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是当时立刻就追出来的,那些人带着个人,除非藏匿起来,否则早就被他发现。

而且,更莫名其妙的是,一路上都有人给他带路,好似这个世上的人都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他心中奇怪,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这天,他到达了东临国西部的一个大城海虞,刚进了城,就听到人们议论纷纷。

原来,他们是在说麟国大军班师回朝之事。

轩辕隐心中奇怪,麟国的大军不是为了傅云若才来的么?如果没有得到傅云若,南宫昕为什么会退兵?

但,他认为东朔也绝不是个会把傅云若送给南宫昕的人。

毕竟,名义上,傅云若是东朔的妃子。

一句话,即便想送,也丢不起这人。

更何况,东朔也绝不是个善茬。

“那麟国的人带着这么多大军来了趟,怎生又跑了?”

“说什么是他们先皇的忌日,要回国去。”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似是故人来(10)

“说什么是他们先皇的忌日,要回国去。”

轩辕隐可不相信这种理由。

南宫昕大费周章的来了,绝不可能轻易走。

除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难道,傅云若在南宫昕手中!?

轩辕隐心中狐疑,当即决定即刻先赶赴东临国都城,打探一番再说。

他刚刚出了城,上了官道,正赶上东凌霄宣布起兵,他和天下诸位藩王一道起兵,率领自己早就预备下的军队,由南向北打去。

因此,东临国刚刚结束了外敌,这会儿又赶上了内乱。

轩辕隐一路上到处都看到逃难的难民,难民越来越多,等到了京都,他发现京城已经戒严,不让人进入了。

这会儿是备战时期,南边数个大城被东凌霄的叛军攻下,形势正是紧张的时候。

轩辕隐眼见城门进不去,干脆绕到京城后方。

这里环绕山岭,地势险要,常人无法攀登。

但对轩辕隐而言,这都是小把戏。

他成功翻过山岭,潜入城内,进入了皇宫之中打探消息。

瞄准了方向,他直接潜入了皇帝的御书房上。

低头一看,东朔正脸色严峻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大臣:“都是没用的饭桶,一群乌合之众,竟攻下数城!”

一群臣子无人敢答。

东朔挥挥手,看他们烦得很,干脆遣走他们。

贴身太监靠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东朔点点头:“就这样去办吧。”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

“皇上,自从娘娘离开之后,您就没见着笑脸了。老奴看常乐王此举必不能成,如今是太平盛世,可有什么人想打仗的?他名不正言不顺的——”

东朔淡淡扫了他一眼:“多嘴。”

轩辕隐方知东朔也不清楚傅云若的下落。

看来,果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傅云若被南宫昕带走了!

不然,他何以退兵?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

轩辕隐想到这儿,连忙离开皇宫,打算即刻乘船去麟国。

于是赶紧赶到西海口岸,这会儿西海口岸因为不再交兵,已有船只来往。

轩辕隐估摸着他们离开不过一二日的功夫,等他回到麟国再探知一二。

这边厢轩辕隐要回麟国,那边傅云若已经乘着船在回麟国的路上了。

南宫旬看她闷闷不乐的,开解她道:“干嘛这么不开心的?又没人欺负你。”

傅云若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处在我这个处境,一定也会烦恼的。”

这叫她如何选择。

傅云若的目光转向甲板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听到南宫旬笑道:“我不是你,当然不能知道你的处境了。别再犯愁了,如果为了这种愁思而没有来得及欣赏路边的风景,不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吗?”

傅云若点点头,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不如且开心起来,将那烦恼事抛在心头。

沿途的风景美丽,何必辜负了这大好时空,空空浪费在这长吁短叹之中?

傅云若拍拍他肩膀:“谢你开解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是学禅了?”

南宫旬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动作,笑道:“你这样子,我很容易想歪。”他声音低了些,在她耳畔低喃:“怎么样,今晚到我房里去?”

傅云若翻个白眼,一脚踹过去:“去你个头啦!”

南宫旬哈哈大笑,连忙躲开。

二人你追我逐,便在甲板上闹腾起来,看着真像两个疯子。

南宫昕从高处看到他们两人笑闹着,此刻看到傅云若明眸善睐,巧笑嫣然,不由心中微动。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的笑了。

可是——

这笑不是为了他,是因为南宫旬。

他甚至嫉妒起来,嫉妒南宫旬可以轻易获得她的青睐。

她的笑,那么璀璨的,面对他的时候就冷眼以待。

南宫昕心中郁闷,只能自食苦果。

待到了三五日时光,船行抵至泉州港。

因为是大军驾到,军队会暂时在泉州停留一宿,第二日则从改乘小船从运河回到京都去。

文武百官来迎,一番繁琐礼仪之后,傅云若被南宫昕带到了泉州知府新辟的皇家行宫之中。

不出所料,此时已经是隆冬季节,泉州虽然地处东南,但气温仍然有些低。

南宫昕叫人送来了狐裘长袍,傅云若抱着狐裘方才感觉好多了。

这会儿,屋内小火炉上煮着茶,她抱着个手炉取暖,目光扫到外面光秃秃的树干,倍觉无聊。

倒有几丛天竺仍旧青翠美丽得紧。

傅云若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脑中一顿:“对了!”

“娘娘您说什么?”

傅云若摇摇头:“我只是想起点事情。”她记得上次和轩辕隐、东凌霄、风寂风御他们到了这泉州时,住的是临泉客栈。当时他们还救了个男子,放在了临泉客栈照管。

这么久了,那个失忆的男人怎么样了?

傅云若想起此事,便动了心思想出去看看。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人面桃花(1)

傅云若想起此事,便动了心思想出去看看。

刚好南宫旬走进来请安,傅云若连忙跟他说:“我想出去逛逛,干坐着好生无聊。”

“你又想逃?”南宫旬似乎不太相信她。

傅云若撇嘴:“有你在我逃得了吗?我只是去临泉客栈看一个人罢了。你陪我去,这总行了吧?”

“你在泉州有认识的人?”南宫旬狐疑地问。

傅云若便一五一十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南宫旬好笑地看着她,笑不可抑:“我还真不知道,你竟还会救人!”

傅云若剜了他一眼:“切,我怎么就不能救人了?我说去,你去是不去?”

南宫旬陪笑道:“好,谨遵钧令!”

傅云若这才轻装简从,与他一道离开了行宫,并不声张,悄悄往临泉客栈去了。

这临泉客栈还是旧时光景,傅云若进门看到老板正在忙碌,立刻走过去叫道:“老板,你可还认得我么?”

那老板定睛看了她一眼,连忙拜道:“原来是这位小姐,您这般国色天香,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南宫旬淡淡道:“那个她托在这里的病人呢?”

“那个病人——哦,你是说那个失忆的公子,可算是小姐来得不巧,那公子两月前就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傅云若挑眉:“谁接的他?”

“不知道是什么人,只说是他的家人。那领头的人的确相貌和那个公子几分相似,说是他的哥哥。我一想这也是他的家人,便让他们领走了。”

“你就这么让他们领走了,人问清楚是哪里的吗?”

“小姐稍等片刻,我去把他们留的信找来。”老板去寻了片刻,找了封信递给她。

傅云若打开一看,上面无非是感谢的话,尾款附带着落款:云深不知处

信中还夹带着一张数量巨大的银票根。

“这云深不知处,是个什么东西?”傅云若不解地问。

南宫旬看了一眼,沉吟片刻道:“这人倒还挺喜欢舞文弄墨的。我看这云深不知处,应该是说他的住处和人名。”

“那些人都是徽州口音。”

“这就对了,徽州府有个专门铸剑的云深山庄,庄主好像就叫楚不知。”

傅云若笑道:“还弄得这般名堂,原来那个人是铸剑的啊。”傅云若把银票收下,“反正啊,他欠我一条命,我就不客气了。”

南宫旬又笑她一番,两人原也没什么事,只不过闲逛一通。

将晚时分,这才回到行宫去。

宫人端了晚膳来,傅云若没有看到南宫昕,自己吃完了晚膳,上榻上看看书。

外面风似乎急了起来,大风夹杂着小雪从天而降,便将这世界裹了个分外妖娆,银装素裹。

傅云若还不知外面下了雪,正看书看得入神,忽然门啪的一声被人踢开了。

雪花夹着狂风扑面而来,顿时带来一股强冷空气。

傅云若蹙眉看去,只见灯影摇晃,南宫昕醉得东倒西歪地冲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太监也被他给甩在身后:“滚开!”

傅云若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你喝醉了?来人,快去准备醒酒汤!”

南宫昕一身酒气,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双眼泛着红丝,直盯着她:“云若,云若——”

“我在这儿。”她扶着他到榻上坐好,刚要去拿帕子,却被他攫住双肩,力道之大,让她感觉隐隐生疼。

“傅云若,我到底哪儿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可以对所有人温柔,却要唯独对我残忍!你可以对着他们笑,可是为什么对我却如此冷漠?啊,为什么——”他猛摇着她纤细的肩膀,整个人的状态近乎癫狂。

傅云若见他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安抚他:“我没有唯独对你残忍冷漠,我只是——”只是心如乱麻。

见了他,更是一团乱麻了。

“那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情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偏偏要分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可以放下我帝王的尊严来求你爱我。我可以为了你夺取皇位。我根本不想做这个皇帝,是为了你,为了你!”

傅云若刚想说话,却看他晃了晃,整个人歪倒在她身上。

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从来都不懂,你说我不去理解你。你可曾真正替我想过。不是我想当皇帝,而是只有当了皇帝,才能拥有你,才能不让你受到伤害,才能面对其他挑战者的虎视眈眈。若我不是皇帝,我如何保护你?”

说到这儿,他的眼角已带着一抹晶莹的泪光:“你懂吗?想要拥有你,就必须拥有无上的地位。可这一切,都不过是我巩固你地位的手段。若我不如此,你如何能安安心心地,在后宫当我的皇后?”

这一番辛酸苦楚,无人可诉。

他何尝不是用情至深。

傅云若是第一次听他说到这些,心中一震,半晌久久无言。

她的心在一瞬间,软了下去。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完全的冷血无情。

更何况,南宫昕深情若斯,她如何能够完全无动于衷?

可是,这其中的纠葛,其中的矛盾,他与轩辕隐,都变成了她心头的一个巨大的山脉。

“昕,我——”她话音未落,忽然看到他拔去她的金簪对准他的心口:“你是否非要我挖去自己的心给你看,才能证明我对你的心?那么你就挖下去!”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人面桃花(2)

傅云若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疯了吗你?你放开!”

他的手却拉着她的手一并握住了,对准了心口:“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刺下去。我情愿死在你的手中,死而无憾。”

她震惊得看着他,忽然看到,下一刻,他握着簪子,深入了一寸。

傅云若大惊失色,低叫了一声:“不要!”她拼命往外拔去。

那根簪子却已经入了寸许,簪子拔出来的那边,已染上了血迹。

她浑身颤抖,气得脸色铁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醉了,明明像醉态,但是仍旧有些清醒,唇角上扬,微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爱你,想要我的心,我都可以给你。”

傅云若忽然扬起手在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她眼角带了一滴清泪:“我不要你的心!南宫昕,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能自己的命这么做?你要让我,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南宫昕被打蒙了,回眸看着她,声音带了分凄凉:“我的心你也不要吗?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你要江山,我分你江山,与你同享…可是我知道,你不需要——”

傅云若见他眸光黯淡,转身便要走,心中起伏,忽然对着他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忽然解开他的外衫,扯开衣襟,便看到他胸口一个血窟窿,虽不深,但仍旧在汩汩流血。

傅云若对外面吼道,叫人准备伤药绷带。

“你给我坐下!”她脸色阴沉地把他按倒,等拿到了伤药,便开始上药。

外面的风雪似乎很快就平息了,过后,外面的天空竟然升起了月亮。

傅云若低眸给他缠着纱布,缠好了,忽然听他说:“何必包扎呢,反正,我活着也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

傅云若猛然抬起头,直到此刻,南宫昕才发现,她已是泪盈双睫,小巧的脸庞上偏带了分愤怒:“你再说一个死不死的试试?谁准你去死的?我不准,你就不能去死?”

“你都已不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