跟着在原先在门前迎接他们的汝南王小儿子董宏一块往花园处走来,准备给汝南王妃行礼拜寿。远远地在回廊上,他们就看到叶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高台上,似乎正在写画着什么。而下面的那些贵妇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董宏一拍杜浩然的肩膀,笑道:“行啊,浩然。三弟妹想必是个极有才学的人,否则也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人给大家展示才艺。你这是不声不响的就娶了个才女呀。”
“不对。”杜墨看清楚花园的情形,脸色一变,“大公主也在。怕是她在为难弟妹。”
虽然在叶琢的敬茶礼上,他送了一张琴给叶琢,奚落她的出身,但那不过是一时的不忿。瑞王府就是一个整体,叶琢既然嫁了进来,那大家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恃有才、性情高傲的杜墨,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叶琢当众出丑。
当然,当初他奚落叶琢的出身,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来的瑞王府,无论是儿子、媳妇,个个都出类拔萃。偏偏杜浩然娶了叶琢这个异类。她的出身,注定成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随时让瑞王府沦为笑柄。这让杜墨十分的不高兴,所以才有了为难叶琢的那一出。
“走,过去看看。”杜砚沉着脸道,大踏步往花园去。
“咦,浩然,你不担心啊?”董宏发现杜浩然脸色如常,步子也不紧不慢的,奇怪地问道。
杜浩然笑了笑,望着高台上正专心画画的叶琢,道:“担心什么?她做事自有分寸。”
看这样子,他就能猜想得到,一定是那大公主拿叶琢的出身来做文章,逼着叶琢写字、画画,以期望她出丑了。
而叶琢的性子,他不说百分之百了解,也知道个七、八分。而且他虽然没在内院住,但叶琢的一些生活习惯,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自打杜墨在敬茶礼上为难了叶琢一通之后,她就整天在院子里练字、画画和弹琴。那么艰难的玉雕手艺,她只学一年多就能赶上别人练十年、二十年。他完全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写字、画画、弹琴也根本难不到她。
所以,叶琢既然敢上台去,自有她的倚仗。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她,在一旁静静守护就好了。没必要着急忙慌地出去干涉。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如果今天叶琢不拿出点本事来,以后大公主还会拿这问题来为难她的。还不如趁此机会解决掉的好。
杜浩然这么一说,杜砚和杜墨也看出了端倪。杜墨的眼睛睁圆,似是极为意外。
原先跟瑞王妃交好的贵妇们还担心叶琢在众目睽睽之下,会紧张失态。但看了一阵之后,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当然,如果叶琢仅仅只是神情自若,丝毫没有紧张失态的表现,还不至于让她们这么吃惊。让她们吃惊的是,叶琢身上那高贵脱俗的气质,以及优雅的行为举止,就好像是与生俱来一般。这与她们想象的小门小户那种缩手缩脚的行为大不一样。
“莫非,这叶氏有什么不凡的来历?”有人猜想。
“呃,应该不会吧?”旁边的人疑惑道,“京中可没有听说谁家有女儿养在乡下。再说,就算她是京中某人的私生女,但生长在乡下,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啊,这种东西,可不是天生遗传的。”
“这样一说,不是更奇怪吗?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像她这样的女子呢?要知道,这种东西,不是学学礼仪就能有的,还得有极高的地位、见过许多不凡的东西,再加上周围环境的熏陶。可边陲小镇那种地方能有这些条件吗?”
“是啊,不说别的,光是家里的庶女,在待遇上稍微差点,就培养不出这样的自信与高雅。”
第三百零八章 震撼
大公主没想到叶琢会有这样的表现,更没想到自己想要为难她一番,却让她以另一种风采出尽了风头。正当她咬牙切齿地望着叶琢,想着一会儿如何奚落她时,台上的叶琢将笔放下,站了起来,对众人福了一福:“献丑了。”
在叶琢画画期间,何雅茹和赵卓清也没歇着,私下里跟汝南王妃商议好了评判人选。她们可不能让大公主去评判,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
所以叶琢这一放笔,汝南王妃便笑道:“好,好。不管画得如何,光是靖安王妃这一身的气度,都让人称赞。”说着她朝人群里看了一眼,道,“至于这幅画画得如何,还得请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评判才好。我看呐,就请长公主来看看吧。”
这也是何雅茹的提议。以长公主的身份,足以压得那大公主不敢有半点异议。而前面因为有乔楠两姐妹的事,想必她老人家一定会很乐意帮叶琢解这个围的。
果然,汝南王妃的话声刚落,那平时不大喜欢掺和这些事的长公主便开口道:“汝南王妃既然这样说了,那老身就却之不恭了。”
听得这话,汝南王妃叫人将把画送到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的眼睛大概是有些老花,吩咐丫鬟举着那幅画,放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她抬头一看,神情一震,放在扶手上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声道:“好画。”
长公主一生经历过无数的事,很少有东西能够触动她,让她情绪激动的。看她这样子,大家都好奇起来,坐在她旁边的贵妇按捺不住,站起来也凑了过来。看向那幅画。
只见那幅画上画的是广阔无垠的大漠,漫漫黄沙;黄昏的橘红色的夕阳收敛了光辉,静静地挂在天际,波澜不惊的闪着白光的河水,染上了一抹夕阳的红色,大沙边上静静流淌;沙漠上冉冉升起的一缕白色的烽烟,直上高空,飘入天地之际。那雄浑辽阔的边塞风光,仿佛就在眼前;一种苍凉壮阔的感觉扑面而来。旁边还用极为遒劲有力的书法,龙飞凤舞的写着一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看着这幅画,看着这首诗,表情一贯漠然的长公主。不由得落下泪来。
原来长公主的丈夫武王原是先帝麾下的一名悍将,为先帝开辟疆土,硬生生把大周国北疆的边境线往外扩张了几万里。长公主喜其英武,年轻时不顾太后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两人成亲后。长公主便随着武王去了边关,跟着丈夫东征北战,在那里整整呆了十五年,直到武王伤病发作,这才回到京城里来。
那一段日子戎马边关,吃了许多苦。但夫妻恩爱,纵马驰骋,自由自在。是长公主最怀念的时光。而叶琢这一幅画,恰恰勾起了长公主许多的回忆。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年轻飞扬的岁月。
不过长公主终是经历丰富的老人,一会儿的功夫便发现自己失态了。她掏出手帕,抹干眼泪,转头看向叶琢。眼里全是温暖:“孩子,你怎么会想起画这么一幅画?”
叶琢看着那幅画。目光温柔:“妾身曾听我家三爷描述过这样的美景,心生向往,所以便把他描绘的美景画了出来。”
长公主点了点头:“老身听说过,靖安王在战场上极英勇,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被边关将士称作军神。”
叶琢赧然一笑:“三爷说,当不得如此夸赞,边关的军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武王爷。”
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扶手道:“你这孩子!”
说着,她从头上取下一只凤凰展翅的步摇,亲手插到叶琢头上,端详了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孩子,老身看着你就觉得喜欢。以后有空啊,经常跟靖安王到姑母那里去串串门,说说话。”
说着,她拉着叶琢的手,抬起头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道:“靖安王妃这孩子,我喜欢。以后谁要是与她为难,说什么出身寒微之类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大公主听得这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叶琢,下唇差不多被咬出血来。
长公主这一番话,除了几个看到叶琢那幅画、听到她们对话的人,其余的全都面露愕然之色。
谁不知道长公主脾气古怪、性情耿直?自打她从边关回来,便对她们这些深宅大院里长大的贵妇们百般的看不顺眼。这么多的贵妇,有好些还跟她沾亲带故,都没有几人能讨得了她的欢心的。今天要不是汝南王妃寿宴,汝南王曾跟武王一块在边关呆过,长公主根本就不会来参加这样的聚会。
而那靖安王妃,原来怕是跟长公主也没什么交集吧?否则以长公主的脾气,哪里容得了大公主那么嚣张地当众嘲讽靖安王妃的出身?怎么的就一会儿的功夫,不过是看了她一幅画,靖安王妃就获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还放出话来要护着她?
想到这里,大家又将目光转移到大公主脸上。
长公主的脾气,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便是皇上杜齐翼都惧怕三分。如果大公主罔顾长公主的命令,再为难靖安王妃的话,没准极为护短的长公主就会进宫去,好好教训教训聂贵妃一通。到时候,聂贵妃母女俩可没地方说理去。
想明白这些,那些看热闹的贵妇们大呼过瘾。今天这场戏,还真是跌宕起伏,峰回路转。谁能想到那眼看着受辱的靖安王妃仅凭着一幅画,就找了个强硬的靠山,压得飞扬跋扈的大公主喘不过气来?
一时之间,大家都对叶琢画的那幅画好不已。有那跟长公主有些交情的老夫人骤然出声,打破了花园里诡异的平静:“靖安王妃画的那幅画到底如何妙法,长公主不能一人独享啊,也给我们欣赏欣赏嘛。”
“可不是吗?能得长公主称赞的,必是一幅极为出色的话,叫丫鬟拿着走上一圈,让我们也看一看吧。”有人附和道。
“这是自然。”长公主此时心情大好,显得格外地好说话,“汝南王妃叫老身作评判,老身就给靖安王妃这幅画判一个最高分。大家也可以传阅一番,免得说老身的评判有失偏颇。”说着,示意丫鬟举着那幅画往人群里走上一圈。
说完,她看了大公主一眼:“明阳丫头,你不是说有礼物要送给靖安王妃的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大公主脸色顿时白了白。她本准备了两个绝色美女,正打算一会儿散席的时候,找个机会当作礼物送给叶琢。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不就是丈夫的宠爱吗?只要叶琢顾着贤良的名声收下这两个女子,凭她们的绝色与手段,定然叫那叶琢一辈子独守空房。
做婆婆的无不希望儿子多收女人,好早些开枝散叶。就算那瑞王妃知道这事,想来也不会太过生气。
可没想到这叶琢这么有手段,只凭着一幅画,就把长公主的心收了去。有长公主做靠山,她可不敢再当着众人的面送两个绝色女子了。
想到这里,大公主咬牙切齿地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再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放到托盘上,挥挥手叫丫鬟送到那边去。
长公主是个真性情的人。只要她看得上眼的人,那就百般的护着;看不上眼的,睬都不睬你一眼。
所以叶琢入了她的眼缘,她自然要给叶琢做面子。招手让丫鬟将托盘拿过来,拿起上面的簪子和玉佩看了看,对叶琢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还差强人意。留着打赏下人吧。”
“多谢长公主,多谢大公主。”叶琢对着两个方向福了福,挥手叫樱嬷嬷把盘子里的东西收下。
大公主听到丫鬟转告的长公主的话,气得差点把银牙咬碎。
而那些贵妃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叶琢那幅画上。一些不懂画的人看了画,恍然大悟:“原来靖安王妃是投其所好。”
而那懂画的人,则看出了这幅画的不一般:“呀,这幅画在画法上还真是与众不同,咱们画画,最忌大块大块相同或相近的颜色。但靖安王妃这幅画,用色上还真是大胆,基本上全用大片深浅不一的橘红色、黄色。不过也唯有如此,才能烘托出大漠那种苍凉而又雄浑的意境。”
“是啊,唯一点缀的就是一条河,一缕孤烟,还有一棵枯木。尤其是这棵干枯的大树,孤零零地长在苍茫的天地之间,给人的感觉实在是震撼。这棵树,可谓是点睛之笔啊!”
瑞王妃与何雅茹、赵卓清看着那幅画,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赵卓清才叹道:“大家都夸我是京城才女。现如今才知道,我不过是井底之蛙。三弟妹光是这一幅画,就强我太多,可笑我还自视过高,总觉得自己在才学上就算不能与那些大儒比,在女子中也鲜少对手。现在与三弟妹一比,真是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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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她是穿越者?
“二弟妹也不必妄自菲薄。三弟妹这幅画,只不过是画法不同。你们是各俱特色,各有千秋。”何雅茹安慰道。
赵卓清摇摇头:“大嫂不必安慰我。我是什么样的环境里学的画?自小有名师教导,平时无事,就只读书写字画画。而三弟妹呢?你没她听说过吗,她原来在二房,每日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做不够数量就要被罚。后来过继到了大房,为了帮祖父支撑那个家,就每日练习玉雕,哪里有什么空闲写字画画?如此一比,我不如她远矣。”
何雅茹点点头,叹道:“三弟妹真不容易。”她忽然笑了起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弟执意要娶她了。这样的奇女子,便是我都动心呢。”说着,她看向瑞王妃,“婆婆,您觉得呢?”
因瑞王妃的和善,她们婆媳妇两人相处得极好。也因此,她与瑞王妃说话随意很多。
瑞王妃坐在那里,倒像是没听见两个媳妇的议论声似的,只皱着眉看着远处的叶琢,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何雅茹的问话,她才如梦初醒一般,问道:“你们两人,谁跟琢儿说过长公主的喜好?”
何雅茹和赵卓清一怔,俱都摇了摇头:“没有。”想起叶琢那幅画的内容,两人倏然抬起头来,朝叶琢和长公主望去。
是啊,怎么就这么巧,叶琢她怎么就偏画了一幅大漠边关的风光呢?就算是杜浩然曾经跟她提起过,但她面对的是内宅贵妇们,又是展示自己画技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画自己最熟悉、也是贵妇们最熟悉的春花秋月吗?
而站在远处的杜墨听到长公主的话,再看看那些贵妇们看到画时一脸的吃惊与欣佩,他这心里,实在抑制不住好奇。对杜浩然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杜浩然凝望着花园处那抹倩影,对杜墨的问话久久没有回应。
自从在南山镇的广能寺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常常地为她的出乎意料所惊讶:她不过是小户人家出身的普通女子,却拥有比大家闺秀还要高贵优雅的气质与雍容大度的姿态;家中长辈粗鄙无知,她却拥有比他和能仁大师更厉害的棋艺,谈吐更是不凡;不过是如蝼蚁一般低微的身份,却有着与势力庞大的聂家相抗衡的勇气;更让人吃惊的是,仅花了两、三年的功夫,在玉雕造诣上,她就达到了这个世界顶尖的高度。
那么。以她的聪明睿智,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好字,似乎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是怎么样的天地造化才孕育了这样睿智坚毅而又独立自强的女子。而这样的女子,偏偏让他遇到了,他们成了夫妻,他这是怎样的幸运啊!他本应该用全部的生命去疼她、爱她、护她才对。可他却负了她!
他真的要离开她,让她一个人孤寂地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苦苦挣扎么?
他真要把自己的心留在此处。从此行如槁木一般在那个世界活着么?
可是,不回去,父母怎么办?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他应该何去何从?
“三弟,三弟。你怎么了?”杜墨发现杜浩然表情异样,似乎正忍受着难言的痛苦,他忙拍着杜浩然的肩膀。担心地叫道。
“我…没事。”杜浩然抑制着心里的绞痛,咬着牙摇了摇头。
杜砚也发现了杜浩然的不对劲,扶着他道:“来,到那边坐坐。”
“我去请太医。”董宏也慌了。
“不用。”杜浩然一把拉住董宏的胳膊。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摇摇头道:“我真没事。刚才,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情绪有些不稳,现在没事了。”
三人见杜浩然脸色变得如常,眼睛也恢复了神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里仍然十分担心。
杜浩然曾经失忆过,太医说或许会出现只要一回想往事,就会头疼痛苦的现象。但这么久以来,杜浩然没事,大家以为他除了没办法想起小时候的事,一切都正常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好了,我没事了。”杜浩然恢复了平静,站了起来,“今天的事,别跟母妃说,她会担心的。”
杜砚和杜墨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好。”又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们,要让太医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行。”杜浩然痛快地答应下来。反正他身体没有病,检查就检查,也免得杜砚他们担心。
“啊,那边开始看戏了。”董宏看着花园那边,遗憾地道。
大家往那边一看,果然,高台上已有戏子登台,唱起戏来。而原来团团围坐的贵妇、小姐们,一大部分人仍坐在座位上看戏,却有一些年轻的姑娘或媳妇,则起身往旁边的园子里去了。
而那个为难叶琢的大公主,板着一张俏脸,带着丫鬟、婆子往大门方向去。想必是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准备离开这里回家去。
至于叶琢、何雅茹、赵卓清三人,则被董宏的媳妇林云菲领着,已进了通往园子的拱门。汝南王府的园子极有名,想来她们几个要带叶琢这个新媳妇去逛逛园子。
“走吧,既然来了,自然要给汝南王妃行个礼拜个寿。”杜砚道。
“对啊,虽然三弟妹逛园子去了,但那幅画可还在汝南王妃手里呢,借来一看应该是没问题的。”杜墨笑嘻嘻地道。
杜浩然不置可否,只是跟着三人往花园里去。其实,他也很好奇叶琢那幅画画得怎么样。
四人进了花园,走到汝南王妃面前,给她行礼拜寿。瑞王妃此时仍坐在汝南王妃身边,跟她叙话。见自己的三个儿子过来,极为高兴。
闲聊了几句,杜墨就忍不住问道:“母妃,刚才我们进来时,远远地看到三弟妹坐在那台上,她展示什么才艺了吗?”
一说到这个事,瑞王妃就满脸笑容:“是啊,你三弟妹画了一幅极为出色的画,得了长公主的夸奖,还说谁要再敢与她为难,她定不轻饶呢。”
说着,她的目光慈爱地投到杜浩然脸上。
当初因为叶琢的出身,她曾极力反对杜浩然娶她。谁知道自己儿子眼光如此厉害,娶回来的这个媳妇优秀得不得了,甚至比被称作京城才女的二媳妇还要出色,这怎么不叫瑞王妃满心欢喜?
“出色的画?”杜墨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即便急切地道,“母妃,那幅画还在这儿吗?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观赏观赏?”
瑞王妃笑了起来。她这个二儿子,对书画这些东西极为痴迷,又因为有才,最是恃才傲物。如果能让他看一看叶琢的那幅画,想必他就会对叶琢改变轻视的态度了。而这,是瑞王妃最为乐见其成的。家和万事兴么。
不用瑞王妃开口,汝南王妃就道:“那幅画,已被长公主收去了。墨儿要看,只顾找长公主要去。”
“啊?”杜墨看了看不远处的长公主,为难地挠了挠头。
他们这位姑母的脾气古怪,可不是好招惹的。
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对杜浩然行了一礼:“靖安王,长公主请您过去一叙。”
杜浩然没想到长公主会召见自己,愣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对瑞王妃:“母妃,那我过去一下。”说着,便往长公主那边走去。
“哎,等等我。”杜墨见状,忙跟了上去。
杜砚看着杜墨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性情沉稳,可不会像杜墨那般任性胡闹。
出乎杜墨的意料,那长公主面对他们时,竟然十分的和蔼可亲。问了一些杜浩然在边关的事情,竟然还跟杜墨聊了几句,颇让他受宠若惊。
这情况也鼓舞了杜墨。他见长公主跟杜浩然聊了一阵之后,似乎有送客的意思,忙壮起胆子问道路:“姑母,听说三弟妹刚才画了一幅画,颇受姑母赏识。姑母能不能将那幅画拿出来,让我也看看。”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也知道的,侄儿我就喜欢书画这些东西,一听说有好画就忍不住想一睹为快。”
“莫非,你没见过琢儿的画不成?”长公主不满地看了杜墨一眼。
杜墨忙笑着解释:“姑母您也知道,弟妹才嫁进来十来天,我这做伯子的总不好往弟妹那里凑吧?”
长公主的脸色这才好看些,道:“琢儿那孩子我很喜欢,你们不许看不起她,更不能欺负她,听见没有?”
杜墨一脸的尴尬,讪笑道:“姑母,别说我们不会,而且也不敢呐。您不知道,杜弈这小子护他媳妇护得紧着呢。我们要敢欺负她,他非得跟我们翻脸不可。”
“哦?”长公主看了杜浩然一眼,脸上竟然浮起了笑意,“那就好。”
说着她向丫鬟道:“把画拿上来,让墨二爷欣赏欣赏。”
杜墨苦笑不已:“姑母,您这样说是想折煞侄儿么?”
不过话声刚落,他就被那刚刚展开的那幅画吸引了目光。
第三百一十章 呜,上章 标题错了
过了良久,他才赞叹道:“好画啊,果然是好画。这画法大胆又新颖,竟隐隐有开一代先河的迹象,难怪姑母会这样喜欢。”
说着他转头对杜浩然道:“回去后,让弟妹给我也画一幅吧。她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她。”
然而杜浩然却怔怔地盯着那幅画,根本没有反应。
“喂,我跟你说话呢。”杜墨拍了拍杜浩然的肩膀,转而又疑惑道,“你不会是没看过弟妹的画吧?”
杜浩然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管盯着那幅画,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幅画,明显是融合了西方水粉画的特点,更立体,更写实。
他此时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但惊涛汹涌,两耳更是“嗡嗡”作响,脑子里乱成一团,心里只余一个念头:“难道她也是穿越者?”
这个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叶琢真是穿越者,那她身上一直以来让他感觉神奇的地方,就能够解释清楚了。
她要不是穿越者,又何以有那样独立自主的个性、有那样广博的见识与智慧?她要不是穿越者,又何以在根本没有条件学习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能精通书法、绘画和玉雕?
这个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杜浩然的心头瞬间涌上一阵狂喜。
他虽然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一直在回避自己的感情。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叶琢。他深深爱着她。否则,这段时间他也不会这么痛苦难受了。尤其是叶琢对他温柔体贴、为他黯然神伤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心如刀绞。
可如果,叶琢是穿越者呢?
她要是穿越者。他们只要找到那传说中的龙石种,不就可以一同穿越回去了吗?那么,一切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他可以携同心爱的人,穿越千年,回到未来的二十一世纪,他可以将那份重要的情报带回去完成使命,再与叶琢侍奉双亲一直到老。
这个念头一起,无尽的喜悦涌上杜浩然的心头,一直以来笼罩在他心里的难受烟消云散,他恨不得仰头大笑三声。以感谢苍天有眼。
“三弟,你怎么了?”杜墨见杜浩然竟然如傻了、痴了一般,顿时慌了神。在不久前。杜浩然还痛苦难耐地发作了一次。现在又忽然变成这样,怎么不叫他担心?
杜浩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激动压了下去,笑着对杜墨道:“二哥,我没事。”
说着。他深深看了那幅画一眼,对长公主一揖行了个礼,道:“多谢姑母对琢儿的维护。姑母看戏,我们就不打扰了。姑母什么时候方便,侄儿再携妻子上门拜谢。”
“嗯,去吧。”长公主也不挽留。挥手让丫鬟送客。
“哎哎,我还没看够呢,你怎么就告辞了呢。”杜墨无奈地跟着离开。一面对杜浩然抱怨道。可走了几步,他伸手一把拉住杜浩然:“你干嘛去?”说着指着另一边,“走这边。”嘴里又嘟哝着,“你这小子,不是行军打仗很厉害吗?怎么走这几步路都能迷路?”
杜浩然此时心情大好。也不跟他斗嘴,解释道:“我去找叶琢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