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小护士忍着笑,“我来吧,唐先生。”她扶起姬宛白坐上轮椅,象是司空见惯眼前这一景。
姬宛白正眼都没看向帅哥,而是有占不自然地瞟了眼于不凡,然后目光落在地上,“这位公子,刚才‘咚’的一声,你要紧么?”
疯了,这是在唱哪出戏剧,文绉绉的语气,真让人吃不消。
不过,于不凡到是承受得住,他诊治过许多歇斯底里的心理病人,什么样的怪语都听过。“学妹,你是问我吗?我还好,应该没伤到大脑。”他温和地一笑,心中暗道,看姬宛白的样子,象是出了车祸,难道连带地伤到了脑部?可是她看上去思维很清晰呀,居然还记得他的头被撞得“咚”的一声,真让他有些意外。
姬宛白脸红红地颔首,“那就好,失陪。”
他深究地看着轮椅被推进一间病房,掸掸身上的灰尘,眼角的余光瞟到身边的帅哥一动不动地立着,神情古古怪怪的。
他礼貌地一笑。
帅哥忙换上一脸的笑意,伸出手,“你好,我叫唐楷,刚才宛白一时激动,撞上了你,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又不是故意的。于不凡!”于不凡也伸出手,那帅哥只是意思地碰了下他的指尖,就急急地松开了。
于不凡拧拧眉头。
“学妹她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哦,不小心从电梯口栽下去的,几十米呢!”唐楷的口气很冷淡。
“那真是命大。”于不凡到惊出一身汗。
“命大是命大,”唐楷倾倾嘴角,“可就是象换了个陌生人,以前的事全不记得了,开口闭口就象在唱戏,性子也变了。不知怎么搞的?”
“做过脑电图了吗?”
“脑电图,CT扫描,什么全做过了,一点事都没。哦,你说你是她学长,那也是医生喽,我问问你,”唐楷突然压低了音量,“你说有没有人突然会失忆?”
于不凡沉吟了下,“有的,医学上有过这种事例。病人有时遇到某种感情创伤,刻意地不愿回忆,就会把以前的记忆封锁起来。”
唐楷眼睛瞪得大大的,于不凡觉得没看错的话,唐楷好象有点兴奋。
“那……那失忆的人有没有可能恢复记忆呢?”
“看各个人情况吧,有的人会靠催眠恢复记忆,有的也就永远把以前埋葬了。”于不凡笑笑。
“哦哦!”唐楷眼睛转了几转,疏离地回以微笑,“谢谢于医生的指教。”
“谈不上谢,我只是个心理医生,对这些研究得不深。不过,学妹那样子,应该会恢复记忆的,你不要担心。你是?”于不凡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今天不知怎的,对眼前的唐帅哥感起兴趣来。
“我是宛白的未婚夫,如果她没出事,我们就快结婚了。”
于不凡小小地惊讶了下,他有个很怪的感觉,有点替宛白学妹感到可惜了。
“不凡,不凡……”走廊尽头,于爸爸久等儿子不来,出来一看,儿子在和别人聊天呢!
于不凡一拍额头,晕了,这一撞他都把正事给忘了。
他都没来得及和唐楷打招呼,忙跑向父亲。
外科的X光室就设在走廊的尽头,设想真是不够周到,于不凡心中嘀咕着,喘喘地问父亲,“妈怎样了,伤到哪里了?”
父亲还没说话,X光室里传出于妈妈愉悦的大笑声,“不凡,你妈强健着呢,怎么会伤到呢?”
于不凡朝里探头一看,于妈妈好端端地坐在椅子里,腰板挺直,气色红润。
一位相貌惹眼,身材也惹火,有着一双翦水双瞳的女子,含情脉脉地抬眼迎视上他的目光。
第157章 话说真命天女(一)
姬宛白让护士把轮椅推到窗边,她俯望着医院外的马路、人群,黯然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不过就割了下腕,怎么醒来后,却伤成这样呢,肋骨断了几根,一条腿骨也断了,那个白头发穿件白大褂的老头一直说她很幸运很幸运。
幸运个鬼呀!
她就象是一个穿错衣服走错门的孩子,惶恐地站在那里,扁扁嘴,想哭又不敢。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她对自己是谁也产生了质疑。
她不叫姬宛白的,她叫云映绿,是魏朝东阳人氏,云氏珠宝行的千金小姐。可是每一个见着她的人都叫她姬宛白。
她见过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一天,她吓得大哭,把镜子都给砸了,穿白衣服的小护士拿了个尖尖的东西对着她的手腕刺了一下,她才安静下来。
她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死了,然后重新投胎了。
可是投胎,不是应该从小娃娃做起吗?她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呢,还有她怎么连前世的记忆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把脑袋想空了,都寻不到答案。
总之,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就是姬宛白了。
姬宛白的世界对于她来讲太陌生太陌生。她有一对非常疼爱的父母,这是在她在发觉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惊魂不定之后唯一欣慰的事;她有许多自称是她的同事和病人,她还有一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这是最让她可气的。
她是云映绿时,也有过一个未婚夫,叫杜子彬,那个木头杜,一提就让她火大。明明学富五车,却不为国效力,不光宗耀祖,说什么守孝,要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在佛堂读圣贤书。她真的受不了他那种不解风情、笨笨拙拙的样,一气要求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后,那家伙到是出门了,中了状元,做了刑部尚书,象是示威给她看,故意气她似的,她那个呕呀,拿出把剪刀,对准了手腕。
姬宛白叹气,要是当初能咽下那份呕,现在也不会到这里吧!
杜子彬是不解风情,而她现在这位未婚夫就太懂风情了。一个小白脸,仗着几份姿色,动不动就上前要抱她,嘴巴凑呀凑的,就想亲她,那双色色的眸子,贼眼溜溜的。这太让她恼火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呢?一看就是个登徒子。
一定是他趁人之危,在自圆其说。
即然她现在是姬宛白了,她就不要嫁给这种人。姬宛白暗暗发誓,等她伤好了,第一件事就要解除婚约。
这里和魏朝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穿的衣服不同,住的房子不同,讲话也不太相同,街上跑的不是马车,而是不需要马拉着、却比马跑得快的四轮车。
她现在住的诊所和魏朝的药庄也不同,大夫们也不同,不知昨的,象死了人似的,个个穿白色,看着就不吉利。
“宛白!”身后传来一声慈蔼的轻呼。
姬宛白转动轮椅,掉转身,脸色和缓了些,“娘亲!”她看着这位和她现在的面容有些相似的中年女子。
姬夫人嗔怪地笑道:“又忘了,叫妈妈,不是娘亲。”她放下手中提着的保温筒,从里面倒下一碗白白的骨头汤,“来,吴嫂刚熬的,汤又浓又新鲜,伤骨就要补骨,不准挑嘴。”
姬宛白乖巧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
姬夫人俐落地帮她整理了下床,瞅瞅四周,“唐楷人呢,他今天不是说请假来陪你的吗?”
“我把他给赶跑了,一个男人总呆在我房间,会影响我闺誉的。”吴嫂是姬家的钟点工,汤煲得很好,姬宛白埋在碗中说道。
姬夫人在床沿坐下,宠溺地瞪了姬宛白一眼,“你又不懂事了,怎么能那样对唐楷呢,你受了伤,他不知有多紧张。救护车过去时,他吓得路都不会走了。”
“那说不定是他让我受的伤。”姬宛白瞪圆了眼。
“快别胡说,唐楷不是外人,是你的未婚夫。你们恋爱了三年,他不知有多疼你呢!”
“三年?”姬宛白从碗中抬起头,下巴一昂,“我觉着他不是疼我,而象是巴结我、想沾我便宜。”
姬夫人闭了下眼,笑了,“怎么可能呢,现在的男人和女孩恋爱,不到一个月,就能把女孩诱拐上床,而唐楷这孩子,可是位绅士,三年对你都没有越格行为。我和爸爸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答应让你们结婚的。”
“不行,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宛白,”姬夫人温柔地握住女儿的手,“那是你现在失去记忆了,把他给忘了,等你想起以前的事,你会接受他的。”
“那我情愿一辈子不要醒来。”姬宛白咕哝道。“妈妈,你以为他真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天我躺在床上,他以为我睡着了,我看到他偷偷摸护士的手呢!”
“宛白!”姬夫人脸一扳,提高了音量,“二十一世纪,男女手碰手,那是很正常的行为,你大惊小怪什么。你记不得以前的事也罢了,怎么性子也变了?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太让妈妈失望了。”
姬宛白低下眼帘,很委屈地咬着唇,“也许……也许我永远也变不回从前了。”
“等你骨头长好了,我带你出国查查脑子,一定会看好的。”姬夫人不忍斥责女儿太多,忙柔声安慰。其实她觉着女儿不是伤着脑子,而象是神经错乱了,行为举止有点匪夷所思。
这女儿从小就是她和老公的骄傲,一点都不差似男孩。也是因为她,老公现在事业做得这么大,就没在外面沾花惹草过。这天下,还有哪个女人能为他生下宛白这么个聪慧绝伦、又乖巧懂事的好女孩?
没男孩继承公司没什么,以后做做慈善好了。他们家的女儿是医学界的天才,开公司的人多如过江之鲤,可医学天才有几个?
唉,怕是宛白太优秀了,竟然被上天妒忌,竟发生了这种意外?
关于这事,她对唐楷是有点看法的。
两人好好地看个房子,怎么会栽进电梯口呢?宛白不是贪玩的小孩,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想一切等宛白恢复如初后,就会有答案了。
现在看唐楷的表现,也罢了,不过疙瘩还是解开了好。
姬夫人陪姬宛白吃过午饭后,为她擦洗了下身子,让她卧床休息。姬宛白早晨折腾了那几下,感觉有些疲累,躺不没多会,就睡着了。
自从姬宛白的爸爸做了董事长后,姬夫人就辞职在家照顾家庭了。她看宛白换了几件内衣在旁边,想想不带回家了,反正饭后没事,就去洗衣房洗下吧!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刚带上房门,看到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斯文,女的惹眼。
“是姬夫人吗?我是姬小姐的学长于不凡。”于不凡一眼就认出了姬夫人,忙停下打招呼,身边的女子含笑让到一边。
“你也在妇产科医院吗?”姬夫人温婉地颔首。
“不,是学长,但不是同学科,我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姬夫人心中一动,“是那种专门帮人解除心里烦恼、阴影,替人排解情绪、医治忧郁症、压抑症、狂燥症等等的医生?”
于不凡笑了,“差不多吧,姬学妹呢?”
“她刚睡着,于医生在哪所医院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