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是他的主子,在她发誓之后,他又恢复了该有的恭敬。可是,这一刻,他却似乎忘了身份。
他由着她着急,慢条斯理又坐回去,“公主,你怎么这么紧张影族的下落?怎么,良心发现了吗?”
之前宁静哭着跟这个女人讲述影族的牺牲,这个女人可不是这种态度。
韩芸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事失态与误会。
她差点就忘记了,虽然唐离知道顾北月的身份,知道顾北月跌下悬崖,可是,宁静不知道,宁承更不会知道。
宁承刚刚说有影族的消息,并非是有顾北月的下落,而是有影族后人是谁的线索。
除了龙非夜的人,还有谁知道顾北月的身世?韩芸汐很快就想到了楚天隐。
难不成,幽族楚家这么快就要倒戈龙非夜了?
韩芸汐吐了口浊气,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嘲讽也嘲讽够了,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谁知道影族的下落了?影族后人在何处呢?”
“公主殿下,狄影两族的心是一样的,你可不能偏心。”宁承打趣地说。
韩芸汐虽然急着想知道答案,却也不买宁承的账,她单刀直入,冷哼,“宁承,影族可不会像你这般冒犯!这笔帐,本…”
险些又以王妃自称,她立马就改口,“我终有一日,要讨回来!”
如果她再以“王妃”自称,指不定宁承再也不会相信她说的任何话了,可是,她着实接受不了“公主”这二字,所以只能用“我”了。
宁承无话可答,悻悻的,无需韩芸汐追问,他便自己解释,“曾有人拿影族的下落换公主殿下的性命,公主殿下想知道影族下落,还是亲自去会一会。”
楚清歌?
韩芸汐终于想起这个女人了,她也没再多问。她知道,宁承带她去天宁都城并非打探影族下落这一件事,他怕是要在天宁帝都发动政变,挂出西秦的军旗。
到时候,龙非夜就会知道她的下落了,到时候,他会怎么看待她?
她该怎样,才能问出那个问题呢?才能得到龙非夜的回答呢?
韩芸汐惆怅呀,她没有时间,也无路可走,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其实,再不久前宁承就收到了一个消息,龙非夜不承认韩芸汐西秦公主的身份,而且高调下令调查传言的源头。
与此同时,已在军营的白彦青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的想法和宁承是一样的。
“丫头,这就是红颜之祸,懂吗?”白彦青笑道。
白玉乔摇了摇头,“师父,秦王此举不过是为了安抚军心罢了,他怎么能对西秦公主有情呢?”
“打个赌,如何?”白彦青心情很好。
“好!”白玉乔一口答应,“我就赌秦王对韩芸汐无情。”
“呵呵,等着,噬情之力可以证明为师是对的!”白彦青说道。
“师父,什么是噬情之力呀?”白玉乔不明白。
白彦青第一次跟白玉乔提及“噬情之力”,他解释得非常清楚,白玉乔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知道师父的心机有多重,也才知道师父瞒了师哥多少事情。
“师父,徒儿还是不懂,宿敌怎么就能相爱呢?换做是师父你,你会爱上你的仇人吗?”白玉乔认真问。
白彦青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眸忽然就暗淡了下来,他迟迟没有回答白玉乔的问题。
白玉乔生怕惹他不高兴,连忙转移话题,“师父,咱们这么骗宁承,他会信吗?宁承可不是省油的灯!”
“会,至少,这几个月里,都会!”白彦青很肯定。
他已经和白玉乔交待好了,等见到宁承和韩芸汐,他就假装是君亦邪的仆从,得君亦邪传授风族的行军布阵之术,君亦邪以风族的身份和宁承合作,黑族的身份,暂不公开。
“师父,为什么要隐瞒师哥的身份呀?”白玉乔试探地问。
据她了解,黑族虽然当年是效忠东秦皇族,可是,在西秦皇族灭了之后,黑族倒戈了东秦,和狄族、风族两手灭了东秦。
“这是为你师哥好,你不懂,他会懂的!”白彦青语气明显不善了,白玉乔不敢再追问。
“迷蝶梦的下落还没审出来吗?”白彦青又问。
“那帮废物真没用,徒儿已经令人把苏小玉秘密带过来,徒儿会亲自审问的!师父放心。”白玉乔如实禀告。
“小心点,别露了馅!”白彦青严肃地提醒。
白彦青自以为所有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韩芸汐早就识破他,更不知道龙非夜也早有猜忌。
“殿下,顾北月要是…要死了,咱们…怎么跟王妃娘娘解释呀?”徐东临怯怯地问。
在杏林找不到人之后,他已经陪着殿下在城门守了一天一夜,殿下一言不发,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话题和殿下说说话。
“把老狐狸揪出来,她就会信。”龙非夜竟真开了口。
当初在天山上,赫亦涟的剑术远远超过众人想象,分明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位高人除了老狐狸,还会有谁?
即便行刺顾北月的不是老狐狸,也和老狐狸脱不了干系,因为当初苍邱子和邪剑门勾结,都是赫亦涟负责,换句话说,邪剑门掌控在老狐狸手上。
“殿下,老狐狸…”
徐东临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强劲的力量忽然迎面而来,幸好龙非夜推开徐东临,否则,他必从城门上摔下去。
龙非夜凭空抓住了一颗种子,刚刚那强劲的力量就是这颗种子带来的。
这是一颗,荆棘藤的种子。
“龙非夜,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顾七少不知何时站在城门上的另一角,奢华妖红的大袍迎风翻扬,他长剑直指龙非夜,绝美无双地脸上,尽是怒意!
他刚刚从深渊里出来,立马就从洛醉山那得知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韩芸汐居然是西秦皇族之后,而且还失踪了!洛醉山都还没把事情说完,他就冲来讨伐龙非夜了。
顾七少再笨,也都想到了哑婆婆的事呀!
“龙非夜,你杀了哑婆婆,就是为隐瞒韩芸汐的身世!你好卑鄙!”顾七少怒骂。
“我没杀她!”龙非夜冷冷道。
“你劫持的人死在你的地盘上,不是因你而死又是怎么死的?龙非夜,你当老子是傻瓜吗?”顾七少怒火滔天。
他可以忍受龙非夜欺骗韩芸汐,但是,无法忍受龙非夜这么利用韩芸汐!
龙非夜早就知道韩芸汐是西秦公主,所以,他对韩芸汐所有的疼爱,都是利用!若非有人把真相捅出来,龙非夜公开自己身份之后,该利用韩芸汐来打压西秦势力了吧?
顾七少的一席话,让龙非夜沉默了。
哑婆婆虽不是他亲手杀死,何曾不是因他而死,哑婆婆是聪明人,懂他当时的意思。
韩芸汐的秘密,唯有随着哑婆婆入土,才得以绝对保密。
“顾北月是不是你杀的!”顾七少整个人像是在怒火中焚烧,被烧得痛苦不已!
他是那么那么喜欢毒丫头,却不曾真正和龙非夜争夺过,不过是因为他很清楚毒丫头有多么喜欢龙非夜。
毒丫头现在在哪里?那个倔强洒脱的丫头会不会哭?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龙非夜问道。
“不信!”顾七少毫不迟疑地回答。
龙非夜向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更不擅解释,他丢掉手里的种子,冷冷道,“刚刚得到消息,韩芸汐被宁承带去天宁皇都了。”
话音一落,顾七少立马收回长剑,掉头就走。他是那么着急,甚至连愤怒都可以被焦急所取代。
“主子…你…你骗他?”徐东临喃喃自语。
龙非夜垂着眼眸,仍旧坐在城门上守者。
已经一天一夜了,医城四方城门,所有密道都严防死守的同时,也有三批人马在满城搜查,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宁承已经逃了。
但是,他还是得提防者宁承已经逃出去了,宁承如果逃出去,必然会带韩芸汐先去天宁皇都。
他昨夜就向天山剑宗救援,调派了戒律院几个高手赶去天宁皇都守着。
然而,这帮人都不如顾七少来得让他放心。
这个世间,除了他,除了顾北月,还会有谁,会发疯了似得寻找韩芸汐的呢?
再守一日,如果还没搜出宁承来,他会将这里交给侍卫,亲自赶赴天宁皇都。
徐东临见殿下的脸色,也不敢继续刚刚的话题,他低声对身旁的仆从说,“去瞧瞧唐门主那边的情况。”
唐离昨天说了如果宁静不招供,就要把她吊到城门口来,也不知道现在审出什么结果来了没。
宁静就被关押在韩芸汐失踪的那个屋子里,所有下人全都被唐离叫开,屋内,就他们夫妻两人。
一日夫妻百日恩,唐离还是蛮君子的,并没有动刑,只是…
第821章 阿离,我怀孕了
唐离虽然没有动刑,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比动刑和可…怕!
至少,在宁静看来,他这一招是非常恐怖的。唐离用的是挠痒。
和宁静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唐离都不知道把宁静吃光抹净几回了,他太了解这个女人的软肋了。
宁静怕痒,而且是非常怕的那种。
这不,唐离都还没有真正动手,只是抬起双手朝警告她,她就面色如土,一步一步后退了。
宁静腰上缠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吊在屋梁上,她双手被绷在身后,只有脚能动,而且,活动范围是有限的。
她一步一步后退,想躲起来,却被铁链限制住,根本躲不了。
看着她退到不能再退了,唐离才笑呵呵道,“静静,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呢?说,还是不说?”
宁静当然知道宁承从哪里逃出去,也知道宁承逃往天宁皇城的路线,但是,当她刻意设圈套引唐离去杏林的时候,就铁了心,不论承受什么刑罚,都不会出卖宁承。
纵使,她曾经非常想为自己而活过,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也不可能出卖宁承。
一旦她出卖宁承,那就意味着她辜负了狄族无数为西秦复国大业牺牲自我的族人。到了这种时候,其实效忠西秦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至少,对于她来说,她绝不出卖自己的家族!
宁静冷冷地看着唐离,一如过去两人每一回打闹,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她总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平常,他爱开玩笑爱打闹,她总是泼他冷水。尤其是在挠痒一事上,她绝对的严肃,唐离顶多挠她几下就进行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被她的严肃震慑住,还是故意饶了她的。
一室寂静,他一脸笑意,她绷着脸,恍惚之间,他们仿佛还在唐门那个种满小雏菊的小院子里,医城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约而同想起了过往,他迟迟没动手,宁静亦一言不发。
奈何,过往再美好也都是假象,他做戏,她作假,彼此一直心知肚明。
如果,没有医城这一切,他们之间能分出胜负来,会有一方先当了真,交付真心?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分出胜负了。
一年之期限未到,戏已然演不下去。
终究,宁静先开了口,她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即便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唐离的笑容顿僵,他慢慢地收敛嘴角的弧度,整个人变得特别安静,一步一步朝宁静走去。
宁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此时此刻的唐离正是她最痴迷的样子,白衣出尘,气质脱俗,寂静纯粹,像个淡然自如的仙人。
宁静忍不住想起唐离去云空商会求婚娶时的那一幕。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来,柔情款款的对她说,“静儿,等我来娶你!"
他的身影,他的柔情就定格在远山如墨的风景里,也永远定格在她心里。
终于,唐离伸到身上来的手打断了宁静的思路,任由他在她腰上挠了几下,她都无动于衷,她忍。
可是,唐离太了解她了,他的双手很快就往她胳肢窝一点点地抓挠上去,宁静强忍着痒意,却在他触碰到她胳肢窝的时候,忍不住挪动身体躲避。
“求饶吗?”唐离冷冷问。
“我何时向你求饶过了?”宁静反问道。
是呀,以前不管闹成什么样子,最后求饶的永远都是唐离。哪怕明明是宁静的错,唐离都低声下气像个孙子似地求饶。
唐离面无表情地说,“从今天起,即便你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告诉我宁承在哪,我会让你好受些;不说的话,你别后悔!”
宁静笑了,“唐离,对你,我什么时候后悔过了?”
唐离的心忽然一紧,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疼。但是,他很快就忽略了,他毫不犹豫地朝宁静的胳肢窝挠去,宁静也没有再躲,开始呵呵而笑,越笑越大笑,最后笑得眼睛都湿了。唐离却始终一脸肃冷。
两人就这样,一反常态,他严肃,她笑,这么闹下去。
以前,他要博美人一笑,简直比摘星捞月还难。
外头是侍从听了屋内的动静,纷纷不解,唐门主到底是做什么呢?这个节骨眼上,不会还逗宁静开心吧?
是呀,宁静的笑声听起来是那么开心。打从嫁入唐门起,她就没有这么放纵自己,大笑过了。
徐东临过来后,也听到了屋内的声音。
他气得立马跑去禀告秦王殿下,谁知道,秦王殿下还是那句话,“他明媒正娶的妻,他自行处理。”
徐东临忽然明白了,他想,今日换成是王妃娘娘,殿下也未必下得了手动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