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儿说,傅云若倒是觉得这个谢太后确实有点远见。
的确,她是来捣乱的。
傅云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低叹了一声:“太后,我本来是要赴死了,但想到陛下对我的恩情,还未曾报,怎么能救这样去死了呢?”
东朔将她放到软榻上,回眸道:“母后,她不过是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您是不相信朕的能力么?”
谢太后听他这么一说,不悦道:“哀家当然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此女不是清白女子,她跟你三弟,跟你父皇都有关系,你要什么美貌女子没有?若是想要,哀家大可以广招天下秀丽女子入宫。而且,兰畅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子,你放着窈窕淑女不要,偏要找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是要气死哀家吗?你父皇尸骨未寒,你就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这算是孝吗?”
“父皇的死与她无关。正好今日母后也在,傅云若也是傅竟的女儿,好歹是大家闺秀,并非什么荒野民女。朕今日即封她为傅妃,而兰畅,你无故私自打了她,朕命你向她道歉。”
傅云若扯了扯他的衣袖:“皇上,不用了。是我的错,公主只是骂我,气我罢了。都是我不好,公主才会打我的…”
“你——你这贱人!”兰畅气得脸色苍白,尤其听到东朔让她道歉,她顿时恼了:“让我向她道歉,我不,她就是个贱人,我打她是应该的!”
她高傲地昂起头颅,她可是天之骄女,就算以前都没把东朔放在眼里。现在即便因为他当政了而有所收敛,但是不管怎么说,宁王的势力大,她知道东朔也是忌惮三分的。
也不看,他当上皇帝都是靠谁拥戴的。
“皇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兰畅没有错,这事是你做得太过了。如今兰畅很快就会与你结亲,你却为了这么个女人气你的未来的皇后,你做的对是不对?”
东朔淡淡道:“她现在还不是朕的未婚妻,还不是朕的皇后,就如此刁蛮,容不得一个女人。等到她真的做了皇后,是否就要把后宫清除?”
太后顿时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
谢兰畅怒道:“皇上,你以为我稀罕做你的皇后吗?我谢兰畅不稀罕!”
“你做不做,容不得你来决定。”东朔抬眸:“道歉,否则朕就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你——”谢兰畅气得发抖,眼见东朔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看得人心头发毛。
傅云若看情形也差不多了,反正也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扯了扯他的衣袖:“皇上,公主知错了,你就饶了她吧。我也不需要她的道歉,公主虽然娇蛮,但她以后一定会明白会和臣妾好好相处的,对吧,公主?”
谢兰畅听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傅云若口口声声她知错了,她娇蛮,自己扮好人,让她当了坏蛋。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妖孽(6)
“好吧,既然云若给你求情,朕也就不处罚你了,回去闭门思过,你该学学,皇后怎么样大度。”东朔冷声道。
谢太后蹙眉,她虽然不喜欢傅云若,但是东朔说到皇后要宽容大度,她是赞同的。
“兰畅,还不谢恩?”谢太后也说道。
“多谢皇上恩典。”谢兰畅不甘心地说着,气得心头冒火。
她是第一次见识傅云若的厉害,她是不仅没有打压到傅云若,还让她的地位提升了,在皇帝面前扮演了纯真无邪的形象。
“退下吧。”东朔根本没把视线看向她,只望了眼太后:“母后,儿臣恭送母后回宫。”
谢太后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发作,只得带了兰畅公主一并离开了。
见她们离开了,傅云若开始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
“脸上痛。”她捂着那五道指痕。
人家不是都说么,凡成大事者必然不能拘于小节。
要不然她早就一拳招呼道谢兰畅身上去了,哪里容得她张牙舞爪。
刚刚看她那个样子,她可是开心极了。
得罪她傅云若,她会给一点颜色看看的。谁让她那么拽呢?
不打击她,打击谁呢?
东朔看了看她脸颊上的红肿,叫人拿来一瓶药膏来,细细地抹在她脸上,蹙眉道:“以你的功夫,绝不会打不过她的吧?你怎么会吃亏了呢?”先前只顾着担心她的安危,现在一想,果然有问题。
她当时在第一次见面时,知道他是太子还敢动手,如今怎么就不敢对兰畅动手了?
傅云若撇撇嘴:“我还不是为了不想让你为难么?我要是跟她大打出手了,你还不是难办?我这么为你着想,你怎么不理解我呢?”
东朔微微一笑,看着她:“你这狡猾的丫头。”他可不认为她是这么好心的。
傅云若抹完了药,感觉脸上的指痕不再那么痛了,滚进他怀中:“我哪里狡猾了,你可不能污蔑人啊。”
东朔捏了捏她的俏鼻,见她调皮地冲他眨眨眼,心情顿时变好了。
这些日子来的忙碌,抵不上她的一个笑颜。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会特别开心。
她是他的开心果。
“你真的要娶兰畅公主啊?”她抬眸,眨了眨眼睛:“我不喜欢她,你不要娶她。”
东朔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冷,“女人不要干涉我的政事。傅云若,我会宠你,但那不代表,我会让你干涉政事。”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就是一个特别的女人罢了。
对东朔而言,政事和女人是分开来谈的。
何况,娶谢兰畅对他而言,只是个政治联姻,利益结合,因此是必须的。
他不可能因为傅云若,就不娶谢兰畅了。
“哼。”傅云若轻哼一声,有些郁闷,起身离开他:“我还以为,你当真对我动心了呢。我这么爱你,算了,既然你还是执意要娶那个女人,我不当这个妃子也罢。”
她转身要走,东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在闹些什么?我不是跟你说好的么,我给她名分,给你宠爱,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说过答应我留在宫里的么?”
傅云若跺了跺脚:“我是这么说过。可那、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不到你还是要娶谢兰畅,我可没有跟她共同分享男人的打算。”
说到这儿,她眸光湿润:“既然你如此不喜欢我,如此作践我的感情,我何必再留下呢?”
“我不会让你走的。”他将她搂入怀中:“好了,别再闹别扭了。你爱我?我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傅云若瞪了他一眼:“不信?你还说,还说——”她捶了他几拳。
东朔捉住她的粉拳,“我们都说清楚了。云若,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会娶谢兰畅的。”
“尽管你们根本都彼此不喜欢?”
“这是政治需要,你不懂的。”
傅云若挑眉,心想,她怎么可能不懂呢?
不就是政治联姻么?
看来,东朔这个思想工作是极难做通了。
让他不娶谢兰畅,是有点高难度的挑战。
如果她不从这条路走,改换条路,折腾一番,也并无不可。
这天之后,傅云若正式册封为傅妃,傅家自从出了娘娘之后,现在又出了一个。
上一个傅妃娘娘是傅云若名义上的姑姑,现在是傅太妃,她是五皇子的生母,现在早已跟随封王的五皇子搬到王府去住了。
而现在傅家又出了一个傅妃娘娘。
这回,傅家又成了满朝文武议论的对象。
别以为男人就不爱八卦,朝廷上议论纷纷的,比女人还要八卦。
都说傅云若不就是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害得东凌霄和兰畅公主退婚的那个女人么?怎么一转眼居然搭上了东朔,短时间内成为东朔当皇帝以来第一个封妃的女人。
即将联姻嫁给东朔的兰畅公主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
怎么这么倒霉,两次全搭在一个女人身上了。
傅云若向来是被人议论惯了的。
正所谓,没有话题就没有人气,要是根本都没人骂你,赞叹你,那你真是没救了。
傅云若深知舆论炒作就是这么回事。
放到哪里都一样适用。
反正,很快,关于她的种种流言蜚语已经传了N个版本。关于她是妖言媚世的狐狸精,还是专门勾引男人的祸水,各人有各人的说法。
但统一的是,没人认为她不是坏女人。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妖孽(7)
傅云若倒是认为自己是不是坏女人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从来没想过当什么贤良淑德,为老公忍辱负重的女人。
人生本就短暂,再为了某些不知趣的男人浪费自己的人生,那还有什么意思?
女人么,要么就是解放,要么就是自由自在。
反正她对把自己绑在男人身上没什么好感,她不喜欢专属于某个男人的说法。
她要做就是做自己。
傅云若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开云殿里拿着笔画着东朔的画像。
虽然此刻东朔并不在她眼前,光凭想象绘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地画着。
本来是想画东朔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画笔好像不听主人的命令了,居然自己给别人画了一幅画像。
等到她一气呵成画完了画像,画上的人让她微微蹙眉。
她怎么画了东凌霄?
她看着画上的人,一时间有些感慨。
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发配到边疆去,只怕那里凄风苦雨,坏境恶劣,大抵他也很难习惯吧?
他是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么能习惯呢?
而这一切,完全由她一手造就。
她诬陷了他,而他完全没有否认,自己将自己送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了。
可是,心中却是无法平静起来的。
为何在这种时候,她会想起东凌霄。
“你讨厌,讨厌你骗我,你不知道我,我最讨厌人家骗我么?”她对着那画像自言自语道。
可是,为什么他走的时候,在他笑着说“我爱你,所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的时候,在他失落地离开的时候,她的心,会如此震动?
只是因为他的痴狂吗?只是因为,他做出的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反应么?
每个女人,或者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的人,喜欢权力。
有的人,喜欢富贵。
有的人,喜欢平淡。
可是,更多的时候,女人更渴求的,其实只是一份真挚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感情。
她也会希望有个人完全不保留地对自己好,不管自己的好,自己的坏,他会包容,并尊重她的选择。
又有几个男人,能像东凌霄那样,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尊贵地位,富贵荣华,甚至冒着可能会丧命的危险,把自己推进她设好的圈套里。
最让人感动的人,不是甜言蜜语讨好的人,而是明知道走下去是危险,却还义无反顾地为你走下去的人。
甚至,一无所有。
她深吸口气,望着他的画像,指尖不由得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我该,该怎么说你呢?你说让我气你吧,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该气你,还是该说,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你该死的,为什么又让我这么难受?”
如果面对东凌霄这样的男人,她还不能为之感动,她还算是个女人么?
她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因为这是对他的惩罚。
可是惩罚过了,她的气消了,又开始想他了。
对他的感觉,是从平淡的累积到骤然的恨意,再到到他疯狂的举动带来绝对的震撼。
当她在21世纪的时候,每日面对的是名流高层,出入的是上层社会,玩的是情报谍探。在虚假和真实之中,真情和假意之中,她早已麻木了。
男人么,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名词。
她不曾深刻地爱过。
当有个男人真心真意地为她好,付出一切只为了她的原谅,她无法不震撼。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未婚夫,此刻,她真的谅解他了。
虽然,他不是。
心中有个冰冷的冰山解冻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即便是在东朔的怀中。
他对她不错,可是,他依旧是她碰到过的那些冷静而不失精明的男人。
对他们来说,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事业是事业,完全是两码事。
她一向不欣赏这样的男人,所以,她很想看看这样的男人,冷静的面具崩溃的样子。
她只是想玩一玩,看看她到底能祸水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把东临国搅个大乱。
然后呢?
她顿了顿,是啊,然后呢?
要不要,去找他?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自从东凌霄被发配流远之后,王府一众人等不是随同发配,也就是鸟兽散了。
风御当然不可能跟着东凌霄去发配了,毕竟他也不是东临国的人,东临国的法律还不能把他也拉去发配边疆了。
风御把师父一并接出王府,送回客栈。
本来,在御医的治疗下,天一真人已经清醒过来,但是因为受伤过重,目前还不能下床。
风御还想把那个水晶棺给运走,但想来想去,运出来只怕也无法保持尸身,倒不如暂时放在那里,反正别人是不知道的。
“师兄,等师父好了,我就和他一起去流远看你。其实你可以…”他小声道:“到了流远,你再找机会逃走吧。”
当边疆发配,实际上也就是十分艰苦的生活。
大约是当兵,开垦一类的事情。
东凌霄淡淡道:“你自己多多保重吧。至于我么,我命大,死不了的。”
风御笑了笑,看着他上了路。
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
为什么,东凌霄会气死自己的父亲?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佳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