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够了吗?”明川幽幽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够了就跟我走。”她拉过明川的手就往外走。
海欣和昊飞这才回过神来,昊飞轻咳一声,海欣皱着眉看着他。
“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试试!”
“试什么?”海欣奇怪地问。
“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你。”
海边码头上,天色已经逐渐昏暗,远处的渔船归来,渡船忙着出发,到处是来来往往的人,空气里散发着一种特有的盐味。
家霁和明川就坐在等待渡船的长凳上。明川看着天边逐渐消失的晚霞,问:
“为什么回来了?”他查过登机的名单,他确定她是上了飞机的。
“想回来就回来,需要原因吗?”她无所谓地答道。
“不需要原因吗?”他仿佛是自己问自己。
“明川——”她唤了他的名字一声,他听出了这一声里隐含的浓浓的情感和疑问,他侧脸深深地看着她的明亮的双眸,她心里一阵收缩,刚才那个放浪不羁得仿如撒旦般的邪魅男子就在自己眼前,却又成了眼神清澈眉目明朗的阳光少年,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明川,成全了我和天朗,你自己呢?”
他沉默着,她伸出手抚过他深刻得如雕刻出来的俊朗五官,“我自己的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不靠任何人的牺牲或成全。”
“所以,我回来了。不为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明川,我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下一次,你还会把我推开吗?如你所见,我孤单单的走了一路……”
他叹息一声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家霁,记住,这一次你是自投罗网的,你……不要后悔,因为以后我绝不放手,除非,我死……”
家霁眼睛湿润了,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会珍视自己如稀世之宝?即使是那个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人啊,也未能以命相许,这如诅咒一般的誓言镌刻着他对她深入骨髓的爱啊!
家霁回到苏菲的工作室,苏菲和徐云惊讶地发现,她的眼角眉梢之间多了一种喜悦和生气。也许,爱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缺乏,爱人和被爱都是一种喜悦。
接下来的时间,家霁开始白天当学徒,晚上走秀或是复习功课准备考试。她搬出了苏菲的工作室,让明川帮她租了一个房子,当明川带她去看时,她才发现那是一栋颇为高级的公寓,租金不菲,于是她迟疑了。
“地方虽好,但太贵了,我租不起。”她闷闷不乐地说。
明川笑笑,“没关系,有一间比较便宜。”他带她下了两层楼,打开公寓门说:“这间如何?”
家霁一看,这是一个复式单元,家具虽不多,但是整个房子比刚才那个要大要空好多,楼上是卧室和书房,楼下是厨房和客厅。她皱眉说:
“这间很好,可是不可能比刚才便宜。”然后她眼光锐利的看到了搭在沙发上的一件外套,“那是……”
“那是我的外套,这是我的公寓。”他说,“房子太大了,我打算租一层给你,如何?”
她看着他,他的笑容很有些阴谋的味道,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说:
“好像很危险的哦……”
明川大笑,凑近捏捏她的脸说:“是有点危险,但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
“那我要住楼上,你要去装一扇门。”
“好。”
“书房改为我的工作间,可以吗?”
“好。”
“还有,我付房租,你也要包我一天三顿饭。”
“好。”
“不许对我乱来。”
“好,只许你对我乱来,好不好?”
“洛明川!”家霁瞪着他,脸上的表情告诉他她生气了。明川抱过她笑着说:
“家霁,我忽然觉得好幸福!”
“傻瓜!”家霁推开他走出门口,脸上现出一丝会心的笑容,“你要帮我搬行李,还要买一张床。”
九月阳光灿烂刺目,家霁如愿地考进T大的服装设计院,她把苏菲给她的那封推荐信交给了院长,院长看信后对她刮目相看。从此她仍然是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就跑到苏菲的工作室去帮忙,晚上不时走走秀,生活也过得很充实。在金融系就读的海欣知道了她和明川的“变相同居”后不可置信的说:
“怎么可能没事发生?家霁你要做好一切安全措施哦……”
家霁笑笑不说话。一个月来她和明川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他比想象中要守规矩,在会所看见的那个明川也许只是幻象。开始时,明川一天三顿都是煮面给她吃,她吃得口都淡了;在她抗议过之后,明川煮的面条好吃多了,但是她终究忍不住煮了一回饭,把手烫到了,明川开始勒令她不许碰厨具;再过了一个星期,明川做的饭菜居然神乎其技地好起来,炒菜煮汤,甚至开始做点心给她吃……后来她称一称自己的体重,天哪,一个月内重了三斤!
“明川,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居然重了三斤!”她埋怨道。
“重了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你瘦得快像白骨精了。”他心疼地拉过她,“别去当什么模特了,天天晚上累得不得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累。走完秀后或是在苏菲的工作室干活完了之后,虽然很晚了,但是一出门就会看到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等着自己,那温暖的眼光一如驱散黑暗的灯,家霁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默默地守着自己的感觉有这么的好。
“我不去当模特,你养我啊?”
“那又有何妨?”他笑笑,认真地说,“对比起昊飞,我已经是很宽容了。”
“我已经独立了。”她抗议道。明川宠溺地拨弄着她的短发,“我知道。”
“明川,我要开始做衣服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脱衣服。”
“你是说真的?”明川愕然,随即大笑,笑容里充满了危险和玩味,深褐色的眸子多了几丝迷离。家霁脸上一红,推了他一下,解释说:
“又胡思乱想了,不量尺寸怎么做衣服?”
明川收敛了笑容,正正经经地把衣服脱了,倒是家霁,看见明川裸露的结实的上半身不禁羞红了脸,拿了软尺量过了三围记好了数字,她看看那数字说:“你的尺寸还蛮标准的。”冷不防身后的明川伸过双臂围上了她的腰,她整个人就那样靠在了他赤裸的散发着男子气息的胸膛上,她窘迫的大叫:“放开我,你违反约定了。”
“是的,违反约定了,所以你可以随便惩罚我。”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听来却是无比的性感。性感?她居然想到了这个词!他和她就隔了她身上的那层薄薄的衣衫,她的喉咙忽然干涩起来,说:“明川,我们……这样很危险……”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耳垂一片温热,原来是他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耳垂和脸颊,他的皮肤摩擦刺激着她的感官,“喜欢吗?”他低语,“家霁——喜欢明川吗?”
“嗯,不喜欢,明川不乖。”她挣扎着说,但其实心里并不抗拒。
他大笑,放开她,从容地穿上衣服。家霁只觉得脸上一片发烧,明川看看她的脸,笑着问:“真要为我做衣服?”
“是啊,我做的你一定要穿哦。”
“不会太暴露的吧?”
“放心,吊带装和露脐装都没你份!”
……
转眼已是深秋,一清早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就可以闻到那股淡淡的萧瑟的木叶味道,几缕阳光温柔地迂回在树梢和校道,家霁坐在课室里整理着她的设计稿,忽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她抬起头,看见几个女同学拿着一大捧散乱的花进来,有百合、各色玫瑰等不同种类的花,她们走到家霁面前笑着说:
“家霁,送你一枝花。”
她眼帘一动,伸手拿了一枝蓝色的勿忘我,她又想起了许久以前闹出了一场风波的那束勿忘我。“谢谢。”她说。她们却“哄”的一声欢呼起来,接着班长沈清波拿着一盒巧克力走过来,“家霁,挑一颗。”
家霁拿了一颗巧克力,沈清波示意她放进嘴里尝尝,她刚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她们就“哄”的一声冲过来把那盒巧克力一扫而空了。家霁惊讶地看着她们,沈清波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说:“有个人,不,有个帅哥说,只要范家霁收了一枝花,吃了一颗巧克力,剩下的就都是我们的了,家霁,那是谁?真让人羡慕……”沈清波指指窗外。
家霁走到窗前推开窗,他就靠在课室大楼前那棵英雄树下,脚下是一片青草,旁边的摆着两条孤寂的麻石凳,阳光斜斜的落在他身上,他那明亮的眼神却让人不再感到深秋的寂寥。他对她散漫的笑着,乌黑的几绺发跌落在额上映衬着那张熟悉的俊朗的脸。
她拿着那枝勿忘我飞奔下楼,站在他面前时已气喘吁吁,他伸手擦去她额上微微渗出的汗水,温和地问:“喜欢吗,我的惊喜?”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傻瓜,看过你的身份证,当时我问你的身份证是不是真的,记得吗?”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连她自己都忘了,拿到花时才忽然醒觉。她怔忡地看着他,眼里尽是由心底涌出来的感动。
“明川,我要吃大餐。”
“好。”
“我要到游乐场玩。”
“好。”
“我还要吃蛋糕点蜡烛。”
“好,不过陪吃陪喝陪玩,你要付我‘三陪’费!”
“可不可以不给?”
“可以,拿三个香吻来换!”
......
第二十五章 花期3
苏菲忙碌地准备着冬季时装发布会,连带家霁也很忙。这一天晚上家霁在缝一件晚装裙子的皱褶时累得趴倒在桌子上睡着了。明川进来找她时看见的正是她熟睡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拿过她手上的针线放好,这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明川,是你吗?”苏菲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光波及到熟睡的家霁,“你就是那个每天都来接家霁走的人?”徐云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件事,但她都不以为意,没想过要去跟自己徒弟的那个“他”见面,只要家霁开心就好——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家霁聪明、内敛,做事比较沉稳,日渐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孩子除了师徒情分外还打心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和喜欢。
但为什么那个人要是明川呢?
“苏菲老师,好久不见了。”明川微笑着,随手抓过一件外套给家霁披上。“我是来接家霁的。”
她稍作沉吟,“到我工作室来,我想我们该谈一谈。”她带着明川进了设计室,顺手关上了门。
“你爸爸还好吗?”那个曾和她有过一段情的男人,她还是常常记挂在心的。
“托赖,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大概有半年没见面了吧。
“你跟家霁……你对她安的是什么心?明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没记错,我是有一个未婚妻。”他说,表情很淡然,似乎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是,那并不是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只是一个父辈祖辈之间的口头承诺;我从来没有辜负过谁,也不会违背过自己的心意去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逃得掉吗?你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苏菲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现实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你知道吗?”大学毕业,他就要履行那个婚约。
“没有对抗过怎么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他说。
“家霁知道这些事吗?”
“我不打算告诉她,她只要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就好,就算她知道了也无补于事,徒添烦恼而已。这个问题,我自己能解决好。”
“你会伤害她的。”苏菲盯着他,笃定地说。
明川沉默了一阵,说:“我会尽量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
敲门声响起,家霁推开门,意外地看见明川站在里面。“老师,明川,你们认识?”
“我等了你好久,就进来找你了。”明川笑笑说,“苏菲老师怕我欺负你,所以找我聊聊。”
家霁很不好意思地看向苏菲,“老师,你别怪他,他老是这么口无遮拦。”
苏菲脸色平静,她微笑着对家霁说:“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
一路上,明川都在沉默着,时而用若有所思的眼光掠过家霁的脸。家霁昏昏欲睡,头一歪靠在他肩上就睡着了。进了公寓的停车场,明川下了车,家霁睁开惺忪的睡眼,说:“到了吗,这么快……”
明川叹口气,弯下身背起家霁,家霁伸手自然地抱着他的脖子,把头舒服地靠在他的背上继续睡着。明川进了电梯,喊了她一声:
“家霁——”
“嗯。”
“到家了。”他打开公寓门,背着她走上楼梯,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拉过枕头给她垫好,盖上薄薄的被子。她睡着时的样子很安静,像开放在夏夜的睡莲,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嘴唇娇憨地抿紧了,偶尔一动时,嘴角的小梨涡俏皮的便跳了出来。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鼻子、她的唇……她感觉到痒痒的,伸手捉过他的手抱在怀里。他俯下头小心地吻上她的嘴角的梨涡,她“唔”了一声别过脸,继续抱着那只手。
就这样抱着,抱了好久……
家霁早上起来的时候,明川已经去上课了,饭桌上是一杯牛奶,一碟吐司还有一张纸条:
我去上课了,下午再到学校接你。
她不知道最近明川为什么这么忙碌。每个晚上都有课,回到家还在看书,甚至周末都经常有事要出去。问他他只说要参加司法考试以及最近辅修了商业管理,他歉意的表情让她不愿意再深究下去。她看见他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想着反正要洗衣服,于是就拿去一并洗了。翻口袋时居然翻出一张缴费单,原来是家政中心的烹饪处的。
她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可口的食物他是如何做出来的。
晚上,明川在煮她喜欢的海带汤的时候,她看着那高大帅气的身影,走过去一声不响地从身后抱着明川,明川一愣,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他笑着问:“怎么了?”
“明川,告诉我,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他对她太好,好得让她很是悔疚。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把脸靠在他背上,说:“没有原因,我对你好一点不好吗?”
“那么,”他转过身看着她,揉揉她的头发说:“为我,把头发留起来好吗?留一头长发……”他还记得她是如何把一头长发剪掉的,想起来他的心还有些痛。
“好。”她定定地看着他,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
他没想到她回答地这么爽快,他恍惚了一下,接着嘴角上扬,笑容从心底发出,明亮的眸光多了一抹不可置信的神采。他和她之间的那个“他”不再存在了吗?家霁扁扁嘴说:
“就这样就够了吗?人家可是诚心诚意的想为你做些事呢……”
吃完饭后,家霁神秘兮兮地拿过一个袋子递给他,说:“礼物!”
明川拆开一看,是一件衬衣,准确来说是一件很“古怪”的衬衣,他皱皱眉穿上了。
“怎么样?好像还很合身啊!”
明川苦笑,“除了左边袖子比右边袖子长了两寸,肩膀紧了一些,腰围宽了一些外,就基本完美了!你不是打算要我穿着这件衣服出去吧?”
“是哦,腰好像宽了一点,别动,”家霁从棉布球上拿起针线,“我来补救一下。”
“啊,你的针戳到我了,想谋杀啊?”
“别吵,一点小痛嚷那么大声!乖,马上就好了。”她弄好了之后,说:“肩膀太紧?没办法了,明川,你去减一下肥就好。”她拿过明川的外套套上去,“你看,还可以嘛!”外套几乎把衬衣的所有缺点都遮盖住了。
明川不可抑制地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家霁气急败坏地说:“笑什么?爱因斯坦还有三张小板凳,我这是第一张……”
这是第一次做的衣服啊,她熬了三个晚上赶制出来的。明川直起身子来看着她,说:
“生气了?我明天就穿它去上课如何?”
“真的?”她半是怀疑半是感动地问。他肯定的点点头,捏捏她的鼻子说: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衣服配西装才好看。不过,明川,我好像从来没看见过你穿西装。”
“我穿西装的样子太帅了,我怕迷死半个学校的小女生!”他打趣道。
“自大狂……”
“对了,这个给你。”他拿过一个袋子给她,“礼物!”
家霁“扑哧”地笑了,“真没创意,鹦鹉学舌,拾人牙慧,没点惊喜……”可是当她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是那件毛衣,被叶飘的猫扯烂的毛衣,她蓦然记起天朗的那一巴掌打下来时心里的剧痛,她的呼吸突然紧迫了起来。明川看她脸色有些不对,开口解释说:
“那日在你床头看到这袋东西,以为很重要,所以拿给我家那个阿姨让她修好了。你……没事吧?”其实,回一趟家他主要是为了找他的父亲。
她摇摇头,飞快地把眼里的泪光隐去,“这件小毛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谢谢你;只是,破了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修补而已。”最后那句话似是感慨又似是伤怀,明川闻言心里一动,直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多余的甚至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是啊,破了的东西她从没想过去修补,包括她和天朗的感情。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明川不禁苦笑,他已经很久没从她脸上看到这种伤感落寞的表情了,该死的,他到底干了什么?她又想起了那个人了!
第二十六章 花期4
那一天,他回家就是为了跟他父亲摊牌的。
洛长河看见明川有微微的惊讶,平时如果不是他叫他回家吃饭明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回来的。他和明川默默地吃完一顿饭后把明川叫进了书房,儿子长得越来越像她了,他想,无论是眉眼还是整个轮廓,但是儿子也离他越来越远了。有时候他想表达一下关心,但明川不领情;有时需要他的关心时,他却没有时间。
“爸,我想跟您说件事。”明川坐下来,打算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