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他对天朗抛下这样一句话后就走开了。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他对自己说,抓到了她的手,他不会再轻易放开。
“外人?你何尝不是外人?姐夫!”
他生气了,两道眉毛重重地拧了起来,走上一步双手抓着她的肩:“不许再那样叫我!你明知道不是的!昨天,飘的父亲去世了,我一整天都在医院陪她,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回了家才伤心起来,换成是你,你也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推开她!”
“是啊,我怎么就忘记了你对那些无父无母的人总是格外的同情的呢?”听到叶飘的事,家霁心里还是有点意外的。但是,就因为这样,就有了伤害她的理由了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只是同情,才放得下我吧。不是爱,而是同情,我的天朗哥哥,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要到维也纳去吗?我算什么?算是一个意外?”
天朗心里一紧,忽然用力一拉,她软绵绵的跌入他的怀抱,他紧紧地抱着她,力度大得吓人,她几乎透不过起来。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从来没有。”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她差点就窒息过去了。她该不该再相信他?她
看着他,只说了一句:“我听过你的解释了。你要送我回家吗?”
“你不相信我?十多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记,我也相信你,但是,我已经对自己失去信心了。我不知道,下一次,我还能不能再相信你。”家霁的脸上尽是忧伤,“有爱就会有伤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凝视着他,“那么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什么都不要?”他怒极,走上去握紧她的手,“昨天是我错了,你要怎么生气怎么伤我心都可以,但这种话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口?”
“你在我的家人面前,已经两次否认我们的关系了。”家霁的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难道这就不随便吗?你要对飘好,那就不要来惹我,我即使不再恨那母女俩,但是也不可能接受她们,这一点是你一直知道的,但你却一再地触犯我的底线。为什么要我跟你一样同情她?我是个小女子,我小器,我善妒,我从不宽宏大量,我爱我所爱的也恨我所恨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而再地伤害我?”
“霁霁——”天朗看见她眼里的伤痛,他知道自己真的是过分了,他伸出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她别过脸像一只收惊的兔子一样躲开了。她的这个疏离的动作仿如一根钢针戳中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心里一阵阵的收缩。
她沉默着不去看他的表情,说:“我要回家了,走吧。”说完径自走向他的车子,天朗无奈地赶了上去。一路上,她都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天朗好几次想跟她说些什么,但看见她把唇抿得紧紧的,固执和倔强得让人心疼,也不再开口了。
他不知道,人之所以倔强和固执,是因为心中有最脆弱的地方要去保护。
第十六章 风波(下)
天朗接到家里的电话,把家霁送到范家门口就匆忙回家了。
家霁走进大门,不期然就看到了范伯庵那怒气冲冲的脸,她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着,范伯庵把一份早报摔到她身上,大怒道:
“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他怎能不生气?他一看到报纸就马上打电话去慰问,结果贺夫人在电话那边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打电话来是要看我多丢脸的吧?拜你那宝贝女儿所赐,我沦为全城的笑柄了!”他这才知道原来是家霁惹的祸,自己还干巴巴的打电话去讨骂。
家霁捡起报纸,一边看一边脸色发青,她心里涌起了一阵悲哀,她想,这一次大概没有办法再回头了,事情闹得这么大,对于一向很重视名誉的贺家来说她犯的是难以饶恕的错。她颤抖着放下报纸,望着脸色铁青的父亲说:
“爸,的确是我干的。”
“为什么要对一个长辈做出这样的行为?”
“爸,你今天怎么了?你不是从来不问我做事的原因的吗?再说,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什么原因还重要吗?”她自嘲的说,“我得罪了你的未来亲家,如果需要我去负荆请罪的话,我会去的。”
“你——”范伯庵被她气的脸都变成了酱紫色,“你现在就跟我到贺家去向贺夫人道歉!”
“好,我去,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多了五道鲜明的指印,她痛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她却还是死命地忍住,转身走向门口,司机已经把车停好了,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道个歉吧,她想,这样就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可以让某些事情告一段落,可以让自己不再对未来再抱有多大的希望。
他不是要走吗?那她就去成全他吧。
范伯庵领着家霁站在贺家的客厅,满脸歉意地对坐在沙发上的贺夫人说:
“淑瑶,真是对不起,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没礼貌,搞的满城风雨的。家霁,快向你阿姨道歉。”
“阿姨,对不起,我那天做错了。”
“道歉?我怎么敢当?伯庵,我知道你一个人教育孩子不容易,但是也该好好管管这孩子了,叫她不要再缠着我们家天朗,他两个多月后就要去维也纳了……”
范伯庵一怔,脸上的表情大为恼怒,他难以相信地看向家霁,家霁抬起头朗声说:
“阿姨,你不用担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缠着天朗,更不会阻碍他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如你所愿,从此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再不相干!”她倔强地站在那里,没有流一滴泪。
“请阿姨你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让他再缠着我。爸,我们走吧。”她拉过自己的父亲,范伯庵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原来是这么象自己,脾气性格无一不象,倔强坚韧而内心却敏感脆弱。他叹了一口气,任凭家霁拉着自己往外面走。
走了两步到门口时,家霁的脚步忽然象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拔不动。天朗面色惨白地斜靠着客厅的大门,那双隐约有雾气的眼睛沉痛而冷漠的望着她,脸上的冷冽神情刺痛了她的双眼。他走到她面前,那样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天地间在也没有别人的存在。他是那样的愤怒,于是风暴一般的话语席卷而来:
“把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对着我再说一遍!范家霁,你的心呢?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我看看!”他抓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晃着,“你一定要这样惩罚我吗?你说这样的话你心里很快乐是不是?!好,如你所愿,如你所愿!我们再不相干!”
他愤怒地推开她,转身冲了出去,家霁跌坐在地,她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得紧紧地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摸摸自己的心脏,那里似乎已经麻木了,痛得失去了知觉。
范伯庵把女儿扶起来,“还好吗?”他皱着眉问。
“爸,我没事。”她挤出一个勉强的极不自然的笑容,表情僵硬得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骗过她的父亲。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结束了,那一个发生在遥远的过去的承诺或是言犹在耳的誓言或是温声细语的呵护都已经离她而去,她的生命忽然有了一角的空白,是她残忍地决定要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抹去。
其实,她自己很早就知道那样温和聪悟的人,那样想用自己的爱去温暖身边每一个人的男子,对音乐有着不懈追求的天才,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人;然而还是痴心的等候了很多年,直到自己伤痕累累不堪重负为止,她不是不执着,她也不是不爱,而是这样的等候和付出让她疲累了。
就这样停止吧,她倒下之前想,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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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昊飞很厌烦参与这种家族的聚会,几大桌子的人笑语喧天觥筹交错,不知是该埋头吃饭还是专心应酬。耿昊行非要把他拉出来见见世叔伯,他比昊飞大十岁,自从父母遇到车祸撒手人寰后他一个人兄兼父职,对这个弟弟管得甚为严格。耿昊飞不喜从商,他从不勉强,只是不断的打打边鼓,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弟弟会站在自己身旁并肩而行。
昊飞借口上洗手间,溜了出去。经过酒店大堂的西餐厅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落进了他的眼里。海欣与一个男子坐在西餐厅里,昏黄的灯光下尤显暧昧。她把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光洁的脖子和带点婴儿肥略显丰腴的肩,穿着一条修身的吊带丝裙领口呈V字形,丰满的胸线若隐若现。他只看到她的侧面,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清楚地看到那男子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胸前逗留,脸上还堆着讨好和满意的笑容。
“那我们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吧,你家的事我会解决好的,一家人嘛……”
海欣麻木地点点头。
那男子大胆的抓起海欣放在桌面的白皙的手,海欣愣了一下,想挣开,但又放弃了。耿昊飞大步走过去,猛地一下把她的那只手从那人的掌中抽出来,一边拉开海欣旁边的凳子,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海欣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昊飞的手一用力,她痛得叫了一声,昊飞凑过去在她耳边说:
“这是惩罚你背着我跟其他男人约会!”
海欣瞪着他,这个神经病!她迎向坐在对面的陈光林半是恼怒半是疑问的目光,解释说:
“这是我的——”
“男朋友!”耿昊飞及时地接口,顿时两道刀一样的眼光向他袭来,他坦然无惧的望着对面的男子,说:
“我们交往很久了,有时候她为了气我故意这样跟别的男人吃饭,其实,我也很紧张她。所以,我现在——”他瞪着陈光林,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两道浓眉极有气势地竖了起来,“我现在很生气,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再招惹她!她是我的!”
他好象一个小孩在宣示对他心爱玩具的所有权一样,但是海欣却被他这几句话震住了,她一下子忘记了该如何思考,所以任凭耿昊飞把她拉出了餐厅,耿昊飞离开之前还不忘对陈光林丢下一句话:
“我叫耿昊飞,耿昊行是我哥!”
真莫名其妙,海欣想,把自己的大哥晒出来有用吗?但是她还是有隐隐约约的说不出的高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他一紧张,她心里就有一种淡淡的甜蜜。随即她悲哀的发现,耿昊飞把她这一次约会的目的全毁了,姓陈的一定大为光火,她该怎么办?想到自己的父亲,她一下子傻了,她摔开昊飞的手,昊飞也生气了,冷冷地说:
“裴海欣,钓金龟也不用找一个上了年纪的吧?!”
海欣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呆立在街头,迎面吹来飒飒的冷风。
“耿昊飞,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她盯着他,眼泪差点儿就夺眶而出,“你滚!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耿昊飞何时被女人这样斥骂过?他一时为之气结,掉头就走。
海欣蹲坐在暗淡的路灯下,捂着脸凄凉地哭了起来。原来在他心目中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堪,谁都可以把她看成是拜金女,但就是他不能用这样的目光看待她,因为,她是毫无杂念地把他放在心上的。想到家里的那种境况,她还有什么办法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想到自己灰暗的未来,她哭的更加伤心了。
“对不起,我道歉,别哭了好不好?”一双手温柔的扳开她捂着脸的双手,耿昊飞心疼的看着满面泪痕的她,他走远了之后,心里好像被什么吊起来了一样很不舒服,他终于忍不住往回跑。看见她孤伶伶地坐在路灯下哭泣的样子,他真想打自己一巴掌,再怎么生气也不该丢下她一个人啊。
“不用你管。”她推开他,他的双臂却伸过来牢牢的抱住她。
“我刚才是气疯了才口不择言。”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还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
“是那种不见面又很想见面,见了面却又很容易生气的那种喜欢。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但是海欣,每次看见你哭,我的心里都很乱很难受。你长得又不算很美,性格又不够温柔,我常常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身边美女如云却老是想着你这棵长满了刺的仙人掌……”
“你才是仙人掌!你是一株没人要的狗尾巴草!”海欣本来心里满是感动,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大变,从破涕为笑变成破涕为怒。
耿昊飞哈哈大笑,捏捏她的脸,“这就对了,这才是原汁原味的巴辣妹啊!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好象还没有问我喜不喜欢你哦。”她说。
“这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这是个大男人主义者,海欣想,她挑挑眉说:“送我回去?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她指指自己的高跟鞋,那跟又细又尖。
耿昊飞背起她,吃力地说道:“天哪,你是一头牛啊?那么重!”
她把脸贴在他背上,说:“你身上有带钱吗?”
“有,想干嘛?”
她伸出手用力箍住他的脖子,说:“昊飞,我不要回家。我们去开房吧。”
第十七章 情乱
二十分钟后,在宏城酒店的某客房里,坐在沙发上的耿昊飞似笑非笑地看着海欣,她坐在双人床的床沿,两手手指绞在一起,她紧张地咬着那哭得有些红肿的唇。
“房开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
她瞪着他,这世上有这么迟钝的人,连开房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你不是喜欢我吗?”她嗫嚅道。她也喜欢他啊,所以一想到自己下个月就要把身子交给那个可以当自己叔叔的人,她就如坠冰窖之中。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笑着问:“我喜欢你,所以呢?”
她脸红了,只是咬唇不说话。亮晶晶的眼睛瞅着他,忽然的勇气就来了,她脱下了外套,吊带丝裙下的玲珑身段展露无遗,她看着他说:
“昊飞,抱着我。”
她的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他还来不及分辨,她的双臂已经缠上了他的颈项,有点红肿的双唇印在了他的脸上,胡茬子刺刺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死死的抱着他,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她的脸靠着他的肩,摩擦着他的耳旁的鬓发。他稍一用力推开她,她愕然,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他用沙哑的声音说:
“小妖精,不是这样勾引人的,而是要……这样……”他托起她的下巴,俯下头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唇,缓慢而不失热烈;灼热的气息让她想躲开,他却伸手揽着她的腰,她的身体涌起一阵麻麻的痒痒的感觉,她用手推开他的手他却更加用力地勒紧她的腰,他的舌头挑逗着她的唇舌,随着那一吻的加深,他的手松开了,手掌却在她的腰肢上游移。
“还有……这样……”他的唇移到了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快要窒息了,她用尽全力猛地一推开他,喘着气说:
“色狼!你是个大色狼!”她又羞又怒,“你亲过多少个女孩子?你——”她为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青涩无知而懊恼不已,更为他的熟练调情而愤怒,她忽然有种很伤心的感觉,她不是他第一个亲吻的人。
他大笑起来,说:“你现在该知道不能随便勾引人了吧!”接着他正色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看来他不象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粗枝大叶,她叹了口气,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等天一亮,她就回家,就去办退学手续。
他看见她怔怔地发呆,一时面无表情,一时生气恼怒的样子,不由得叹口气说:
“生气了吗?我以前是有过一个女朋友,就谈了三个月就分了……你不要耿耿于怀,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谁要你负责任?我们什么关系也不是!”她自己倒在床上拉过被子,“你到沙发上睡!”她盖过被子翻身背对着他。
“喂,巴辣女,我可是付足房费的!”他掀开被子也躺了上去,从背后抱着她,海欣大惊,越挣扎他就越用力抱得越紧。
“乖,不要动,抱一下就好。”他在她耳边半是威胁半是哄地说,“你再乱动的话我可不敢担保会发生什么事。”海欣一下子就不敢乱动了,乖乖地被他从背后抱着,耿昊飞心里偷笑,闭上眼睛带着甜甜的笑容睡着了。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海欣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发现自己居然头顶着他的下巴躲在他的怀里,双手把他抱得紧紧的,幸好自己的衣衫还是完整的;而他的手拢着她的肩,嘴角挂这一个浅浅的笑容。她留恋的看了他很久,最终还是扳开他的手,安静地下了床,穿上外套,悄声关门离开了。
三天了,自从海欣办理了退学手续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她打了电话给陈光林解释,陈光林只是说了两句:“如果你真的是跟他有什么,你家的问题就不需要我来解决了。日子我已经定好,晚些时候两家人吃饭再商量一下。帮我问岳父母好。”
晚上吃完晚饭,忽然有人在用力的拍卖,裴妈妈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俊朗男子,却是满面的怒气,他看见裴妈妈愣了一下,敛起怒容,说:
“阿姨好,请问海欣在家吗?”
裴妈妈点点头,他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海欣一看见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来了?”
“没问过我你怎么敢退学?!”
海欣连忙向父母解释说这是她的同学,有话要出去说。接着就想拉着昊飞走到屋外,裴妈妈有点担心地说:
“别谈太久,你等一下要去试穿结婚礼服,时间约好了不要迟到。”
耿昊飞一下子站定,“你要嫁人?是那个大叔?”他的眉毛拧成一个结,她知道他的雷霆之怒又要来了。他继续问:“因为你们家欠了他一百万?”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裴爸爸无奈的点点头说:
“这是我们的家事……”
“那是不是用一百万就可以把海欣娶走?”耿昊飞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伯父伯母,这里是一百万,我可以把海欣带走吗?”
海欣父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海欣爸爸愣了半晌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爸,我要和他谈谈。”海欣把他扯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你到底从那里弄来的钱?!”
昊飞闷哼一声,“你别管,我警告你,以后你敢再趁我睡着的时候逃走我一定不放过你!”他想起那天早上起来不见了她时心里那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就害怕。如果不是家霁告诉他她家里的事,他厚着脸皮去找他哥要钱花了几天时间还被耿昊行这老狐狸算计了他一道,他早就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说:“我的钱来得正大光明。签了它,钱就是你的。”
海欣看了看,上面全都是英文,只有一张简单的中文说明,“这是什么条款?不是卖身的吧?”
“一百万,十年内还清,不收利息。”他笑了,笑容里有些诡异,“另外,我已经帮你报读了T大的金融系,如果你拒绝,我就告诉他你已经跟我过了一夜,到时你连大叔都嫁不了。”
“你不要信口开河!不是高利贷?”她看见昊飞否定的眼神,叹了口气,看了看那中文说明,盖有律师行的印鉴,她犹豫了一下,就每一份都签了名。耿昊飞兴高采烈的收好了文件,闪电般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她脸上顿时一片绯红。
“你别这样,我跟你是债务关系,没有别的了。”
“哈哈,这是利息!”他对她说:“以后我没有生活费的话就找你!”
临走前,他还说了一句:“为了这笔钱,裴海欣,我把自己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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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霁一连几天都没有上学,她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那天昏倒医生说是休息不够精神焦虑所致,她就索性告了病假,病恹恹地呆在家里只想睡觉。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只要一醒着,那些远的近的记忆就会象丝缕一样缠绕着她的大脑,清醒着就是一种痛苦。
“你满意了吧?他走了……你的钱又起作用了,我恨你,我恨你!!”叶飘的声音忽然刺耳地响起,家霁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说:
“他是个黑市赛车手,你是不是疯了?他拿了钱就走了这说明什么难道你还不懂?”
“所以你就光明正大地用钱证明了我的愚蠢无知?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和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这些年来,我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甚至……”
“甚至比亲生女儿还好是吗?哈哈,真讽刺!”
“砰”的一声响起,是用力摔门的声音,这一声巨响震痛了家霁的心,她把头埋在被子里,已经再流不出一滴泪了,只是心里很酸。她的妈妈啊,早应该把她一并带走的……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敲门,敲得很急。家霁打开门,叶萍水站在门口,着急地用恳求的语气说:
“叶飘把自己关在房间了,一直没有出来,敲门又不应门,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呢?”家霁想起那些争吵的对话。
“公司有急事赶去了。我想——打个电话让天朗来一趟,不知道……”
“随你的便。”家霁漠然的说。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没由来的一痛。她走下楼,拍了拍叶飘的房门,果然锁得死死的,静心听一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叶萍水已经打了电话了。十五分钟后,躲在房间里的家霁忽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阿姨,叶飘怎么了?”接着便是一阵紧张的拍门声,没有什么动静,“阿姨,你走开一点,我想把门撞开。”
“嘭”的一声巨响,门开了,家霁听到了叶萍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踉踉跄跄的奔出房间走下楼梯,刚好看见天朗横抱着满身血污的叶飘走了出来,她在那一瞬间看见了那双缠绕了她多年的眼睛,满是震惊和担忧的神色,天朗也看见了因惊骇而双脸发白的她,但是已经来不及有任何的表示了,他径直的冲出去对司机说:“快,去最近的医院!”
叶飘被送进手术室去抢救,范伯庵闻讯赶到,叶萍水虚弱的瘫倒在他怀里,“究竟怎么回事?伯庵,你知道的对不对?”范伯庵小声的安慰着她,天朗颓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家霁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问:
“叶飘的自杀,是因为你吗?”
天朗抬起头,痛苦地看着她,他很想告诉她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也很想告诉她如果他要走也一定会把她带走。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她就没有对他建立起一份应有的信任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再不相干”这四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伤了他的心,他却无时不在想着她的眉眼笑窝,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早已经原谅她了,自己总把她当成宝贝儿似的宠着。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哪怕半句道歉的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拥她入怀以笑和吻了结她的泪水。可是此时,她却偏偏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的眼神冷冷淡淡的,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他并没有说错,如果不是他替叶飘瞒着家里人借口与他约会而去见雷竞翔,叶飘不会陷得那么深,更不会因雷竞翔放弃了她而自杀。范伯庵拿钱把雷竞翔打发走了,天朗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恐怕别有隐情却不得而知。
家霁听到了心里的最后一座城堡坍塌的声音。真的是和他有关……
一位护士急急忙忙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血库的O型血不足,请问那位是有同样血型的,方便输血吗?”
范伯庵他们的血型都不对。家霁走过来,象梦呓一般说:“我是O型的,输我的血吧。”护士简单的验过她的血后就把她带进手术室。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一张病床上,她全身乏力,护士走过来,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