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历史分割线

一切的故事还要从谢鹤在生前准备的另外一件事说起,除了给大长公主留了表白的瓷器,谢鹤也给谢介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儿子留了东西。

但是要等谢介成婚或者袭爵之日,才能打开。

谢介袭爵和成婚是在一天,就在他们搬回雍畿之后的深冬,即将过年的时候。

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日子结婚,官方说法是,黄道吉日,百年难遇;私下里的说法是,谢介真的不想再等了,从赐婚到结婚,就没有谁等的比他更久。

大长公主对于这样匆忙成婚是很不赞成的,为此还和儿子发生了争吵:“你就气我吧,哪天气死我了,你就开心了!”

大长公主的意思是,婚礼绝对不能匆忙,她儿子的成婚规模那必须超过她和谢鹤,为此她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她不想因为谢介的任性而破坏。

“那你说,什么日子好?”谢介反问。

“没有什么节日来抢风头的时候最好。”冬末就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心心念念的都是放假,连府衙里的官员都明显不是那么上心。这年又是他们搬回大启的第一年,朝上坐着两个皇帝的惊悚事还没有过去呢。在这样的舆论下,怎么能凸显出谢介的风光呢?

“可我就是为了表哥——不让大家再讨论到底该不该双圣临朝——才决定要越早结婚越好的啊。”

文帝回归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瞒着人的,首先大长公主就不能答应,谢介也不会同意让他表哥籍籍无名,女皇更是不能同意:“我和大郎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若不公布大郎的身份,那我和大郎整日同进同出算什么?”

女皇不算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中华女性,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自己当皇帝了,但在爱情方面,她却比谁都古板保守,她不能容忍任何说她除了文帝之外还有其他人的谣言。

这与礼教没关系,单纯的就是女皇接受不了自己的名字和除了文帝以外的别人并列。

这点上,女皇和大长公主是很有共同语言的,她们爱谁,就必须让全世界都知道,她们的爱情必须是纯粹的,简单的,独一无二。不讲道理任何道理。

但其实从文帝个人的角度来讲,既然他老婆在皇位上做的挺好,将来等儿子长大了就会传位给儿子,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来多生事端。文帝当这个皇帝,是因为他爹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是他的使命,责无旁贷。如果有其他选择,文帝也是很乐意当甩手掌柜的。

可惜,所有人都无视了他。

文帝哭笑不得:“我刚回来时你们的眼泪呢?你们的怜惜呢?都是假的吗?”

“阿爹不哭,梦梦疼你。”成为燕国公主的梦梦如是说,垫着小脚尖,亲了她爹一头一脸。没办法,她爹真的太好看了!

小太子念儿抱着猫,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娘,他才不要傻乎乎的站队。

然后,文帝复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消息扎上翅膀,迅速飞遍了全国,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怎么传奇,也让百姓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坚信着大启的厄运已经走到了头,好事会不断的发生。

迎文帝回宫之后,另外一个必须提的事情也就摆在了明面上。

女皇怎么办?

是文帝当太上皇,还是女皇退位重新当皇后?

从聂想容的角度来说,她是很乐意退位让贤,重新回到那个每天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和文帝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皇后生活的。那曾经是她最快乐的记忆,比起如今操心全国大事操心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她还是更喜欢轻松一点的生活。

但是,文帝却觉得这对他妻子不公平:“你有才能,就该展现出来。历史对的你评价不该仅限于贤后。”

贤后有的是,但女皇却只有这一个。

聂想容和武皇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只她帮助大启夺回了雍畿,就足够她的英明神武被不断传唱了。最妙的是,后世人攻讦武皇□□后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点,在聂想容身上还没有发生,因为她登基不久,又对文帝情比金坚。哪怕再看不惯女帝,别人也暂时想不到聂想容的缺点。

“我想和你并肩,而不是让你活在我的阴影里。”文帝发自肺腑。

有了文帝开口,聂想容自然就无所谓了,她就像是穿上了一件宝衣,金刚不坏,百毒不侵。只要文帝想,她就可以去做到。

然后,大启这个注定要特殊的朝代,就迎来了最特殊的帝制——双圣临朝。

为此,朝上算是彻底炸开了锅,那些没事干的文人仿佛在战争过去之后,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道路的明灯,有一个算一个,撸着袖子就上去开始了狂吵。这是年前不想干活的人最后的疯狂,只需要专注吵架,不需要干活儿。

这一次,房朝辞和彦升再一次站在了对立面。

这两位未来都注定会当上宰执的大人物,虽然私下里是很好的合作朋友,但在明面上,他们总会因为种种原因而站在对立面。

这一次也是如此,彦升是真的觉得一个国家只可以有一个声音,否则早晚会斗个不可开交。

但房朝辞却是无脑头铁站谢介的,只要谢介要,他就一定会想办法给谢介办到,不参杂任何个人情感与私心。

用他们结婚的绯闻,来盖过朝堂上的关注,就是房朝辞提出来的办法。

毕竟他们两个大男人成婚,也真的蛮惊世骇俗的。绝对算得上历史独一份,哪怕是差点成为男后的韩子高,最后也没有成为男后嘛。房朝辞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要成国公夫人了。还是神宗这个太上皇在退位之前金口玉言赐的婚,得到了官方同意的。

“他还没有私心?”大长公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儿子,“以前你看上房朝辞,我只觉得你眼瞎;如今才发现,你是连智商都被他吃了啊!”

这还不叫私心?

私心最大的就是房朝辞了好吗?

想转移朝廷的焦点,什么事情不可以?让他们讨论讨论他们要不要出兵征战,好不好?让他们研究研究可以不可以同意女子参加科举,好不好?实在不行还可以谈一下外星文明。那么多劲爆的事情,凭什么要用她儿子的婚礼来压?

房朝辞根本就是想要早点结婚,在胡乱找借口。

谢介脸一下子就红了:“可是,我、我也想早点结婚啊。”

大长公主:“给个理由。”这么早结婚是要干什么?你们两个男人又生不出什么玩意来!

“不结婚,不能那啥啊,”谢介的脸更红了,特别臭不要脸的表示,“您儿子也是个血气方刚,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双十青年啊!”

手并不能满足任何人。

然后,血气方刚的正常青年,就差点被他娘打出了血:“我特么让你血气方刚,让你生理需求!”

二爷和飞练依偎在一起,呼吸着雍畿与江左截然不同的冬天冷气,找到了更加需要和彼此紧紧依偎的理由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作者有事出门,所以早早就更新了的存稿箱。

上一章的错字,15号更新的时候一起修改~

ps:听说15号那天留言,蠢作者要送新年红包?*。?(ˊωˋ*)??*。

☆、131 番外四:

谢介实在是怕了他娘,武力值太高, 出手又毫不留情, 他那一身自小没遭过什么罪的细皮嫩肉, 真心扛不住他娘的随性一击。

于是, 面对老母亲的愤怒追打, 谢介选择了先跑为敬。

帝国金字塔顶端的母子俩, 就这样在深冬的北方大院里, 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宅老怎么劝都没用,四生子又打不过大长公主,只能在内心默默给自家世子加油。

“你们太没用了啊啊啊啊啊。”谢介发出来自灵魂的怒吼。

二爷扇动着翅膀,添油加醋:“逆子, 逆子!”

飞练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从房檐上看着谢介狂奔,两脚兽可真有精神。

四生子沉默不说话, 不是他们没用, 而是他们不敢真的四对一的去围攻大长公主,传出去太丢人。

幸好, 在逃跑方面, 谢介多少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毕竟这是他打小练出来的玩意,绝对专业级水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给他娘留任何机会。跑位风骚,还会诱敌, 贼刺激。

在躲到某处阁楼后,谢介捂着他快要把心脏跳出来的胸膛,喘着气,往后看了一下,没有他娘,嘿嘿!

“好玩不?”

“当然”谢介一边搭话一边转头,直至看见他娘那张突然出现的脸时,谢介才反应过来,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声音?除了他娘,别无可能!

然后谢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这样被吓懵了,也是有点丢人。

***

谢介在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缩水了,小小的手,短短的胳膊,一翻手背还能看到明显的几个肉坑。他不可置信的握了握拳,这真的是他的手,软若无骨,毫无力量。

当谢介从能够找到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时,他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他真的变回了小时候的自己,仿佛被人一推就是一个跟头时的自己。

披着发,蹬着靴,穿着系带的红色对襟短衫,再外面还有滚着一圈雪白毛领的背心,款式和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只除了面料要更加精美华贵。

这就是大启的特色之一,孩子的衣服款式基本都差不多,种类比前朝多,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等级规定。谁都能穿,无外乎有钱人家穿的更讲究、精细一点。

但让谢介烦恼的不是他变小了,而是他貌似变成鬼了,他的手拿不起桌子上的任何东西,直接就穿了过去。

原来变成鬼事这样的啊,谁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一点都不吓人!

谢介气鼓鼓的想到,他本来还打算去吓朝辞一跳呢!

“你是谁?”一道声音从谢介身后传来。

谢介已经被他娘吓了一回,这次有了十足的准备,自然不会在害怕。他不紧不慢的转过身,看到了一个长相不输房朝辞,气质比他表哥好像还要更高一筹的青年。

真的就像是神仙一样,羽扇纶巾,长身而立。

“我叫谢介,你是神仙吗?”谢介傻乎乎的问道。

那边的青年笑眯眯道:“我不是神仙,但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吗?”青年刚刚在外面已经让身边的书童确认过了,书童并不能看到这最晚忘记吹灯的明亮书房里的孩子。面对这种志怪之事,青年不仅不害怕,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是人啊。”谢介理所当然的回答,他蹙着眉,鼓着脸,连不开心的表情都是唇红齿白,“你怎么说话呢?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烦请这位小郎君不吝赐教。”青年忍笑,实在是眼前的孩子学着大人,想要仗势欺人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我娘是镇国大长公主!”谢介每次都特别喜欢看到别人听到他娘是谁后那副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没出息样子。

但神仙一样的青年虽然也愣住了,却并没有害怕,而是追问了一次:“你说你娘是谁?那你爹是?”

“我娘是镇国大长公主闻天,你不会连大长公主是谁都不知道吧?”谢介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这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对不起他的俊颜呢,“我爹是鲁国公,算了,鲁国公你肯定不知道是什么。谢鹤谢大才子,你总知道吧?”

青年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

“你笑什么?!”谢介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挑衅过呢,要不是对方长的真的很好看,他肯定早就生气了。

“谢鹤我太知道了啊。”

“恩?”谢介一愣,他怎么没在他爹生前认识的人里见过这人。

“我就是谢鹤。”谢鹤抬起如玉的手,指了指自己,“我和公主成婚多年,始终未曾有子,你”

“爹?”谢介不可置信又特别想要去相信,他终于想起来问穿越之后最该问的问题之一,“现在是哪一年?不对,谁在当皇帝?大舅?外祖?”

“如果你真的是我和仙娘的儿子,那在位的应该是你大舅。”

谢介下一刻的动作就是冲过去一把从他爹身体里穿了过去。

谢鹤:“”

谢介:“”超、超委屈的。

“别哭啊。”谢鹤慌了,大概是虚无缥缈的血浓于水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虽然谢介说的很荒诞,但生性多疑的谢鹤却还是一下子就信了,他甚至陪着谢介蹲下了身,虚虚地圈住小小的孩子,“你看,你看,阿爹抱住你了,不哭啊,我们谢介最勇敢了。”

“我、我叫豚儿。”

“好的,好的,豚儿。”谢鹤默默的在心里表示,这一看就是仙娘起的名字,很有他们老闻家的特色,据说刚刚出生的太子的小名准备叫尨儿,一个多毛的二狗子,一个可爱的小猪,啧,绝了。

忽有下人来敲门:“阿郎,到时间该走了。”

“好的。”谢鹤看了眼谢介,小声问他,“你是跟我走啊,还是在家里等我?”

如今的谢介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就跟观音大士坐下的金童下凡似的,让人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有点不敢,生怕委屈到孩子。

“我跟爹走。”谢介立马迈着小短腿跟上了,一刻也离不开他爹,生怕这是在做梦。他虚虚的握在他爹的袍角,假装他已经抓住了他,“我们去上朝吗?”

外面一片漆黑,谢鹤穿着绯色朝服,一行人打着红色纱罩的宫灯谢介也想不到有其他可能了。

谢鹤却摇了摇头,趁着没有下人,小声回答:“今日没有朝会,我们要去常起居。”

谢介愣了好一会儿:“什么是常起居?”

也亏谢介是个小孩模样,要是个大人还问这种问题,谢鹤就要怀疑谢介的身份了,或者怀疑他的智商。

“就是每日都要去给官家进行的问安啊。”

朝会不是天天有,但常起居这种见礼制却是天天都要有的,朝中只有重臣才拥有这样每日去垂拱殿给皇帝请礼问安的殊荣。

这里的重臣,指的是宰执、副相、枢密使(类似于国防部长)、御史中丞(最高检察院院长)等大佬,连如今的谢鹤能够跟着进宫,都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特意恩准的。

“可是我就没见娘去过啊。”谢介在心里补了一句,我也没去过。

谢鹤笑着假装戳了戳谢介的脸,没有说话,因为下仆已经来了,他只是在心里回答,因为你娘和我们不一样啊,你娘是家里人,我们是外臣。

有仆从牵来了马,谢鹤却表示不用了,他今天诗意大发,决定步行去皇宫。

谢介抽了抽嘴角,觉得他爹这理由找的有点牵强,然后谢介就看到一群人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仿佛不管他爹做什么,都是才子风流的随意洒脱。

谢介叹为观止,服气服气,社会社会。

幸好,公主府离皇宫很近,谢鹤又出发的比较早,最终还是在准点的时间,带着谢小介走去了皇宫。一路上,谢鹤都十分担心谢介的小短腿走不了这么长的路,尽可能放慢了脚步,恨不能以身代之。

因为一看谢介的样子谢鹤就知道,这孩子吃不了苦。

放在任何家长身上,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现象。但谢鹤偏偏有一种诡异的欣慰感,因为他的儿子明显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娇气的理所当然,谢介享受到了闻天和谢鹤在小时候都不曾享受过的生活,真好啊,未来的大启一定美好又幸福,他们的生活也一定顺遂又安康,所以才会养出了这样的谢介。

常起居其实没啥意思,就是一群高级官员在皇帝寝宫外面磕头,山呼万岁,呼完拉倒。皇帝有心情了就和重臣们聊几句,没心情了就各回各家。

最重要的是,哪怕聊,在常起居的时候也是不怎么聊国家大事的,就是单纯的君臣闲聊,没话找话。

特别的形式主义。

在谢介他大舅仁宗和重臣们唠家常的时候,谢介才发现,在这个时空,这一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大年三十还不放假的皇帝,也就他们家之前的那几任特别兢兢业业的了,要是换成他小舅,那绝对是要免了这一日的常起居的。

说不定后来没有常起居,就是他小舅神宗上位之后直接给取消了。

等大家真的各回各家之后,谢鹤就打发了下人,独自带着谢介溜达在了回家的路上。在热闹街市的背景下,谢鹤的自说自话也显得不那么突兀了。谢鹤特意戴了一个幂篱,遮住了自己的容貌,要不然他们父子俩也别想着很轻松自在。

谢鹤的人气在这个时候一直是居高不下的,在大街上走一圈,说不定真的可以引发交通堵塞。

“你小舅也当皇帝了?”谢鹤刚刚就听到了谢介的自言自语,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按理来说,在谢介的人生中,是不应该有小舅当皇帝的。

“对啊,就是我小舅,闻盆子。”

只这一个名字,就足够确认谢介的身份了,因为全天下如今知道闻盆子同学到底叫什么的,谢鹤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谢鹤也是因为闻天有次气急了连名带姓的骂自己弟弟,才知道的这个名字。

说完之后,谢介明显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开不了口了,他只能认命对他爹说:“我很想告诉你未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我有些事情,我怎么都说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谢鹤理解的点点头,接受的很快,“你也别勉强自己说了哦,小心老天爷不高兴。”

“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回家吗?娘呢?”谢介其实有点想看看这个时候的娘,看看她是否能够看到他。

谢鹤遗憾的摇摇头:“你娘今年和你小舅回江左老家祭祖了,江左你知道吧?”

谢介点点头,江左他可太熟悉了:“那爹你为什么不跟着娘回去?”

“你大舅不给假啊。”谢鹤给了他儿子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回到你那个时代可要好好说说你大舅,怎么能拆散你爹和你娘,对吧?”

谢介一愣,虽然极力掩饰了过去,但他觉得他爹还是发现了他的异样,只是他爹聪明的没有问下去。

“恩,我一定和大舅说。”

“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在只有阿爹一个人过年的这一次,老天爷把你送了过来。”谢鹤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能在这里待多久,若是能待到你娘回来,她能看到你的话,也就不用担心孩子的问题了。”

谢鹤对于他和闻天只有两个人的婚姻状态是十分满意的,可是闻天却不这么觉得,她想给谢鹤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她只是想要一个他们二人感情的延续。

可大概怀孕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着急,越不容易有。

但谢介的存在就证明了他们一定会有孩子,或早或晚。

“爹带你去买年货吧。”谢鹤其实也不知道今天该过什么,在没有闻天的日子里,他的日子都是在凑合过的。这一回连年都不是很想过了,哪怕有宅老在坚持,谢鹤也还是吩咐了一切从简。和他的神仙外表一点都不一样。

谢介觉得他简直像是重新认识了他爹一样。在他心中,他爹是哪怕一个人不出门,也要打扮的仙气缥缈,过着煎雪煮茶的精致生活。没想到爹原来是这样的爹,也会凑合,也会偷懒。

“失望了?”谢鹤笑眯眯的问儿子。

这可是他和仙娘的宝贝儿子,他现在是越看越喜欢,因为他总能在谢介一颦一笑的小模样里找到仙娘的影子,反倒是除了长相以外,谢介身上一点都没有染上的他的影响,还对他误会良多。

“没,爹永远是最好的!”不管他爹到底是什么模样。谢介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超棒的!”

大年三十也有的是人在街上贩卖东西,这就是大启的雍畿,整个世界最繁华的中心。有人分期付款买年货,还有人积累假借来提预存好的年货。

分期付款这个大家都懂,生活拮据又想过个好年,就只能这么办;积累假借的意思是说,提前半年开始和看好的大商铺预存,每个月从生活费里想办法挤出来一点,提前给了商铺,半年之后,预付款就差不多够买年货了,商家会早早的准备好,等着顾客上门来取。

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谢介之前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样的。也就体会不到各种各样诞生于此的智慧。

等父子俩买买买的买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已经到了中午,他们回到家就开饭了。

宅老很高兴的看到谢鹤终于决定要好好过年,忙前忙后的开始命人折腾收拾,还满脸喜气的表示,辛苦大家了,新年给的红包在翻一倍。人人都因此变得喜气洋洋的,感谢着主家的大方。

谢介本来是坐在一边看谢鹤吃的,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身体不仅变小了,连精力都仿佛真的变成了小孩子。

谢鹤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就这样直接睡到了地上,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他遮盖,又或者是把他抱到床上。只能让人关了门窗,小心翼翼的守在一边,一直到谢介醒来。

谢介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爹还在不在,幸好,谢鹤是在的,谢介这才露出了放心又傻乎乎的笑容,又灿烂又阳光,没心没肺的透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