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俩还没到完全没良心的程度。这不,盈翠跟吕柯“厮混”回来,终于想起了可怜巴巴的我。
“小姐,您这绣得是什么啊?”小丫头蹙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竹子啊!”我看着锦帕上那“栩栩如生”的绿竹,亏我还自我陶醉了很久,这丫头真没眼光。
“竹子?”盈翠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终于在憋了很久后爆发出如雷的笑声。我终于知道我当时误说香妍绣给我的锦囊是鸳鸯时她是什么感受了。香妍啊香妍,咱以后一定不会乱说了。
妈的,真不淑女!我暗骂了一句,“明明是竹子啊……”继续研究手上的锦帕,终于发现的确有点不太像,“这个是抽象派的,知道不?梵高!”我挥挥手里的锦帕,语无伦次的对了几句,算是给自己争点面子,反正图的就是个气势。
“小姐,你那天跑哪去了?真是吓死我了……”由于我心情一直不好,这几天盈翠都不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总算有了点神气,小丫头就忙抓住机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刚想跟他说我遇到了杀手的事情,忽然敲门声想起,屋外是吕柯的声音。
“进来吧。”我答了句,吕柯就开门进来了,一旁的盈翠朝她挤眉弄眼,他瞟了一眼脸有些发红,却没有回应。
“怎么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的神情,觉得特有意思。
“小姐,外头有人找你。”吕柯在我面前可比盈翠小丫头规矩多了,有时候闷闷的,我真怕他将来会被盈翠欺负死。
不过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我,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什么人?”
“是以前来找过少爷的穆公子,他现在正在‘雅筑’等您。”
穆公子?我在脑子里把这个姓转了半天,终于意识到可能是沐修,他虽常来顾府,但终究因为身份特殊,府里的人除了我和非扬没人知道他就是东岚的四皇子。“是吗?我这就出去。”我拍了拍坐皱的衣服,起身往“雅筑”走去。“雅筑”是顾府会客的地方,四周种满了花木,窗下面便是一潭从外面秋明湖引进的湖水,幽静清雅很适合会客。
一路上我就琢磨着沐修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忽然脑子里就冒出小虎那天说过的话来,“那个人没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我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没一会就到了“雅筑”。
果然是沐修,他依旧还是标准性的白衣,手中举着茶杯,看得出神,似乎在研究什么。我瞧见一旁那个倒茶的侍女,也瞧的沐修出了神,小脸那个红啊。
“沐修!”我唤了一句,他被我从思考中拉回,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伤好些了吗?”我询问他的伤势。虽说那药的药性较短,但太过猛烈,人会有些虚弱。
“没事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我专程来谢谢小锦的。”
“没关系啦,其实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我心里还是挺兴奋的,他可是皇子呀,随便拿张银票当谢礼,我不是发了……汗,穿越过来的就是够现实!
“我有个东西要给小锦。”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似乎在思考什么,没继续说下去。
我会了意,示意让侍女去拿些点心来,“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没……”沐修尴尬地笑笑,就觉得旁边有个人不够自由。
原来老是被人伺候的皇子也有看到下人不自在的时候,我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浓烈了些。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沐修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笑弄得莫名其妙,疑问地看着我。
“没事。”我摇摇头,“就是觉得皇子也会介意侍奉的下人,觉得很有趣。”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黯然,“其实我在宫里并没有跟你想象的那样总有一群下人围着。”
“怎麽会?”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歹也是皇帝的第四个儿子,虽然不是太子,但以七王爷那架势看来,起码也得里里外外围上两圈啊。
“其实父皇并不是很喜欢我……”沐修说得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奈。
“怎么会?”我不解的问,哪有老爹不喜欢自己儿子的,而且这儿子文采武略都不是常人能比,怎会不喜欢呢?
“是因为母妃……”不知是我眼拙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沐修说“母妃”着两个字的时候神情异常的复杂,但又说不出究竟是怎样的神情。
如果是因为他母亲那估计就是出身不好,或者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又或者和后宫的明争暗斗有关,我琢磨着也就这么几种原因了。
可沐修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的话始终没再继续下去,我见他很是为难,干脆岔开了话题,“沐修刚才说要给我什么?”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直接了,别人给你还要装淑女的谦让一下,我到好直接问他要了。
他到是不介意,伸手从腰间取出一根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发簪。只见那发簪约莫四寸来长,发针呈银色,头上镶着一颗酒红色的圆珠,用鎏金的底座托着,旁边点缀了些淡紫色的小花,不是很华丽却另有一番别致。
可我却注意起发簪上的那粒圆珠来,看上去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石榴石,可这颜色怎么就这么眼熟呢?我忽然意识到这好像与我手上的镯子非常相似,比对着一看的确很相像,不过我手上的镯子颜色更明亮些,而发簪上的珠子就更暗沉些了。
“小锦在看什么?”沐修有些奇怪。
“没事……”我摇摇头,将衣袖翻下盖住镯子,“我觉得这发簪很亲切呢。”我虚心的笑笑,和送我穿越的镯子一个材质,我的确是觉得“亲切”异常!
“小锦喜欢就好。”沐修回我淡淡的一笑。“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小锦可有打算?”
“八月十五?”我歪着脑袋想了想,要是在上一世我似乎没过八月十五的习惯,反正家里人口不多,只要不读书天天都能见面。至于这一世,由于来得太窝囊,都没考虑过要过什么节日。我想了半天,确定我的确已经忽视了咱们国家这个传统的节日,朝沐修摇了摇头,“没想过,这里八月十五有什么好玩的吗?”
“其实在岚都过八月十五,最盛大的莫过于岚都最繁华的街市——隍街上整整三夜的灯会了。”沐修开始帮我解释起来。大致就是说,隍街位于岚都的中心,是通往皇宫最大的一条街,八月十五灯会的三天里岚都就会悬挂出各种各样的彩灯,有些还会从周边的城镇甚至东岚旁边的国家进口,确保灯会能达到最完美的程度。
一听到这里,我就想到了四个字:“市政工程”啊!为了炫耀东岚的繁华,统治者们就要浪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用纳税人的钱去显摆他们所在的国家是如何的阔气。
真腐败!我暗骂了句,没想到紧锁的眉头被沐修看在眼里,“怎么了?”问得关切。
我意识到自己失神了,忙抱歉的笑笑,“我就觉得这样做浪费太大了,与其花钱在这些彩灯上还不如花钱为老百姓办点实事。”
“小锦真是这么想的?”沐修的眼中闪过惊异,有些亮晶晶的。
“是啊!”我点点头,上一世我就特恶俗这些个排场,说起这事来十足一个愤青像,“而且这些政令从朝廷颁发到各个地方,必定又会有不少贪官暗中克扣,其结果只能是用更多的钱办没用的事。”
“那如若是小锦会怎么办呢?”
“一切从简呗。”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你是说不要办灯会了?”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摇摇头,国民必须的精神文化需求还是要的,如果在现代我就建议大家回家看看中秋晚会之类的,可是古代没电视,我想了会就说,“灯会还是要办的,但不用一味的追求欣赏性,可以增加灯会的趣味性。可以在灯会上摆很多摊位,每个摊位都有不同的游戏,对那些文人雅士可以猜猜灯谜什么的,对那些没什么学识的普通老百姓可以让他们参与不需要动脑筋的游戏……”
我说了一大堆,说白了就两个字“游园”,可是要跟这个古人解释什么是游园还真困难,光解释那些游戏就解释了我半天,不过沐修听得很是认真,还不住的点头。
“这样一来,不但省去了置办灯会的庞大费用,而且百姓官员其乐融融,大家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了,岂不是更好?”我说得几乎口干舌燥,沐修却还意犹未尽。
“小锦的想法真是特殊。”沐修的语气里有些兴奋,“若这样的法子可以用到各种节日庆典中去,费用的确会大大缩减,效果也会更好。”
“那是……”我迷迷糊糊地应了声,一个劲的给自己倒茶,我一直无法苟同东岚人喝茶的杯子,小的跟个什么似的,我舌头都没打湿,杯子就见底了,只好一个劲的给自己倒茶。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来问问小锦,如果你八月十五没事的话,可否赏脸去皇宫参加庆典?”
“什么?”我差点喝岔气了,沐修邀请我去皇宫参加庆典?我没听错吧?
“别急……”他看着我的狼狈样,拿出锦帕为我擦去脸上的茶渍,我忽然觉得这动作太暧昧了,忙接过锦帕,“不用了,我自己来吧……”胡乱往脸上擦了擦。
沐修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可以吗?”
“我……”这让我不知如何回答,虽然我其实挺想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皇宫是如何富丽堂皇的,而且上次魏齐说“庆阳”八月十五要去皇宫演出,我很久见到他们了,不知道小丫头香妍还生我气不,不知道金红和魏涯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魏齐那小子……想到这些我的心里蠢蠢欲动的。
但是小虎的话又忽然回响在耳边,“不简单”就三个字弄得我看到沐修都心慌慌的,不敢太过莽撞。
“怎么样?”他用很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愈发为难。
屋外碧水映着阳光,泛在木窗上,水光潋滟,明媚却难以捉摸……
八月十五中秋夜(一)
冲动战胜了理性,我接受了沐修的邀请,决定去皇宫里参加八月十五的中秋庆典。沐修说他父皇并不重视他,所以和他一起去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这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挺怕见这些大领导的,特别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非扬终于到达了灵城,快马给我送来了信函,我兴奋的不得了,急急忙忙拆开来看。他说,灵城的并未进入正式的战事,让我不用担心,现在他正在紧锣密鼓地操练军队,和那边驻守的官兵磨合着。非扬是个练武之人,字体颇为刚毅,棱角分明带着浓浓的豪气。
他说如果两国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他也许可以抽空回来看我,虽然只是个可能,我却如同他真的马上又要回来一般,整天抱着他的信傻笑。就连盈翠都看不下去了,一个劲的鄙视我。
还未到八月十五,府上已经开始张罗起装扮来,毕竟还是比较重要的节日,张灯结彩讨个彩头还是必要的。
在这段期间,府上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见到李娥的时候,她正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脸色红润,如同待嫁的新娘。
她脾气挺火爆的,一旁她带来的丫鬟大概做错了什么事,正低着头听她的训骂,动都不敢动一下。
“郡主好。”我礼节性的伏了伏身,琢磨着她干嘛要来找我,难不成是为那天我假扮她的事情怀恨在心?可是我虽是擅闯她的房间,绑了她的丫头,但怎么说还是帮了她呀。
“你就是沈云锦?”李娥撇过头,语气有些不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果然是被人宠惯了的小姐,也不知道起个身,还这么不客气的看人。
“正是民女。”我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自在,感觉她像是一台自动扫描仪在运作。
良久,她终于又开口,差点没把我给气死,“果然就是那天偷跑进来的小贼。”
靠,竟然说我是小贼?要不是看在你还算个郡主的份上,我拿药毒哑你!我愤愤的想着,脸上却不得不笑得虚伪,“那日是个误会,还请郡主见谅。”这些话我怎么觉得自己是咬着牙说出来了。
“那天的事就算了。”她很大方的摆摆手,弄得这里跟她家的一样。
“谢郡主原谅。”我忙道谢,“不知郡主今日来有何事呢?”她总不可能就为来听我一句道歉的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她的眸子扑闪扑闪的,其实只要不考虑这野蛮的性格,李娥应该算是个标准的美女,面容俏丽不说,还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健康气质,这比起那些闺中的柔弱小姐要叫人舒服的多了。不知道他那个恶心的老爹是娶了怎么一个大美女,才把她生下来的。
“就是……”她忽然言辞有些闪烁,原本就红润的脸庞越发显得血气了,似乎是在不好意思。
“什么?”我见她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与她这性格一下子背道而驰起来,很是好奇。
她顿了顿,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你知道他在哪里吗?”那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若不是亲耳听到我觉得不会相信这样的声音是出自野蛮郡主的口。
“他?”我听了半响,终于听清楚了她在说什么,不过却听得我一头雾水,“郡主指哪个他?”
“就是那个啊!”她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终于回到了正常的分贝。
“那个是哪个?”我更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了,这郡主平时说话挺豪气的,今天自己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摆脱,人家本来就是个女人好不好……)
我弄不明白,却发现她带来的丫鬟竟在偷笑,她转头狠狠盯了她们一眼,回头尴尬的看着我,“你真不知道我在说谁啊?”
“真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萧忆啊!”她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萧忆?谁是萧忆?”我更迷茫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急得快跺脚了,“就是那天劫走我,然后要见你那个呀……”她压低了分贝,直勾勾的看着我,样子特急切。
我猛然惊醒,她说的……不会是……是小虎吧!在看她的脸,快成红苹果了,看我的眼神急得跟什么似的。
难不成……
“你到底记起来了没啊?”她见我一直盯着她瞧,更急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开口,“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原来小虎叫萧忆啊,名字挺不错的,比起小虎这个乳名来神气多了。看郡主那样子八成看上咱们家小虎了,才拉下脸来找我套消息。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她看我有了眉目,憋红的脸终于消了下来,但语气还是一样的迫不及待。
“这个么……”小虎告诉过我他住在“福云客栈”,不过忽然玩心大起,这刁蛮郡主刚才这么不给我面子,我一定要讨回来,“我哥他这个人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说完很惋惜的摇摇头。
“她是你哥,这么不跟你一个姓的?”她有些疑惑。
“是啊,”我点点头,“我小时候家里穷,十岁那年我奶奶就把我过继给别人家了,所以我不跟我哥一个姓了。”我发现我骗人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跟真的一样,我自己都快相信了。
“那你们很久没见面啦?”
“是啊,我们分别了五六年了,不然他怎么会来找我啊。”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李娥忽然笑起来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
“我们什么?”我追问。
“还以为……他……他喜欢你……”她说得结结巴巴的,但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情形,我已经可以确定小丫头对咱们家小虎有兴趣了。
小虎啊小虎,我惹你生气,这会算是送个媳妇给你道歉,你可别说我老跟你作对啊,我偶尔也很关心你的。我边想着边笑吟吟道,“怎么可能啊,他是我哥啊!我跟她关系可好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你找不找的到他啊?”李娥现在的态度跟刚进来时完全变了样,还抓着我的手不放,好像只要抓着我就能找到相公一样。
我们家小虎从小就受村里里小女孩的爱戴,现在长大变成酷哥,一下就把堂堂郡主迷得七荤八素的了。不过就小虎那个闷骚个性,跟野蛮郡主还真是绝配,我一定要凑合他们一下。“郡主可是喜欢上我哥了?”我单刀直入主题,到要看看这郡主什么反应。
她没想我问的这么直接,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旁被她训斥过的丫鬟们一个个捂着脸偷笑,那情形换了是我也丢脸死了。“谁……谁……喜欢他了……我……我不过是要……要报仇……谁……谁叫他闯进我……我房间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期期艾艾的,可把我乐坏了。
“原来郡主是找我哥报仇啊,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他在哪了,要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啊……”我忙摆摆手,“还请郡主放我哥一马,民女愿代兄受过!”我摆出一脸的豪迈,视死如归的样子。
“别……”这可把她给急了,“我又没说要怪他……那个……”我快把小丫头逼疯了,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
“郡主不是说要报仇吗?怎么又不怪他了?”我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别逗我了”她憋红了一张脸,有些气恼,“你就告诉我他在哪吧……”
“郡主真的不怪罪我哥?”
“恩……”她点点头。
“郡主喜欢我哥?”我今天就要把她这句话给逼出来。
“恩……”她扭捏了好久,点头默认。
那不就得了,大大方方承认了,我还省不少口水,我一脸的得逞样,“公主喜欢我哥那我就不怕我哥受到伤害了。”我特意把“喜欢”两个字说得贼响,一旁的丫鬟都快笑得弯起来了。
“你快说啊……”她脸上挂不住,催我快说。
“其实吧……”我斜着脑袋思考起来,“我哥虽然说总是行踪不定,不过他上次跟我说,他在岚都到有个落脚的地方……”
“哪里?”
“那个……”我做思考状,“郡主保证不会伤害他?”我继续打马虎眼。
那李娥都快急得扑过来了。
“福云客栈!”我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才那些都加倍讨回来了,我实在不忍心再戏弄这丫头了。
“真的!”她惊喜的看着我,不可思议的确认。
“真的。”我点点头,“我哥当时这么跟我说的,不过现在他还在不在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李娥的笑很好看,如同一朵盛开的红杜鹃,单纯却热烈,“那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跑,生怕迟一刻小虎就又不见了一般。
我笑吟吟的目送她出去,跑了几步她忽然转身朝我一笑,“谢谢你!”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小虎,如果你真能够与这样一个女子共度一生,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八月十五中秋夜(二)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东岚大街小巷照例亮起了各式彩灯,特别是“隍街”上的灯会更是声势浩大,到处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沐修坐着马车来接我,我这一世做过两次马车,第一次是被影尧逼得上了车,第二次便是和沐修了。今天沐修特意打扮过,衣衫虽还是一样的白色,但镶着花纹的金边,举手投足间一股贵族气质。
其实坐马车的感觉挺不错的,东岚道路平整,加之马车造的坚实,一路上平平稳稳的很是享受。
出府前,盈翠听说我要去宫里,比我还兴奋,喊着嚷着要替我打扮。我怕她再给我化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装束来,便开口拒绝。没想到小丫头定是不依,我只好监督着她给我化了个清淡的妆,坚决不让她乱来。
今天我特意挑了件素白的衣裳,领口与袖口绣着圈素净的暗花,然后再在外面罩了件淡紫的纱衣,裙子也是白色系的,但边上都镶了蕾丝的白色花边,我看太过单调又让盈翠在裙子上缝上了几朵酒红色的小花。然后让盈翠给我绾了个“兰花髻”,特意还留了几缕长发披在肩上,最后戴上了沐修送给我的簪子。整个人看起来素雅却不失端庄,又不会太显眼,这很符合我的要求。
我同沐修在车里聊些有的没的,大多是东岚的风土人情,以及我那满脑子的故事。正聊得尽兴,马车却缓了下来,我探头望出去,原来已经到了皇宫的北门。车夫像守门的侍卫亮了亮腰牌,那些侍卫便缓缓打开了城门。
趁着这功夫,我观察起皇宫的城门来,其实和电视里看到的没什么差别,大红漆着的门墙,鎏金的龙头门环,气势虽大却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加之两旁的宫墙了砌的严实,有几丈之高,即使挂着红红的灯笼也显得格外的冷俊。
我正奇怪,怎么皇帝住的地方如此冰冷时,城门打开了。顺眼望去,我立刻推翻了刚才了定论,只见里面五色的彩灯结在树上,宫女太监穿着统一的服装,穿梭其中,各处都是雕栏玉砌,比起我去过的七王府,这里繁华的多也雄伟的多。
我忽然想起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穿过一扇门,眼前立刻换了一个世界,我此时也有这种感觉。可惜这个世界虽然华丽得让人羡慕,却在那黑暗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残酷。
正感叹着繁华背后的阴霾时,沐修唤了我一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肆无忌惮的探头出去,太过失礼了,忙把头缩回马车里,朝他吐了吐舌头。
他朝我笑笑,“快到‘浮华宫’了,等会怕你看不过来。”
“现在就已经看不过来了。”我指指外面,刚才就探着头看了几眼,就已经觉得很不惊奇了,等会要是下了车我估计又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等会我就紧跟着你,我怕又会迷路。”皇宫不比顾府,迷路不是好玩的。
他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我的发髻上,“这簪子真配你……”
我笑笑,忽然心头又燃起莫名的哀伤,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非扬,他送我的簪子我一直未曾戴过,只等他回来为我亲手戴上。
“怎么了?”沐修见我有些失神,关切地问我。
我摇摇头,“没事,想到了一些事情……”
正说着,帘子拉开了,马夫在外面恭恭敬敬地提醒我们目的地到了。
沐修先走下车,转身将手伸给我。其实我自己能下来,可又觉得他也是好意,迟疑了片刻便握住他的手跳了下来。沐修的手指很长而纤细,没什么肉,但手心软软的很温暖。
我缩回紧抓着他的手,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他粲然一笑。
“走吧!”
果然如同沐修所说的,从马车里看和亲身走下来完全是两码事,沐修说我们现在身处的是皇宫里专门办庆典用的“浮华宫”,亭台楼阁,有山有水,偌大的一个园子包揽万象,气势恢宏。
抬头望去,不远处是表演用的台子,“浮华宫”的确是专门用来庆典的,连台子是造在那里的并非临时搭建,戏台对面便是皇帝的金座。远远望去都流光溢彩好不耀眼。旁边则是皇亲贵族们的席位了。
沐修引着我一路往前走,路上遇到了好多达官贵人,他们纷纷像沐修打招呼,皆是彬彬有礼却又显得如此造作。由于沿路都有不断碰到的朝廷中人打招呼,我们走得极慢,我跟在后面很是无聊,却又怕跟丢了出洋相,只好紧跟着沐修不敢放松。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挡住了我们去路,我定睛一瞧,只见那人打扮的很普通,只是一身白衣的书生打扮,腰间配了快翠绿的玉佩,手上还拿了一把题着字的扇子,脸庞消瘦,眼睛不大但很是阴沉,一脸的严肃。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张脸我是哪里见过的,却实在想不出来,便不再去多想。
那男子朝沐修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四殿下。”
沐修也回了个礼,“太傅大人,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