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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君消音。

我突然间,看出了些门道来。偏过头看顾魏他们离开,却正对上了伴娘的目光。最终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回过头来继续吃。

“弟妹,多吃点,晚上你还要照顾顾魏。”

敬完最后一圈,顾魏不见了。我刚摸出手机,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在车里歇会儿,有点晕。”

我看到翟杰夫妇已经落座主桌陪着长辈用餐,便出了大厅往停车场去。

顾魏闭着眼睛斜靠在后座,我从另一边上车,伸手贴贴他脸:“顾魏?”

顾魏“嗯”了一声,环住我腰,靠在我身上。

很重的啊!

“医生,你醉了吧?”

“…”

“你这个姿势,不难受么?”

“唉,我心口烫…”

心口烫,心口烫我又不是冰块!

休息了估计有二十分钟,顾魏手机响了:“伴郎,准备回来送客了~”

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已经十点了。

伴娘走过来:“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这边房间都订好了。”

“不了。”顾魏向来是不喜欢住外面的,握着我的手腕跟翟杰夫妇打招呼,“我们先回去了。”

新娘:“那高浠你怎么说?”

伴娘:“我搭顾魏他们的车吧。”

看着眼前这个混乱的局面,我无奈地插话:“顾魏,我也喝酒了。”没法开车。

顾魏蹙了蹙眉:“老翟,我们的房间号多少?”

回房间的路上,顾魏问:“谁跟你喝的酒?”

“白面君,说要和我认识一下。”陈聪拦都没拦住。

顾魏皱皱眉:“下次别理他。”

伴娘跟在我们身后进了隔壁房间。

顾魏冲了澡,没有干净衣服换,加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去附近的便利店里给他买酸奶,回到酒店,却看到高浠站在我们门口。

“我来送点解酒药。”

顾魏接过我手里的袋子,表情淡淡地转身进屋。

“那个药他以前吃过,挺管用的。”

我微笑地看着高浠:“谢谢你。早点休息吧,今天都累了。”

关上门,顾魏正坐在床边,已经喝出了一圈奶胡子,茶几上的解酒含片没拆封,我终究什么也没说,进卫生间洗澡。顾魏现年30岁,三高五好,在我之前感情一片空白,连小说都写不出这么童话的桥段,我没必要为过去的事情矫情。

第二天,大家在餐厅一起用早餐。顾魏过去盛新出来的小米粥,高浠端了餐盘跟了过去。翟杰的表情有些尴尬,我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吃饭,却仍是在余光扫见高浠扶上顾魏胳膊的时候,心里一刺。

吃完饭向翟杰夫妇以及双方父母亲友告辞,高浠随车一同返回。车里的气氛有点闷,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行道树一棵棵滑过。

下立交的时候,后排的高浠轻声说:“顾魏,你开慢一点。”

“嗯。”

过了三个红绿灯。

顾魏开口:“还在那个丁字路口下么?”

“对。”

高浠下车后,我们都没有说话,车里安静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车流声。

车钻进隧道,四周暗了下来,我偏过头看旁边开车的人,心里像被扎了一下。

装睡我是好手,唯一一项连我妈都识破不了的生存技能。我闭着眼睛,把胸口那些酸胀麻疼的东西平息下去,准时地在公寓小区前一个路口“转醒”。

“醒了。”

“嗯。”

“累了?”

“嗯。”

我推门下车,慢慢往回走。

曾经我以为我是个没什么占有欲的人,现在发觉,未尝不是没有,只是不够喜欢,所以不曾放在心上。但是现在面对顾魏,我虽不至于奢望他之前一片空白,却也突然间无比希望他的前女友在另一个机构另一个城市另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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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啊…这个还记啊。

、我们谈谈

回到公寓,我冲完澡换了干净衣服,把自己往枕头里一埋,睡觉。

睡不着,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一阵阵地发呆。

直到顾魏从背后拥住我:“校校——”

我说:“睡觉。困。”

下午,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看电视,我上CNKI。

“在看什么?”

“岩层破裂。”

这是两个小时内唯一的对话。

三点多,三三打来电话来约我逛街,我看向顾魏,他撑着下巴盯着电视——上的广告,点了点头。

出门前,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亲了下顾魏的脸颊:“我走了。”

他抬起头,握了握我的手腕:“早点回来。”

所谓逛街,就是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一人一杯饮料,在麦当劳里对坐着发呆。

我发觉这个画面有点诡异,是在隔壁桌一个年轻妈妈向我们行了N次注目礼之后。

我点点三三的手背:“思春么?”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如此正气的人还能为什么发呆。

三三突然烦躁地爬了爬头发:“一个男人,怎样才算——对你好的,超出正常界限?”

“你活到这个年纪来问这个问题——基本说明那个人对你已经超出一般界限了。怎么?动心了?”

“谁动心了!”三三正色,“坚决不能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打倒!”(我们从小接受的都是怎样的教育啊…)

“啊,还是个有钱人。”

三三毒辣地看了我一眼:“你出热恋期了?智商恢复了么。”

轮到我烦躁地爬了爬头发:“一个男人,怎样对待前女友——才算不超出正常界限?”

三三一下子精神了:“怎么?余情未了?”

我耸耸肩。高浠在我眼门前的所作所为,无论如何都有失分寸了。

“对方我不管,也管不了。我现在只在乎顾魏的态度。”

三三一巴掌拍在我手背上:“光长脑子不长心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豁达!一个医院里的你看不见的时间多了去了,不把她这心思给彻底灭干净了,你是准备未来若干年在你们家医生身边埋颗不定时炸弹么?!”

“灭干净了——也该是顾魏把她给灭干净了。”关键人物不是我。

“对了,你那个超出界限的糖衣炮弹是怎么回事?”

“…”

我一开始真的是没想得太严重,主要是我想严重了也没用。但很快,我发现自己似乎想简单了。

十一长假后回到X市。论文项目一起上,一天去研究所向师姐要资料,回来的路上想到几天没见医生,就转车去了医院,陈聪告诉我,顾魏上门诊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门诊大楼找他,已近五点,患者不多。我刚拐上楼梯,还没到他们科门诊室,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扎眼的白袍立在走廊最里面的尽头,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离得很近。我的太阳穴抽了抽:公事交流,公事交流…

我立在候诊厅门口的样子,被正对着我的第一个办公室里的白面君看到,他晃出来,表情很是看好戏,低声说:“来捉奸?”

我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顾魏和你有仇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用上这个词?

遂笑了笑:“果然有那么一类人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民间俗称——搅屎棍子。”无视他僵掉的脸,转身离开。

我把带来的野山栗放在顾魏桌上。陈聪笑道:“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黏糊啊,啊?”

我笑笑,点头告辞。

坐在公交车上,顾魏的电话打过来,大口喘着气:“你人在哪?”

“回学校的路上。”

两端沉默,我揉揉太阳穴:“顾魏,有的事,我们两都先各自想想。先挂了。”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楼-图书馆-导师办公室-宿舍连轴转,和顾魏的交流降低到每晚睡前的一句“晚安”。

进入十一月,天气一点点冷下来。期间三三来了两个电话旁敲侧击,都被我搪塞过去,终于,小草问出口:“阿校,你没事吧?”

我把手里合订的地球物理学报翻得哗哗响:“没事。”

下午和路人甲乙碰头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们谈谈。”

“在开会。”

甲乙草三人面面相觑。

“那你先忙。”他挂断。

两个小时后,电话又响了。

我清清嗓子:“我这边还没结束——”

“小草刚从我旁边过去。”

“…”

“林之校,一个多礼拜了。冤杀也不是你这么冤杀的。你是打算——让我过去抓你么?”越说越无奈的声音。

我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那就不说——”

“好的,拜拜。”我干脆利落地挂断。我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么就姑且再鸵鸟一会儿。

二十分钟后,顾魏站在我身后。

我觉得这个人简直已经把X大摸得烂熟了,尤其在小草这个叛徒的帮助下。

他食指点点我手下的涂鸦,抬了抬下巴:“还有海南岛台湾岛。”

等我补上,他抽走:“送给我了。”

我看着这个素来温柔的男人往我对面一坐,突然改走冷峻路线:“我们是谈完了去吃饭,还是吃完饭慢慢谈?”

我拿笔敲敲草稿纸:“那要看你说的故事是长——还是短了。”

顾魏扶扶眼镜:“那你是想听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我沉默了五秒钟:“后面的。”

“同一家医院不同科室的同事关系。”他站起身,朝我伸出手,“走了,吃饭了。”

“完了?”

“不然呢?你还想有什么?”顾魏突然有些气急败坏,“我一个礼拜没踏踏实实吃饭了,我一个消化外科的总不能自己的消化系统出毛病吧?你倒是云淡风轻的很,信不信我吃了你。”

我被绑去吃牛排,看着顾魏一脸冰霜,餐刀划得餐盘吱吱响,突然觉得,真是场无妄之灾。

清了清嗓子:“医生,你没觉得你很有流氓色彩?”

顾魏抬了抬眼皮,最终还是端过我的盘子,一边切一边忿忿:“我就是觉得我太绅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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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是,你多云淡风轻啊,跟风一样,搞得我就跟疯子一样。

(吵架很累,谈心更累的唉)

医生:你怎么没懒得吃懒得喝呢?

(吃饱喝好才有力气谈感情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