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看错了吗?

还是她竟然又产生了幻觉?

她回过身,一抬头,恰好看到他站在她面前,整张脸惨白得像是风中落叶。

“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她问。

他动了动嘴角,“那你,和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该问你。今天我听说了一个好消息,你要成亲了,跟雪歌是吧?恭喜你,我也很开心,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缠着我了。”

他握拳:“我知道你在那偷听,也知道跟踪我。”

傅云若一怔:“你知道?”

他惨然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感觉。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明白我每天的心情。昨天回去之后,我想了很多,你有丈夫,在此之外才是我。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你也可以这样,为什么我不能成亲?”

傅云若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早就知道了!

“你在试我?”她握紧粉拳,“轩辕隐,你拿这种事情来试我?你满意了吧?看到我失魂落魄你就满意了吗?”

“我确实要跟雪歌成亲了,至少她不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是全心全意对我。来京都是我的决定,不见你是我的决定。但我不要做你的地下情夫,只能等你来,眼睁睁看着你去别的男人那里。所以,我想了一夜,决定了跟雪歌成亲。这样,我就可以让自己不再想你了,我也可以让自己死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果然,你又再一次让我死心了。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我从不知道为什么你身边总有这样那样的男人!”

他的语气越发激烈了起来:“我轩辕隐不会放弃我的自尊跟在你身后,我更不要做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所谓的存在。没了我,你很快就找到了别的男人,那我对你而言又算什么?”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春情晚(31)

傅云若低吼起来:“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算!你不愿意当我的地下情夫,我也没勉强过你,你要自尊,要跟别的女人成亲,那你就去成亲好了。我不——稀罕!”

他转眸,“我知道你不会稀罕,我真的不知道你每次为我流泪,到底是真的在意我还是因为你太会做戏!”

傅云若胸腔顿时爆裂出愤怒的火焰:“做戏?你说我流的眼泪都是做戏?”她为什么会流泪,还不是因为他?

她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好,我是做戏,我从来就不曾在乎过你。你爱跟谁成亲就跟谁成亲好了,你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你要成亲,回隐宫成亲去,为什么要给我看?”

轩辕隐目光冷了下来:“我不会再去找你了。”

东凌霄踏进小巷,刚好与轩辕隐打了个照面。

轩辕隐视若无睹,从他身边走过。

“站住。”东凌霄叫住了他:“你就那个隐吧?”

轩辕隐目光扫了过去,若是平常人,一看之下肯定会吓得腿软,然而东凌霄仍旧直视着他:“我听得分明,听得清楚。我只想告诉你,就在刚刚,你做了一个愚蠢无比的决定。爱她,就不该让她为你伤心流泪。心爱的女人是用来呵护的,不是用来让她痛苦难过的。”

轩辕隐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杀气,对傅云若他可以怜惜,但对别人他就没这等怜惜之情了。

他动了杀气,体内真气聚集,阴冷地道:“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来管!”

东凌霄冷冷道:“我并不想管,只是觉得你做出的事情愚蠢无比。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娶别的女人,那你就永远失去了拥有她的权利,从此以后,她将是我的。”

轩辕隐心头火起,看着这个男人,一时妒意作祟,他抬手就是一掌朝他攻去!

东凌霄挡住他的攻击,二人在这狭窄的小巷内打斗起来。

“够了,住手!”她大吼一声,然而两人已经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傅云若眼看着这两人越打越猛,忽然冲了上去站在两人中间。“我叫你们别打了!”

恰在此刻两人挥掌攻击彼此,而傅云若刚好在中间强行闯入,虽然两人在惊诧之下收回掌力,但两掌相拍,还是伤到了傅云若,她顿时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

“云若!”两人大惊失色,低头握住她的手。

“你——”轩辕隐眼眸复杂地看着她,“我给你疗伤。”

傅云若咳嗽一声,擦去嘴角的鲜血。她甩开轩辕隐的手,低喃着:“霄,我们走,我不要再看到他。”

东凌霄瞪了一眼轩辕隐,低头却又柔声说:“好,我们这就走。”

他抱起傅云若,扬长而去。

傅云若闭上眼睛,埋在他怀中,眼角忽然溢出一滴清泪。

笨蛋轩辕隐,可恶的轩辕隐,她再不要理他了。

东凌霄抱着她回到小楼,而轩辕隐呆愣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半晌都没有动弹。

许久,天空中又再次下起了小雨。

一把油纸伞停在了他头上,伞上有拈花的仕女盈盈微笑着。

雪歌挽住他的胳膊:“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轩辕隐低低地应了一声,仿佛没听到。

忽然,他捂住胸口,痛得拧眉。

雪歌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早就想好了的,不是吗?”

过了半晌,他才好了些,点点头:“这是我选的,走吧,我们回去。”

雪歌挽住他的胳膊:“既然如此,就看开点吧。”

两人打着油纸伞,慢慢走着,很快,就消失在大街上。

而东凌霄也已经抱着傅云若回到小楼。

他立刻给她运功疗伤,半晌之后,方才闭气凝神,睁开眼睛。

“云若,你怎么样了?对不起,没想到会误伤了你。”他柔声说着,掀开她的衣衫看到肩头胸口的淤青,蹙眉:“我去拿药来给你擦上,这伤不轻。”

傅云若沉默着,直到他拿来了药,细细地给她涂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定定地看着他:“你没听他说吗?我是一个特别擅长演戏的女人,我跟很多男人有暧昧,我既不三从四德,也不专情专一,你知道我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坏女人,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东凌霄蹙眉:“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管你怎么样,你就是傅云若,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是不在乎那个轩辕隐,否则,也不会因为他要成亲哭泣,可是,你并不肯告诉他。”

傅云若摇摇头:“我才不在乎他,我不在乎!”

东凌霄将她拥入怀中:“你有你的自尊,他有他的自尊,谁也不肯退步。所以,好了,让我捡了个便宜。”他低笑起来。

傅云若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倒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都知道。”

东凌霄笑道:“我不是蛔虫,我只是看得清而已。我旁观者清,你们当局者迷,你说我占便宜也好,但我不会去劝他这个情敌的。”

“他都打算成亲了呢。我还能说什么,只好说恭喜他了。”她半自嘲地说。

“那你呢,真的想好了,确定了,从此以后跟他分道扬镳么?”

她敛眸,“我再不想看到他了。就当我从没有认识这个人,从不曾…”从不曾怀念过,思念过这个人。

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康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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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春情晚(32)

傅云若静静地想着,半晌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抬起头,笑得极其灿烂:“我饿了,要吃东西。”

“你想开了?”他转头叫人送上吃的。

“不想开还能怎么样?我总不能不吃不喝饿死自己吧?”她翻个白眼。

“当然不能饿着自己了。”他笑着抱她下床,傅云若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抱来抱去的。”

他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我喜欢宠你。”

傅云若睨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是会甜言蜜语,亏得他有那么个奇怪的毛病,不然要是他风liu些,不知道多少女人被他给骗去了呢。

傅云若一边想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下,有婢女送上了丰盛的午餐。

傅云若拿起筷子努力地吃着,在最郁闷的时候,她更要填饱肚子。饿肚子会让自己更生气,心情更郁闷。

她不要郁闷,要笑得潇洒,哪怕分开,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别吃这么急,没人跟你抢的。”他好笑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傅云若睨了他一眼:“都下午了,我快饿死了。”

东凌霄倒没怎么吃,只忙着给她夹菜,鱼肉也细心地挑出刺来,再递到她碗里。

傅云若吃到最后都撑着了,这才喝了口汤,算是心满意足了。

吃饱了饭,心情好多了。

“我要回宫去了,太晚了我们家那位一定会生气的。”

东凌霄点点头,也没有挽留:“你换一套衣服吧,今天这套衣服下雨什么的都皱巴巴的了,穿回去会惹人疑窦的。等你下次来,我再把这套衣服给你,免得宫女发现少了衣服。”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一套衣服就约定了傅云若下次还要再来这里找他。

而且,毫不留痕迹。

傅云若点点头:“也好。”

“我让人准备好了衣服,你换上吧。”他指了指屏风后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套女服。

傅云若不由得为他的细心莞尔,心想,这家伙虽然是个男人,可当真心细如发,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有福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而且,他既不冷言冷语,也不纠缠挽留,简直是当地下情夫的绝妙人选。

当情人,他很够格了。

傅云若换好了衣服,东凌霄送她出门,“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衣服下次来再还你。”她笑着说。

东凌霄点点头:“随时欢迎你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傅云若这才离开,去了东大街。

到了东大街,她从密道中进去,再出来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傅云若稍事准备,方才回到龙泽宫。

门口的侍卫看到她,一脸怪异。

傅云若莫名其妙,心想自己好像脸上也没什么吧?

侍卫干嘛这么看着她?

她踏进宫内,又看到宫女太监也一脸怪异地盯着她瞧。

这是怎么了?

傅云若一头雾水,踏进去一看,南宫昕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他平日不都是在御书房的么?今天怎么在这儿?

“皇上,娘娘回来了。”朱公公提醒着。

南宫昕抬头看到她,似笑非笑地问:“终于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傅云若大窘,心想他今天特别堵在这里等她,看样子是生气了。

别看现在他满脸笑容的模样,只怕气得不轻。

傅云若扬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南宫昕盯着她:“你去哪儿了?”

傅云若看到其他人都走掉了,这才说话:“我早晨走的时候有给你留纸条啊,你没看到么?”

南宫昕冷笑:“纸条没看到,这个我倒是看到了。”

他扔给她一张信纸:“你自己看看吧。”

傅云若正奇怪呢,这信纸是怎么回事?打开一看,自己也是有些惊诧。

上面的字迹好似她的字迹,但这信的内容却并非她所写的。

上面写着一封寄给“良人”的信——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想,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傅云若看了一看,不由好笑,这不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数字诗吗?

“我一早来就看到了这个东西,写在信纸上,还没来得及装裱好,是要寄给谁的呢?云若?”他声音冷了下来。

傅云若挑眉:“你认为这是我写的?我写这个东西做什么?我的纸条你没看到,我分明在上面说了我要去我的好姐妹那里玩一下。”

南宫昕挑眉:“这信是你的笔迹,你确认是不是?”

她点头,“的确是我的笔迹,而且不是模仿的。但这信的确也不是我所写,我连这个词都记不全,怎么写得出来?”

“难道是你做梦的时候写的?是你的笔迹,又不是你写的,天底下有这样的怪事吗?”南宫昕恼道:“你说,你是不是又出去见什么人了?”

傅云若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封信的确是她的字迹,如果是模仿的,总有些差错,但现在她竟然看不出半点破绽。

但这的确不是她写的东西。

是谁拿走了她的纸条,偷换了这封信来?

傅云若看着南宫昕恼怒醋意横生的脸庞,心想,只怕又是有人陷害她了。

真是好玩,她倒想看看,谁竟有这个能耐和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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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春情晚(33)

怎么能弄出这样一张纸来?

她在南宫昕身边坐下:“你觉得我会写这种信吗?就算我写,我会放在明处让你查看吗?”

“你不会,但这封信的确存在,不是吗?”

傅云若挑眉:“我也很好奇这封信是怎么弄出来的。”

南宫昕怒道:“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出宫,出宫,宫外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傅云若哼了一声:“你吼什么?宫里就无聊,我出去就不行吗?”

“无聊?是宫外有什么东西比我吸引你吧?”他嫉妒地说着:“外面的人比我更让你喜欢吗?你若真觉得无聊,这么喜欢你那个好姐妹,大可以让她住进宫里来,这样你就不必要每天跑来跑去的了。”

傅云若猛然站了起来:“南宫昕,你不相信我就罢了,我说没写就是没写。我会蠢到写这种信留在宫里吗?而且,我也不会把人家接进宫来,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难道我就该待在宫里闷死么?”

“真的是你的好姐妹吗?”他忽然道:“说不定是好男人!”

“你——”傅云若气得把那信纸一扔:“这种无聊的东西你也信?我从来不会给别人写这种情诗。”

那张信纸飘飘荡荡地掉进了一旁的金盆中,整张落入水中。

南宫昕起身到金盆前要捞起信纸,忽然呀了一声瞪着金盆中的信纸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云若伸头一看,只见刚刚还是一张信纸现在居然全变成了数张大大小小的碎片,而且大小不一,规则不同,这信纸再差劲也不可能到了水中就变成这样。

她伸手捞起信纸,错愕地瞪着上面大大小小的碎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佩服,居然想得出这种办法!”

“这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还不明白么,这是由数十个碎片所粘帖在一起的,碎片上的确是我写的字,有人把这些碎片粘在一起,装裱妥当,从外表看着,就一张完整的信纸了。一到了水中,就原形毕露了。不知道是谁居然这么聪明,连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

南宫昕一震:“这么说这是假的了?”

傅云若翻个白眼:“当然是假的了。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平日练字的帖子估计也不见了。”转到书案边翻找着,果然,字帖不见了。

“这是谁居然陷害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也想骗!”南宫昕顿时恼怒起来,“我问问那群宫女,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云若摇摇头:“得了吧,你不也被骗过了吗?如果不是我刚刚意外发现,我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你问那些宫女也问不出什么的。那人既然能不知不觉弄走我的字帖,拿走东西,想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别问了,免得打草惊蛇。”

南宫昕搂住她,“对不起,云若,我不该误会你,我只是一时嫉妒,我怕你跟别人…”

傅云若翻个白眼:“好了,你这家伙,还兴师动众地想要审讯我?”

他咕哝一句:“你老是跑出去,我这个做丈夫的,难道不该问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