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月一坐下,韩芸汐就取出一颗急救护命药丸来让他服下。小东西想告诉芸汐麻麻公子的肩胛受伤了,可是,它又不敢触碰公子的伤口,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告诉芸汐麻麻。要知道公子一身上下白衣干净,看不出有伤口,但是,它的鼻子是不会出错的。

它不停地扯着芸汐麻麻的裙角,干着急。

韩芸汐此时正坐在顾北月背后的,认真地帮他施针,她也注意到了小东西,就只当小东西心急顾北月了。

韩芸汐在这边行针,龙非夜在亭里已经和宁承喝起来了,两人简直就是在斗酒,一口一杯,速度极快!

韩芸汐只往那边看了一眼,注意力大多数还是在顾北月这边的,但是,当她施好所有金针之后。她认真朝亭中看去,悄无声息地抬手。

别人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是唐离一眼就看透,这个女人要用梨花泪雨呢。

要知道,这个场合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先动武,如果能动武的话,秦王殿下早就速战速决,不会跟宁承这么耗着了。

这个女人可不是冲动鲁莽之人,她这是想做什么呀?

韩芸汐在调整方向,瞄准对象,唐离蹙眉看着,待她调整好之后,唐离这个玩暗器的行家瞥了一眼便知道她瞄准的是谁。

然而,唐离瞥了这一眼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声,“嫂子,你…你想干什么?”

韩芸汐没理睬唐离,启动梨花泪雨,一枚金针瞬间就打了出去…

韩芸汐为何出针?这一针又是冲着谁去的?

第609章 发怒的秦王妃

这一针不冲着别人,就冲着龙非夜,所有唐离才会震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梨花泪雨很强悍,可终究逃不过高手的察觉力,龙非夜和宁承都察觉到暗器在靠近。

因为这暗器是从韩芸汐和唐离这边来的,所以宁承认定了这暗针是冲他去的,他虽然没用动,可是眼底闪烁着不屑和厌恶。

他还差一点点就觉得韩芸汐这个女人和楚清歌不同类,如今看来,也就那样。真是愚蠢至极。

不,韩芸汐比楚清歌还要愚蠢!

她居然在这样的场合主动动武挑起事端,而且用的还是暗器偷袭。用了就用了,居然还一出针就被察觉到。

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随着暗针越来越近,宁承眸中的轻蔑越来越浓,区区暗针也想伤他?他一手端着酒杯,继续和龙非夜斗酒,另一手按在桌上,准备接住那枚暗针,好好的羞辱龙非夜一番。

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非得留这种蠢女人在身旁。

宁承等着,然而,随着暗针越靠越近,他忽然发现不对劲了。就暗针的力道和方向,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呀,而是冲着龙非夜。

韩芸汐疯了吗?她要偷袭龙非夜?

这一瞬间,宁承完全刷新了对韩芸汐的看法。韩芸汐到底是比他想象中的愚蠢,打偏了?还是比他想象中的奸诈,要背叛龙非夜?除此之外,宁承想不到其他理由,他琢磨不透这个女人。

对于暗器,尤其是出自唐门的暗器,龙非夜远远比宁承熟悉,他察觉到暗针从背后飞来的时候,就马上知晓这么暗针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就针的力道和速度判断,他非常肯定这针是韩芸汐袖中那梨花泪雨打出来的。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老实说,龙非夜猜不透,但是,他哪怕是迟疑一秒都没有,他端坐着,无动于衷。

暗针逼近,没有任何意外瞬间就没入龙非夜后背,暗针刺得不深,却稳稳地扎在龙非夜背后没有掉落。

龙非夜只要稍稍运功便可将其逼出,但是,他没有。

这一扎的位置不足以致命,但是,这针上带了什么毒,唯有韩芸汐自己知道。

龙非夜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宁承斗酒。他鲜少喝酒,却并不代表他不会喝,酒杯并没有触碰到他的嘴唇,他每一次举杯都是一整杯酒水直接倒入口,一口喝完。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连喝酒的动作都那样干脆帅气!他不关心背后的针,反倒是宁承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背后。

龙非夜冷敛着眼,将一个酒杯在一字列开摆在桌面上,他慢条斯理地倒酒,到都满杯了,他才抬眼朝宁承看去,“十杯,如何?”

这两个男人斗酒,没有规矩,非常直接大比拼喝多少。

宁承虽然满腹狐疑,却还是一口答应,别说十杯,就是百杯他都不会醉,但是,龙非夜一定会醉。

不管龙非夜的酒量有多好,即便比他好,也一定会醉!因为这里所有的酒都加入了一种药,名为七号酒糟。一大坛酒里只要滴入一滴,便可让整坛酒的酒精含量翻一倍。

要知道,这酒本就是烈酒,酒量一般的人一杯便醉,酒量再好的人也撑不过十杯。而如今他和龙非夜都已经各自喝下十五杯了。

他提前服用了解救药,就等着龙非夜的酒劲发上来,醉个一塌糊涂。

“十杯?”宁承都有些不可思议,“看样子秦王殿下海量呀。”

龙非夜很干脆,也不等宁承回答,一杯杯拿起来往嘴里倒入,如果宁承不跟的话,便是输了。

如果宁承跟的话,两人喝到最后,谁先醉谁输。

宁承自是要跟,他也没多废话,自己给倒满十杯,和龙非夜一样,一杯杯入口,一口见底。

两人这种喝法,看得一旁楚云翳和楚将军都咋舌,而龙非夜背后,唐离还摩挲着下颌,琢磨着龙非夜背后那根暗针倒是怎么回事。他倒是不担心龙非夜的酒量,就那种烈酒,以龙非夜的正常酒量,十坛都不成问题,何况是区区这二十来杯呢?

至于韩芸汐,她基本没见过龙非夜喝酒,也不清楚他的酒量,但是她并不担心龙非夜。她正在认真地给顾北月换针,眼眸低垂,专注严肃,让人不敢打扰。

很快,龙非夜和宁承各自的十杯酒都下肚了,龙非夜端坐着,面不改色,清冷尊贵,全然不像是喝了酒的人,宁承也和平素无差,胜负未定。

但是,宁承却满心的不解,龙非夜为何还没醉?

加了七号酒糟的烈酒,不管谁喝,二十杯之内必定醉得不醒人事,龙非夜这都喝下二十五杯了,怎么可能还一点反应也没有?

为什么?

就在宁承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龙非夜又在面前的酒杯中倒满了新的一轮酒,还是十杯。

宁承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并没有马上跟,而站在他身旁的仆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这是在提醒宁承,他服用的解酒药最多只能挡二十五杯酒,在往下喝,他体内就没有解酒药替他化解七号酒糟了。

按翻倍的酒精度算,他顶多再喝五杯,一旦超过五杯,必醉无疑。

“不跟?”龙非夜挑眉问。

宁承冷沉着脸没出声,但还是开始倒酒,倒满之后,两人便又一杯一杯开始喝,只是宁承怀疑上了龙非夜背后那枚暗针。

这时候,韩芸汐已经替顾北月针灸了一个疗程,她收回所有的金针,正要起身。谁知道小东西忽然跳到顾北月腿上,撕扯下一脚衣料,露出顾北月受伤的膝盖。

见状,韩芸汐惊了,连忙蹲下来检查,她小心翼翼将衣料破口撕大,她一眼见了伤口顿是倒抽了口凉气。

这伤口是楚家利箭所伤,伤及肌腱,也就是俗称的筋。韩芸汐连忙详细检查伤口,发现这伤口已经伤很久了,如今的愈合情况并不乐观。一来是因为被楚家利箭所伤,没有及时处理,二是因为伤口未愈就停止用药,三则是和顾北月自身的身体状况有关,他的身体底子不好,经不起这种重伤。

韩芸汐越看越气愤,也越看越着急,顾北月这伤拖不得了,即便没有伤及肌腱都拖不得,何况如今还伴有肌腱撕裂。

如果是利箭所伤,不会造成撕裂,只怕是这利箭射得刁钻,正正射在肌腱上,后来拔剑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撕裂情况。

若非是有人搀着,顾北月估计是站不住的,也走不了路的!某种意义上说,顾北月此时的腿是废的!她都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只是,无论如何,她都要争取时间,治疗得越早越有希望,留下的后遗症也越少!

这时候,小东西支着顾北月的右肩,吱吱叫起来。韩芸汐的心跳不自觉一咯噔,她知道小东西又发现伤口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连忙取出小剪刀,剪去顾北月肩膀上的衣料。谁知,这个伤口竟比小腿上的还要重!这是一个贯穿肩胛骨的伤口,顾北月的肩膀上,前后两面都有伤口。

和小腿上的伤差不多,顾北月肩胛这伤口愈合情况并不容乐观。如此贯穿之伤,天晓得当初流了多少血?如今血止了,伤口也有愈合的迹象,可是骨头上的伤痕却是永久的,无法治愈的。顾北月的伤口哪怕痊愈,在将来漫长的岁月里,都会时不时作痛。

伤在骨头,这是好不了的。

除了唐家的暗器,这世间也就只有楚家的驭箭术有这等力量了!楚家,好个楚家!

韩芸汐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她箭步走到亭中,一边冷冷瞪楚云翳和楚将军,一边对龙非夜说,“我们必须马上回去,顾北月被楚家的箭伤得很重,拖不得!”

顾北月虽然不像顾七少上一回那样大量出血,需要紧急止血,他肩上的伤已经那样了,治疗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可是!

顾北月小腿上的伤已经延误太久了,不能在拖延下去了。韩芸汐心中其实并没有把握顾北月还能不能正常走路,她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抢救,能挽回多少挽回多少。

要知道,即便离开风林郡,她也没办法马上施救,因为她不懂。她得马上联系医城的沈三长老。就伤势和顾北月的身体素质看,一般的大夫是治不了的,只有沈决明这种医圣级别的大夫,有能耐给顾北月开出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来。

她能尽力的,能争取的便是抓紧时间找药材给顾北月的小腿上药,尽早上药,防止恶化。

韩芸汐来催,龙非夜都还未开口呢,宁承便冷笑道,“男人喝酒,女人家一边去。”

可惜,韩芸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忽视得很彻底。

宁承居然有些尴尬,正要再说,龙非夜却站起来,“今日到此为止,改日再斗。”

他说完就牵着韩芸汐要走,宁承放下酒杯也站了起来,“秦王,输不起?”

“继续斗下去,你确定本王会输?”龙非夜冷冷反问。

宁承竟毫不犹豫地回答,“确定!”

话音一落,韩芸汐忽然端起桌上的酒往宁承脸上泼了去!刹那间全场一片寂静,万物静止似时间都停住了。唯有宁承脸上酒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一滴滴淌下…

第610章 他没真正动怒

亭内亭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汇聚过来,寂静无声。

宁承脸上,发上全都是酒,那表情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然而,并非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脸上,因为,不少人是非常不可思议地看着韩芸汐的,譬如楚云翳,楚将军。至于龙非夜,他倒是看着宁承,嘴角泛起丝丝讥讽。

韩芸汐个头不高,在两个近一米九的大男人身旁,显得更加娇小,可是,她散发出的气场却不输男人。

此时此刻,她那冰冷的眼睛里有怒火,也有不屑,总之,她生气了。

原本就因为顾北月的伤势心急如焚,急着走,宁承刚刚的话无疑惹恼了她。

这时候,怔着的宁承动了,他一边慢条斯理地锊去脸上的酒水,一边眯眼看着韩芸汐。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周遭明地里暗地里,所有护卫全都上前,将亭子包围得严严实实,一共三圈,一圈驭箭术手,一圈士兵,一圈黑衣高手。

“韩芸汐,你敢!”宁承冰冷的声音透出了滔天的怒意,双拳握着咯咯作响,像是随时都可能击出来。

但是,韩芸汐非但不畏惧,火气反而比他还大,她怒声,“宁承,这杯酒是给你洗脸的,提醒你不要这么不要脸!别以为你用七号酒糟作弊就没人看得出来!”

这话一出,宁承的火气忽然就小了下去,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居然看出来了?

七号酒糟又不是毒,也不是药,算是一种罕见的酿酒辅料,天下知晓这东西的人少之又少,韩芸汐一个女人家怎么知道?

而且她并没有喝这些酒,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承正纳闷着,韩芸汐又道,“还有,别以为你提前服了解酒药别人就不知道!下流,无耻这三个词你知道怎么写吗?”

“你!”宁承气结,俊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韩芸汐挑眉反问。

宁承想回答,却偏偏答不出话来。酒里确实有七号酒糟,韩芸汐没说错。他看着韩芸汐,拳头越握越紧,却始终无话可说。

这辈子何曾被这么侮辱过,辱骂过,更何况是被女人这么当面凶过,声讨过。虽然他表情冷峻,可实际上,他心中满满的无措感。

打从执掌云空商会,执掌狄族之后,再天大的事情他都遇到过,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韩芸汐不想跟这种人多废话,更不想浪费时间。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

这时候,楚云翳开了口,“韩芸汐,你这个女人真不要脸!说宁王使诈,那你们呢?你当我们都没看到你刚刚那枚暗针吗?”

韩芸汐嗤声而笑,她拔出龙非夜背后的金针,随手丢桌上,“我这不过是帮秦王解酒罢了!若非宁承先使诈,我何须解酒?还有,宁承使诈就算了,反正这种小伎俩对于我和秦王来说算不上什么!只是,他竟厚颜无耻说秦王怕输?还肯定自己能赢。”

韩芸汐说到这里,又朝宁承看去,嘴角那讥讽能把人鄙视到地里去,她说,“难不成,这还有脸了?”

宁承本就没打算反驳韩芸汐了,被楚云翳这么多嘴,白白又挨了一顿骂,他那表情真心是臭得不能再臭了。

而楚云翳这才发现自己帮倒了忙,悻悻的,不敢再开口。

“物以类聚!”

龙非夜轻笑着,什么也没多说,牵着韩芸汐转身离开。

包围在周遭的三重护卫没收到宁承的命令,没敢让开,可是,面对龙非夜和韩芸汐一步一步逼近,却也没胆子拦,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

龙非夜的路,岂容任何人拦。没走几步,他便扬起了长剑,一时间,侍卫们全都警觉了,驭箭手持剑和黑衣高手持剑,如临大敌。

然而,他们还未动手,宁承便烦躁地怒吼,“滚开!统统都给本王滚开!”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侍卫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谁都不愿意和秦王动手呀。

侍卫一让开,唐离就搀着顾北月过来汇合,龙非夜和韩芸汐头也不回的走了。

亭内亭外,还是那样安静,气氛还是那样紧张。宁承冷冷看着韩芸汐他们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想什么,总之,那张向来傲慢的脸写满了生人勿近。

但是有个人离宁承很近,就是刚刚轻咳提醒宁承的那个人,他叫狄叔。是宁承的贴身仆从,因为有本事帮宁承收集天下各种美酒而得宠。他原本姓王,后以狄为姓,表忠诚。使用七号酒糟就是他告诉宁承的,七号酒糟也是他找来的。

“主子,楚太后还在林里等着呢。”狄叔低声提醒。

是的,楚清歌也来了,这几天她可没少和宁承闹,非要跟过来,非要宁承借机拿下韩芸汐。

七号酒糟虽然是狄叔找来的,却是楚清歌给狄叔出的主意。楚清歌想借秦王醉酒之机,好好收拾韩芸汐。

宁承正在气头上,听了

楚太后”三字,顿时烦躁不已,他火大地一脚狠狠将狄叔踹出去,踹得狄叔摔出亭子,连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停下来。

这样,宁承还不足以泄愤,他一脚踹翻了酒桌,大步走出亭子,顿时,骤然全都避让三舍,生怕被怒火波及。

宁承倒也没拿谁开刀,他还是看着韩芸汐他们离开的方向。这让大家都很不可思议,被泼了酒的宁王难不成真打算就这样算了?不可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