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娘。”

“嗯?”

“…没什么。”

红尘犹豫了下,起身换衣服,“咱们去王半仙那一趟。”

罗娘和小严都有点儿惊讶,不过还是什么都没问,简单收拾了下,换了寻常衣裳,便随着红尘去了一趟街上。

按照惯例,先到冰火两重天转了一圈儿,这才进了王半仙的店铺。王半仙现在可不得了,生意好得客人们都要排号,甚至排到了明年去,这还是红尘出的主意,让王半仙给发扬光大了,效果不要太好。

“哎哟,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喜鹊叫呢,原来是您老大驾光临,快快请进。”

王半仙正歪在神仙椅上逍遥,一看见红尘,忙起身赶开小徒弟,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

茶叶还是红尘送的。

“行了,别忙,有点儿事儿找你给我办了。”

王半仙一愣,连忙拍胸脯保证:“那绝对没问题,咱们郡主娘娘发话,别说一件事,十件我都办。”

说完,又讪讪一笑,“不过娘娘啊,你看看,我一个老头子,这把年岁,您让我跑跑腿还行,要是让我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小老儿还真是力有未逮。”

红尘:“…”

这家伙可真够怂的。

王半仙却不怕丢面子,他和红尘打交道久了,这些年看红尘做的那些事儿,件件事后都让人想起来就浑身发冷,红尘不当回事儿,他可不敢搀和。

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大碗饭,省得噎着!

红尘摇摇头:“放心,不难,就是你当年经常做得那些事儿。”她沉吟片刻,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我要你想想办法,让清泉村附近,不能是那个村子,近一点儿的地方就好,给我出点儿事,需要你王半仙出马才能解决的事儿。”

顿了顿,又道,“要不着痕迹,速度却不能慢了,要快些,尽快。”

王半仙顿时了然。

“这简单,郡主放心。”

不就是做个局嘛,再简单不过了,早些年他风光的时候,还真经常靠做局吃饭,想做局也不容易,得有本钱,有时间,不是所有干这行的都能做得起的。

王半仙知道规矩,也不问红尘为什么要干这一出,送走了红尘就开始琢磨。

做局容易,可是既要快,又要不着痕迹,那就要费些力气了,不过这么点儿小事儿,他可不敢办砸了让郡主生气。

所谓术业有专攻,把事情扔给专业人士,红尘也放心,出了门深吸口气,轻松下来,却也不急着回去,她以前只要出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溜溜达达逛街,不到太阳将落不回去,这次也一样。

天色渐渐暗淡,街边反而热闹起来,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地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吸引着闲来无事的行人驻足。

出来逛街要是不带点儿东西回去,总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似的,罗娘干脆就选了几样小玩意儿,什么蛐蛐笼子,小巧玲珑的竹篓,扇子,木质手串一类。

“站住,不许走,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撞坏了别人的东西想一走了之,哪有那好事儿!”

“放开,你再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捶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咳咳,本…公子是谁?我在街上混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那条缝里猫着,在我的地盘上玩这把戏,骗谁呢你!”

后面这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

红尘抬头一看,果然是见过几面,这人是南阳侯世子高士棋,和夏家的方知,方姑娘有白首之约的那个。

不过,这语气可有点儿奇怪。

高士棋在京城圈子里是个出了名的老实人,性情憨厚,别看长了一张面如好女的脸,却木讷笨拙,唯一干的出格的事儿,就是对方知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此魂牵梦绕,再也不肯松手。

两个人之间的那点儿故事,整个京城也没人不知道,方知一介孤女,能得侯府世子的倾心爱慕,不知道多少女儿家为此做了无数的白日梦。

红尘想起方知,心就变得稍稍柔软了一点儿,悄没声地走过去看情况。

方知是夏家的子弟,却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女人,义胆云天,红尘佩服夏家很多小辈弟子,方知就是其中一个,哪怕为了方知,也不好让她的未婚夫太难堪。

前面起正起冲突的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南阳侯世子高士棋,另外一个长得很是英俊,剑眉星目,皮肤虽然略黑,却也黑的匀称,正抱着肩膀立在后面。

正和高士棋吵架的那个,则是个女子,一身江湖打扮,深蓝色的衣裙,虽然并不难看,却明显为了方便行动做得比较贴身,不太符合京城贵族闺秀的审美。

这女子横眉怒目,瞪着高士棋,怒道:“你是谁?天王老子不成,报个名,大声点儿,让大家都听听,我到要看看京城是不是就没了王法,撞坏了东西不赔还有理了!”

高士棋一怔,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露出一点儿呆气,略带困难,呢喃:“…怎么不管用,上次师风师兄说过的啊,难道不是现在这种情况用?”

他声音不低,别人也听得见,只是旁人不认识他,自然不知他犯哪门子毛病,红尘和罗娘几个却是笑出声来。

虽说只是在公众场合见过几面,但这个南阳侯世子的性子,还真是有些可爱。

在京城贵公子中,他算是独一份儿的。

也就片刻工夫,整个场面就乱起来,高士棋吭吭哧哧,面红耳赤,刚才的气势已经消失不见,只会红着脸低声道:“你这就是块儿劣质的青玉,五两银子都不值,雕工也不算好,有些粗糙,你要三千两,绝对是讹人呢。”

“什么讹人,胡说八道,你到底懂不懂行,我这是刚到手的宝贝,要不是现在碎了没办法,否则别说三千两,五千两你看我卖不卖,哼,这里是京城,我们兄妹不愿意惹事罢了,要是换在南边,非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那女子很是不耐烦,气哼哼地跺脚。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通话,心里都觉得这对兄妹确实是讹人呢,地上的一个散落的木盒里头,装着的是一个玉质的奇怪的摆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特别扭曲,好像有很多蛇,又有个怪人,这东西给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三千两是吗?”

红尘忽然上前一步,微微笑起来,“诸位也不要吵了,不如让我捡个便宜,就出三千两银子买下您这玉器如何?”

那兄妹两个都一愣,眯了眯眼。

南阳侯这位高士棋高世子被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红尘,瞠目结舌:“郡,郡,郡…”

罗娘失笑:“见过公子,我们家小姐是很俊,就不用您说了,免得方知方小姐吃醋。”

高士棋顿时面红耳赤,讷讷道:“这东西不值钱的。”

“我们小姐说值,它肯定值。”

那一对兄妹面面相觑,上下打量了红尘一眼,兄长淡淡道:“你想要它?”

红尘笑着点头:“还请贤兄妹割爱。”

女子迟疑了下就道:“我们不坑人,它虽然有价值,但也只是因为来历不俗,传世百年,无人能研究出端倪,现在又碎了,可以说一文不值,这人是罪魁祸首,他出钱是应该的,但让别人受过,我们可做不来。”

红尘一怔,忍不住抿唇一笑:“我本来还真想捡这个便宜,不过贤兄妹如此大气,我到不好占这份好处了。”

两个人满头雾水。

红尘就蹲下身去,抱起木盒,搁在罗娘手里,又把一地的碎片捡起来搁进去。

她看了看,若有所思,仔细想了想,忽然动手很轻巧地把所有的碎片拼合在一起,又快又灵便,随着她的动作,那两兄妹先是不以为然,后来却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满脸不可思议。

只见所有的碎玉都贴合在一块儿,却再不是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而是一只巨蛇的模样,脸孔似人,有九个头,身体却是蛇的身体,让人一看,就感觉到无线威压。

红尘拼合好,用手在它上面轻轻拂过。

下一刻,众人耳朵里轰隆一声,眼前一黑,就好像看见铺天盖地的巨涛大浪,滚滚而来,又看到无数人哀嚎惨叫,两兄妹的感觉最深,倒退了好几步,捂住耳朵心有余悸。

红尘勾了勾唇角,轻声道:“锁!”

话音落下,那玉器就又平平常常地待在木盒子里,身上还有无数的裂缝伤痕,刚才的威势也不复存在。

那两兄妹都忍不住抬头看她,目中露出强烈的震惊。

高士棋也吓了一跳,随即回神,支支吾吾地道:“…真的很值钱?”

“反正三千两银子绝对是赔本到不能再赔本的价儿。”

红尘笑道。

高士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回家拿钱,身上没带那么多。”

废话,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身上带一笔巨款出门逛街。

两兄妹这时候反而不肯要什么钱,看着那木盒子,心中忐忑,说话不多的那男子轻声道:“小姐,这究竟是什么?”

“你们不知道?”

红尘挑眉。

女子咳嗽了声:“我也是听长辈们提过几句,说这是个很要紧的东西,有巨大的威能,但是根本看不出来,很多年过去,这东西就是个摆设,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最后只当时传闻了。我真没想到,原来它竟然是这副模样”

红尘笑道:“这是一个镇物,很厉害的镇物,但一直都被封印着,所以你们看它只能看到扭曲的面貌,现在它还是被锁着,如果不锁,说不定会发生一些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当然,它的确拥有巨大的威能,你们快拿回去还给你们的长辈吧。”

两兄妹沉吟片刻,道过谢就收了盒子,回头看高士棋,那女子道:“说起来多亏了你撞坏它,它才能恢复原貌,而且它完好无损,自然不需要赔偿,这事就算了吧。”

高士棋连忙红着脸道谢。

那男子到是欲言又止,红尘却一副并不想多说的模样,双方陌生的很,又不是朋友,他们自然不好追问,只是都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告诉师长,问问手里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红尘和高士棋又说了几句话,问了问近况,看他一提起方知就一脸梦幻,想来感情还是那么好,便分到扬鞭。

逛了半天街,也有点儿累了,等高士棋他们走了之后,罗娘四处看了看,就近找了一个茶棚坐下。

不多时,点心和茶水就上来了,这一摆好,红尘尝了尝,就挑眉而笑。

罗娘闻见茶水的味道也笑:“小姐,这是哪个朋友孝敬您呢?”

这等地方,本来不会有什么好茶好水,更不会有什么美味的点心,但现在上桌的,或许不是顶尖的美食,却都是红尘平日里吃着最适口的东西。

罗娘不免猜测,也许是薛柏桥薛小侯爷,要不然就是金青金少爷,也可能是天机哪位弟子来献殷勤?

红尘摇摇头:“他们要有这个心思,那必然是有所求,还得是很麻烦的请求,最近太平的很,不会是这几个小子。吃吧,反正是神是鬼,都会自己露出来。”

一盏茶吃完,就见师风从后面溜溜达达地走上前,在红尘对面落座。

红尘一笑,“原来是师公子。”

师风叹气。

“按说我是真不应该冒失地过来找郡主。”

身份上实在尴尬。

他怎么说也是夏家的人,可人家郡主,那是摆明了不喜欢夏家,偏偏真要说起来,郡主又是夏家嫡亲的小姐。

“师公子有话,还请直说。”

红尘却不觉得哪里尴尬,就算来的是别的夏家人,她也能客客气气的。

说起来,夏家除了一个假小姐夏蝉,没人真对不起她,便是袖手旁观又如何?这个世上,至亲之间尔虞我诈多了去了,夏家好歹没有何况坑骗她什么,虽然冷漠,却还给了她教育,给了她一个夏家小姐应有的一切待遇。

眼前的又是师风,师风当年也对她很是敬重,并无轻慢之处。

师风想了想,低声道:“刚才看到郡主的能力,我是佩服之至,早前还听说您施展妙手,救了皇后娘娘,所以才想向您求助。”

“请说。”

红尘挑眉,觉得这要求可能会很有难度,竟然说到皇后那件事儿去,怕不是一般的问题。

师风犹豫了片刻,轻轻吐出口气,低声道:“上个月我在外游历,途经一个小村子,看到有人在家中摆放冥器,蓄养鬼魂,而且那鬼魂明显吸食人的阳气,几乎快成气候,我一怒之下就动了杀机,毁了那冥器,伤了那魂魄,后来才知道,原是有人娶了鬼妻在家,被伤的那个魂魄,正是一个术士的妻子。”

他叹了口气,“那术士的手段极高,他满心愤怒,奈何不了我,便找当地百姓的麻烦,一时间怨声载道,我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百五十三章 鬼魅

红尘:“…”

什么叫不知该如何是好。

师风确实不是灵师,对付这等鬼魅之物上,他还差点儿劲儿,可对付一个养个鬼魂还得靠冥器的普通术士,硬拼便是。

大部分术士的本事都在于暗处,一旦曝光,可抵不过武林高手的一刀一剑。

师风的功夫绝对不差,红尘记得当年这人纵横永安城,硬生生让夏家拔高一个层次,那等威风八面,连朝廷显贵都对他十分忌惮。没错,就是忌惮这两个字。

当年的师风,可不是现在这般斯文。

“师公子什么意思?”

总不至于说,让她去帮忙宰了人家那位术士吧,她只是个柔软的小姑娘,可不会随便大动干戈。

“咳咳。”

师风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深吸了口气,“想借命线一用,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够了。”

他在宫里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在遇到红尘之前,他从不相信世上真有什么命线。

这东西的传说,他到是隐约听过,可一听就是骗人玩的,但皇宫里那些人言之凿凿,皇后的病情,那是所有御医们都亲自诊断过,都说没救了,偏偏现在娘娘又恢复如常,说不得命线确实存在。

红尘愣了下,“你说说干什么用…我到觉得,也许你想要的不是命线,而是龙蜒草吧。”

既然是伤了鬼魂,还是用龙蜒草的可能性大一些。

要真是想要这东西,那就简单多了。

在几年前,她想过鬼门关那也要使歪招,弄点儿美食糊弄糊弄幽魂,下去时也是胆战心惊,可现在不一样,她如今下个地府,开个鬼门,虽不说比吃饭容易,却也难不到哪儿去。

龙蜒草在世间是天材异宝,寻找不易,在鬼门关之内,虽非野草,却也不是什么珍稀材料。

师风根本就是个二把刀,他吭吭哧哧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红尘皱着眉头听:“你的意思,希望那个术士能延长寿命,哪怕再被鬼魂吸食阳气,也不至于早死,最好能不被阴气侵蚀,活得更长久些?”

师风连忙点头。

“那你直接让那鬼魂不用吸食阳气,不会伤人不是更好?”

师风:“…能做到?”

“你出门右转,左手第三间店进去,管老板要两个地字号玉符,拿回去给那个女鬼住就行。”

现在一般配娶鬼妻,都是结阴婚,目的是为了让人在地下有伴儿,不过阳世男子想去鬼魂结亲,也不是不可能,只要阴魂得到上面阎王的允许,阳世男子也不惧怕会沾染鬼气,自然能成。

上辈子她偶尔听闻,很多年前,大周甚至有一个村子,里面百分之十的人都娶鬼妻,还都成了,一时间到成了世人皆知的鬼村,既然这般兴盛,自然有很多的法子能办成。

要是娶个女鬼为妻,男人就要折寿一大截,估计也没哪个男人有这份闲情雅致。

就算鬼妻之事不是办不成,那也是相对来说,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想留下自己已经死去的妻子,几乎难如登天,当然,师风说的这个故事不一样,这是已经娶成了,只是养鬼的法子有点儿问题而已,好解决!

师风被迷迷糊糊地打发走,红尘也有些疲惫,很快就上车回去。

天色还没有黑,外头就送来一封信,还是林旭送来的信件,不过里面的内容实在有点儿奇怪。

这简直是一封情书。

林旭在里面赞美红尘的一切,说她可爱,说她美丽,说她的魅力比曼陀罗还要大,还倾诉了很多话,说红尘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会让他觉得很心动的女孩子,是他这么多年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想要细细收藏的女孩儿。

里面充斥了许许多多,颠三倒四,却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红尘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仔细品味,不光自己读,还把罗娘和小严叫到屋里,关闭门窗,挡去所有的遮掩,大家一起读。

没一会儿罗娘就脸上通红。

小严都恨不得钻到墙缝里去,红尘皱了皱眉,让人拿了水盆,蜡烛,把那些信纸用水汽熏一熏,又拿蜡烛烤一烤,结果还是没发现什么猫腻。

红尘顿了顿,把东西搁在一个樟木盒子里,塞到床底下。

她是不相信林旭写给她的真的只是一封情书,这想必是很要紧的东西,她还是保管严实一点儿更妥当。

“罗娘,我新想出两道菜,你等明天送去给王半仙,让他也尝一尝味道,看看能不能改进。”

罗娘低声应下。

红尘还真亲自去厨房,指挥厨娘做了两道菜,一道菜‘佛跳墙’,这可是极复杂的菜,从晚上就开始准备材料,好多大厨一起动手,到第二日傍晚才出了锅。

用坛子密封着,众人闻不见味,可只看自家郡主笑眯眯的模样,也知道必然味道极佳,想一想便口水横流。

第二道菜就稍稍简单些,脆皮烤肉,主要是腌制用的调料和火候需要小心掌握。

两道菜做出来,红尘她们先尝了尝,味道鲜美至极。

这一家子吃得美,个个嘴上抹油。

外头不远处树上,忽然就传出细微的咕咕声。

树叶一晃,就有人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瞪了那个肚子轰鸣的男子一眼。

那人一翻身,捂住肚子,使劲挤了挤眼——两天没正经吃饭了!

真香啊!

一股子一股子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滋味好得让人蠢蠢欲动。

不多时,便见一个年纪虽然不算特别小,却特别有风情,长得还很漂亮的女子,提着食盒,登上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人。

有个黑影出溜下去,没多长时间就返回,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去给王骗子送菜去了。

其中一个探子眼中露出几分不屑,王半仙在他们眼中,那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因为运气好,结交了荣安郡主,这才忽然发达起来,可他表现得再好,该知道的人也知道,这就是个骗子,没有能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既然是给他送东西,那可没多少人会当回事儿!

不过,探子还是压低声音,细弱蚊蝇地道:“查过,只有菜。”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里头还是灯火通明,各种香气弥漫,还有酒香。

风哗啦啦地吹。

探子们啃毫无味道的干饼,满脸羡慕。

说起来这一家也奇怪,似乎隔三差五地就要吃一顿大餐,连下人们一块儿吃,那些肉啊,油啊什么的,从来就不少,昨天还听厨娘抱怨,说主人家吃得油腻了,想吃野菜换换口味,街上都不见卖的,还得自己去想办法,实在不方便。

野菜?

那种粗糙到拉嗓子眼儿的东西能和肉比?

显然王半仙也觉得饭菜好吃,趁着夜色匆匆而来,手里还拎着好酒,还有几个坛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一晚上都很热闹。

第二天一早,红尘却坐车和王半仙一起出门去,那些煎熬了一夜的探子们,顿时精神紧绷,不断互相使眼色,又有人悄默声地追去探问。

红尘的郡主府防守严密至极,根本没有人能潜入,可是她再严,也只是家里严密,总不能连外面都布置许许多多的机关消息。

这里到底是京城,她要是敢太招摇,连皇帝都会不满,事实上也没有必要太过火。

而且,有时候探听不到郡主府的消息,可以从外面着手。

就说王半仙那儿,不要说和郡主府相比,就是和随随便便哪个大户人家比,那都是筛子一般。

过了半日,就有一只鸽子咕噜噜地落到了树杈上,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话。

可一瞬间,为首的探子就神色严肃起来——上面说的,王半仙出门做生意,红尘跟随,这到属于正常,王骗子也不是第一次向那位郡主求助。

不过,这次郡主去的地方却离那一处要紧的地方有一点儿近,虽然也没什么,可到底需要注意一二。

他挥挥手,很快就有一道人影飞身而去,去给自家主子报信。

做完这一切,他便闭上眼睛,靠在树上养神,虽说现在事情起了一点儿波折,但他并没有太在意。

荣安郡主确实是个灵师,但她也只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外人,若非她和林旭走得关系实在很是亲近,恐怕主子也不会派人盯着她。

盯着她又有什么用,林旭那样的人,难道还会利用自己喜欢的女人做点儿什么不成?

探子可不信,林旭是谁?那是鬼谷先生的得意高徒,是他们这等小人物,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人。

王半仙的马车比不上红尘的马车舒服,这会儿坐在车里,东看看,西看看,瞧着什么都新鲜。

“这玩意不错,结实耐用,尤其是固定卡在车上,也不怕漏出来烫到人。”

指了指固定在车上的铜茶壶,王半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