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天并未真的伤害她,他只是戏弄她,若因此而杀害他,她这辈子是不会安心的。
轻咬下唇,道:“能否关他一些时日,便放了他,毕竟,他并未对衣云做什么。”
龙莫幽黑的双眸直视衣云,带着深思的玩味的表情。
“可是,若是放了他。他还会和我作对,还会来抓你的。云儿,对这样的恶魔是不能仁慈的,知道么?”
衣云垂首,躲避着龙莫的眸光。
龙莫的心蓦的一跳,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
“云儿晓得,可是…还是不要杀他罢。那样,衣云会愧疚的。”
“好吧,依你,过一段时日,大哥就会放了她。”
衣云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谢谢大哥哥儿!”衣云不加思索地说道。
“你是在替君凌天谢我么?”龙莫神色一暗,问道。
衣云这才发觉自己的道谢是多么的不妥,可自己竟然说了,而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我,不是的,大哥哥儿,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我…”衣云不安地解释。
“我晓得,”龙莫蓦然打断衣云的话,深深地望着衣云,“云儿,答应我,做我的妃子好么?我和月小姐的婚事已不作数,我的妃子永远只能有你一个,我会求父皇母后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征得月将军和月小姐的原谅。只要…你肯嫁给我,云儿,答应我好吗?嫁给我,好么?”
阳光下,晨风里,花丛间。
龙莫温柔的话语在衣云的耳畔,缠绵,纠缠。
他呼出的气息撩起了衣云鬓边的发。
他的眼底尽是浓浓的温柔。
他紧张地望着衣云,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嫁给我,做我的妃子,好么?
衣云的心湖瞬间荡起了涟漪。
嫁给我,好么?
好的,自然是好的,她是那样深爱着她的大哥哥儿,可是,她能么?她可以么?
“云儿,答应我,好么?不要顾虑太多,月下香不嫁我,才会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云儿,嫁给我,让我爱你一生,宠你一生,呵护你一生,好么?”
心如琴弦,颤个不停,衣云如梦般点头,轻声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衣云垂首,只余纤巧优美的下巴和摄人的红唇,玉颊上浮起两片红云,低敛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如她颤抖的心。
这样的她是娇羞的,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龙莫笑了。
笑容在阳光下,璀璨而俊美,那一瞬间,衣云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这一刻是幸福的。
龙莫伸出手,两人的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彼此痴痴对望,视线紧紧纠缠。
你的眸中只有我。
我的眸中只有你。
你的心中只有我,
我的心中只有你。
永远不分开。
“王爷,”一个侍卫穿过花丛,匆匆赶了过来。
走到近前,禀报道:“王爷,前方有战事消息传来,圣上宣你进殿。”
龙莫脸色一凝,回首柔声对衣云说道,“云儿,你回庵堂罢,一会儿我去看你。”
言罢,便恋恋不舍急匆匆而去。
白衣愈行愈远,挺拔俊秀的身影渐渐消失。
衣云一个人沿着园子缓缓走着。
心早已被喜悦充满,好似要飞扬起来。但心中依稀有个阴影挥之不去。衣云甩甩头,甩去那个莫名的阴影。
天是那样的湛蓝如靛,
云是那样的洁白缥缈,
日光是那样的明丽灿烂,
花是那样的娇美妍丽,
风是那样的和煦清新。
皇宫里美景如画,宫殿巍峨。
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在花丛中徜徉,脉脉花香扑鼻,衣云张开双臂,敛眸享受这一刻。
阳光蓦然消失,头顶上似乎笼罩了一片阴影。
睁开眼靖,却是龙非,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站在那里,面容依然苍白如雪,眸子深深凝望着衣云,他的周身仍然弥漫着寒意。
他是不属于阳光的,在阳光下,衣云竟有些担心他会化掉。
他应是刚从地室中修习了冷凝神功。
他竟然还在修习那所谓的神功。
“大哥,你还在修习冷凝神功?你的身子还好么?”
龙非没想到衣云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他的病情,她竟不恨他,还惦着他的身子。那一刻,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我会一直练下去!直到练成。”龙非说道,望着衣云容光焕发的面庞。
这个女子,越发的美丽了。
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喜悦,如此忘情。
因为龙莫么?
她在花丛中张开双臂的样子,可爱而无邪,如一朵清新娇美的花在晨风里尽情地舒展着花瓣。
龙非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为何,在自己的面前,她从未这么喜悦过。
“大哥,”看到龙非紧拧的眉头,衣云以为他在忍受着寒意的侵蚀,“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就算练成了神功,也难免对身子造成伤害,这样值得么。就算你做了皇上,得到了那看不见的权势,你就一定会快活么?打败自己的弟弟,就那么重要么?”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龙非固执地说道。
“人活一世,还有很多的东西值得你去追求,为何你就是放不开呢?”衣云的眸中布满了忧愁,担心。
“是么?可是那些东西都是和权势并存的,得到了权势,得到了皇位,就得到了一切。你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后悔的。”阳光下,龙非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色。
“有了权势真的就拥有一切了么?你最先失去的就是兄弟。或者,还有你父皇和母后的爱。”衣云不甘心的劝道,在她的心中,相信龙非还是善良的。
“什么父爱!我从未得到过!你知道么?日唏国已经攻陷了南龙国两座城池。父皇急召莫前去商议,却为何不通知我?父皇他眼里只有莫,根本就没有把我看在眼里。”龙非有些澈动。
“大哥,也许根本就不是你所想得那样,你在他们的眼中是一个病人,自然是不会将这些事说与你听得。那不是不爱你,而是怜惜你的身子。”
龙非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
“不是的,当初我没有练习神功时,他们的眼中也没有我。告诉你,这次战事紧迫,也许莫会和月朗照将军一起出征。皇宫里没有了莫,呵呵…”龙非没有说完,眸中有凌厉的神色一闪而逝。
“你说什么?”衣云的心猛地一跳。
日唏国已经攻陷了两座城池么?这天下才平定不久,日唏国,为何要挑起战争呢?战争一起,这黎民百姓岂不又要受苦了。
南龙国应是不缺战将的,为何,皇上要大哥哥儿去沙场?
衣云怔怔的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恍恍惚惚地沿着路向前走去。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衣云一时不能够承受。
龙莫,她的大哥哥儿,真的要出征么?
第六十四章 吻别
衣云独坐在庵堂的小院中,望着满院的花木出神。
她宁愿龙非是骗她的,她不相信她的大哥哥儿要去出征。
她在等待,等着她的大哥哥儿来庵堂探望她。今早他说过的,办完了事,便来庵堂看她。
可是,直到落日西沉,天空布满了晚霞,大哥哥儿仍是没来。
衣云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难道龙非说的是真的?难道,日唏国真的和南龙国开战了?难道,大哥哥儿真的要出征?
月如水缓步走出庵堂,看到静坐在院中的衣云。
她的云儿坐在那里很久了,既不言语,也不动,如一尊雕像。风起时,唯有衣衫在飘荡。
她不知衣云因何事心事重重。
月如水的庵堂坐落在皇宫的东北角,很偏僻,庵里的人很少和外面的人来往。
皇宫里的事多半是不知的,自然不知衣云因何出现在宫中,也不知衣云险些成为龙非的侧妃,更不知衣云和龙莫之间的感情。
“云儿,该用饭了!”
衣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暝暝暮色中,缓步走来的娘亲,她是那样的清雅高贵,又是那样的悠闲自在。
娘亲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难,仍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望着娘亲,衣云不禁盈盈浅笑,眸中的迷离恍惚,瞬间转为清澈冷静。
不管大哥哥儿出征的事是真是假,她都要坚强的面对。
“娘,云儿知道了。”衣云动作轻柔的站了起来。坐得久了,腿脚竟有些麻木。
虽说想通了,但,这一餐衣云吃得仍是食不知味,娘亲很温柔地给她加菜,什么也没问。
只是温柔地对她说:“云儿,无论遇到何事,都要想开一些,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衣云微微颔首。
扣…扣…扣
院里,传来了几声轻轻的扣门声。
衣云的心一震,此刻,这声音听在耳中,竟宛若天籁。
龙莫,她的白衣大哥哥儿,终于来了。
衣云放下饭碗,脸上绽开一抹清新的笑意,对娘亲说道,云儿出去一下,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门开处,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龙莫。
沉沉暮色中,一个少女款款而立。
一身蓝色衣裙,随风轻扬。圆圆的脸上,那清澈妩媚的双眸,此刻竟哭得如两颗桃子一般,脸上的梨涡里,也似乎盛满了泪水。
却是清心公主。
见到衣云,她扑到衣云怀中,呜呜痛哭起来。
“衣云姐姐,二皇兄要去边关打仗了,打仗是会流血的,也会死人的,我怕,我不要二皇兄去,可是父皇不答应。在宫里,只有二皇兄最疼我了。他一走,我可怎么办。”
呜咽的哭声,哽咽的话语。
心,在一瞬间沉落,沉入无底的黑暗。
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滴在衣上,晕成一片泪花。
她的大哥哥儿,终究还是要出征去了。
不敢相信,却终究成为事实。
衣云轻柔地抚摸着清心乌亮柔软的发。
“莫哭了,他如今在哪里?我们去探望他,你这般样子,他是不会安心的。记住,见了他,不要哭,要笑,要让他毫无牵绊的走,毫无负担的杀敌,要让他早日胜利,才能早日回来团聚。”衣云轻轻柔柔的嗓音,但语气却很坚决。
衣云抬首,天边升起了一勾新月,弯弯的,像美人的娥眉。
龙庆殿。
此刻大殿里灯火辉煌,杯盏交错。
没有女人,全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