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去吧。”
“姑娘为容娘做的,容娘没齿难忘。”聂太后把孩子交给旁人后,对大长公主行了一次正儿八经的大礼,“我不会后悔的!”
直至聂太后走了,神宗都没有想明白这俩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大长公主揉了揉头,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安生的!
神宗狗腿的上前给他女兄揉肩:“不气,不气,我替你收拾他们!”
“收拾谁?”大长公主挑眉。
“张尚书那个乌龟王八蛋啊!我还没下旨杀过谁呢!”
“你可拉倒吧,我自有安排,别瞎折腾。”大长公主看了眼弟弟胖到走形的脸,无奈极了,本来就已经是个没什么作为的皇帝了,要是再乱折腾,日后被上个恶谥可怎么办?
“阿兄~”神宗看大长公主心情还好,准备撒个娇,问一下。
大长公主却抖了一下:“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扭捏?!会不会好好说话!”
神宗有点委屈,豚儿明明平时就是这么和他女兄撒娇的!就因为他比豚儿胖了那么一点点,撒娇就变成扭捏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当太上皇啊?”
“快了,别急。”
与此同时,在听完荆安的介绍后,谢介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不该留下初次见面的小表弟一起听这个的!
不是谢介不信任他小表弟,而是小表弟才十岁,很多时候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你说巧不巧,顾观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想到荆安竟然是这样的身份,他是很钦佩荆安的,生怕他再有危险。他在心里想着,他不该帮表哥知道这件事的,天知道表哥那么傻,会不会被人随意一套就套走了真相。
只有宅老气定神闲的站在一旁,觉得这事哪怕他们知道了,其实也还在可控范围内。
谢介虽然脑子不好,但嘴风严实,他的废话很多,但绝对不能说的秘密,外人也是别想从他这里知道的。谢介没有受过什么保密的专业训练,只是下意识的就会这么做,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狡黠,一种在关键时刻会很有用的天赋。
至于顾观,这位是个远近闻名的神童,担心他会无意中泄密,还不如担心谢介。顾观也不可能背叛大长公主,因为顾观的娘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她真正的依靠是谁。
说句小人一点的话,顾谢氏绝对承受不了得罪大长公主的代价。
简单来说,谢介和顾观此时此刻对彼此的担心都有点多余,若大长公主真的很不想让什么人知道这事,那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
只是大长公主对于该不该让谢介知道也有些犹豫,才决定听天由命。谢介自己发现了,那就告诉他,如果始终都发现不了以那个智商,不配知道任何秘密!
事实证明,房朝辞调-教的很好。
顾观在最后举手表示:“其实我真的有个兄长体弱多病,但是早夭了,我可以修书一封回家,略尽绵薄之力。”
宅老在心里想着,等的就是这句承诺。
大长公主安排的事情,虽不敢说天衣无缝吧,至少可以说一句漏洞很少。她敢给荆安安排顾安的身份,自然是因为顾家真的有过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甚至从一开始,她就在等着顾观上门。
上辈子顾观也是如此,在朝廷定居江左,开了恩科之后,十三岁的他就第一时间来了大长公主府,参加了那年的锁厅试。
并且在名次上压了张独的弟弟,与张家结怨,谢介插手,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矛盾升级。
如今果不其然,恩科的事情放出去不久,顾观就上门了。不过与上辈子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顾观是剑指第一的,如今嘛,毕竟还是年纪小,只想着能考个好名次,拜个好老师。
“先谢过这位小郎君了。”荆安礼数周全的对顾观表达了感谢,好吧,也不周全,毕竟他此时此刻人还在床上。
荆安的身体短时间内,大概都是没有办法再随便溜达了。
谢介再一次表达了内疚,遂决定以后天天来陪荆安,给他解闷,以免无聊。
荆安笑的更苦了。
“我觉得病人会更喜欢静养。”顾观就像是谢介丢失多年的“眼色”,这次的出现就是为了弥补谢介这一点点瑕疵。
“为什么?我最讨厌一个人躺在床上没事干了。”谢介被天石砸伤后最郁闷的事情,就是刚醒来时的被迫卧床休息。那简直就是噩梦,不能动,也没事干,如死水一样的人生,酷刑也不过如此!
顾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心里对表哥的认知又多加了一样——特别、特别、特别爱凑热闹。
真的和我养的狸奴一样啊。顾小观小朋友如是总结。一边摆臭脸,一边又忍不住会凑所有能够凑的热闹。简直、简直
我的表哥怎么能这么可爱!
对,没错,这是一个年幼的、正在长大的猫奴。
没能带着自己的狸奴一同来江左,本来是让顾观觉得很遗憾的一件事,如今他忽然明白,那其实是老天冥冥中自有的安排,更好的总会在前面等着他!
房朝辞陪着大长公主下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谢介和一个小号的他自己相处愉快的场面。
哪怕是这样可爱的场景,房朝辞都会觉得嫉妒!房朝辞发现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已经悄然变成了一副很可怕的样子,而他竟然还觉得不够!
大长公主斜了房朝辞一眼,还是那副怒其不争的蜜汁表情。
房朝辞终于可以确定了,大长公主对他的情绪,真的是“怒其不争”,而不是“你特么敢窥觊我儿子一下试试”。房朝辞无意探究大长公主这种诡异的心理是怎么生成的,只想趁此良机,先发动一波针对未来丈母娘的柔情攻势。
谢介不开窍,而房朝辞又太开窍,他总觉得他有义务在谢介喜欢上他之前,帮谢介铲除一切障碍。
让谢介开开心心的和他在一起,谈一场全世界只会祝福而不会嫌弃的恋爱。
然后,房朝辞就和大长公主先折到其他房间,在炉火前坐下“谈了谈”。窗户纸虽然并没有直接捅破,但彼此对这次谈话的目的还是心知肚明的。
房朝辞在开口之前,先默默分析了一下“丈母娘会喜欢的女婿是什么模样”,等想好了,这才斟酌着开口。
首先是要表达自己对谢介的深情。
这点房朝辞都不需要说什么花哨的辞藻,只需要让大长公主看到他看谢介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
大长公主对此接受良好。
有上辈子打底,大长公主绝对不会质疑的事情之一,就是房朝辞对他那个傻儿子的感情。她是不理解这些聪明人为什么总是喜欢脑子不太好的审美,但她尊重房朝辞的选择。
怎么看,都是她儿子赚了。
讨好丈母娘的第二步,就是让丈母娘知道自己有经济基础、有能力、有未来,可以让爱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房朝辞话里话外的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情况,除了没房以外,他自认为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潜力股了。长的好,身材好,家有薄产,身有官位,简直是大启优秀青年杰出代表。唔,房朝辞一边介绍,一边还在默默打量大长公主,对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忍不住反思,他是不是还是应该买下一套房,作为财力的证明。
但事实上,大长公主的微妙表情,只是因为她在懂了朝辞对她暗示的资产后,莫名的想起了自己的驸马谢鹤,对方结婚当夜也是这般,手把手的对她介绍着他的老婆本。
多有“趣”的新婚夜啊,人家结婚是红烛摇曳,他们结婚是清点财产。
事后还非要让宅老来隐晦的表示一下,当年谢鹤父母突然去世,他们主仆二人过的有多么多么艰难,能攒下这么多钱有多么多么不容易。
大长公主真的很想打开谢鹤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读书读坏掉了。
如今看来,应该不是谢鹤一个人的问题。毕竟连房朝辞都这么着急的准备好了这些,大长公主不由得开始做出深刻检讨与反省,是不是大启的教育系统出现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文人,尤其是有文坛领袖潜质的文人,一个比一个铜臭味的情况?物质文明高速发展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注意下精神文明建设?让他们明白爱情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
不过,豚儿好像确实是很喜欢赚钱的样子,房朝辞这也算是投其所好,说不准房朝辞攒钱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谢介。
在大长公主迷失在她诡异的探索里时,房朝辞还在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他的第三步。
他加紧了演戏,咳,不对,是加紧努力,想要用一种“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若我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强迫他回应我,我甚至可以不让让他知道我爱他,只求他能幸福快乐,给我一个守护的机会”的无私精神,来让大长公主更感动。
但大长公主却问他:“你是傻逼吗?”
房朝辞演戏演到一半,直接卡住了:“恩?”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大长公主并不介意再说一遍,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我问,你是傻逼吗?”
“”房朝辞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看着大长公主,他真的不明白他做错了哪里。
大长公主长叹一口气,为什么她要教别人如何追她儿子啊?这种重生的套路绝对有问题!
“你尊重他,这自然是对的。但如果你都不对他表达一下你的喜欢,你让他怎么发现这份感情,并且也喜欢上你?”
闻天觉得她总算明白上辈子为什么她儿子和房朝辞那么好事多磨了,除了她儿子是个傻缺以外,房朝辞是个傻逼也绝对占了很大因素。
他们俩都这样了,最后还能谈成恋爱,简直脑残志坚,感天动地。
房朝辞还以为大长公主是在考验他,他想起了燕王对大长公主多年来的苦苦纠缠。立刻正襟危坐,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义正言辞的说:“当他喜欢我的时候,我自然会表白!用我喜欢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条件,就要求别人也这样的人,算什么真爱?!”
大长公主:“”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种神经病,大长公主自认为是带不动的,她表示,算了,随意吧,傻逼的情路就该坎坷一点!反正她儿子不吃亏!
房朝辞自认为让大长公主满意了,他也很满意。
大长公主拒绝说话,只是带头去找她儿子了。询问了一下儿子一天的情况,简略版:“一千个字之内说不清楚,你就别和我说了。”
谢介:“”
房朝辞跟着大长公主一起迎面走来,他本来是想要帮助谢介的,但是顾观已经先一步挑衅的提出了要帮他表哥。说顾观对房朝辞挑衅,其实并不准确,而是小孩子幼稚的占有欲,顾观很敏感的发现,他很喜欢很喜欢的表哥,在房朝辞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眼睛都快黏到对方的身上了。这让顾观有了一丝危机感。
房朝辞在顾观主动挑衅下,笑了。先撩者贱,他本来还有点犹豫该不该和一个孩子针锋相对,如今对方主动送上门,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当然,在这两个幼稚鬼斗法之前,谢介还是先用一千字说清楚了情况。
大长公主点点头,一切都和她预料的差不多,除了顾观这么早的上门以外,都在按照她所想的发展,重生的这一遭真是太值了!
“那娘你呢?今天上朝干什么了呀?小舅好吗?念儿好吗?梦梦好吗?”
大长公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儿子,什么叫简洁明了:“在朝上收拾了一个傻逼,神清气爽。”
“哈?”
谢介根本没明白他娘的意思。
还是房朝辞上前做出了详细的解释,这点顾小表弟想插嘴都没有办法,他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稚嫩的政治手段也没有办法让他给谢介分析清楚全部的情况。在房朝辞隐晦的看过来的时候,顾小观同学直接炸了!
谢介却在一旁专心听着张尚书的作死,以及如今对方和对方的家人已经被关押起来,等待详细调查的结果。
“就这样放过他了?”谢介对于这种想要把他娘嫁出去的事情绝对不能忍,如果他在朝上,他估计早已经上去打人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来他。”大长公主冷笑出声,“直接弄死他,才是便宜了他!”
只要一想到未来那些在北方为了这个国家一直在默默反抗,最终却荒唐的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里的烈士,她的心就火烧火燎的,一刻不得安生。
她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如果这辈子还没有发生,是不能算在这辈子的人身上的”。所以她才要先调查清楚,在这个时候的张尚书做到了哪一步,她也好给对方量身定制一个死的痛快一点还是生不如死的结局。
讲完这些,大长公主就表示要去休息一下了,她毕竟上了年纪,在朝堂上折腾了一番,需要缓缓。
目送大长公主走了之后,顾观就不再掩饰对房朝辞不爽了:“你还不去衙门吗?”
“我今天旬休。”房朝辞笑着回答。虽然早上因为神宗的突然回来而不得不上朝早起,但上完朝之后,该休息还是可以休息的。
顾观见弄不走房朝辞,就只能转而问自己表哥:“我想出去玩。”
“可是”谢介有点为难,他也想陪小表弟玩,但,“你今天的书读了吗?”
“我已经在路上温习过了。”顾观同学还是很爱读书和学习的,经常手不释卷,乖巧回答,“今天一路舟车劳顿,可以先休息一下,要不然也记不清楚东西。不用读书的。”
谢介羡慕的看着小表弟:“不用上课真好啊,可是我还要上课。”
顾观:“!!!”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展开。
房朝辞回了顾小郎君一个胜利的微笑,他压了压小孩子的头,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飞练,塞到了他的怀里,笑眯眯道:“乖,让飞练陪你玩啊,不要打扰你表哥上进。”
谢介想在表弟面前当个好榜样:“对对对,别看表哥这样,也是需要好好读书的。”
顾观:“”
顾观从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再早熟,再通人情世故,其实还是一个被娘亲保护的很好的世家小公子,遇到的勾心斗角还是很有限的,至少没见过房朝辞这么不要脸的类型。
最可气的是,房朝辞的狸奴真的很好撸!
作者有话要说:闻盆子同学:今天还是没能退位成功!好气!
然后,呃,聂太后和大长公主的对话,其实很简单,就是聂太后准备搞事情了,搞很多、持久的事情,很可能会在日后招致无数骂名。而启发了聂太后这个想法的就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也不是故意的,她当年只是想刺激太后的求生欲望。没想到刺激过头,又或者太后自己发生了变异。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聂太后现在一心只想做她的事情,哪怕被骂,被误会,得千古骂名,她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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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份产业:
很快, 顾观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因为谢介根本没和房朝辞进屋学习, 而是相携着出门了。肯定是出去玩了!谁家在外面读书的?
对此谢介觉得他很有必要给房朝辞证明一下,是真的,他们家就是在外面学习的。
这是谢介最近跟着房先生展开的一种全新的教学模式——外出寓教于乐。
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肯定是最适合谢介的学习方式。既满足了谢世子爱热闹的性格,也达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目的。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服务于授课内容, 而是授课内容服务于目的地。全看谢介当日的心情,他想去哪里, 房朝辞就带他哪里,因为不管去了什么地方, 房朝辞都能旁征博引、积极联想的扯上一大堆有用知识。
比天石这个号称搭载了专业导游软件的存在还要有用。
顺便一说,谢介终于搞懂“导游”是个什么东西了。天石乍然说起这个词,谢介无法结合语境, 自然很是茫然。很长一段时间真的以为那就是一本囊括了天地万物的百科天书, 可以介绍一个人或者一段历史的前世今生。
后来才发现,导游就是大启的闲人嘛。只不过导游并不是杂役, 也不负责拉皮条。天石所提供的导游词, 则有点像是在白塔桥和龙山渡口被大量贩卖的地经的升级版。
谢介以前其实也是不知道“地经”这种神奇的东西的。
还是要感谢房朝辞的开放式小课堂,让谢介走进民生,知道了普通人在没有仆从和太多闲钱的情况下, 是如何生活的。
都说“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有时候“富贵到一定极致也会被限制想象力。”
好比在谢介小时候,他出门总是有各种专属的交通工具, 还会印着他家的家徽,从来都不知道还有那种大板车,能一拉好几十号人同行。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天真的问他娘:“那些坐在一起的人都是一家人吗?看上去真热闹啊。”
这样的谢介会被笑话为傻乎乎的,甚至让大长公主担心把儿子养成“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可是,这就是谢介生活的局限性。他根本就没有那种需要大家一起凑钱才能雇佣一辆车的意识,如果有天他真的流落在外,而恰好身上的钱又不够,他一路走到某地的可能性,绝对比他想到其实可以与别人凑钱一起坐车的可能性高。
“地经”之于谢介也是如此。
地经到底是什么呢?算是一个江左城的缩略图,上面标注了很清晰的江左的各大人气景点、皇城和官署所在,以及比较有名的店舍酒楼、可以供免费休息的凉亭等等的。还会在后面配有简单的地点介绍,有历史,有故事,很是有趣。
所以,谢介才说导游词就是地经的升级版。
而谢介以前不管去哪里,都是大车小轿,仆从如云。不知道什么,张口问来便好;想要去哪里,吩咐一句就是;哪怕心中没有一个什么计划,也自有人会为他贴心想好。他根本没有那个环境需要去接触地经这种东西。
谢介后来能够知道,还要得益于又有学子在某寺中的墙壁上写了佚名的讽刺诗:
——白塔桥边卖地经,长亭短驿甚分明。如何只说江左路,不较中原有几程?*
这诗的意思很赤-裸了,不过一句,朝廷偏安江左,什么时候能够想起来,江左只是行在,真正的首都雍畿还在等着我们打回去?!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大长公主和神宗他们还没从泰山回来。
谢介作为监国的宗室,被迫不得不重视起了这首诗。这诗和林生的那首的区别就在于,神宗可以给林生一个官,买他闭嘴,而这种题壁诗的作者到底是谁谁也不知道,朝廷连人都找不到。但出现这种讽刺今政的言论,是必须要重视的,特别是在如今局势十分敏感的当下,很容易发酵成更严重的事情。
朝臣那边也觉得这种舆论十分棘手,给了好几个解决方案,不是尊重宗室的意见,而是他们也不知道哪种处理方式更好,怕担责任。
谢介拿着诗,皱着眉,沉吟片刻,最终才提问:“地经是什么?”
朝臣:“”本以为他能发表什么高见的朝臣,内心十分绝望。
当然,后来这件事还是被朝臣们齐心合力给勉强想办法解决了,至少朝廷表达了一个他们绝对不会偏居江左的态度,希望大家能够再给朝廷一些时间。
房朝辞在那次之后,就亲自带着谢介去了龙山渡口,看看什么叫地经,以及小贩们是怎么靠这个做生意的。并且,在那一趟实地感受中,房朝辞还趁机给谢介夹带私货的讲了不少民生,和一方父母官的为官之道。
“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谢介诧异万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哪里当父母官的,想都不要想。
房朝辞也没指望过谢介会走这种从基层做起的套路,所以他说:“方便你管理这些父母官和他们的上司,你现在不是在监国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谢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总觉得房朝辞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又很没有道理,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这种偶尔出行的教学方式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因为那一天的教学效果实在是太棒了,谢介开心了一整天,还记住了很多他其实根本没想要记住的东西。
房朝辞当下就在内心里把各个官署衙门列为了谢介以后的参观目标,大启提刑官什么的更是要二刷三刷!
这天他们俩一起出门,就是进行这种教学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去任何官署,或者名胜古迹,而是驾车去了与南高峰遥遥相对的北高峰山下。
北高峰山上有名寺,名曰景德灵隐,是江南禅宗的五山之一。与南高峰的天宁万寿那种隔三差五开庙会的人间烟火不同,景德灵隐要更加超然世外一些。无数的文人骚客都在景德灵隐留下了珍贵的墨宝,近的有谢介他爹谢鹤和曾在江左做官的苏大才子,远的就更多了,白居易、宋之问、陆羽、贾岛都为这座古寺写过诗。
但今天谢介一行人的目的地,却并不是北高峰上的景德灵隐,而是开在山下的莫寻书院。
也就是谢介他爹所拜的名师陈老开的那个大江南北都颇有名气的私人书院。如今更多的人都喜欢直接称这座书院为江左书院,因为它确实足以当得起整个江左最引以为傲的地标性建筑了。
但书院本身还是有原名的——莫寻。
就是不要寻找的意思,没什么特别的深意。
从这个名字里,足以看出陈老这个人性格中比较跳脱促狭的一面,与他的大家身份很不搭,又隐隐能感觉到一份自由洒脱。
恰好,陈老又终身没有出仕,很是引人遐想。
陈老出生前朝,在大启安享晚年,却始终不曾做官。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陈老不说,也不爱让别人问。可总有人要臆测,什么心念前朝、一仆不侍二主啦,还有就是什么隐士高洁,淡泊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