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桌,花荣埋头猛吃,话都不说,花妈妈用筷子敲了敲儿子的手:“你这副吃相,怎么就没吓跑小惠?”花荣头也没抬:“妈,这不是姐姐做的,比你做的好吃吗?”花妈妈这下是真的一巴掌下去了:“臭小子,敢这样说你妈?”弄影在旁边看着,唇边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才是自己家人。
花荣抬起头,笑呵呵地说:“姐,你这次回来几天?叫小惠也过来跟着你学学,以后我就有口福了。”弄影还没答话,花妈妈就笑了:“学什么学,小惠嫁过来,难道就是你的煮饭婆,怎么不自己学?”
花荣叫起来了:“妈,谁是你生的?”花妈妈瞪他一眼:“我是帮理不帮亲,家务事可不是只有女的做,你看我嫁给你爸快三十年了,他做过几次,要不是你姐姐,还不知道要做多久?”说着还哀怨地叹了声气。
花爸爸见战火烧到他这边来,放下筷子,端着茶杯起身说:“弄影,吃好没,吃好了,爸爸找你谈谈。”弄影哎了一声,就打算放下筷子,花妈妈拉她一下:“多吃点,瞧你瘦成这样子,你爸爸,就让他等等。”说着又给弄影打了碗汤。
见妈妈这样,弄影也只得抛开在云家学的养生方法,把妈妈的爱心吃下去。吃完饭,还在收拾桌子的时候,花荣就跑了,说要陪小惠去看新房的摆设,顺便去新房看看装修的进展,弄影帮着花妈妈把桌子收拾了,还打算洗碗,被花妈妈推出来,说花爸爸要找她聊聊。
弄影擦了手,在阳台上找到了爸爸,这个阳台,是花爸爸精心料理的,摆了几盆花,还插了一棵葡萄藤,虽然是养在盆里,没有结果,但夏天郁郁葱葱的,在下面乘凉也很舒服。
弄影过去的时候,花爸爸正坐在藤椅上,听见弄影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示意弄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花爸爸仔细看了看女儿,直起身子准备说话,虽然已经快到三十,但是一看花爸爸这样严肃,弄影还是觉得有点不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做错事,被爸爸教育的时候,不由也正襟危坐起来。
花爸爸见女儿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这样,弄影,我们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你离婚了,不回家,要出去呢?”弄影没想到爸爸不问她为什么离婚,只是问她不回家,想好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眶里隐隐有泪花闪动,说什么呢,说自己怕他们担心,才不回来?
看见女儿沉思,花爸爸的叹息更重,半天才说:“你离婚的事情,我们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想到,你离婚的时候,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还是前天你妈妈打电话到云家,才知道的,弄影,你不怕爸妈会担心吗?”
弄影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她自认为,自己这样的处理,是没有伤害到爸妈的,谁知道在他们的心里,自己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还是那个孩子,需要他们关心,爱护。弄影看着明显皱纹增多的父亲,心口有点微微的疼,开口说:“爸,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们。”
花爸爸摇了摇手,后面传来花妈妈的声音:“弄影,我们不是怪你不告诉我们,只是觉得,为什么你受了伤,不回家来呢?难道我们不是你最亲的人?”弄影忍不住了,扑到妈妈的怀里,花妈妈拍着她的背:“当时你嫁到云家,你爸爸就有点不愿意,说门不当户不对的,那样的婚姻,只怕维持不了多久,现在你离婚了,也不回家来,我和你爸,有多担心?”
弄影有点糊涂,父母平时不是总对云翔赞不绝口的,这里怎么又说,总觉得维持不了多久的婚姻,花妈妈把女儿拉了坐下,叹气说:“你选的人,不夸他,难道要骂他,这样你们夫妻平时也不好相处,再说,阿翔这孩子,为人还是不错的。”
花爸爸在旁边哼了一声:“他只知道花钱,礼数做到,又没相处过,自然不错了。”花妈妈没理他,整理了下弄影的衣服,拍了拍她的脸说:“好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是回来和我们一起住,在爸妈身边,也要好些。”
花爸爸瞪了眼花妈妈:“女儿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愿意在哪就在哪,你不要乱做主。”弄影低了下头,随即又抬起头来,眼里的泪花已经不见了,她笑着说:“爸妈,以后的事,我还真没想过。”花爸爸咳嗽一声:“怎么能不想,人生需要做好计划,才能走好每一步。”
花妈妈挑眉看他:“没听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吗?”见两人战火又要开了,弄影忙拉了妈妈一下:“妈,我想去旅行,散散心,等到回来再说。”花妈妈点头:“旅游一段时间也好,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太长,人消沉时间长了,振作起来就很难了。”
弄影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地说:“妈,你看你女儿像这样的人吗?”花妈妈点点她的鼻子:“我知道我女儿是经的住打击的。”
在家住了几天,家人都去上班了,弄影也就逛逛街,中学时的好朋友,大都结了婚,不是刚生了孩子就是正在怀,也不好去找她们,只有未来的弟媳妇小惠刚好辞职在家闲着,花荣让她过来陪陪弄影,也好增加些感情。
弄影之前虽然见过小惠,这次相处了几天,感觉小惠还是个挺单纯,热情的姑娘,她比花荣小一岁,两人是校园恋情,也是彼此的初恋,弄影对这种第一次恋爱就成功的事情,还是羡慕的。
相处了几天,感觉小惠除了稍微有点娇气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当然,小惠做为第一代独生子女,娇气点也是难免的,总之,小惠给弄影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对自己弟弟的眼光,表示了肯定。
这是弄影临走前的那天,对花荣说的,花荣还是一贯那样,昂着头说:“姐,你也不看看你弟弟是什么眼光,爸妈的培养,能错吗?”弄影白他一眼:“说你胖你就喘上了?”花荣从小被姐姐打击习惯了,也不在意,笑着说:“姐,你怎么不回家,省的我结婚了,搬出去,爸妈多孤单?”
弄影不好说不在家住,是怕有些人传闲话,捏捏弟弟的耳朵说:“我不在这里住,爸妈不真好清净?”花荣把脚搭到茶几上,大咧咧地说:“姐,你是不是怕她们说,要我说,别人的闲话,爱说就说去,管的了那么多?”
弄影正打算叫弟弟把脚放下来,小惠从厨房出来,见花荣这样,上前把他的腿搬下来:“说过你多少次了,都不听?”花荣笑嘻嘻地捏着小惠的手说:“这不是为了你管我吗?”
弄影见他们两个在那说笑,起身离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一个人?
第 22 章
在家的日子,总是很轻松,不过陈梅打来的电话,还是让弄影回去了,好友结婚,自己自然要亲自到场。
花妈妈也知道陈梅和弄影的关系好,叫弄影带了很多特产给陈梅,弄影一直叫够了,现在的超市,哪里买不到这些东西,花妈妈还是把弄影拿出来的东西又放进去,一边絮叨着说,这些可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和外面买的不一样,弄影也就随她去了。
花妈妈把东西收拾好,转过头来看弄影,叹气说:“弄影,你想做什么,我们从来没拦你,觉得想在外面就在吧,累了的时候,回来就好。”平常的一句话又差点让弄影的眼泪出来了,她仰了下头,拉着妈妈的手说:“妈,我这么大的人了,你不要担心。”
花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花爸爸伸进个脑袋来,见她们母女还在说话,咳嗽一声说:“好了,弄影明天还要赶飞机,早点睡吧。”花妈妈嗯了声,出去了,花爸爸看眼弄影,伸手出去,打算帮她带上门,关门之前,忍不住说了句:“弄影,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也不等弄影回答,就把门关上了,弄影喉头又有点哽咽了,还是父母最好。
带了大包小包行李的后果就是,下飞机的时候,来接弄影的陈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天啊,弄影,才一星期不见,伯母就把你饲养成这样了?”弄影一巴掌打在她身上:“不就是重了两斤,被你说的就跟重了二十斤一样。”陈梅往后一躲:“老公快来救命。”
弄影往后一看,果然是她男朋友等在那里,弄影白她一眼:“难怪呢,有人撑腰了。”陈梅她男朋友,不对,现在是她丈夫了,笑着上前把弄影的行李接过来,陈梅挎着弄影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啧啧,弄影,你妈恨不得把家给你搬来。”
弄影推她一下:“什么啊,一多半都是给你带的,我妈说了,你结婚她就不过来了,让我给你带点特产,表示一下。”陈梅嗯了一声:“还是伯母疼我,哪像你,都认识那么十多年了,什么事都不和我说。”
弄影拉着她的手说:“好了,算我对不起你,行了吧?”陈梅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着陈梅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你可真舍得,这么好的头发都剪了。”弄影听她提起自己的头发,不由不自然地摸了下头:“挺好的,老养长发也很烦。”陈梅还想取笑她一下,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这时已经到了外面,陈梅她老公去拿车,两人就在那里等。
弄影斜侧着身,在和陈梅聊天,陈梅正对着外面的,说话的时候偶然一抬头,见有辆奔驰开了过来,车牌号很熟悉,不就是是云翔的车,不由愣了一下,弄影奇怪,转身去看,车刚好停下,云翔打开车门出来,前夫妻的四目正好对上了,弄影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云翔,从来没有过这样经验的她,不由愣在那里,看见弄影的短发造型,云翔也稍微愣了一下,记忆里,弄影是最爱自己的这头长发了,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剪短了。
陈梅这时已经醒过神来,背过脸,顺手还把弄影往旁边拉了一下,弄影转身,对陈梅无奈地一笑,云翔咳嗽一声,想打招呼又不知道怎么说,见弄影转身了,举步上前,从她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弄影有些感慨,曾经是自己生命里最亲密的一个人,此时,终成陌路,陈梅伸手出去握住她的手,感到弄影的手微微颤抖,还有些发凉,握的更紧了,弄影对她感激的一笑,背着身的她,自然也没看见云翔的回头,只是一瞬,也就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弄影的心情,参加陈梅婚礼的时候,虽然也有几个同学八卦的时候,偶尔问起弄影为什么离婚,每次都被陈梅挡掉了,聪明的,也就没有再问,不知趣的,弄影自然也不需要去理。
婚礼结束,陈梅和她丈夫,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去举行一次婚礼,送走好友,弄影顿时感觉到又没有事情可做了,上次的旅游都还没完成,这次就继续吧,收拾了行李,弄影又去了云南。
八月的云南,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和热浪滚滚的其它地方不一样,鲜花盛开,气候宜人,阳光灿烂的云南,某一瞬间让弄影以为,自己还处在春天。
她去了丽江,大理,在那些被报章杂志宣传过无数次的地方,看着周围出没的红男履女,弄影偶尔也会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悲凉,不过在可以发懒晒太阳,什么都不去想的地方,还是过的非常舒适。只是如此灿烂的阳光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弄影还没待够一个月,就被晒黑了,虽然用的是最高指数的防晒霜,出门也必带阳伞,但这些对高原热情的太阳看来是半点用都没有,弄影在洗澡的时候,难免哀叹,这得养多少天,才能把皮肤养回来。
玩了一个多月,倦鸟也要归巢,再说陈梅也打电话来,说带了很多特产回来,让她快点回去。弄影也就打算回家了,高原火辣的太阳,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最起码,现在的自己,已经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了,回去先找几个熟人,看能不能盘间店子,做点生意。
回去的前一天,弄影打算买些特产回去,出了酒店,她一路信步走来,又来到翠湖,想起上次那家咖啡店的咖啡不错,还是去休息下好了,走了这么半天,脚都痛了。
顺着记忆来到咖啡店前,弄影看着紧闭的大门,上面贴着张转让的告示发愣,这才几天呢,怎么就转让了?看来今天自己是没口福了,弄影边想边准备离去,这时身后传来声音:“小姐,你是来喝咖啡的吗?”
弄影转身,身后站着一个小伙子,脸上笑容可掬,弄影感觉他有点面熟,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笑着轻轻点了下头:“是,怎么关门了?”小伙子扬一扬手上的钥匙:“我有店里的钥匙,要不我给你煮一杯?”
见弄影有点迟疑,小伙子又加上一句:“放心,不要钱。”弄影不由失笑,小伙子也笑了起来,弄影见小伙子的表情,不像是什么坏人,点头同意,小伙子的心,就像飞了起来,开门让她进去。
咖啡店的摆设倒和上次来的时候是一样的,除了灯光幽暗,小伙子啪的打开了灯,又把一个扣在桌子上的椅子放下来,请弄影坐下,自己就跑到吧台里忙碌起来,弄影看着小伙子忙碌的身影,用手撑着下巴,往外面看起来,这是太阳落山的时候,阳光洒在翠湖的水面上,照的水泛着金光,而在夕阳之下,不远处的陆军讲武堂,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高大威武,弄影不由想象,当年陈圆圆,可曾在同样的位置,赏过落日?
鼻子里传来一阵咖啡的香味,小伙子端着咖啡走到弄影面前,把咖啡放好,弄影喝了一口,味道还成,只是明显没有老板煮的好,抬头看时,见小伙子还站在自己面前,弄影放下杯子,笑着问道:“怎么,有事吗?”
小伙子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见到弄影就是上个月见到的那位姑娘,本已经灭了的恋慕之心,又重新燃起来,本打算借约她进来喝咖啡的时候,问问她的名字,最好能问到电话,谁知弄影一开口问他,自己就手足无措起来,脸都红到耳根了,心里不由在骂自己,王蟾,你慌什么慌,又不是没见过美人?
停留
弄影等了一会,见王蟾没说话,微微一笑,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张五十的,放在咖啡杯下面,就打算走。
王蟾见她起身要走,张口要喊,弄影斜侧过身子,见王蟾想说什么,保持着微笑问:“有事吗?”王蟾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这咖啡,不用付钱。”说着把那张五十的往弄影这边推去。
弄影这时已经有些累了,见王蟾还这样,用手扶了扶额头,还是笑着说:“这是你应得的。”说着也不等王蟾回答,就想走出去,王蟾暗自在骂自己笨,怎么就问不出来呢?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有一个人探头进来:“哎,怎么转了?我还想进来喝一杯呢。”王蟾上前去给他们解释,来人表达了遗憾,就走了,王蟾这才松口气,又想起弄影,可惜没问到她的电话,现在,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王蟾叹气,打算收拾下关门的时候,转身见弄影还站在店里面,侧着头,若有所思,这下王蟾高兴极了,还没说话,弄影就开口问:“看这个店的生意还不错,这里地段也不差,怎么要转呢?”
王蟾这时终于恢复了正常了,笑着上前:“要不,我们坐下来,慢慢的告诉你。”弄影点头,就近坐在了吧台的椅子上,王蟾打算进去吧台给弄影重新泡一杯咖啡,弄影见他的动作,忍不住了,上前说:“我来吧。”
王蟾笑笑,让过一边,弄影走进吧台里面,吧台很窄,弄影一进去,就有些侧不过身来,王蟾闻见弄影身上淡淡的香味,瞬间陶醉。
弄影做事的时候,异常专心,自然也没注意王蟾,把咖啡豆放进去,过滤,加热,再倒出来,闻了一口香味,弄影想,果然还是自己做的好喝,轻尝一口,嗯,虽然很久没动手了,但还是很正宗。
弄影转头,见王蟾站在那里,用手捂住嘴,天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不是在自己家,想到这,弄影又倒了杯咖啡给王蟾:“不好意思,这就当赔罪了。”
王蟾接过,也没出去,喝了一口,称赞道:“果然不错。”弄影浅笑出来,王蟾把杯子放在吧台,笑着说:“还没请教贵姓。”弄影也放下杯子,伸出一只手说:“我姓花,花弄影。”王蟾怔了下,还是握住她的手,弄影见他这样,笑着说:“嗯,你一定会觉得这个姓很奇怪吧?”
弄影的手很温软,骨节纤细,王蟾一时有点舍不得放,只是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别吓到她,王蟾边这样想,边抽出手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双手递给弄影:“我名字很怪,姓王,叫王蟾。”
蟾,蛤蟆?弄影差点没笑出来,还是接过名片,看了眼,笑着说:“原来是王经理,失敬失敬。”王蟾一摆手:“什么,就是几个人的小门面,名片上印经理,其实就是从董事长到扫地的全是我。”
弄影笑了起来,王蟾这时候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弄影也知道了,原来开这家店的刘哥,家里出了点事,需要钱,只有先把店子盘出去,王蟾本打算帮他,只是自己起步时间也不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弄影听了,又打量了下店里的装潢什么的,王蟾见弄影有些兴趣,发动三寸不烂之舌,领着弄影里外看了圈,还领着弄影到了上面的一个小露台,摆了几张桌子,弄影坐到椅子上,正对着的就是翠湖的夜景,王蟾在旁边说:“这位置,是正宗的黄金地段,而且,房租也不贵。”
弄影抬头笑道:“嗯,你还挺热心的。”王蟾生怕自己的意图被看出来,佯装做看风景,轻声地说:“也是帮人忙。”弄影嗯了一声:“这多少钱?”
王蟾没料到弄影这突然一问,嗯了一声才说:“房租是六千三,大小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地方,的确是黄金地段。”弄影白他一眼:“那转让费呢?”
王蟾见自己的推销果然有效果,忙说:“本来说的是十八万,要你诚心的话,十六万也可以。”弄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经理,都像你这样,人家还没开口讲价,你就降价的话,怎么做生意?”
王蟾呵呵笑笑,弄影走下去,从包里拿出笔,把自己号码记给了王蟾:“这是我的电话,我先考虑考虑,有什么再联系。”王蟾拿了卡片,连连点头,弄影笑笑,走出了咖啡店。
一直到她的影子消失了很久,王蟾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十一个数字,王蟾的心怦怦直跳,不停祈祷,弄影会留下来,盘这间店。
弄影回到酒店的时候,不由想笑,怎么会有这样想法,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洗了澡,弄影把名片拿出来,算了,还是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不盘那间店了。
还没按下号码,电话就响了起来,弄影看见是陈梅的号码,笑着接了起来:“喂,美女,舍得找我了?”
陈梅在电话那头哀叹:“天啊,结个婚累死了,我不是不想你,是实在没时间。”弄影在电话这头微笑地听着陈梅的抱怨,甚至可以想象,陈梅一定是靠在她那个狗骨头上,另一只手还在玩弄着头发,这是陈梅从大学时代,就有的习惯,虽然那时候宿舍都没装电话,以至于每次陈梅一打电话,就要把弄影叫去,说靠着她比较舒服。
两个人在电话里哈拉了半个小时,最后陈梅要收线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弄影跳起来:“什么,你就怀孕了,好快的手脚。”陈梅嘿嘿直乐:“蜜月宝宝,怎么样,我很迅速吧?”弄影嗯了声,叮嘱她说:“你要注意休息。”
陈梅笑着说:“放心吧,他更紧张,我和你说啊,昨天到医院做产检,还碰见云翔也陪着个女的去做产检,你说,他也太那什么了吧。”听见提起云翔的名字,弄影有些感叹,不过短短时间,就好像月转星移一样,陈梅在电话那头,感受到弄影的沉默,哎呀了一声说:“我不该告诉你的。”
弄影把眼泪逼回去,笑着说:“没事,他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了。”陈梅哦了一声,两人又讲了几句,就收线了。
弄影把自己扔到床上,用枕头盖住脸,低声哭了起来,为什么,直到今天,云翔的名字,对自己影响还是那么大,难道剪短了头发,换掉了电话,还是没办法忘记他?弄影在床上辗转思索,想了半天,弄影把枕头抛开,直起身子来,想他做什么,都和自己无关了。
弄影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夜色里的昆明城,一个想法浮上心头,干脆,就在这里留下吧,总好过回去之后,究竟是回家还是待在那里这样纠结的思考。
主意一定,弄影第二天就打电话给王蟾,同意盘下了店。
徘徊
下决定总是很快速的,但是实施这个决定的过程,总是有些困难的。交了钱,签了合同,并不就是万事大吉了,要找装修公司装修,而光各装修公司的报价和设计,就让弄影头痛了,幸好有王蟾帮忙,他替弄影选了家口碑比较好的,也是朋友介绍的公司,装修的时候,虽然不需要监工,但自己的店,总要过来看看吧,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弄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留,甚至扎根,还没有朋友,这时弄影有些后悔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既然决定了,再难也要硬着头皮上,而在和王蟾的接触中,两人也渐渐熟悉起来,王蟾也经常找借口来弄影店里看看,当知道弄影一直住酒店的时候,王蟾觉得很奇怪,笑着说:“可以在外面租房子啊,酒店太贵了。”
弄影皱眉,看向王蟾,这有什么不对吗?在这里没房子,自然是住酒店,要不住哪里?王蟾见她皱眉,笑着说:“你住酒店一晚总要四百多吧,这样的价格,都可以租套很不错的一室一厅了。”
弄影哦了一声,潜意识里,她仍然觉得,在外地不住酒店住什么?租房子这种事情,从来没想过,王蟾见她呆住,倒反而有点奇怪了,要在一个地方长住,不租房住酒店,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回想了下弄影的说话,举动,穿着这些,哎,肯定是家境很好的家庭出来的,看来,自己想追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就是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想到这里,王蟾叹气,还真应了自己的名字啊。弄影仔细想了想,王蟾的话的确也有道理,租房总比住酒店便宜,虽说自己口袋里的钱还够花一段时间的,还有那个店铺的租金,但能省就省,想到这,弄影抬头看向王蟾:“那,要去什么地方租房?”
正在喝水的王蟾差点被水噎到,他放下水杯,看向弄影说:“弄影,你从来没在外面单独待过?”这句话问的弄影脸都红了,之前她还一直以为,自己大学四年都是独立在外面的,嫁进云家快五年,自理能力也不差,怎么遇到王蟾,就显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王蟾看眼弄影,起身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中介租房,很快速的。”弄影拿了包,王蟾又交代了装修的工头几句话,两人就出了店。
这附近的中介也不少,王蟾特意先找了间大的中介,把要求租的房子条件一说,接待人员就搬出几个本子给她看了挑选,弄影见那个本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翻过,边上都黑了,不由轻轻皱了皱眉,王蟾在旁边看见,心里更觉得奇怪了。
等看完了房子,没看到自己中意的,弄影把本子还了工作人员后,下意识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接下去几家,都是这样,王蟾越发奇怪,不过这个提议,既然是自己提出的,也就要陪到底,等从最后一家中介出来,弄影已经很累了,她看向王蟾,见他额头也有了汗珠,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让你陪我白转了一天,我请你吃饭吧。”
王蟾笑了:“先去店里看看吧,看他们装修的怎么样?”弄影点头,两人又回到店里,装修工人已经下班回去了,王蟾打开门,进去在墙上敲了敲,四处看了看。
弄影坐到旁边一张凳子上,笑着说:“看起来你挺熟的啊?”王蟾正拿开挡板,看他们的电线走的怎么样,听见弄影这样说,回头笑着说:“我那个店,当时装修太贵,是我带着另一个朋友两个人做的装修,所以很熟。”
弄影点头,这才想起一个问题:“王蟾,你不顾着生意吗?我看你挺闲的。”王蟾刚小心翼翼地把挡板重新放好,听见弄影这样问,愣了下,他怎么能说自己是为了追她,才不呆在店里,而是让他们打电话和自己联系。
不过他还是笑着走上前,坐到她对面说:“现在学生还没开学,生意有点淡,再说,我都是交代好了再出来。”弄影嗯了一声,抬手理理头发,宽松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肘上,露出一段白皙细腻的手臂,王蟾刚好看见,手臂仿佛还亮着光,王蟾不由暗忖,宝玉看见宝钗手膀子的时候,只怕也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弄影理好头发,起身拿起包说:“好了,都看完了,我们走吧。”这话让王蟾回神了,他也起身跟着离开。
出了店,两人找了家饭店点好菜,王蟾看着一直只把杯子放在自己嘴边,却不喝茶的弄影,笑着问:“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不大热心呢。”弄影把杯子放下,皱眉说:“今天去找房子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很迷茫?”
迷茫,王蟾不由挑眉看向弄影,弄影叹气说:“我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也不知道方向是什么,所以迷茫。”这话让王蟾笑出来了:“你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留下了,那就好好开店做生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弄影很无意识地看着窗外,眼神虚无缥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婚以后,我就觉得,生活的重心失去了,没意思的很。”离婚,这以前王蟾可从来没听说过,王蟾看向弄影:“不会吧,是什么有眼无珠的男人,才看不到你的好?”
弄影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人比较疏离的她,想找人说说话,听了这句话,她转向王蟾,唇边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微笑:“有时候,两个好人在一起的婚姻,并不都那么完美,或许这点,是这场婚姻带给我的唯一想法。”
王蟾正准备说话,菜上来了,弄影拿起筷子,赶走心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好了,吃饭吧。”王蟾见她又不打算说了,心里暗自叹气,只是还是不能拂了她的好意,拿起筷子,故意夸张地说:“吃饭,我饿的都前心贴后背了。”
弄影的胃口,早被自己惯坏了,吃了一点点,就放下了,王蟾见她放下筷子,催促她说:“继续吃,你不会也像她们一样,减什么肥吧?”弄影重新端起茶杯,笑着说:“不是减肥,只是觉得味道欠了点。”
王蟾听了这话,挑起筷菜,放到嘴巴里嚼了嚼:“不错的味道,怎么会觉得味道欠呢?”弄影摇头:“一看你就是不会做菜的人,这么重的鸡精味都吃的津津有味的,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做几道菜出来,你才知道什么叫好吃。”
王蟾乐了:“那就说好了。”话是这么说,王蟾还是无意识地看向弄影的手,弄影发现了,把手往桌子低下一放,瞪他一眼说:“你看我手上没老茧,就以为我不会做饭,也太小看人了。”王蟾急忙解释,这顿饭就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吃完了。
不过等到弄影回到酒店,洗完澡,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看,脑子里还是想着这个问题,要租套什么样的房子,报上的售房广告映入她的眼帘,看来这地方的房价不高,怎么一百来平方,不过就是三十来万,要照这样看,还不如就在这里买套房子,比租要好,看来,明天可以问下王蟾,弄影把报纸放到一边,打个哈欠,躺下来的时候这样想。
相见
王蟾听到弄影要买房子,皱眉问她:“真打算常住了?”弄影点头,玩弄着果汁里的吸管:“不常住也可以买啊,买房也算是一种投资。”话一出口,弄影才想起这点,是,可以买房来做投资,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呢,看这里的房价不高,可以买房出租,反正那钱放在手里,花了也就是花了。
看见弄影在沉思,王蟾的心已经平复了一些,他看向弄影,笑着说:“要自己住的话,那是要好好挑下。”弄影点头,两口就把果汁喝光,起身拉起王蟾说:“走吧,我们去昨天那家中介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值得投资的房子。”
投资,王蟾差点呆住,刚说要买房子住,怎么这时候就变成要买房投资了,弄影拉了他一下:“走啊,以前我妈他们。”话还没说完,弄影就梗住了,叫杨顺梅的这声妈,已经随着她和云翔的离婚,而变成了不可能了。
见弄影话只说到一半,王蟾上前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弄影扬起笑容:“没事,只是想起,以后不能叫她妈了,还有点难受?”王蟾不解,弄影笑笑:“是我婆婆,她对我很好,不过现在。”说到这里,弄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联想到弄影昨天说的离婚,王蟾猜到弄影有很多心事,只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问,再说,万一让弄影以为,自己是贪图她的钱财什么的,岂不更难看,想到这,王蟾也叹了一声,弄影听见了,转头看他一眼:“怎么,叹气也会传染?”
王蟾笑笑,看着弄影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她今天穿的也很简单,一条印花长裙,脸上只淡淡低打了点口红,显得比平时多添了些孩子气,王蟾不由开口说:“弄影,你难道不怕我是坏人?”
弄影忍俊不禁,她用手掩住了嘴笑:“一个坏人,是不会帮朋友看顾生意还一直在的,你真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看着弄影那稍带戏弄的笑容,王蟾的脸又不知不觉的红了,他有点口吃的说:“这个。”话还没说完,弄影就拉他一下:“好了,别说了,都到了。”
原来已经走到了中介门口,听说今天是要买房子,不是租房子的,接待的明显热情了很多,弄影今天就没昨天那么挑剔了,仔细问过,哪种房子最容易租出去,地段什么的,还和中介去看了好几套房子,等到离开中介的时候,弄影的包里,已经装了六套房子的购房合同。
弄影兴奋的脸都红了,王蟾还一直沉浸在震惊中,弄影回头看他,笑着说:“怎么了?”王蟾摇摇头:“我还是头一次见有人买房子刷卡,而且,一刷就刷那么多。”听见王蟾这么说,再联想起刚才中介所人也是很呆的样子,弄影倒笑了:“不刷卡,那么多现金,多不方便,再说,取现的话,也要提前预约,多耽误事。”
王蟾看弄影说的这么轻松,心里的话还是说出来了:“这是买房子,怎么就和到市场上挑白菜一样,基本都不考虑的。”弄影奇怪低看了王蟾一眼:“这又不是买来自己住,就是租出去,所以只要看它合不合适就可以了。”
王蟾见弄影都不在乎,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没发言权,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买了房,委托中介挂牌出租,弄影还是继续投入在咖啡店的装修里面,王蟾陪自己好几天了,她也不好再麻烦人家了,所幸一切都进入了尾声。
装修终于结束了,剩下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就是办执照,买摆设,招人等等,弄影在见到装修后的店子,还是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毕竟,这可以算是自己毕业以来,第一次独立做的事情,虽然王蟾的帮忙也不少。
想到王蟾,弄影觉得有些奇怪,王蟾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他帮着自己一点点的做这些的,弄影也问过,王蟾笑着说,这也算售后服务,弄影当时忙碌,也没细想,现在想一想,感觉就算是售后服务,也太周到了吧,不过随即有又事情来了,去机场接父母大人。
花爸爸是不赞成弄影一个人在外面开店的,但是被花妈妈说了几句,孩子大了,总要飞的,花爸爸还是答应了。下了飞机,花家父母就先感受昆明明媚的阳光,还没说话,花荣就先嚷起来:“姐,你还真会挑地方,居然跑这么远来了。”
弄影边招呼他们上出租车边笑着说:“就你话最多。”花妈妈看眼儿子,叹气说:“以后有小惠管他,就没这么多的话了。”
弄影听见妈妈提起小惠,转头问妈妈:“小惠怎么没一起来?”花荣叹气:“她妈妈说趁十一假期,去香港给她买东西做嫁妆,就不陪我到这山高的地方了。”花荣还没说完话,手机就响起来,花荣忙接起:“喂,小惠啊。”
花妈妈看儿子一眼,对女儿说:“后悔没再生个女儿出来,儿子始终没女儿这么贴心。”花爸爸握住花妈妈的手:“老太婆,还有我陪着你。”花妈妈对丈夫一笑,弄影急忙别过头看窗外。
花荣这个电话,一直到了酒店还没结束,只是办入住的时候,要身份证,花妈妈才叫儿子:“阿荣,身份证在你那里。”花荣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花妈妈摇头:“这还漫游呢,话费多贵。”花荣拖长了声音叫了声妈,弄影笑了:“妈,他们小年轻,情话绵绵是正常的,你和爸当年就没写过厚厚的情书?”
花爸爸严肃的说:“那时候,不叫写情书,都是思想报告,某某同志你好,我愿意和你之间的革命友谊,有进一步的发展。”话没说完,就被花妈妈一巴掌打在肩膀上:“老不知羞,当年你老去我家借书,还书的时候,书里面夹的什么?废纸?”
这个段子,其实花家父母都讲过很多回了,但是每次讲的时候,弄影都还能从父母的脸上,看到初恋般的光彩。
在酒店安顿好了,弄影要请父母吃饭,花妈妈手一挥:“吃什么饭?先去你店里看看。”弄影也知道这是妈妈担心自己,全家人到了店里面,花爸爸仔细的看着装修,花妈妈和弄影议论着摆设要怎么摆。
花荣早一溜烟钻到吧台里面,用手敲了敲吧台,对花爸爸说:“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咖啡,我们这里有蓝山,摩卡,卡布奇诺等,您还需不需要再来些小点心,本店的点心是花大师倾心制作的。”
花妈妈和弄影都笑了起来,弄影走上前,拍弟弟一下:“好了,花荣,你就在这里打工吧,每个月三百的零花钱,包吃住。”花荣叫起来:“姐,你压榨劳动人民?”花爸爸在旁边接了句:“资本家不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是不行的,花荣同学,政治课不及格,打回去重修。”
一家人正在笑闹,门口传来声音:“弄影,还挺热闹的。”全家都盯着门口看,原来是王蟾站在那里。
拒绝
看见是个陌生男人,花妈妈眼睛一亮,花爸爸故作镇定的上下打量了王蟾一番,花荣最大方,从吧台里出来,笑嘻嘻的说:“你想追我姐姐吗?要先过我这关。”花荣说的那么直白,王蟾反而不好意思了,他只是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弄影拍了花荣一下:“这怎么说话,都像你这样,早把人都吓跑了。”花荣皱皱鼻子:“姐,我和他开玩笑的。”花妈妈看眼王蟾的脸,见他耳朵红通通的,而且对弄影的关心也不是装出来的,初看也有些满意,只是弄影刚从一桩婚姻里走出来,再匆忙谈另一段感情,总是不好。
弄影笑着对王蟾说:“我弟弟就是爱开玩笑,来,介绍一下。”王蟾心里大喊:“他没说错,我的确想追你。”但是又怕自己操之过急,把弄影吓跑了,也只得顺着她的话呵呵的笑着说:“没事,我经常被人开这种玩笑。”
介绍了,认识了,花爸爸一双眼睛,对王蟾上下打量,点头说:“不错,是个好小伙子。”花妈妈只是笑着不说话,弄影见爸妈这样,在心底翻个白眼,笑着说:“好了,都认识了,出去吃饭吧。”说着就拿起包,准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