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多少了解闻府的家事,闻朝青夫妻一直活得非常低调,而闻府四房小女儿几乎不曾出现过社交场合。闻府要是有心嫁进同样家境的人家,这几年里,也应该会拉着她出来见人。而她们也听过流言,闻府有心给闻十八相看的人家,都是家境不错家风不错的普通人家。闻大夫人这么一点,把她们一直迷惑的盲目点解开了。她们瞧着闻春意的神情温和了许多,不懂事的人,以闻大夫人的性情,是不会帮着开口说话。

闻大夫人身边有闻春意陪着,她寻机会和姜氏说话。两人借着空子说了几句话,姜氏笑着说:“你安心吧,我那个小叔子待人从来都是体贴的,我瞧着他待弟妹也是一样的伉俪情深。”闻大少奶奶轻笑起来,说:“我瞧着我那妹妹,神色跟在娘家一样的清淡,瞧不出池春表弟待她是多么的好。你啊,就不要说那些光面话哄我,她是能经得住事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奢求不相干东西的人。

池春表弟待她,只怕也就这样,有情,但情未必深。有意,那意只在浮面上。反正她是看得开的人,等到有了孩子,那心思就更加的稳下来了。”姜氏回望着闻大少奶奶叹息着说:“你幸亏命不错,遇见慈爱的婆婆和一心一意疼爱你的夫婿。要不,你这般聪明剔透的性子,只怕是会自苦的人。他们两人刚刚成亲,我觉得还是慢慢瞧着吧。我家婆婆虽说待人严厉,可只要规矩过得去,她也不会发难。

我听说弟妹是你教出来的人,她的规矩行事让人无从挑剔。”闻大少奶奶听她的话,微微有些伤心起来,说:“她如果真是打骨子里这般的守着规矩人,府里长辈怎么会一心想把她嫁进普通人家。她这是在强撑着自已,那一时,她不想撑了,要不,就是池春表弟让她安心,你总算可以松散这日子。要不,就是她已经撑到极点,再无力支持下去,不得不另选一条路。”姜氏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瞧着闻大少奶奶,说:“我瞧着弟妹就是一个温善性情的人。”

“是啊,只要不犯她的底线,她的确是难得的一个温良性情的人。”闻大少奶奶笑着赞同说。两人又急急说了别的事,后来才不得不分开。

第三百八十七章 滋味

夏日待客,午食过后,客人们就寻着机会各自散了。闻春意寻了机会,送客时,匆匆忙忙的见了见闻秀桦兄弟,轻描淡写说了说近况,她又暗自约了闻秀峻寻到空闲来钟家一趟。闻春意到钟家老太爷夫妻的院子里,钟池春自是不在院子里,他正送别交好的朋友。

闻春意赶到正厅去,总不能由着大房的人独自操劳。路途中,她往湖对面的路望过去,见到钟池春和一群男女赏着景色,正往正路上缓缓而行。喜鹊和欢喜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面面相觑后,瞧不出闻春意神色有什么变化。闻春意赶到正厅里面,笑着跟钟池远妻子王氏请愿分担事情。王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是有心担事,笑着把碗筷刷冼后进库房的事,交到闻春意的手里。

闻春意笑着接过活计,自是要往大厨房方向赶去。她行到大厨房的门口,管事笑着过来说:“少奶奶,请少奶奶瞧瞧我们做事可妥当?”闻春意笑着行过去,见到洗净待客碗筷已冼好放置在筐里,她笑着弯腰暗数了数。直腰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来走过场的人,你们平时如何做,如今继续做。”管事妇人轻松一口气,她就怕来一个不懂装懂的人,结果闹到最后,错的全是她们这些做事人,主子自然是没有事。

她们挨了罚,事情还要重做了一倍。闻春意数了数筐数,她和管事妇人随着担筐的人,往库房里行去,瞧着那些筐子抬进库房后。闻春意笑着当了一回见证人。闻春意把差事完成后,去跟王氏通报一声后,往院子内行去。她到第三重院子门时,脚步缓了缓,回头问欢喜说:“欢喜。大房嫂子们在这样的时候,会不会去瞧过大夫人才各自回房歇息?”欢喜立时明白闻春意问话意思,她低声说:“少奶奶,大夫人性子宽松,少奶奶早晚请安既可。”

闻春意轻松一口气,欢喜抬眼瞧了瞧她。低声说:“少奶奶,我听姐姐们有时闲谈,说三夫人最讲规矩,三房少奶奶最贴心。”闻春意直接进了第三重院子门,在钟家三夫人的门口。低声寻问守门的丫头:“夫人,这会可歇息了?”守门丫头笑眯眯的摇头,低声说:“两位奶奶此时在房里说话,我进去通报一声。”小丫头急急行了进来,她很快的出来,说:“夫人请少奶奶进去。”

闻春意进了房门,钟家三夫人坐在主位上,瞧着面上还带有三分笑意。姜氏和陈氏坐在她的下方。两人笑望着闻春意。闻春意进了房,冲着钟家三夫人行礼请安后,又跟两位嫂嫂问了好。钟家三夫人的神色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皱眉头说:“今日,我瞧着你待客的规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以后,好好跟两位嫂嫂学学规矩。”闻春意知道她这时鸡蛋里找骨头,可是为人晚辈,她只能微微笑着点头称是。

姜氏和陈氏伸手拉着闻春意坐下来。姜氏笑着跟她说:“母亲的规矩最好,你日后跟母亲多学学。”陈氏在一旁赞同的说:“我娘家人跟我。母亲待他们一向是如沐春风。”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如果金氏来了。只怕钟家三夫人想起她,待她的娘家人只会如沐秋风,恨不得直扫进人心。姜氏和陈氏努力缓和着气氛,可是钟家三夫人还是无兴致。闻春意瞅见她的神情,笑着站起来说:“母亲,嫂嫂,我第一次待这么多的客人,有些累,先回去了。”

钟家三夫人自是点头,她待闻春意一出门,就说:“你们瞧瞧她的规矩,再瞧瞧她妖娆的身姿,将来如何好生养?”闻春意在门外稍稍停了一下,她很快的往外面走去。姜氏和陈氏两人面面相觑,闻春意的身姿瞧着没有那么的娇柔,何况这成亲还不足月,生养这般大事,那能这般着急。姜氏瞧着钟家三夫人,只得把话茬儿转开去,陈氏明白姜氏的用意,她跟着把话茬儿拉得更加偏起来。

姜氏和陈氏服侍卫钟家三夫人歇息之后,她们出了钟家三夫人的院子。陈氏有些沉不住,低声说:“嫂嫂,我瞧着弟妹虽说长相不如弟弟,可是品行让人挑不出错来。就是规矩行事,有闻大少奶奶这般好的嫂嫂,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规矩还能偏到哪里去。”闻大少奶奶未嫁时,她的品行处事非常的出色。她就是嫁进闻府多年后,大家依旧觉得闻大少爷待她始终如一,那是因为闻大少奶奶值得他如此相待。

安城里许多人家里面,嫡长子之妻,并没有因为有子,就能安享独宠的日子。然而闻秀桦夫妻伉俪情深,大家反而都赞同不已,也无人觉得闻大少奶奶不是贤妻。姜氏轻笑起来说:“闻大少奶奶待人处事让人无从挑剔,她那时定给闻大少爷时,有多少人她母亲的眼光不行,闻大少爷不是不行,只是他父亲内宅太乱了一些。现在大家都瞧明白,闻大少奶奶的母亲眼光独特,竟然能为女儿挑中这么一个专情人,房里通房都不曾有一名。”

姜氏和陈氏相视一眼,又同时转开头去。钟家的家风规定,男子不许有庶子庶女的存在,以至于男人们都不会动心思纳妾,可房里还是存在容貌娇美的通房。姜氏和陈氏这一对妯娌相处多年,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有时还能互相说说心里话。陈氏低声跟姜氏说:“今日,我瞧着春弟待他的朋友和带来的妹妹,比平日要远了一些,只是瞧着还是有些不象事。你说弟妹瞧见后,回去会不会跟他闹上两句?”

姜氏轻轻摇头,说:“我瞧着小弟妹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她不会跟春弟去闹腾这样的事。”陈氏想一想点头说:“她是初嫁进来的人,婆婆不欢喜她,不能再失了夫婿的心。”姜氏瞧着陈氏微微笑起来,低声说:“科考那一天,她赶去送考,已经瞧见春弟待朋友妹妹的亲近。这一次,她瞧着春弟已懂得慢慢的生疏那些女子,哪会起争执。”妯娌两人说着话,她们心里多少明白钟家三夫人不待见闻春意的原由,只是明白后,也不敢在这时帮她说话。

闻春意行了回去,钟池春一身清爽坐在窗边看书,瞧见她行了进来,立时挺了挺身子,眼光直直的落在书页上面。闻春意瞧见钟池春静静的看书,她把脚步放轻了一些,很快的退出房门,在院子里低声问了事情后,她才又行进房里。她直接进了内室,梳洗过后,换上薄浅的家居服,用干帕子擦拭着头发,直到头发干后轻挽起来,她才行到外室去。她见钟池春依旧在看书,想着不要打扰他,放轻脚步往房门走去。

“十八。”闻春意惊讶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钟池春,说:“是不是我打扰你看书了,我马上就出去。”钟池春抬眼瞧见她的神色,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说:“你过来。”闻春意行了过去,距离他稍远一些坐下来,瞧见他看的是一本野史类的书,心里稍稍的安宁下来。钟池春微微皱了皱眉,说:“十八,你不会干扰到我,我在等你出来说话。”闻春意抬眼瞧向他,此一时彼一时,他要用心进去,只怕干扰到他时,会直接翻脸相向。

闻春意从来不会去高估自已在别人心里的地位,反正是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钟池春瞧一瞧闻春意的神情,他缓声说:“十八,我已经跟她说过,此后不会再单独见她。”闻春意怔然之后,立时恍然大悟过来,她淡淡的点一下头。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手直接要伸过来捉她的手,闻春意装作是不经意的的用手抚了抚头发,她的眼神冷了冷,立时恢复过来,她笑着瞧钟池春说:“你说了,我就信你。”

钟池春瞧着她抚发的手,他倾身过来,用手指把闻春意的飘出来的风按了按。他能感觉到闻春意僵直的身子,他很快的退了回去,解释说:“十八,她是我瞧着长大的人,平日里,瞧着是非常守规矩的女子。今日天热,才会行事失措起来。”闻春意低垂眉眼,钟池春认识许多他瞧着长大的女子。她感觉到钟池春还等着她答复,抬眼笑着说:“池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闻春意是满脸诚恳神情说着话,他们夫妻相敬如宾,自然是用不着互相去交心。既然不交心,面上过得去就行,何必去纠结内里的东西。闻春意眼光望了望窗外,夏日的景色,一向非常的美。阳光跳跃着,闻春意把手伸了过去,阳光映照在她的手上,她的心跟着暖和了起来。过日子,糊涂着过,日子一定能过得好。她回头望着皱眉瞧着她的钟池春,笑着收回了手,她神色很是淡定的开口说:“池春,我去瞧一瞧晚餐的准备。”

 

第三百八十八章 清明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一脸平和的神情,向着房门外走去。他的心里突然涌入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原以为闻春意撞见那一幕之后,在外面没有发作,他回家后,她不跟他闹,也会黑脸相向。结果他在房里等了好一会,才见她一脸平和神情从外面进来。

闻春意出了房门,往厨房走去,阳光正好,她微微眯眼抬头望上去,很快她眼花的低下头。她微微的笑起来,阳光这么好这么的明媚,她何必把自已拘泥在小情小爱里面。既然良人无心,她何必去强求。她的脸上渐渐绽开一抹灿然的笑意,世间的大道如此之多,她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却因钟池春习惯性的温情相待,竟然生起了小心思,想走一条泥泞小道。闻春意从厨房转了出来,脸上笑意深深自然。

闻春意进了房间,见到钟池春愣然坐在那里,仿佛呆呆的瞧着目一点上。她顺着他目光望过去,见到他望的就是房门处。闻春意微微笑着走了过去,静静的坐在窗口处,她把放置侧旁的针线箩拿了起来。光阴如此好,可不能荒芜度过去。钟池春收回视线,他的眼光落在对面坐着的人脸上,他瞧得出,出了一趟门,回来后的闻春意,心情非常的不错。钟池春的眼睛眯了眯,他拿起放置着的书,翻了两页后,又无心般的搁置起来。

闻春意十指纤纤飞快的翻转着,她听见钟池春搁书的声音,却因为她手里的活,正在关节处,她便没有抬头去关心一二。再说,钟池春未必想听她没有实在内容的关心话,闻春意低垂眉眼。把手中线翻腾起来,心思渐渐从面前人身上转开去。闻秀峻今日话里提点出来,钟家的规矩多。娘家人只怕不好常过来亲近。闻春意在心里轻叹一声,她是新嫁娘,就是有心多见一见娘家人,只怕暂时是无法出府去。

闻春意把陪嫁过来的人,都暂时安排了一下,说明这一个月大家就仔细瞧一瞧外面的环境。而内宅里面。钟家既然规矩多。她就不能让人去打听太多的事情,那样容易被人挑了毛病。反正有些事情,时日一长。总能瞧出一个一二三出来。闻春意由着钟池春的眼光,时不时的落在她的面上。她如果注定得不到深情浓意,那就去用心把这一份情意,去维护成可以值得互相托付背部的友情。

闻春意把手里的络子收了口,她抬眼望着钟池春笑了起来,说:“池春,我想着晚餐素一点。就要厨房多备了一个素菜,你一会将就着用用。我已经跟厨房人说好了,明日一定要买得大鱼,等到你傍晚回来,给你做一个烧鲜鱼品尝。”闻春意心里一直明白着,钟家三夫人待自家儿子是狠不下心肠的。她已经单独传钟池春陪着共进过几次晚餐。而钟家三夫人待她这个不如意的儿媳妇。却未必有那份慈爱心肠。

闻春意想得通透起来,钟池春已经那么活了十多年。他就是那么一个随意的人,瞧着如同春风,那一处都能吹拂到春意。闻春意要想在钟家好好的活下去,那么就不能轻易放弃钟池春这么一个可靠的人。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的神情,面上浮起灿然的笑着,他欢喜的点头说:“好,十八,我今日明日都陪你共进晚餐。”闻春意笑瞧着他,面上笑容虽说依旧轻浅,却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小夫妻共进了晚餐,再一起去给钟家三老爷夫妻请安。钟家三夫人端详着他们一会,从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争执过的苗头。小夫妻很快就从第三重院子门出来,顺着路道往第五重门行去,他们时不时听见孩子们说话的声音。钟池春眉眼暖了许多,他挨近闻春意笑着说:“十八,你说我们的孩儿,将来长相会随谁?”闻春意稍稍愣了愣后,想起来他们终是不能做单纯的朋友,他们只能做一对如朋友似相处的夫妻。

闻春意就着月色打量钟池春两眼,她笑着说:“但愿长相都如我一般,将来能沾染的是非也会少了许多。”她在钟池春一脸莫明其妙的神情里,用两根手指轻捏一下他的脸,叹息着说:“美人一向是非多,万一孩子长得如你,却似我这种实心眼的性情,反而不是什么美事。不如长相似我,性情如我,将来你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事。”闻春意在银镜前细细端详过自已,她虽说算不了什么绝代佳人,可也长得如大众美人一般。

只不过在钟池春的身边,她生生的给衬成野花一朵。钟池春很快的把闻春意的手捉下来,他往后面望了一望,见到喜鹊和欢喜远远的跟着,他稍稍安心下来,低声警告说:“十八,你在外面,千万不能轻易往我脸上动手,给母亲瞧见了,她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你。”闻春意收回了手,望着他轻轻点头,月光如水,映照得眼前人如玉人一般俊美。钟池春见闻春意听见进他的话,他的脸微微红起来,说:“我们是夫妻,在内室,就不必相互拘着相处。”

闻春意瞅他一眼,淡淡的笑开起来,说:“好,我全听你的话,信你,绝对不会误了我。”钟池春眼睛明亮的望向闻春意,见到她的神色肯定,他欢喜的笑起来说:“内宅的事,你看着行事,外面的事,只要关系我们两人,我们商量着行事。”闻春意掩不住讶意的神情,仔细的瞧着钟池春,她没有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开明的人。钟池春自是瞧明白闻春意的眼神,他暗自伸手重捏了闻春意的手。

闻春意暗抽一口冷气,怒目瞧向钟池春,两人好好说着话,犯得上动手吗?小夫妻已经行到第五重门里,钟池春就着月光和气死风灯瞧见闻春意眼里的恼怒神情,他眉眼都笑开起来。夫妻两人进了房,分别进去梳洗过后,闻春意很快舒缓心情,觉得自个是好日子过得多了,才为这一点事就恼了起来。她行了出去,见到钟池春一身青衣立在房中,夏风吹进来,衣带飘飘,他实在俊得不象人间人。

闻春意瞧着这样的钟池春,觉得他配自已这样的人,实在有些亏待他。就着这种心理,闻春意脸上笑容渐渐的灿烂起来,她又在银镜前打量自已后,笑着站到钟池春的身边,问:“池春,你心里的美人,是什么模样?”钟池春侧目而视她,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坦然,他轻摇头说:“小时,我听见家里长辈偶尔夸人生得美,跟着兄长们去偷瞧过几眼,也不觉得长辈们说的人,就有那么的美。

稍稍大后,我要在学业上面用心,听同伴们说过美人,跟着顺便瞧过几眼,结果同伴们说反而没有我长相俊美。如今,我娶了你,你在我心里,就是美人。”闻春意缓缓笑开了去,这样的话,她很是爱听,被这样的一个人,夸了一声美人,不管是哄骗她的话,还是真心实意的大白话,她都喜欢听了又听。闻春意伸手摸了摸脸,非常自恋的跟钟池春说:“池春,我不跟你比美。不过,我在外面行走时,也注意到自已生得还算不错。”

闻朝青和金氏生育闻春意时,夫妻两人已经渐渐的有了情意,这般情况下生下来的孩子,少见得有长得差的。而且他们夫妻的长相不算顶尖,但也不得不承认一声,两人长相还不俗。闻春意眼眸闪闪的瞧向钟池春,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钟池春暖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闻春意微微闭了眼。她从来不排拒钟池春的靠近,也能接受钟池春的气息,是不是有些事情,在她不经意时,已经悄悄的在改变。

闻春意很快的感觉到透不过气来,她喘息未定被钟池春抱在怀里,听着钟池春的心跳声音。钟池春语气有些哑,说:“十八,我们相处时,我喜欢你面前放肆,你怎么放肆对我都行。真的,我喜欢你摸我,只是,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这般表现就行。”闻春意的手揪住他的衣边,她只觉得身子发软起来,原本那些想法,在这一时,都飘飞出去。她微微抬起头,向着钟池春说:“池春,我不能太喜欢你,我怕自已变成不认识的人。”

闻春意很是震惊的听到自已的话,她如何能跟钟池春说这般的话。钟池春低下头,嘴唇挨近她的唇边,诱哄着说:“为何不能喜欢?你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来,跟我说,喜欢。”闻春意被这般模样的钟池春迷了心眼,风吹了过来,吹醒了她脑子里清明,她眼光渐渐的清亮起来。钟池春眼神暗了暗,他直接把人抱得更加紧起来,低声说:“十八,今夜,我们照着书本行事,可好?那些招数,我们有许多都不曾用过。来,我们要有好学的精神。”

第三百八十九章 虔诚

闻春意的脸彻底的红透起来,她很是明白钟池春的话。在他的书房里,这样的书,用的是堂堂正正的正史书皮包着的。她前一晚上,无意中伸手抽取了一本,她翻开第一页,就听见钟池春的笑声。

她抬头瞧向他,见到他神色镇静自若之后,误以为听错了笑声,低头看了第一页,连忙把书丢开去,却被钟池春走了过来,拾起那本书。后来,他把书带了回来,就着烛光,拖着她一块翻了一页。闻春意自那一夜后,深深理解天才之所以为天才,除却天分比一般人高一些外,更加的是因为他们勤奋好学,用心程度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不过,最累就是他们身边人,有这样的一个标杆立在那里,永远攀不上那个高度,还要时时被人当做陪衬。

闻春意被钟池春紧紧搂抱着,脸上缓缓绽开了笑靥,就是一个永久的陪衬,也强过两人从来不曾相守过。这日子,她要往欢喜方向过去。她的手伸上去,轻搂住钟池春的脖子,眉眼欢喜的瞧着他。钟池春额头挨着她的额头,低声说:“十八,今日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我好话,你这般的待我,我很是欢喜。”闻春意轻摇头,笑着说:“池春,欢喜是一日,不欢喜是一日,就着我们没有孩子,不用端着长辈的架子,我和你欢欢喜喜轻松过日子。”

“好”钟池春的头压了下来,那声音直接消失掉了。烛光吹灭了,夜漫长,而情人的夜却很是短暂。天明了,闻春意只觉得依旧疲惫不堪,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听见身边人说:“你可以再睡一会。我叫人到时叫醒你。”闻春意惊讶的侧脸望过去,钟池春半卧着翻着书本。闻春意冲口而出说:“池春,你今天也晚起了?”钟池春一脸神清气爽的神情瞧着她。轻摇头说:“我已经从外面返了回来,用了早餐,只能陪你一会。

十八,你的身子还是弱了点,等我有空时,你跟着早起。我教你几招健身。”闻春意气恼的瞧着他。她的身子那里弱,被人折腾大半夜,还能有这般的精气神。已经算相当不错。钟池春已经起了身,回头瞧见闻春意脸上的神情,他弯腰挨近过来,低声说:“十八,乖啊,别舍不得我。我今日争取早一些回来陪你。”闻春意直接拉起被子遮蔽住眼睛,却挡不住听见钟池春愉悦的笑声。听着他轻快的说:“十八,我走了,你一会起来。”

闻春意拉下被子,恰巧瞧见行到门边的钟池春回头望了过来,她的脸微微红起来。钟池春嘴角含着春风出了房门,行到院子里。他端正了脸上的神情。大步往院子门外行去。院子里的人,眼光瞧得仔细。互相欢喜起来。闻春意梳洗出来后,见到喜鹊和欢喜两人神情兴奋的在房内,两人瞧见闻春意,那一脸欢喜的神情,瞧得闻春意轻摇头不已,问:“可是那一房传出了喜事?”

喜鹊嘟起了嘴,欢喜惊讶的望向闻春意。闻春意往桌边走去,瞧一瞧桌上的白粥和两样小菜,她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粗茶淡饭有时就是幸福的日子。闻春意用完早餐,带着喜鹊和欢喜出门去请安,喜鹊低声说:“少奶奶,我们今日瞧着少爷很是高兴。”闻春意回头望着她,笑着说:“我就没有瞧过少爷苦过脸,他天天都是一张笑脸。”喜鹊只能无语的望着她,说:“小姐,你还是不懂啊。”

“噗”闻春意轻笑起来,她要被一个半大的丫头指点起人生来。喜鹊瞧着她的笑脸,只能低垂下眉眼,低声说:“反正小姐不懂也好,指不定姑爷就喜欢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喜鹊的声音太低,闻春意瞧着天色,想着钟家三夫人那张冷脸,一时之间反而没有注意她。欢喜是瞪圆眼睛瞧着喜鹊,那家的丫头在主子面前,说话这般的随便。喜鹊很快的端起大丫头的架式,紧跟着闻春意进了第三重院子门。

这样的时候,钟家三老爷自是不在家,闻春意由着人进房去通报。果然被人留在门外等候,阳光暖暖的洒下来,闻春意舒服的站在阳光下面。喜鹊和欢喜要挨着她站,被她一眼瞪往往树荫下行去。过了好一会,传话人出来了,她笑着说:“少奶奶,夫人在佛经,我不敢扰了夫人的清静,刚刚才通报了夫人。”闻春意微微笑起来,她心里可不信钟家三夫人是一个会亲自动手抄佛经的人。

闻春意进了房,钟家三夫人端茶坐在窗口处,眼神淡淡的扫了扫她。她开口说:“十八,我听说你的字写得不错,我没有记错吧?”闻春意听着她略带威胁的语气,神情还是淡淡的开口说:“母亲,十八的字,最多只能称得上还象一个字,至于‘不错’两个字,儿媳妇不敢认下来。”闻春意可不会做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钟家三夫人一向瞧她不顺眼,她这夸赞的话,她可不敢顺理成章的接下来。

钟家三夫人今日好象非常的好说话,她笑着说:“佛语,心诚则灵,你有诚意,字自然会写得端正起来。”闻春意低垂眉眼,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笑着说:“母亲,我听见嫂嫂们的脚步声音。”钟家三夫人有些恼意的瞧着她,然而通报的丫头已经轻扣门,钟家三夫人只能收敛起神色,要两位儿媳妇进来说话。闻春意瞧着钟家三夫人面上的神色,原来她也能做一个慈爱的长辈。

姜氏和陈氏两人笑着进来,她们给钟家三夫人请过安后,两人笑着说:“小弟妹,总是比我们有孝心一些,早早的就来了。”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笑着说:“两位嫂嫂家事多,我现在暂时没有那么多需要张罗的事。”陈氏的性子明显比姜氏活泼,她的眼神落在闻春意的肚子上面,笑着说:“小弟妹说的是,或许过些日子,你的事情,就不会比我们少起来。”姜氏轻笑起来,闻春意不得不装羞的低垂下脸。

钟家三夫人轻皱了眉头,她瞅着闻春意打量起来,闷声说:“她的身子单薄了一些,我瞧着还要再养养,再想生儿育女的事情。”闻春意暗自捏了一下身上的肉,她这还叫身子单薄,那这世上有一大半的女子,都能挨到弱不禁风的边。姜氏和陈氏两人惊讶的瞧着钟家三夫人,见到她一脸镇定自若的神情,两人只敢偷偷交换下眼神。钟家三夫人瞧一瞧她们三人的神色,她笑着说:“我最近有心抄佛经静心,我想着你们两个大的事情,就不用帮我分担一二。

十八,你年纪轻,现在身边没有儿女,你来帮我静心抄佛经。”闻春意神情平静的点了点头,据说佛经能静心,她近来心情有些浮躁起来,抄一抄佛经,也是大好事。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面,免得被钟家三夫人就这般的白白算计过去。她笑着说:“母亲,你只要不嫌弃我字,写得实在太丑,那我一定会很诚心的抄佛经。”钟家三夫人很不高兴的瞧着她,说:“你们闻府是书香人家,闺学培养出许多的才女,你那可能字写的不出色?”

闻春意听她的话,轻轻的笑起来,说:“母亲,安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闻府闺学只能培养别人家的闺女成才,而自家的闺女难得有几个出色的人。我娘家姐姐们,自有品行端方的人,才学瞧着也过得去,只是我是姐妹里面最不成气的人,样样都只能挨一个边。好不容易闺学结业后,我就轻易不肯动手写字了。再说,我不用往功名路上奔,字也不必写得好。我母亲就说过,幸好我是女子,这般平平的表现,在娘家夫家都能凑合着活下去。”

姜氏和陈氏交换一下眼神,这对婆媳终天开张对上了。两人暗自摇头,钟家三夫人用了别人用老的招数,只是闻春意明显不是一个非常在意面子的人。钟家三夫人瞧着闻春意,阴着脸说:“你那儿来的这么多的费话啊?”闻春意微微笑起来,辩白说:“母亲,我担心我诚心诚意静心抄佛经,可不管我的心意多么的诚然,可那一手字,如何都变不成出色的书法,到时候让母亲失望,就是儿媳的不是了。”

钟家三夫人要挖坑给她跳,闻春意如何都不敢往下跳,她直接硬着脖子争一争。钟家三夫人冷着脸瞧着她说:“你既然是诚心诚意,字差一些,佛祖也能瞧见你的诚意。”闻春意瞧着钟家三夫人笑起来,说:“母亲,我在娘家时,家里人,很少上寺庙去。我是有许多的事不懂,母亲既然愿意教导我,我也愿意跟着母亲学一学。”闻府的人,也会去寺庙,不过是偶尔去求一个心安而已,瞧着也没有钟家三夫人这样的虔诚,还会亲自抄写佛经。

第三百九十章 长相处

等到此时,姜氏总算寻了机会能插话进来,她笑着开了口,说:“母亲,夏日炎热,母亲常说抄佛经能静心,那我也来抄吧。”钟家三夫人眉头轻皱,打量姜氏几眼后,淡声说:“你要是实在有空,来抄抄也好。”

陈氏见状跟着凑趣的说:“母亲,我也来吧,你可不能嫌弃我的字不美。”钟家三夫人瞪圆眼瞧着她,转而笑起来摇头说:“你欢喜就行,顺带静心把字写得好一些。”她瞧着闻春意的神情依旧淡淡,说:“十八,你嫁进我们钟家,就要守着家里的规矩,不要无事乱惹事生非。你为人妻,就要小心打理夫婿的饮食。闲时,不要因为一些琐事去烦扰到他的正事。”闻春意低垂眉眼,接受钟家三夫人这份语重心长的慈爱关怀。

妯娌三人出了钟家三夫人的房门,又行出院子门。闻春意对两个嫂嫂行礼,低声说:“多谢嫂嫂。”姜氏停下来打量她两眼,轻摇头说:“十八,嫁为人妇,过刚易折。你日后,待母亲,不要到了后面才来低头。你早早低头,你安稳,母亲心气也平顺。”闻春意一脸诧异的神情,抬眼望着姜氏,钟家三夫人都摆明绝对要磋磨得闻春意难过,她如何会因为她放低姿态,便能心顺起来。

陈氏轻扯着她们两人出了院子门,在外面宽敞地方,陈氏低声说:“小弟妹,母亲平日里有空会抄经书,不过,父亲出手大方,常会做善事,请人帮着多抄一些经书供奉佛祖。”闻春意立时明白过来,钟家三夫人抄经书,大约是做做样子。这一次让她经书。却是想出法子磨砺她。姜氏眉心舒展一些,瞧着闻春意说:“母亲说了,要静心抄经书。你慢慢抄吧,一定要字体恭敬一些。”

两位嫂嫂这般提醒,闻春意了然她们的意思之后,她淡淡的笑开后,冲着她们两人行礼之后,在她们的示意下。往第内宅深处走去。姜氏和陈氏瞧着她轻快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笑。陈氏微微笑着说:“小弟妹是一个没有太多曲折心思的人,这样也好,家里安和。”姜氏轻轻笑起来。说:“闻大少奶奶挑中的小姑子,心性虽说不一定十分的纯良,但是心眼绝对不会太小,为人处事绝对不会斤斤计较。”

还有短短的时日,钟家三房就要正式分家,虽说一家人,还是住在钟家大宅里面。然而毕竟是有很大的改变。姜氏和陈氏虽说处得不错,可是关系到这样的大事,两人都各有各的保守。妯娌两人笑望对方两眼,又约着去陪钟家老夫人说话。她们想了一想,让人赶紧去通知闻春意一声。妯娌两人站在路边,说着话等着人。她们的心里都明白。因为闻大夫人的原故。钟家老太爷夫妻待这位最小的孙媳妇,多少还是显得亲近一些。

闻春意迎着阳光行了过来。她已换了一身粉色小碎花的襦裙,阳光映照在她的面上,明透的肌肤衬映的她,格外的青春明丽。陈氏感叹的说:“我如今信服池春的眼光,一众美女里面,还是小弟妹越瞧得久越瞧得顺眼。平日里瞧着她格外的清淡,可在阳光下,瞧着她如此的舒畅。”姜氏低低的笑起来,说:“池春从小就被美女们围着长大,他的眼光,自是不同常人般的精明着。”

妯娌三人往钟家老夫人院子行去,路上,闻春意很有感触的谢过两位嫂嫂的照顾情意。姜氏笑容满面的跟她说:“我和你小嫂子,也是突然来了这么一想法,想去瞧瞧祖母现在有没有空,想多听听她老人家教导。我们想着池春这时候也不在家,便把你叫上一块去。”陈氏在一旁笑着说:“十八,祖母是我所见过最为通达的长辈,每一次跟她说话后,我都感觉得到全身心的舒畅。”

闻春意听她的话笑了起来,她瞧见姜氏也是满脸敬慕的神情,她笑着说:“我听我大表嫂提过祖母的事,她说是一位非常慈爱的祖辈。”姜氏笑着点头说:“家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去吵嚷老人家,说在她那里最为自在。如今白天孩子们没有空,我们去瞧一瞧,祖母要是在院子里休憩,我们就进去跟她说话。”闻春意听出姜氏话里的意思,如果钟家老夫人在房间里面,那她们三人就算是白去这么一趟。

姜氏回头望见闻春意面上笑容清浅,可眼里神情真挚,她安心下来,这是一个知事的人,就是万一白去一趟,也不用担心她会多心。姜氏原本只是因受托付起的心思,如今觉得闻春意眼前瞧着还是值得她这般友善相待。陈氏打心眼里乐意闻春意嫁了进来,她原本一直担心钟家会为钟池春挑选一位德容言功出类拔萃的人。有那样优秀女子的存在,她这个不太出色的嫂子,只怕在婆婆面前更加的直不起腰。

陈氏一直承认自已的小心眼,她在知晓钟池春执意要迎娶闻春意时,当着夫婿的面,立时脸上笑开了花,笑得钟池南瞧着她直皱眉头。她笑着说:“太好了,池春选一个这样的弟妹入家门,我就用着担心以后不好相处的问题。”钟池南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说:“池春娶什么样的人入家门,与你这个做嫂嫂的人,有多大的相干,你用得着这般紧张盘算吗?你千万别让父亲和母亲瞧明白你的态度,他们可没有我这般的亲和。”

陈氏侧脸瞧着闻春意,眼里全是满意的神情,这个弟妹瞧着是清冷了一些,可也不是多事的人,自家孩子跑去她院子里折腾,她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招呼着人。陈氏总觉得孩子们比大人们更能瞧清楚人的本性,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一次三房分家,钟池春这对小夫妻不会闹事出来。陈氏瞧一瞧姜氏,她心里多少有些嘀咕起来,这个嫂子不是不好,可谁都会为自已的儿女往家里多捞取一些实物。

妯娌三人行着路,姜氏和陈氏都有心去提点闻春意一些家事,三人瞧着相处得极其融洽。她们三人行到钟家老夫人的院子门口,已经从敞开的院子门,瞧见钟家老夫人坐在树荫下喝着茶。老人家瞧见她们三人行过来,笑着冲她们招招手,又吩咐人赶紧上点心过来。姜氏带着两位弟妹行礼过后,在钟家老夫人的正首坐下来。姜氏笑着跟钟家老夫人说了是临时起的念头,想过来和老人家说说话。

钟家老夫人的性情,明显要比闻老夫人要好相处许多,对着晚辈,她的面容都要慈和一些。钟家老夫人笑瞧着闻春意说:“十八,你嫁过来这些日子,家里人待你,可有什么不便之处?”闻春意淡淡笑着开口说:“家里人待我都还行,两个嫂嫂待我都挺好的。”姜氏和陈氏听她的话,两人都笑了起来。陈氏笑着说:“祖母,弟妹未入门前,我还挺担心相处的事情。如今处了这么些日子,弟妹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闻春意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她一直认为她为人处事,都只能算是一个只会扫自家门前雪的人。钟家老夫人瞧了瞧闻春意,见到她眼里惊讶的神情,她眼神温和了许多,自家女儿一直说这位侄女儿和其父母一样,为人处事都相当的大气。姜氏瞧见钟家老夫人的眼神,她笑着说:“十八,嫁进来的日子是短了些,不过抵不住孩子们欢喜她有这么一位体贴婶婶。”

闻春意实实在在的脸红起来,她闲来无事爱跟厨娘们学做点心。而孩子们来时,她时常捧着自做点心请他们品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来二去,孩子们在她面前就自在起来。再加上他们后院里的菜地,也足够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种菜,对于一直生活在城池里的孩子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吸引人的事情。四房初种菜的那两年,闻春意天天恨不得扑在菜地里,时时盼着菜在她的眼前一寸一寸生长着。

闻春意可不敢担太多的贤名,她赶紧摇头解释说:“我没有两个嫂嫂说的那般好,孩子们爱来我们院子里玩耍,也从来不曾要我照顾过,他们都是自寻乐趣。我其实是不太会照顾人,幸好家里的孩子都是极其懂事的人,两位嫂嫂很会教导孩子,我跟着沾了光,可不敢担那体贴人的名声。”这样的浮名,闻春意自知担不起,如今她有千般的好,可万一那一时稍有不妥,眼前的名声,就会全变成她的错。

钟家老夫人经事的人,人老眼精,她笑着说:“你们这一房妯娌三人能相处得这么和睦,我瞧着也高兴。人就是要这般相处,互相体贴,互相体谅,就能长相处。十八,你要多两位嫂子取经学习。”

第三百九十一章 存在

转眼七月到,闻春意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冷热交集,幸好有钟家老夫人那里做了缓冲地带。月初,闻春意把精心抄写的佛经交到钟家三夫人的手里,果然换得她非常嫌弃的态度。而闻春意以非常淡然的态度接受现实,钟家三夫人嫁进钟家这么多年,钟家老夫人待她都不如另外三位儿媳妇。

何况钟家三夫人的品性,未必有钟家老夫人品性的一半宽厚。她没有把闻春意往死里折腾,闻春意都应该要对她感恩戴德不已。闻春意不知钟池春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知,他的母亲待闻春意实在是无法欢喜起来,反正他待闻春意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闻春意这些日子,打了许多吉祥如意的络子,喜鹊是她的身边人,早已知道如何见缝插针的跟着打络子,挣一些私房银子。

方成家的最初还是反对担心过,觉得喜鹊带着几个小丫头这般行事,落在钟家人的眼里,那可是闻春意管教不严的过错。可是她瞧见闻春意分明不在意,而且她还时不时的指点丫头们,如何用最简便的方法,做最为成功的络子。在她的指导下,她们几人打的络子,不是特别眼精的人,都分不出是谁的手法。闻春意很是欢喜的夸过喜鹊,说如此下去,就不存在那种被人暗害的机会,因为人人有份,人人无过错。

方成家的默然之后,她警告院子里的人,要求她们守紧各自的嘴巴。悄悄地,第五重院子,钟池春的小院,被闻春意改造成如闻府四房一样的气氛。大家只瞒着白日常不在院子里的钟池春,他偶尔瞧见院子里的人,闲时,手不停的打着络子,都以为是人情来往而已。闻春意行事从来不会去避讳钟池春,她和金氏当年的处境不同,而她同样也没有金氏的硬忍性情,能这些把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

闻春意选择顺其自然的活着,她可以将就生活,却无法因此将就自已。钟池春在家里时,她会陪着做一些事情,当然她不拒绝火热的夜晚,毕竟这样的时光,太不可把握,谁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不可捉摸的事情。闻春意能够感觉到钟池春对她的节制,她也不曾感到过意外,如钟池春这样的人,大约早早就明白自已要的是什么。闻春意有时觉得要说他们同床异梦,他们这对夫妻还不曾到达那种高度,只能说他们在慢慢的磨合当中。

七月七日,非常好的日子,流火的日子,钟家三房下一辈分家的日子。钟家的长辈们团聚在钟家三房的院子里面,族里也派人过来见证。姜氏和陈氏的娘家人来了,闻朝鸿夫妻和闻秀桦夫妻带着闻秀峻同样来了。满满一堂的人,闻春意陪坐在闻大少奶奶的身边,听着她低声解释说:“十八,四叔和四婶原本也想过来的,后来他们觉得有你大伯和大伯母在,足以代替他们来做一个见证。”

闻春意微微笑着点头,低声说:“有大伯大伯母和你们在,我觉得也足够,毕竟这样的场合,我们又是这一房最小的人,还是要听取长辈们的意见。”闻大少奶奶转眼瞧着她,钟家三房这般的分家,大约只有钟池春这对夫妻最不得利益。闻春意笑看着她说:“有些东西,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用不着去争去抢,反而坏了一家人的感情。何况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要多争一些浮物在手。”

钟池春提前跟闻春意说过他的猜测,三房分家,他们两人大约只能得一个三进的院子,别的浮财,就只能瞧着长辈的心意。闻春意对此无任何意见,毕竟钟家三房共有的财产,她不曾供奉过一丝的银两。闻大少奶奶瞧着她的神色,她的脸上露出安然的笑貌,她笑着说:“我们闻府的女子,心性历来高洁。”闻春意瞧着她笑着轻摇头,低声说:“已经注定的结果,用得着去白花力气,让旁人在一边瞧了好戏,又丢了自已的节操。”

闻大少奶奶皱眉想了想闻春意的话,她摇头说:“十八,你太懒,好好的君子品性和操行,被你用两字概括了。”闻春意很是无语的瞧着她,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她不可是随口而言。闻大少奶奶冲着闻大夫人轻轻点头,闻大夫人笑逐颜开的瞧着闻春意,她转头对闻朝鸿低语一句。闻朝鸿明显放松下来,他神态安然瞧了瞧钟家三房人。钟池春和两位兄长坐在一处,正陪着族里人说着话。

姜氏和陈氏如闻春意一样,正陪在娘家人的身边。她们身边的人,时不时的打量着闻春意,惹得闻大少奶奶轻皱眉头,闻大少奶奶和姜氏远远地交换了一下笑脸之后。她低语:“你的两位嫂嫂待你如何?”闻春意微微笑着答:“还行。”姜氏和陈氏待她这个小弟妹,做得还非常的不错,不管是面子上还是内里都有些照顾她。闻大少奶奶轻轻点头,说:“你大嫂的品行一直不错,当年我和她交好,就是喜欢她为人处事坦荡。”

闻春意也觉得姜氏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待人能做十分,她从来不会只做七分。钟家老太爷首先开场说话,说了一番分了家,依旧是兄弟血脉的大道理话。钟家三老爷把分家事宜交到族人手里,由族人公布出来。果然钟池画得钟家三房的七成产业,当中包括将来钟家三房出大宅后,钟家三老爷夫妻的住所所在,同时也宣布了,钟家三老爷夫妻日后跟着钟池画这一房人共住度晚年。

而钟池南分得了两成半的产业,当然与钟池南早已自立有关系。钟池春这一房,如他所说,得安城内一座三进的院子和一间不在旺街的店铺。闻春意听了听那些财产安排,也不觉得有什么吃亏的感觉。钟池春的眼光落在她的面上,她淡淡笑瞧了瞧他。闻朝鸿夫妻和闻秀桦夫妻眼光落在她的脸上,她依旧坦然自若笑对,闻秀峻瞧着她释然的笑了起来,两人交换一下相当默契的眼神,都有天地宽广的感觉。

闻朝鸿夫妻对钟家三房的分家处置无任何不同意见,而钟池春也没有提出别的要求,闻春意更加是淡然接受下来。陈氏虽说微微有些不快,可相比钟池春夫妻来说,他们这一房不用奉养父母,她只能接受现实。钟家三房的分家事情,非常平稳的度过去。钟家自然是请了亲戚们共进餐,餐后,闻朝鸿夫妻和闻秀桦夫妻要陪着钟家老太爷夫妻说话,闻秀峻跟着闻春意回到第五重的院子里。

姐弟两人闲散的坐在院子里树荫下说着话,闻秀峻笑着说:“雪朵,爹娘和我们就知道你不会去争家产。”闻春意笑瞧着他说:“钟家三房的家产,按规矩道理来说,都是以长子为主。钟池春年纪最小,能得的家并自然有限。再说,什么东西是挣不来的,只有没有出息的人,才会盯着长辈的家产不放松。钟池春自已都没有意思去争一争,我自然更加没有想法。”闻秀峻瞧着她,轻皱眉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处得不是特别的好?”

闻春意笑瞧着他,很慎重的打量他几眼,说:“你可是瞧中了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多的问号?”闻秀峻瞪眼向着她说:“我用得着去瞧中什么样的人吗?大哥和大嫂两人的相处,我们可是从小就瞧在眼里。如今我们自家兄嫂的相处,我瞧着就要比你们两人亲近许多。”闻春意笑瞧着他,轻摇头说:“我们相处得不错,两人还是有话可说。至于你说的那些,大约时间再长一些,你就能感觉到多一些。”

闻秀峻打量院子里的人,她们都距离得比较远。闻秀峻倾身过来,低声说:“雪朵,我瞧着亲家大叔和大婶待你,都只是装样子。你那两个嫂嫂待你,瞧着还不错。那个池春哥,他待你到底好不好,你心里有数没有?”闻春意在心里暗叹一声,抬眼瞧着他说:“长辈们待我不错,只不过我进门时日太短,他们自然只能是这样的表现。钟池春待我也不错,你别在暗地里猜来猜去,日子,要慢慢的过,我会往好的方向去过。”

闻秀峻眼神暗了暗,他眉眼有些失落的说:“雪朵,终究是我们这些家人误了你。你要是嫁进一个普通的人家,只怕日子会轻松许多。”闻春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在他愤然瞪眼的神情下,很快的收回了手,她笑着说:“谁也没有误我,姻缘由天注定,半点都强求不来。再说,普通人家的日子,指不定别人家里的人,会觉得我书酸味道太重,一样会有相处的问题存在。”

闻秀峻仔细的瞧了瞧她的神情,他开口说:“姐姐,你还是不够快乐,至少提及池春哥哥时,你脸上的神情太平淡,没有嫂嫂提及哥哥时,那眼睛都在发着光,脸上瞧着都是神采飞扬不已。”

第三百九十二章 轻描淡写

闻春意一直觉得闻秀峻不是人,他是精。小时是小人精,大了是大人精。两人小时合在一处做的事情,没有那一件他需要人再三解释,只要点一个开头,他很自然的就把下面的事情做得完美。而他大了之后,几乎不用人给开头,只要人有表示,他先从眉眼间已瞧出三分。

闻春意不希望因为她,而影响到钟池春和闻秀峻的交情。她笑眉舒展开去,轻轻笑起来说:“峻弟,世间这么多的夫妻,不会人人都是同一模子相处。我和池春这样的相处,目前来说,是最适合我们的。我一年到头,表情都是这般的单一,你要我多几个表情出来,我会觉得好累。”闻秀峻仔细的打量闻春意的神色,终是轻轻点头说:“行,你觉得舒服就行。反正池春哥要是待你不好,你记得,你还有我,我不会总是这样的立不起来。”

闻春意很有些感动的瞧着他,一般人,都会劝合,很少有人这么有胆气的暗示着,实在不行,你就闹吧,闲得收拾不了,还有他在后头。闻春意笑着点头,半开玩笑说:“行,那我们就给池春几年的时光,瞧一瞧他待我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如果他待我的确是没有一点的心思,我也懒得跟继续他纠缠下去了。日后,我就跟着峻弟过日子。只是万一有孩子,你能一的并接受下来吗?你未来的妻子,也能接受吗?”

闻春意说完这话,瞧着闻秀峻纠结起来的眉头,她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说:“峻弟,你应该相信池春的人品,我和他怎么来说,也不可能落到那种地步。你就放宽心吧,真要落到那种地步,我自已的孩子,我总会想法子养大他。”闻秀峻轻舒一口气,他不愿意闻春意这桩婚姻走到山穷水尽处,只是私心里,总觉得闻春意值得钟池春更好的相待。他瞪眼瞧着闻春意,低声说:“你后面那一句话,就用不着说出来,吓人。”

闻春意瞧着闻秀峻就觉得喜乐无比,她笑瞧着他说:“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很难说清楚。我记得小时候,六叔六婶非常的恩爱,可是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闹成这般的结局。眼前繁花似锦,可是未来会如何,还需两个人有心慢慢的过。峻弟,你们当兄弟的人能干,我们出嫁的女儿,心里就有靠山。”这个时代,女人出嫁后,依旧需要娘家人能干可靠。闻二夫人为什么后来,直接缩在闻老夫人的旧院子不出头,就是因为她的娘家没有能出头的人。

闻秀峻笑瞧着她,低声说:“雪朵,外面的事情,我暂时帮不了你。你自个也不要瞎胡来,你等我从外面游历一年后,我们再来从长计划。”闻春意缓缓的点头,了然的说:“峻弟,我心里早有准备,再说出闲书的事,你已经长大,而我已出嫁,那条路已经不能再去走了。你去外面转转,顺带瞧一瞧,或许你见识增长,回来之后,能有新的财源路子。”闻秀峻没有好气的瞧着她,低声说:“雪朵,我是去外面学院里增长学识,不是四处去寻商路。”

闻春意听他的话,想一想,她也觉得好笑起来。姐弟两人相视笑得开怀,钟池春站在院子门口,望见闻春意那样明媚的笑脸,他的眉眼深深的弯了弯。他大步行了过来,手轻按在闻秀峻的肩上,笑着寻问:“你们姐弟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如此开怀?”闻秀峻想站起来,钟池春轻拍拍他:“自家人,随意。”下人很快搬来一张凳子,钟池春坐下来,他随手把闻春意头上落叶拾取起来。

钟池春手指转动几下落叶后,笑着瞧向闻秀峻说:“峻弟,我听大姑父说了你要去游历的事,我一会例一张单子给你,都是这一路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各地的习俗。”闻秀峻满脸欢喜神情瞧着他,连连点头说:“池春哥,我来这里,也正是想跟你问一问路上的事情。”闻春意站了起来,随手接过钟池春玩耍的落叶,她笑着说:“峻弟,夏日,天黑的晚,你留在这里用晚餐,可好?”

闻秀峻有些迟疑起来,钟池春笑着说:“我从我祖父祖母那边过来,祖父祖母留姑父姑母用晚餐,他们已经答应下来了。峻弟,你就留下来用晚餐吧。”闻秀峻瞧着钟池春和闻春意的殷勤神情,他笑着说:“如果大伯父大伯母留了下来,那我就留下来。”闻春意赶紧招呼方成家的前往钟家老夫人处打听消息,如果情况如实,就要她通报一声,闻秀峻留在她这里用晚餐。

闻春意前往厨房去了,她需要吩咐下面人一些事情。钟池春笑着问闻秀峻说:“先时,你们说了什么笑话,再说一次让我跟着笑一笑。”闻秀峻自是不好意思跟钟池春说闻春意贪财的糗事,他笑着说:“说我们小时的事情,说那时候,种菜不分季节,只管乱种,结果把秋季的菜种,在春天里下种。我们每天辛苦去瞧菜出来,瞧来瞧去,别的菜都长出一寸,只有我们姐弟最看好的菜种,就是不肯出苗子。”

钟池春听后跟着笑了起来,笑着说:“难怪我们后院的菜,你姐姐一定要瞧清楚季节的菜种。”闻秀峻跟着笑起来,说:“别人家种菜,后院里总有一股去不掉的异味。我们家的菜地里的肥料,都用草灰作肥料。有一年,我们算了算菜钱和肥料钱,结果一算持平。”钟池春听后跟着笑起来,说:“难怪你姐姐一再提醒我,要是按你们院子种菜的方法,就不要盼着能省下菜钱。”

钟池春和闻秀峻相交多年,在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方成家的回来后,直接回复钟池春和闻秀峻两人,闻府的人留在钟家老太爷夫妻处用餐,而她也报备留下闻秀峻用餐的事宜。钟池春和闻秀峻双双点头,方成家的直奔去厨房。闻春意候在厨房门口,跟着厨娘在门口说着话,她们瞧见方成家的过来了,听到方成家的话。厨娘立时欢喜起来,说:“少奶奶,我一定煮两个十六少爷喜欢吃的菜。”

夏日炎热,闻春意自是不会挡在门口,她挪开了身子,让风能够直接吹进厨房里面。她笑着说:“还是清淡一些为好,早些煮出来,我们就在院子里用餐。”方成家的跟在她的身后,她低声说:“我回来时,那一房的妇人寻我说话。”方成家的用手暗比了一个二字,闻春意瞧着她,听她往下继续说下去。“我瞧着她神色就不对劲,只是不知那边的主子,知不知道身边人爱挑事。我寻了借口,没有听她说话。”

闻春意瞧一瞧她,低声说:“这样的时刻,你瞧好院子里的人,不许乱在外面行走,不许乱在外面跟人搭话,更加不许跟外面人主动说话。”方成家的一脸慎重神情点头,说:“少奶奶,你安心,你会一个个去打招呼。”钟池春和闻春意所得家产最少,做主子的人,都没有任何的异议,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人,更加不能露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闻春意还是很放心方成家的管事本事,至少这一个月里面,院子里管得还算严实。

闻春意行到院子里,给两个说话的人续上茶水后,又陪坐在一旁。夏风吹了过来,带着热气扑面过来,闻春意微微皱眉头瞧着闻秀峻说:“峻弟,天气这般炎热,出行你能受得了吗?”闻秀峻笑瞧着她说:“行路难,夏日炎热,冬日寒冷,春日易春困,秋日易伤风,一年四季,只有在家里最为舒服。你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再说,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不会受不了那一点的磨练。”

闻春意只说一句话,就换来闻秀峻一串话,她直接白眼向着他。钟池春伸手轻拍拍她,说:“十八,男儿志向高远,就不能因这么一点小事拖泥带水。峻弟,选在这样的时候出发,正好瞧瞧外面的风光景色。”闻春意的眼睛明亮起来,闻秀峻瞧着她立时皱了眉头,果然闻春意笑意盈盈开口说:“峻弟,你帮我瞧一瞧外面的好风光,你要是不想画下来,你就写下来,让我跟着长见识。”

闻秀峻抬眼望了望钟池春,见到他神情安然,他暗自瞪了一眼闻春意,却在她的炯炯有神的眼光下,不得不点头应承下来,说:“我有空时,会写信给你。至于画画的事,我不是池春哥,没有那样高的绘画天分。”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他笑起来说:“十八,我那里收留了游历一路记下来的笔记,还有一路画的画。等我找出来,就拿给你看。”闻春意笑眯眯的对他点头,在他不注意时,她还是警告提醒闻秀峻,那一条路,他不能白白的浪费掉。

闻春意很是轻描淡写跟闻秀峻说:“峻弟,记得哥哥当年在外游历时,还写信给外甥女说外面的事情。”闻秀峻立时明白闻春意的想法,她是在找接班人。在钟池春明亮的眼眸观注下,他笑着说:“我会跟哥哥学,在外面一样写信给外甥们。”钟池春笑瞧着他们一对姐弟,只觉得他们非常的亲近亲昵。

第三百九十三章 平稳

夜了,晚风渐渐的凉爽起来。钟池春和闻春意坐在窗台处,就着两边窗边壁上挂着烛灯,他们各自翻看着手中书。钟池春看一会书,抬眼望一下端正神色看书的闻春意,只见她眉头轻皱,瞪圆眼珠子盯在书页上面。

钟池春轻摇头,跟闻春意说:“十八,你既然不喜欢看这样枯燥的法典,不必这般逼迫自已一定要看进去。”闻春意放下手中书,深吸一口气,对钟池春说:“我慢慢看,总有一日,我多少能记住一些东西。”钟池春瞧着她,眉头一皱说:“十八,你不用考功名,又不用去跟人争什么长短,你想记住什么有用的条例呢?”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他,好一会,她恍然大悟般的笑起来说:“池春,你说得对,我只是怕,书到用时,方恨学得少。”

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眉头皱过后又舒展开去,他一脸慎重的神情瞧着闻春意说:“十八,你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别生气啊。”闻春意抬眼瞧了瞧他的神情,她微微笑了笑,说:‘说吧。一个晚上,你吞吞吐吐很多次,既然思来想去,你还是想跟我把事情说出来,那晚说不如早说。至于生不生气,那我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样的事情。”钟池春依旧有些迟疑的瞧着闻春意,只见她神情格外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把我们分到的那间店铺,直接赠给二哥家的孩子了。”闻春意一脸诧异的神情瞧着他,原来钟池春骨子里是这样的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她一直小看了他。闻春意缓缓的点了点头,已经给了出去的东西,又不是她的东西,她用得着去生闲气吗?闻春意拿起法典用心看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时,她深觉得她很需要记熟一些相关条例,那些条例指不定就是将来她能活得自在的支撑。

钟池春低垂眉眼稍等片刻。他抬眼望见闻春意平静的神情,换他一脸惊讶的神情,望着闻春意说:“十八,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把财物赠人,你应该要生气的?”闻春意放下书。钟池春这般不依不饶。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是想让她事后跟人发难,然后让钟家三房的人。从此都恶了她这么一个人吗?闻春意心里冷清清的,她抬眼笑着说:“我们成亲时日太短,而那又是你父母给你的东西,我们没有孩子,用不着早早就捆绑在一处计算着。”

钟池春听了闻春意的话,他满脸怔忡的神情望着她。他入目的人,那神情是那般的平和冷静。她说,他们还没有孩子们,用不着早早的捆绑在一处。钟池春明白这是闻春意心底最直实的想法,桌面上那本打开着的法典,仿佛都在嘲笑着他,他无法让身边人相信他。钟池春低声说:“十八。二嫂娘家出了事。二哥和二嫂私下里要接济一二。他们分得的家产,都是暂时来不了现银的东西。

我想着。我们这个店铺,父亲早说过,可以处置了,再添了一些银两,在旺街瞧一瞧有没有合适的店铺。我说是送给侄儿们学业所用,其实是想二哥在银两上面不那么的艰难。他做的差事,是没有任何的余银入手的。”闻春意了然的瞧着他,难怪陈氏一直装扮得素淡,她一直奇怪那般活跃性情的人,那会喜欢素雅到朴素的装扮,原来根源在这里。闻春意抬眼瞧了瞧钟池春,瞧着他的神色,分明就是还有别的事情。

闻春意一直觉得,在婚姻里,人还是要在一定的程度里,保持住自已独立的个性,免得失了自已,跟着失了一块走下去的人。何况婚姻里,你变得不再是你,那你曾经吸引他的地方,跟着一样不见了。你渐渐的变成了你和他眼中的陌生人,婚姻行到此处,不管对谁来说,都已经是一种悲凉。为何许多的贤妻良母,在后来被人抛弃,而那抛弃的人,都是一脸的无悔无过的神情。

那是因为在前行的路上,你为了他,太过付出自已,以至于失去了自已。你将自已完全依附在他的身上,而他除去背自已的人生外,背上还要背着你这个沉沉的人生包袱前行。想一想,年轻时,他心里对你有一份温情,而你还美貌如花,他愿意挺着。而他经事多后,铠甲跟着增多起来,你这样的一个人生包袱,他已经负担不起了。人,都是自私的,在此一时,品性绝对高洁的人,或者说胆子小的人,他们选择负重继续前行,就这般糊涂着过着。

而大多数的人,他们在有别的选择时,他们选择丢下包袱轻装前行,哪怕是支出一大笔现金换得自由。闻春意在前一世,瞧过太多的女人泪。初时,她觉得那些陈世美可耻之极。而后她有机会听一个变心人的心底话,听他说,他已经是容忍到了最后,不得不跟身边陪伴多年已失了美色的女人说:“有些事情,我们可以请钟点工来做,而我,只想有人,能听一听我说说心里话。”而那个习惯于低头做事的女人,已经忘记如何跟他沟通的渠道。

那人说时,脸上有着明显的伤心的神情,他说:“我爱上她时,她灿烂如花朵。现在,她早已经不美了,然而我并不是一定要美人相伴,我只想有时安静时,有人可以陪着说话。却忘记,这一路,我走得太快,早早把她丢在后面的路上,以至于两人面对面,竟然无话可说。而她,难道没有一丝的错吗?”闻春意只觉得等闲变却故人心,他们不是不曾相爱过,只是一个付出的太过,一个索取得更加超过,收支严重的不平衡。

前一世,她的兄长听她说了结论之后,哈哈大笑后,说:“好,钱家的女儿,就是要如此的理智。”闻春意嘴角有涩然的笑意,她渐渐的忘记一些事情。或许有一天,前世的家人,真正的会淡出她的记忆里面。在这个时代里生活着,她不能记得太多前世美好的事情。她要安分的活下去,遵守这个时代女子的规范生活着。她骨子里的东西,就要小心的收敛起来。如金氏所言,只要不为妾室,已经算是女子的一种幸运。

金氏在娘家时,日日担忧着会被嫡母利用悄无声息送做妾室,以至于她后来幸福的最高点,就是做人嫡妻。等到轮到她的女儿婚嫁时,她的目标上了一个小小台阶,就是女儿不要嫁进三妻四妾的人家,宁愿嫁进普通人家里生活,日子苦一点,精神上却能安稳一些。闻春意垂下眉眼,钟池春能够跟她告知一声,她应该要觉得荣幸。对人要求不多,幸福的底线低,日子就能过得舒心许多。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低低的头,他的眉眼间闪过挣扎的神情,他闭了闭眼说:“原本分给大哥那些财产,大哥大方的把上半年红利分下来给我们。我想着既然把一间店铺给了二哥家的侄儿们,就把那些红利给了大哥家的侄儿们。”闻春意抬眼望了望他,转而她淡淡笑起来,说:“很是公平,只是不知你家兄嫂当时的表情?”她瞧着钟池春的神情,那两家肯定最后都接受了赠予。

钟池春伸手捂脸说:“十八,两位哥哥待我一直非常的好,两位嫂嫂待我一直体贴。你放心,我闲时一定会努力抄书,那要买店铺的银两,在过年前,我一定会备下来。”闻春意暗自嘲讽的笑了笑,她站起来,说:“天色不早,我想歇着去了。”她对已经成了定局的事情,无任何不同意见可说。闻春意没有去瞧钟池春的神情,她只是觉得这一日好累,她早早歇下去。明日里,想来有许多嘲讽的眼神,等着瞧她的笑话。

钟池春瞧着闻春意直接爬上了床,很快的,他听见那平稳的呼吸声音传了过来。他的眼神暗了暗,他也知道他行事太过冲动了。他想着钟池画接过那份红利时,拉着他在一旁说的话:“池春,你已经成亲了,弟妹刚知有那一份家产,结果她还没有瞧见,转眼之间,就给你送了人。我知你心疼你二哥艰难,可是你二嫂娘家的事,她娘家人不立起来,单靠一个出嫁女儿这般的付出,终是一个无底洞。

徐家的败家,就是从内部乱起来的。春儿,你这般行事,只怕会伤了弟妹的心。你们初初成婚,你回去好好跟她解释一番。还有你给你侄儿们的红利,我收起来,日后给你们的孩子。免得被你一时心软,又手快的送出去。”钟池春抬眼望着钟池画,低声说:“哥,父亲母亲分给二哥的那些产业,都是暂时生不了利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觉得二嫂待娘家人太过了一些?”钟池画瞧着钟池春,感叹的说:“春儿,你不笨啊,瞧得明白啊。

你二哥是身在局里面,无法挣出来,我还以为你也会因为兄弟情深,跟着坠落进局子里面去。正想着要不要去寻大堂哥过来,想法子捞你出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谨言慎行

钟池春被钟池画的话,说得脸都涨红之后,他依旧一脸肯定的神色,说:“哥哥,我不后悔这样做,二哥所处的位置,容不得一丝贪心,再说,我也不忍心他和侄儿们跟着一块熬日子。”钟池画伸手轻拍拍他说:“可一不可二,他这么大的人,经这一事,他应该立了起来。

要不,你和弟妹之间,只怕也无法好好的过下去了。”钟池春沉默下来,他把店铺交到钟池南手里,他瞧见兄长羞愧得抬不起头,可又不得不接下来,只能喃喃跟他说:“就当是哥哥跟你挪用,等我有了,就还你一个同样的铺面。”钟池春瞧着钟池画同样纠结的神情,他想了想,说:“哥哥,二哥二嫂一向和睦相处,怨不得他由着二嫂行事。二嫂不是冷淡性子的人,她也放不下娘家人。”

钟池春静坐在窗前想了一会心事,终是扑到床上去睡。第二日,天明之后,闻春意睡熟醒来,觉得一身都轻松起来。她起身之后,瞧见从外面行进来的钟池春,她面上有淡淡的笑容。这些日子以来,她就没有见过钟池春那一天比她晚起过,他每天都早早起身,说是去外面练养身功夫。钟池春抬眼望见闻春意面上淡淡的笑靥,他神情立时松快起来,瞧着她往内室行去,他赶紧张罗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