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皑皑大雪已经覆盖了整个上都城。
施夫人哀叹着,小儿子回来了,长子又要外任,还去南绥这么远的地方,这一去短则三年,长则都不好说,她倒是想把孙子留下,可不是三五月的时间,孩子这么小还是得跟着爹娘,但一想到等他们回来都要不认得祖父祖母时,施夫人半点都没为儿子升官高兴。
说归说,又叫人去准备出行的东西。
枫院内,苏锦绣得知文书中出任的地方是南绥,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子凛自己提的,要按皇上的意思,便是外任也不会出瞿城以外,南绥那么远的地方,便是有事也回召不及。
苏锦绣将往塌边挪的博哥儿拉了回来:“皇上怎么答应的?”
博哥儿乖坐了片刻,等苏锦绣的视线落到别处,手脚麻利的又朝塌边挪过去,要自己爬下塌去玩。
这回被施正霖给捞着了,于是他攀着他的胳膊要爹背他,最好是出去打雪仗,施正霖将他压坐在塌上,给他穿好鞋子,让清竹带他出去,只听见一声“走喽~”,一溜烟,大门那儿一阵风过来,人就已经窜到外头了。
苏锦绣头疼:“我小时候可没这么顽皮。”
尽管岳母说过,妻子小的时候和博哥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眼下施正霖却是回答的正经:“嗯,男孩子顽皮些也没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博哥儿的大叫声,苏锦绣收拾衣服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他,总觉得他这笑有些不对劲,于是强调道:“我小时候真的没他这么顽皮。”
她小的时候喜欢舞刀弄枪,还不会走路时就喜欢摸外祖父的大刀,可没像儿子这么闹腾,不会走路时还能安分些,会走路之后都是用跑的,撒手就没影。
“嗯。”施正霖点点头,对她的话一味认同,“南绥那一带雨水多,时常闹水患,若是能加以改善,收下的粮食还能给交城以北的几州施援手。”
“走了也好。”苏锦绣轻嘟囔了声,不论皇上如何勤政爱民,两世下来,苏锦绣对当今皇上总是好感不起来,再者,攻破塔坨族后,外祖父回来,虽说是准备致仕,宋家的威望却是越来越高,加上施正霖一路平步青云往上,皇上的看重也是总所周知的,眼下处在风口浪尖上,有人想攀附也有人看不痛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时去南绥避一避也好,等外祖父致仕之后,两位舅舅前去关北门,过些年回来,也就不会这么惹眼了。
施正霖搂住她:“过几日我陪你回苏家住几天。”
苏锦绣将致哥儿的衣服轻轻一放,笑道:“好啊。”
三日之后施正霖交托了些事,陪着苏锦绣回了趟苏家,一住便是七八天,一直住到了二八才回施府。
热热闹闹过了个新年后,十二这天,尚未来得及过元宵,一家四口,携着下人和随行的官员,浩浩荡荡出发前去南绥。
上都城的尚未完全融化,他们一路往南,天是越来越暖。
二月时经过瞿城,陆路改走水路,这一行最开心的要属博哥儿,和随行的官员家眷玩的十分开心,三月初到胶安时,那儿已经是□□弥漫。
致哥儿开口说话的早,学步的晚,周岁时才能扶着扶栏挪几步,博哥儿又发现了新游戏,就是陪弟弟走路,他在前面走十步,回过头来看苏锦绣牵着致哥儿才挪了两步,小跑着回来,站在苏锦绣身前再示范给弟弟看,如今来来回回的,他倒也不厌烦。
如此到了三月末,他们终于到了南绥。
那是和漠北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放眼望去,每一处每一角都是绿荫葱葱,才三月末时,这儿就已经像是六月的天。
巡抚的府邸就安排在城的西南边,府邸外的墙被绿荫环绕,进门口入眼便是清秀,早她一步到这儿的清竹他们已经将府邸收拾妥当,施夫人又提前一个多月派人过来打理,他们到了就能住下。
施正霖带着随行的官员前去见南绥府衙,入夜才回来,苏锦绣哄睡了两个孩子走出厢房,见他在脱外套,顺手接到了屏风上:“喝酒了?”
“嗯,孩子们睡了?”
“睡了。”
施正霖套上另外一件衣服,牵起她的手走出屋子。
“去哪儿?”苏锦绣对府里还不太熟悉,多绕两个回廊就有些晕了。
“跟我来。”
府里侍奉的人都是从上都城里带来的,经过时看到少爷牵着少奶奶,行礼都面不改色的,各忙各的,已经司空见惯。
施正霖带着她到了巡抚府的东南角,这儿有一处高阁,楼梯在外面,盘旋而上,直登最高处,应该有三层多那么高,走上去时夜风大了许多,苏锦绣朝远处看去,不仅仅是巡抚府,大半个南绥城都在她眼底。
不同于上都城的繁华,从这儿往远处看,是百家灯火,从窗户中透出来的微光,不算夺目,却令人特别心安。
仰起头往上看,繁星布满了夜空,和漠北一样,抬手可触的感觉。
这里比上都城多了平宁,比漠北多了温和,吹过的风都很柔软,暖暖的抚面而过,将心都吹安静了。
苏锦绣过去只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南绥的描述,可再多的形容都没有眼见来的真实,南绥的百姓和这儿的风景一样平和。
这就是南绥无战乱。
背后是他的胸膛,苏锦绣挨着他,将他握着自己的手放到了怀里,猜到了他的用意:“我很喜欢这里。”
“城外有猎场。”施正霖伸手拨开她吹乱的头发,绕到耳后,顺着她视线往上看,“还有一处兵营,你若是想去看看,明日跟着我们一块儿过去。”
“好啊。”
“等事情安置妥当,我带你们去走走。”
苏锦绣眯了眯眼,窝在他怀里有些困了:“你初来乍到,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此事不急,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去。”
“好。”施正霖抱着她往里处走,苏锦绣这才发现看台内是个四边亭,因为南绥这儿四季都是热的,许多人的家甚至都用不着墙,有遮雨的顶就好,就如现在这儿,四面仅是用垂帘挂着,中间的床上置了隔虫的帐子,几乎是四面透风。
掀起一侧垂帘后,躺在卧榻上还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夜空尽收眼底,好不惬意。
苏锦绣就这么窝在他怀里靠了一夜,中途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太记得,第二天醒来时,人已经在主院的屋内了。
施正霖不在,清竹递了水过来,笑着给她解惑:“太阳出来的早,姑爷担心晒着您,天刚亮就将您抱下来了。”
不用说,抱下来时一定也是众目睽睽。
苏锦绣轻咳了声,朝后厢那儿看去,今天这么安静,不寻常啊:“博哥儿是不是出去了?”
“姑爷带着两位小少爷逛园子去了。”
苏锦绣起身,穿戴齐后走出屋子,那边回廊里,他们已经回来了,博哥儿跑在最前面,还嫌后头父亲和弟弟走得太慢,跑几步又回去,来来回回就看到他的身影在忙碌。
喜鹊已经在屋外的小亭中布了桌,招呼少爷和少夫人过去吃早食。
苏锦绣走下台阶后一把接住了从那边台阶上蹦下来的儿子,轻弹了下他额头:“这么有精神,明日开始蹲马步。”
“娘,外祖母说了,您三岁才开始蹲的。”喜鹊抱博哥儿坐上凳子后,他翘着腿反驳苏锦绣,“您最开始还蹲不好,我要找四伯教我。”
“我蹲不好,教你足够了。”苏锦绣给他夹了块软糕,不客气的戳四哥的气,“你四伯他连你娘我都打不过。”
“四伯说他那是让你的。”博哥儿咬了口软糕,剩下一半往弟弟嘴里送,说的煞有其事,“我将来也让你,我是男子汉,肯定要让你的。”
苏锦绣气笑了:“好,那你好好吃饭,有力气才能学。”
外头冬罄端进来了一碗汤,清晨去集市买来的新鲜鱼,炖的鱼汤。
正这时,再给致哥儿喂粥的苏锦绣忽然眉头一皱,胃里极为熟悉的不适感翻腾上来,她放下碗侧过脸去呕了声。
一亭子的人都看向了她。
清竹她们是欣喜的,两个小的一脸懵懂,施正霖很快起身朝她走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吩咐清竹去请大夫。
苏锦绣抓住他的手,等这劲儿过去后,对上一旁两双黑豆儿眼,叹了声:“这回可别是小子了。”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发现那边评论多了不少,你们是不是去催更了- -
嗯,下一篇写南药的吧
第185章 185:愿者上钩
曲蟮是个地名, 位于上都城以西,马车大约五六日。
曲蟮以西再行七八日就临近了罗巷港, 这是个大河港口,沿着往外有许多渔村,再往西五六日便能看到海。
曲蟮以船运经商闻名, 曲蟮城中最具有势力的要属于把这城命名的曲家,曲蟮城中有一半的产业都是属于曲家的,罗巷港中几十艘船, 加上航运。
许多年前曲家是以小船运发家的, 历经几代后到今天这地步,官商皆有人。
人说起曲蟮就会说到曲家, 而曲蟮城里的人最仰望的是住在曲蟮城北, 曲家祖宅中的曲蟮北家一脉。
人们不清楚这曲家为何还要额外这么称,只知道打他们记事以来,曲家是以北家马首是瞻,其余几房虽说也是曲家人, 真正掌曲家大权的,还是北家一脉。
家族大, 人多, 其中关系自然是纷乱, 说曲家族中内斗纷争和皇室一样复杂,这一点都不过分,掌权的要时刻提防有人□□,其余几房也不是就这么放弃了, 谁会嫌钱多呢,偌大的曲家,家产都数不清,哪里不惹人眼红。
南药就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幸运的是他出生北家一脉,更幸运的是,他上头有嫡出的两位哥哥,还有一位姐姐,底下还有个弟弟,祖父是曲蟮北家如今的掌权人,父亲是唯一嫡出的儿子,没有悬念的下任族长,他的一生,就是从出生躺到死,都比大多数人要舒坦。
虽说也要学习族中事务,但有两个哥哥在,南药肩负的少很多,祖父和父亲也没有对他有过多的要求,他是兄弟几个中最为轻松的。
曲家的孩子都有做生意的天赋,南药还多了一样,在读书上,要比哥哥们来的更好。
于是他八岁那年,他的祖父将他送入宫念书。
曲家旧时也有人在朝中为官,但更热衷于赚钱,每年上贡朝廷的银两无数,又从不和皇子们来往密切,皇室喜欢他们这份“识相”的态度,派人暗中监察,面儿上也从未有什么动作。
南药入宫之后,皇上让他做太子伴读。
皇上的这一举动就是要曲家表明立场,曲家可以中立,但绝对是要支持在位者,太子既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那便是曲家要支持的对象,这也没有打破曲家不与皇子往来的祖训。
而从小在曲家那样环境中浸染长大的南药,入宫后又见了这么多,他对在朝为官的意愿,并没有那么强烈。
南药聪明,看事情也透彻,生来就不喜这些明争暗斗,随性闲散,乐于诗词歌赋,最喜欢的就是不受束缚的生活。
在做太子伴读的那几年里,他与施家大少爷和漯河王府世子交好,之后,又一起去了崧泽书院。
殿试过后中了进士,太子安排他在翰林院内挂了个闲差,为其办事,又因平日里他与施正霖走的近,便经常走在一起。
在施正霖认识苏锦绣之前,他们几人中,季璟琛最为风流,时常出入风月场所,又善于与女子交谈,深受上都城中的姑娘们欢迎,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子凛,却是不近女色。
在曲家那样的地方长大,懂事以来南药整日就看着那些妾室如何绞尽脑汁博取父亲的欢心,地位稳固,生下四子一女的母亲又是如何被那些妾室给气到,家中一大群的孩子各自都摆着一张脸孔,吸引父亲的注意,参与到家中生意里去。
南药看的透了,也不愿意留在曲家,甚至都没想过将来要成亲,即便是家中几番催促,他都搪塞推脱过去了,这样的想法,到子凛和苏锦绣在一起后也未曾改变。
直到因为苏锦绣的关系,他与镇西王府的小郡主熟识起来。
南药和季璟琛认识多年,早就知道他与镇西王府的小郡主有婚约,可每每听季璟琛说起来,却是像在形容一件可怕的事,一提到将来要成亲,季璟琛嘴里念叨最多的就是自己没命活,打死他也不娶。
“她一个姑娘家,琴棋书画不学好,整日钻研这些,太可怕了!”
“顾楚楚又养了条蟒蛇。”
“你们知不知道,她那屋里养着什么,蜘蛛啊!她竟敢用手去拿,还问我好不好看!”
“她父王还给她造了个暖屋,专门用来养宠物,你们知道么,她在外头还有个庄子,一庄子的宠物,什么都敢养。”
“小的时候她就拿那些吓我过,半条命都没了,要是让我娶了她,我整条命都要没!”
对她的初识,他都是从季璟琛的口中听说的。
听的多了,虽不上心,多少有些印象,真正熟识起来却是从子凛和苏锦绣的赐婚圣旨下了后,在陈王府世子的婚宴上。
季璟琛口中,应该是胆子大到能无法无天的人,正苦巴巴看着他,看着不像是要哭,眼睛却湿漉漉的,脸上写满了小忧愁,嘴里念叨着:“锦绣会不会怪我啊。”
紧接着打了个喷嚏,扭头便对他很肯定的说道:“锦绣肯定在骂我。”
南药轻笑,靠在亭外的柱子上,瞥见她腰间系着的一个小布袋在蠕动:“这是什么?”
顾楚楚轻哎了声:“你说这个啊。”伸手将小布袋子拿起来,松了上面的绳子,一眨眼,有影子从她手上飞窜到了她肩膀上,又从她头上爬过,转悠到了另一边的肩膀上,不肯停歇呢,前爪抱着个小松果,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南药之后,从顾楚楚身上爬了下来,又窜到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些,其实就一会儿的功夫。
南药的肩膀上多了个小松鼠。
顾楚楚一手捂着头,刚才那一爬,头发都被它给抓乱了,见它跑到南药的肩膀上,顾楚楚叫了声十一,小松鼠抱着松果冲着她咧呀,凶巴巴。
顾楚楚拔下钗后重新带上去,抹平后也没管,认真的看着南药的肩头道:“不可以闹脾气,已经把你带出来了,下回在这样,就不带你出门了。”
小松鼠扭过头去,直接给了她一个屁股,长长的尾巴一晃一晃,刷过南药的脸颊。
“看来它很喜欢你。”顾楚楚微红着脸,很不好意思,“早上出门时它从暖房里溜出来了,缠着我不放,只好把它一起带来,但它顽皮的很,我担心吓着这里的人,才将它放在布袋里。”
南药抬起手,摸了摸它的尾巴,小松鼠转过身来把尾巴藏了起来,看着南药,黝黑的眼珠子提溜的转。
还真是机灵的小家伙,南药笑着问:“为什么叫十一,是有这么多兄弟姐妹?”
“不是,它的父亲叫初十,母亲叫阿九。”
南药脸上的笑意微顿,顾楚楚的脸更红了,平日里都是在家随便取名的,叫着也没觉得奇怪,可当着别人的面介绍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南药将它抓了下来,力道用的不大,小松鼠从他手中挣脱后直接站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抬指轻轻勾了下它的爪子,语气随意:“是不是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顾楚楚点点头。
南药脸上的笑意更甚:“听璟琛说起过,你养了很多小宠,这数字岂不是要往后排许多。”
“也不是所有的都这么叫。”顾楚楚喊了声十一,这次小松鼠配合了,回到了她肩膀上,抱着松果啃了起来,顾楚楚揉了揉它的脑袋,“有些就不取名字了。”
“那你怎么区分?”
“养在笼子里的就挂个牌子,十一它们聪明,喜欢到处走,也叫的回来。”说起养的那些宝贝,顾楚楚又有一堆可以说,末了话语一顿,冲着南药笑了笑,直接的很,“我说起这个就停不下来,让你见笑了。”
“无妨,人各有所好,若是我,并非有这么大的耐心去照顾它们。”还都照顾的这么好,可见她不单单是喜欢收集。
顾楚楚怔了怔,她知道南药和季璟琛很要好,他们走的这么近,季璟琛肯定有说起过她,季璟琛有多讨厌她养的这些东西她是明白的,所以南药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也不喜欢。
想到这儿,顾楚楚猛的一个激灵,看着他,又是那副担忧后怕的神色:“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完了!”
南药微怔,随即笑了:“你出来的时候他们说了什么?”
顾楚楚想了下:“周家少爷问锦绣为什么要嫁人。”
“不用担心。”
南药的安抚显然是没有多少作用的,顾楚楚时不时看向那边的花园,手都快把一旁藤上的叶子摘完了,心不在焉的。
直到花园门口那儿出现了人影,一晃眼,南药看着她冲了过去,着急全写脸上了。
......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多了,她和苏锦绣交好,他和施正霖又经常在一块儿,那一年里,四个人经常一起出行。
没多久,上都城中传开了镇西侯府与漯河王府取消婚约的消息。
再见她时是子凛成亲时,他陪着子凛前去迎亲,在苏家大门口,顾楚楚拉着周家小姐凑在门边,见到他们之后,不客气的问他们讨要红包。
拿了四五个还不够,顾楚楚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进不来了吧,哪有这么容易。”
笑意映到了他眼中,看她并没有被取消婚约的事影响,南药也笑了,朝她倾了下身:“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距离很近了,顾楚楚眼神一闪,掩着心续,轻哼了声:“我也不知道啊。”随即给了他一个“你们奈我和”的眼神,随随便便就让你们给套了,那哪儿成啊,她可是锦绣的人。
小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南药压低了声:“打个商量?”
南药沉下来的声音很好听,稳稳的,嗓音带着磁性,尤为吸引人。
顾楚楚扭了下身:“不行。”
南药递给她一捧的红包,都快直接塞她手里了:“不如这样,我多给你一些。”
顾楚楚一把拿过来,粗粗数了有十几个,都放到了周茗玥的手中,冲着他咧嘴一笑:“曲大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不受贿赂的~”
说罢,抱着红包扬长而去。
南药失笑,一旁的顾清和见此哭笑不得:“这丫头鬼灵精一个,你就是把所有的都给她,她都不会帮。”
“迎亲总是要闹上一闹的。”南药笑着看他,“子凛有办法的。”
半个时辰之后,南药在前院见到了她。
独自一个人坐在回廊下,门外正送亲,她却不去看。
南药走上台阶到她身旁:“数红包数晕了?”
顾楚楚抬起头,见是他,怔怔看了会儿,忽然就冒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成亲?”
没被她问懵,南药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还没骗到媳妇,暂时就不成亲了。”
这下顾楚楚有些懵了,他想成亲还用骗呢。
“为什么这么说?”
“下月我就要去丰州,往后可能是过居无定所的日子,你说我是不是得用骗的?”南药转头看她,对上那视线,顾楚楚呆了下,随即撅起了嘴,骗谁呢,不就是无法时常回上都城,要经常在外走动,非要形容成居无定所这么惨。
心里想着,嘴上还是禁不住问:“那你要骗谁?”说完,顾楚楚揣着突突跳的心,脸也跟着泛红。
院门口响起‘起轿’声,南药起身,扶了她一把,用仅是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愿者上钩吧。”
说罢,他朝院门口走去。
“愿者上钩......愿者上钩......愿者上钩!”
顾楚楚猛的抬起头,可那儿已经没人了,风吹啊吹的,飘来了迎亲队伍的吹唱声,顾楚楚朝腰间的绣包摸去,这儿放着好些他给的红包。
她喃喃了句:“愿者上钩。”
......
十月初,南药奉皇上之命前去丰州,独自一人出发,清早出城门时,行了几里路才见阳光。
马儿走的慢,一路过去,吃着草走走停停倒也惬意,快到送别亭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驾马声。
扭头看,尘烟滚滚的,冲过来了一抹身影。
站定后,顾楚楚笑眯眯的看着他:“听说丰州有户人家养了两条十分了不得的蟒,生了一窝的蛋,我想找人与我同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