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声见她露了欢喜,说明她心情十分不错,连带着他看了,都觉满面春风。

喜鹊见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互相瞧看,满眼的含情脉脉,看得她没忍住扑哧一笑。云照当即回了神,干咳一声说道:“回家,回家,喜鹊,去叫辆马车来。”

“我出门的时候已经喊了车夫来,这街上热闹堵得慌,这会估摸也快到了。”

陆无声见喜鹊冒冒失失地过来,还以为她就一个人来,没想到还在匆忙之中喊了车夫,无怪乎云照选了只比她大几个月的喜鹊做她的丫鬟。

一会车夫果然来了,云照上马车前对他说道:“你去见蔺大人吧,这是我家的马车,你不用送了。”

喜鹊也忙说道:“对啊,我们家小姐我会照顾好的,陆少爷您去忙吧。”

陆无声见云照认真言说,知道她性子直,要送就是要送,不要送就是不要送,辜负了她的心意,她反倒更会生气,正要点头,忽然听见闹市中有人喊他。这声音连云照都听见了,探了探头往外瞧:“是你的小厮阿长吧。”

她犹记得“那日”去陆家,满屋下人都对她冷眼相待,只有阿长,没有指责她,默默跪在角落,看着灵柩失神。

阿长从人群中急跑过来,见了陆无声喘气道:“少爷,蔺大人方才唤了人来,说今日有事,已经下山回家,下回再约。哎呀,您到底去哪了,竟然不按时赴约,这可一点都不像您。我大街小巷到处找您,急死我了。”

他是个话唠,恨不得一口气把话全都说完。陆无声自动忽略了后半段的话,取了前头的意思,说道:“好,我知道了。”他又对还没进车厢的云照说道,“这下你知道我去见的,真是蔺大人了。”

云照哑然失笑:“我又没真的以为你是去见别家姑娘。”

阿长听见声音耳熟,抬头一瞧,见是云照,讶异:“云家姑娘,你…你和少爷…”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家少爷为何会违约了,原来是来见云家姑娘。唉,真是个妖精。要是被老爷知道少爷沉迷女色,准得打断少爷的腿。

他默默不语,没有声张,打算将这事淹死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说,不让老爷知道。

云照见陆无声不去万山寺了自然高兴,不过她还得去一趟衙门那,问问那帮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跟陆无声分开后,进了街道拐角,云照便叫车夫停车。喜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动作迅速地从车上跳了下去,她忙手脚并用爬到车厢外,急道:“小姐您去哪里?”

云照摆摆手:“我去找贺家小姐玩,你们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进了人潮中,立刻没了人影,只剩下喜鹊在车上捶胸口。

摊上这么个主,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云照伤的是手,跑起来倒很快。她性子活泼,记性又好,京师的八街九陌她都熟记于心,知道哪条路能最快通往衙门。

她在衙门有收买眼线,虽然是个小捕快,不过能打探到的事情不少。这次也是找了他去报案,自家人说话,相信衙门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云照穿行寂静小径时,思绪也跟着平静下来,思虑得更细、更多。

想得越多,步伐就越来越慢。

她忽然想起来,按照十年前的既定时辰,蔺大人会和陆无声一直畅谈至少到午时,而不会提早走。

那这次提早走,是因为衙门捉贼惊扰了他,才早早离开,还是因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觉得胸口堵得慌,难道他跟那些贼人有什么关系?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云照顿住步子,驻足在这僻静小路百般思索。蔺大人平时跟陆无声谈天论地,真要害他,那好像找不到理由?

而且能找来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在哪里不能对陆无声下手,非得是在自己出现的地方,那也实在是不像蔺大人的风格。

蔺大人虽为侍郎,但处事沉稳慎重,在京师中也略有名气。

那怎么会让陆无声死在附近,让自己背上这种嫌疑,毕竟陆无声的父亲可是当朝大将军。儿子真的出事了,那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十年前去和蔺大人见面的陆无声安然无事,那现在怎么会是他下的黑手。

云照摇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

不过这样想来,陆无声的人生真是处处危机。

念头刚起,云照猛地一怔,不知为何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难道陆无声十年后跌落悬崖,并不是意外?

忽然涌出的想法冷冷冰冰地敲在她的心上,只因为觉得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都没关系,反正现在她回来了,有机会改变陆无声的命运。

她会救他,因为她喜欢他。

云照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缓解了下紧张的心绪,继续往衙门走去。

快到午时,衙门大门敞开,但里面没有声响,可见没有升堂审案。她在巷口站了一会,就见万捕快从衙门出来,她捂着嘴学布谷鸟叫唤了几声。

和众人一起出来的万捕快步子便慢了两步,一会就被忽略了,直接溜到云照躲身的拐角深处。

万捕快年纪也才十七八岁,眼神却不似少年。肤色似古铜,一身捕快衣服和腰间配的一把大刀让他的年纪比实际上要大些。

万晓生自从跟云照意外相识,为了赚点小钱,就给她提早透露衙门消息。反正她也不问衙门机密,那些事迟早都要外泄的,就被他拿去换小钱了,两全其美。

云照见了他就拧眉:“万晓生,见你们悠哉悠哉的,这是没去山上抓贼吧?”

万晓生往她左右前后瞧瞧,目光一收,身子往后一倒,半身都倚在了墙上:“云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报假案是很伤信誉的?”

云照愣了愣:“什么报假案?”

万晓生瞥了她一眼:“你说山上有劫匪,我不信,你信誓旦旦说有,我就勉为其难地去跟大人说。结果我们浩浩荡荡跑去埋伏了半天,别说劫匪,就连个小喽啰都没看见。”

“不可能!”

万晓生哼了一声:“怎么不可能,我倒是奇怪了,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山上有劫匪?而且大清早的,难道你早早就去爬了一回山?你可不是这么勤快的人呀。”

云照瞪眼:“我很勤快。”

“喜鹊说你懒极了。”

“…回头我就去骂她一顿,乱说。”

万晓生也不笑话她了,认真了些:“骂她做什么,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这个你不要管。”云照低眉想了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那些歹人警惕性高,不然不会有所察觉撤离,她抬眼问道,“那你们上山下山有没有被人发现?”

“我们大人办事稳妥,当然没被人发现,偷偷从小道摸上去,偷偷从小道摸下来。”万晓生见她柳眉紧蹙,生了好奇心,“发生什么事了,让你笃定山上有歹徒?”

云照没听见这话,因为这番话让她确认了一件事——蔺大人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歹徒或者衙役的行动才取消和陆无声见面,而是别有原因。

歹徒难道真的跟他是一伙的,偷偷告诉了他有人埋伏行动失败,所以就撤离了?

还是说,她想多了,这一切都是巧合?

万晓生见她光顾着自己想好玩的事,禁不住用刀柄推了推她的胳膊:“喂,云家大小姐,你倒是说话。”

云照白了他一眼:“事都没办成,你让我说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可是用我积攒了三年的信誉跟大人报的案啊。”

“嘘。”云照瞪他,“别说这么大声,报案的事除了你和大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万晓生虽然性子带点痞气,但也知道分寸,又道:“这次扑了个空,但大人不会问责我,因为歹人没看见,但也有蛛丝马迹。就在那竹林处,大人也去看过了。”

云照忙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那竹林没人清扫,到处都是堆得厚实的竹叶。按理说那儿没人走,竹叶也该是完好无损的,但是我们在林中深处却看见了好几处被踩压入泥的竹叶,依照模样和痕迹来看,像是有许多人站在那,而且待的时间还不短。”

云照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因为她知道那就是“那日”埋伏她和陆无声的人,大概那儿就是他们当时潜伏的地方。她故意说道:“那也有可能是进去说悄悄话的人所留呢?”

万晓生嗤笑一声:“开玩笑,谁会跑到竹林那种鬼地方去说悄悄话,有也是一对小情人,而不可能是这么多脚印簇拥在一起,你当他们看月亮啊?”

云照抿了抿唇角,没有接话。她找的眼线,可不是只会拿钱的,更重要的是因为机灵,不是草包。

万晓生拥了拥衣裳,继续说道:“所以呀,大人知道我没说谎,但埋伏失败,大概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歹徒察觉到有人要螳螂捕蝉,另一个就是,衙门里可能有他们的眼线。”

话落,他就见云照揉额头,他啧啧声道:“你能找密探,就不允许别人也安排了密探?”

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复杂的云照想得脑袋都疼了,要真是这样,那杀陆无声的人,实在是不简单。

能请大批高手——有钱。

能在衙门安排眼线——有钱或者有权。

能不惧杀将军之子——有权还有胆子。

她觉得就算是能重来人生一百次的她也有点斗不过了。

那她现在去跟陆无声摊牌说自己能重复回到十年前,还亲眼看见你被人宰了一次,他会不会信?

万晓生见她的神色越发有趣,眼睛眯成一条缝瞧她,云家小姐能露出如此忧愁的神色,可真不多见。他又拿刀柄推了推她:“我娘还在等我吃饭,我回家了,再不回去菜要凉了。”

云照点头:“衙门还有消息的话,记得告诉我。”

“当然。”万晓生伸了个懒腰,又道,“记得让喜鹊给我送这次的钱。”

“好好好。”云照又摸了摸额头,这事扑朔迷离,看来果真还是得找个机会跟陆无声说,他要是把她当怪物,她就再回来一次,清除他“上辈子”将她当怪物的记忆。

不过总是这么来来回回,不会被老天爷嫌弃吧?

云照又陷入了忧思中。

不到万不得已,她就不会去试探老天爷的耐性。能数次回来,她心中已然感激。

云照往衙门那放眼看去,也不知道她这次喊衙门前去,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她的心重有千斤压来,生怕走错一步,又前功尽弃。

云照用手捂住脸,用手冰凉的温度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暗暗为自己打气,事情并没有很糟糕,一定会抓到那些人,让陆无声安然活下去。

她转身从小径出来,也打算回家吃饭去,万晓生说得没错,再不回去,菜就要凉了。

从衙门那边走到另一条街道,许是因为今日是赶集的日子,街上的人比平日要多,行人簇拥,挤了好几次云照,手上传来的疼痛感才让她想起自己受了伤,抬手一瞧,纱布上已经渗出血来。

她小心护着自己的手,心想要是明天去见陆无声,她得将纱布换过,否则让他看见,非得心疼不可。

“让开!让开!”

远处突然传来喧闹声,像是有人往这疾奔,行人纷纷惊呼躲闪到两旁,片刻云照就瞧见那边果然有人神色匆忙奔跑,边跑边往后面瞧看。云照又探了探脑袋,往他后面看去。那背后紧追不舍的,竟然是个俊俏姑娘。

姑娘面庞稚嫩,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她提裙紧追,丝毫不在意旁人瞧看。一双墨色眉毛轻拧,不慌也不惊怕,甚至看起来英姿飒爽,云照只瞧一眼,就知道这跑的人要倒霉了。

几乎还差十余步,那男子就要撞上还没闪开的云照。云照本不想多事,但突然见那男子凶神恶煞大声道:“臭婆娘,滚开!”

云照柳眉顿时挑高,又瞧了一眼他手中紧拽的杏色钱包,分明不是他的。她微微侧身,为那汉子让开道来。汉子面露欣喜,就要擦身而过时,脚下忽然不知被什么绊住,整个人便像离弦的箭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姑娘本来跑得也快,瞬间就跑到了前头,上前一脚踩在那痛得直喊的汉子脑袋上,俯身夺回那钱袋,又用力踩了他背后一脚,这才挪腿,朝云照走去。

只是那刚才伸脚绊倒小偷的姑娘此时却蹲在地上,双肩直颤。她蹲身问道:“你怎么了?”

云照抱着自己快被踢掉的脚踝颤颤抬头,无比严肃道:“你会帮忙出药费吧?”

“…”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如果老天爷让云照重新选择当时是伸腿还是不伸腿,她一定选后面那个。

那汉子五大三粗,跑得又快,冲劲太大,差点没将她的脚给踢断。如今脚是没断,但也肿得跟萝卜似的,疼死她了。

喜鹊给她换了两次草药,这会刚敷上,还没用力压一压,就听她鬼哭狼嚎起来。她又气又急:“您就是个不会消停的主。”

“别说话,我要骂人了。”

喜鹊叹道:“您还有心情骂我,等会老爷就该来骂您了。”

云照趴在床上,满脸无光。喜鹊敷好了药,这才道:“好了,给您高兴下。”

云照偏了偏头,一封信递到了自己跟前。她伸手接过,等看见上面的字迹,脚上疼痛就消失了大半,坐起身动作神速地拆信。

喜鹊笑了笑,真精神。那陆家公子是会法术不成,还能给人消灾去病了。

云照展信看了两遍,寥寥几字,仍是一如既往的简单邀约,但其中意义,唯有她明白的。

喜鹊探头要瞧:“陆家公子说什么了?”

“约我明日去游湖。”

“那我去替您回绝。”

“等等。”云照拉住她,“为什么要回绝?我要去。”

喜鹊直瞅她:“您这个腿还怎么去?”

“爬也要爬着去。”云照轻轻碰了碰肿大的脚踝,疼极了。不过这是她和陆无声重逢相聚的好日子,她不能不去。

喜鹊知道拦不住她,只能愤愤道:“那个姑娘也真不像话,小姐帮她抓贼,她竟然也不来探望。”

云照已经又躺下了,准备睡觉,明天和陆无声游湖,再趁着湖中没有旁人,试着和他说说夜明珠的事。毕竟那颗夜明珠是陆无声送给她的,说不定他也有所察觉其中神力?这会听见喜鹊这么说,笑笑说道:“她不是送我去药铺,还给了药钱么?”

“难道这就够了?”

云照仔细一想,想起来了:“还说了谢谢。”

喜鹊气呼呼重复道:“难道这就够啦?”

云照笑道:“是我要帮她,又不是她求着我帮。她说声谢谢就好,我也觉得心满意足了。要是碰到不讲理的,说不定还会说因为我多管闲事,害那小偷摔倒,弄脏了她的钱袋。”

喜鹊简直没办法理解她,不由使劲揉额头,都快被她气死了:“好了,不跟您说了,我还要去给晓生哥银子。您呀,去打听什么消息了,又给他这么多钱,这都比我一个月的工钱还多了…”

她嘀嘀咕咕着,还是老老实实拿了云照交代的钱去找万晓生。平日万晓生为云照办了什么事,当晚都会在云家巷子入口那等,她拿钱过去给他就成了。

得快点去,天寒地冻的,不要冷着了那小捕快,冻坏了找她拿药钱怎么办?

想罢,喜鹊走得更快了,边走边拽紧手里鼓鼓当当的钱袋,唉,真心疼。

云照躺在床上,将信放在枕头底下,心事颇多,一时无法入眠。

千青湖绵延三十里,是京师郊外风景最宜人的湖泊。当年先皇曾来此游湖,提及湖色翠绿清澈,但奈何两岸景致庸俗,煞了心情,吓得官员恭送先皇离开后,赶紧在两岸栽种花草,一晃三十年,便有了如今的景致。

初春两岸低矮处桃花绵延,秋时半山红枫染岸,到了冬季便有腊梅争相在山峰绽放,远远看去似白雪皑皑。

云照最喜腊梅,所以陆无声才会邀约她来千青湖。今日她特意装扮了一番,本就是似玉年华,点了朱唇,未染胭脂,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更何况是抹了淡妆,整个人更如繁花明艳。

陆无声初初见她,还晃了晃神,只因相识十年,没有见她认真装扮过,最多也不过是点抹红唇,如其他姑娘家在额心缀朵花。

云照的脚过了一晚好了大半,但仍有些疼,轻拢柳眉提裙上了扁舟,见他一直瞧看,抿唇笑笑,掩去痛意:“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好看了?”

陆无声还没有所反应,倒是喜鹊笑出了声,阿长也快没法看了:“瞧瞧你家姑娘。”

喜鹊本来也觉得羞,但他一说,就护主了:“我家姑娘怎么了?”

阿长摆手:“得得,你家姑娘最好了。”

陆无声也笑笑,对岸上的喜鹊和阿长说道:“你们先去千青酒楼点菜,我们转一圈就回来。”

说罢,他就收了系船的绳子,摇桨往湖心划去。只剩下阿长和喜鹊在岸上瞧着,等他们走远了,阿长才道:“其实我家少爷和你家小姐还是蛮般配的,真是一对璧人。”

喜鹊也用力点点头:“当然。”

只是他们夸得再好,走远了的人也听不见。

湖水平静,寒风在碧绿水面上掠起阵阵波纹,云照用指尖碰了碰,手指就好像要被冻住了,急忙收手捂住怀中暖炉:“真冷。”

陆无声开口说道:“云云,我跟你说件事。”

“说什么?”

“婚事。”

云照眨巴了下眼,不吭声了。她回来稍微变了性子,陆无声难道也变了?

半会陆无声忽然笑道:“别想岔,是我的错,没说清楚,我指的是喜鹊。”

云照脸一红:“我没想岔,我想的也是喜鹊。”

陆无声也不拆穿她,他怕拆穿了,她会恼得把船给掀翻:“你上回不是跟我说,喜鹊家里人逼她嫁人,被你拦下了吗?近日阿长的家里也催他快点找个媳妇,所以他们如果乐意,倒是能撮合撮合。他们两人都是我们的贴身小厮丫鬟,彼此了解,你我也放心。”

云照恍然:“这倒是,那我回去问问喜鹊意愿,你也问问阿长,要是可以,就给他们做主这门亲事。”

船已进了湖中,两岸腊梅满铺尖峰,像点缀白雪。看不清模样,但似能闻到花香。陆无声见云照看得出奇,一会见她略收目光,才道:“年底前我父亲也会回来,云云,我们的婚事,也定下来吧。”

心思早就飞远了的云照蓦地收回视线,只因想起件事来:“陆无声,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大概会觉得很荒谬,但的确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