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是不是叨扰了两位。”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随即一身白袍的唐慕瀚抬步走了进来。

看到唐慕瀚,陆一山有些意外,“这不是唐慕瀚吗?你怎么来了?”

“陆丞相。”唐慕瀚向陆一山施了一礼,歉意地开口道,“唐某失礼了,但我有要事找司空大人,此事攸关人命,不可耽搁。”

“哦,那是要紧事,子唯你快去吧,不用陪我了。”

闻言,司空曜如释重负,随即向一旁的家仆吩咐道:“好生把陆大人送回府,不得有半点闪失。”说罢,他向陆一山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随着唐慕瀚走了出去。

陆一山拿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随即又将茶盏轻轻地放了回去,他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司空曜和唐慕瀚走出去的背影。

“可是有了什么消息?”司空曜边快步走着,边向唐慕瀚询问道。唐慕瀚出现在这里,他自然知道,肯定是有了确切的消息。

唐慕瀚仍含着笑,但在那笑容间却也隐含着些许担忧,他不禁加快脚步,“我派人查了当初失踪的那个疑犯,并且找到了认识他的人,根据那人的描述,我做了他的画像,你看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画像,递到了司空曜的面前。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我知道,他是暖春阁的护院楼海。”

楼海?司空曜顿时想起一个人来,恍然道:“不就是那日来刑部报案的人吗?”

“就是他没错,他现在还在暖春阁内,我们动作必须快一些才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大门,只见唐六在门口已经备好了马。

确定了他们要找的人,司空曜不仅没有安下心来,反而愈发担心起来。越是身边的人,柳芸儿的处境就越危险。想到这,他心焦如焚,于是翻身上马,立刻策马奔去,恨不能立即就能赶到暖春阁。

柳芸儿在房内踱着步,良久,才坐回到床边。她在脑中一遍遍地回想着那日蝶儿和何妈妈之间的对话,真相渐渐地豁然开朗,而那个真正的幕后凶手,在她的眼前似乎也渐渐变得清晰。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柳芸儿立刻警觉起来,略一思索,向窗口走去。她刚打开窗,只见一个人影晃了进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准确地钳住了她的咽喉。柳芸儿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但很快她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果然是你,楼海。”

手指刚要施力,楼海听到柳芸儿的话,不由地停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是我?”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蝶儿死的那晚,何妈妈曾说过,让你或者老韩去给蝶儿捉柜子后面的老鼠。我发现蝶儿死的时候,她的床铺很整齐,可按照暖春阁的惯例,清晨大家都还在休息,蝶儿之所以没睡,我猜想,她是在等人前来捉老鼠,那天老韩被派去采买东西了,一早就出了门,所以来的人只可能是你。”柳芸儿一口气说完,双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楼海。

楼海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狰狞,“那我也没有必须杀蝶儿的理由。”

“因为蝶儿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秘密,那便是你寻了多年的东西。”

“你还知道些什么?”楼海怒问道。

柳芸儿的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还知道,你正是一年前侥幸逃脱的盗匪,并且还杀害了红瑶,至于你杀红瑶的原因,我想应该就是为了藏在这房里的东西。而那东西恰巧在一年后,又被蝶儿无意间翻了出来。那一幕恰巧被前来察看的你发现了,所以你又杀了蝶儿。你之所以没有马上逃跑,是怕太过引人注意,于是选择了留在这里,然后杀了如意,并且嫁祸给她。”

“那都要怪她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楼海冷冷一哼,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当年逃到山顶时,我杀了陈二,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从山上扔了下去,让官兵误认为,我跌下山崖摔死了,其实我拿了东西,躲了起来,直到官兵离去。因为身上有伤,我难以逃远,所以就找个了人多的地方隐匿了起来,我担心东西带在身上不安全,于是就把盗得的夜明珠暂时寄存在这暖春阁的一处空置的房中。我想,这烟花之地虽龙蛇混杂,却是安全之所,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房间多了什么东西,我打算等养好了伤,再回来取。”

虽然已经被勒得喘不过气,但柳芸儿还是极力开口道:“可你没想到,等你回来的时候,红瑶在这房间住了下来。”

“我来翻找东西的时候,不想被她撞见,于是便杀了她。趁着无人,我将她的尸首扛到了山上,然后从山上丢了下去。当我回来再查看那东西时,却发现那颗夜明珠不见了,我想红瑶肯定发现了那东西,然后将那东西藏了起来。那时候,因为红瑶刚死,这里警戒得很,我无法明目张胆地继续寻找,只得暂在这里寻了个差事,先安顿下来,谁知道一留就是一年。那天,我来给蝶儿检查柜子时,发现她正捧着那装有夜明珠的包袱,所以她必须得死。杀了蝶儿之后,我没有离开,原因就像你说的一般,我打算杀了如意,然后嫁祸如意,好让自己脱身。”

“只因为红瑶和蝶儿发现了你的东西,你便杀了她们,甚至还杀了完全不知情的如意,她们何其无辜。咳咳…”被楼海掐得透不过气来,柳芸儿连咳了几声,渐渐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空气越来越稀薄。

“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楼海面露凶光,咬牙狠狠地说道,“你知道得太多,注定该死!”说罢,他双手发力,勒紧了柳芸儿的脖子。

柳芸儿只觉身体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离了出来,头脑也愈发昏沉起来。

见司空曜和唐慕瀚赶到了暖春阁,成风、皓月立即迎了上来。

司空曜快步走进暖春阁内,连声问道:“何妈妈在哪里?”

“在里面。”

不一会儿,何妈妈被带了过来,看到司空曜暗沉的脸色,她吓得直哆嗦,“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问你,楼海人在何处?”

“楼…楼海?”何妈妈一怔,“今日我还没见过他人,他应该在房里。”

司空曜一把抓住何妈妈,沉声问道:“楼海的房间在哪里?请何妈妈前面带路。”

腿一软,何妈妈惊得颤抖了几下,随即强打着精神,带了司空曜等人向后院走去。来到楼海的房前,何妈妈敲了敲门,又高声唤了几声,但里面一片静默,没有任何回应。

面色一凛,司空曜向成风、皓月望了一眼。

见状,两人会意地向左右分开,然后用力地踢开了门。成风向里面看了看,转头向司空曜道:“大人,里面没人。”

“不好,赶紧去芸儿的房间!”

心中一紧,司空曜片刻不敢耽搁,话音还未落,人已经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到了柳芸儿的窗前,随即径直破窗而入。刚一站定,他就看到了心惊胆寒的一幕,屋内的楼海正紧紧地扼着柳芸儿雪白纤细的脖颈,柳芸儿的脸色微微泛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楼海看到突然出现的司空曜,不由得一怔,就在这一瞬间,司空曜敏捷地移动身形,在楼海还没反应过来时,准确地出手擒住了楼海。

楼海还想要挣扎,但他又怎能抵得过司空曜,只见司空曜简单地一扭一按,便将他牢牢地钳制住。

紧跟着进来的皓月,扶起了一旁的柳芸儿。司空曜把楼海交给成风后,则快步走到柳芸儿的面前,焦急地查看起来。

柳芸儿跌坐在地上,手抚着胸口平复着自己紊乱的气息,片刻之后,她的神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当对上司空曜充满关切的眼眸时,她不禁垂下了头。

“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用不用请大夫看看?”司空曜忙问道。

柳芸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在皓月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随即走回床边坐了下来,“我没事,子唯放心。”

司空曜跟了过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柳芸儿,紧蹙的眉间似乎凝聚着一丝压抑的怒气,“你答应过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柳芸儿平静地答道。

“可你却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司空曜有些不满。

牵唇一笑,柳芸儿盈盈地直视着司空曜,眼波流转间,透出笃定的神色,“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闻言,司空曜瞬间失了神。

成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这楼海要怎么处置?”

“你和皓月先将他押回去。”反应过来,司空曜沉声吩咐道。

成风和皓月应了一声,随即带着楼海走了出去。

这时,赶来的唐慕瀚也行至厢房的门口,听到房内传来柳芸儿的声音,脚步一顿,他不由得在门外停了下来。

“案子已经很清楚了,子唯回去便可结案。”

“嗯,还是多亏了芸儿的帮忙。”

柳芸儿轻轻一叹,“说实话,这次芸儿的心情最为沉重,方才我坐在这里时,头脑中便不停地闪现着死去姑娘们的样子。”

“只要你留在这里,这种感受便会一直伴随着你。”司空曜说道,“即便这样,你还不打算考虑我上次的话吗?”

柳芸儿沉默着,仿佛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幽幽地说道:“其实我也有离开这里的打算。”

“你有何想法?”

“还不知道,我上次也说过,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我不知接下来要去何处容身。”

“不如接受我上次的安排,到我那里暂时住下来。”见柳芸儿仍有些迟疑,司空曜继续劝慰道,“到时,我派皓月跟在你身边,你与她也比较熟悉,能够互相有个照应。”

柳芸儿又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地答道:“既然如此,芸儿便恭敬不如从命。”

“那好,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就和我回去。”

“芸儿并没有太多的物品,去取几件随身之物,然后就可以离开。”

唐慕瀚闻言,心中一沉。当听到柳芸儿走出来的脚步声时,他一闪身躲到门边,然后看着柳芸儿渐渐地走远。

这时,司空曜低沉的声音从房内传出,“还站在门外干什么,都听够了吧?”

唐慕瀚早就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司空曜的,于是露出如常的笑容,走了进去,“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子唯不会见怪吧?”

“看你说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你竟然要让芸儿住到你那里去,不过子唯,我只问你一句话。”唐慕瀚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你真的想好了,决定要这么做?”

看着唐慕瀚,司空曜露出复杂的神情,半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你可是喜欢她?”

唐慕瀚打量着司空曜,轻摇着折扇,缓缓地答道:“我只是觉得,由我来安排一切,也许会更妥当一些。”

“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些女人,跟着你,只怕你会给她带来伤害。此事我已经决定,你无需再说什么。”司空曜说完,不再理会唐慕瀚,径自迈步走了出去。

在司空曜的背影消失的那一刻,唐慕瀚隐没了嘴角的笑容,低声开口,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到头来,谁才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第四卷 怨君不怜情

“理由?”沈若仪垂首喃喃地重复着,当她再抬起头时,目光中闪动着灼灼的光芒,“不然这样好了,所有的罪责就都由我一人承担。”

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夏至还未至,侍郎府的花园里就早已绿树葱茏,繁花盛开。斑驳的树影下,一名绿衣少女静静而立,她眉目如画,青丝如墨,仿佛这燥热的空气中流动的一缕清风。

皓月手端着托盘,快步走到柳芸儿的面前,“芸儿姑娘,喝碗莲子羹吧。”待走到近前,皓月这才发现,碗中的汤汤水水已经溅出来些许,不禁赧然道,“我再去换一碗好了。”

“没关系。”柳芸儿拉住皓月,然后接过了她手中的那碗莲子羹。

从她住进这里开始,司空曜便把皓月拨给了她做贴身侍女,一方面能照顾她,另一方面也能保障她的安全。虽然她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但上次的事情让司空曜心有余悸,因此他格外地小心。

皓月说道:“皓月自小习武,粗手粗脚的,很多时候做事不够细致。不过既然跟随着芸儿姑娘,我一定会努力的。”

柳芸儿笑笑,“你不用在意,我们不是主仆,应该随意相处才是。”

“要是照顾不好芸儿姑娘,我们大人还不惩罚我啊?”皓月吐了吐舌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柳芸儿将碗中的莲子羹喝完,随即又把空碗轻轻地放回托盘中,“给你家大人也端一碗去吧。”

“不是不给他。”皓月露出无奈的表情,“您不知道,我家大人一进书房,就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经常不吃不喝。”

柳芸儿微微蹙眉,“这怎么行呢?”

“大人自从接任以来就一直这样,我们劝过他,可他不听。”

“这样吧。”柳芸儿略一思索,开口道,“你去端一碗莲子羹来,我给他送到书房去。”

面露喜色,皓月连忙说道:“我这就去,麻烦芸儿姑娘了,我看也只有您能说得动我家大人。”说罢,皓月一阵风般地跑开了。

柳芸儿看着皓月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摇头笑了笑,随即仰头望了望云淡风轻的天空。转眼已经快到夏天了,她离开家也已经快半年了。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还父亲一个公道呢?

柳芸儿端着皓月送来的莲子羹,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这时,里面传来司空曜低沉的声音,“进来。”

柳芸儿推开门,踏入书房,只见司空曜并未抬头,一边看着一封书信,一边斥责道:“我不是说过,我在书房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吗?”

“那也不能把自己当做铁打的吧?”柳芸儿轻柔地说道。

听到柳芸儿的声音,司空曜怔了怔,随即抬起头,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怎么是你?”

“来给你送莲子羹。”

“你不必这么麻烦,我处理公务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

“可也要注意身体。”

“习武之人的身体好得很。”司空曜笑道,故意又轻咳了几声。

柳芸儿将莲子羹放在他的桌子上,看着他,毫不妥协地道:“你看,肯定是前一阵子不好好休息,加之春夏交替,你才染了风寒,要找大夫看看才好。”

“我没事。”司空曜笑着端起那碗莲子羹,然后端到嘴边,喝了起来。

“病不可小觑。”

“好,我知道了。”点点头,司空曜示意柳芸儿坐下来,问道,“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此处颇为清静,景致也不错,府上的人也都很亲切,我很喜欢。”

“那就好。”司空曜露出放心的神色,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桌案上的信笺推了过去,“离这里不远,有处清远山庄,庄主龙逸和我是多年的朋友,他来信邀请我去山庄一叙。那里清幽,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而且最近暑热已经开始,不如你也同去,就当避避暑。不知你可愿意?”

“我若同去,会不会给你的朋友添麻烦?”

“不会,龙逸热情好客,我多个人同去,他定会欢迎。”

“嗯,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你也可以暂时放下公事,休息几日。”柳云儿颔首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即刻去通知成风、皓月准备一下,你也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

第二日一早,皓月便准备好了车马,候在大门口。司空曜一边安排成风留守在刑部,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外,他仍不忘叮嘱道:“清远山庄你认得,你若有什么急事,立即通知我,不得耽搁。”

成风点点头,抱拳行礼道:“请大人放心。”

“你一向做事可靠,我就放心地把这里交给你了。”说完,司空曜拍了拍成风的肩,又向柳芸儿和皓月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了马。柳芸儿在皓月的搀扶下,也坐上马车,随即一行人向着城外出发而去。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成风这才转过身,刚要往走回去,突然看到一匹马缓缓地从另一个方向踱来,马上坐着总是无比悠闲的唐慕瀚。收住脚步,成风站在了门口。

看到成风,唐慕瀚笑着下了马,走上前道:“你家大人用不着这么客气,还特地派你到大门口迎接我,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认得进去的路。”

成风低下头,如实说道:“我家大人不在。”

“什么?出去了?”唐慕瀚略感意外。

“受清远山庄庄主的邀请,我家大人特去拜访,需小住几日。”

“哦?”唐慕瀚挑了挑眉,随即笑道,“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找他,我来是找芸儿姑娘的,你家大人不在更好。”说着,他抬步就要向里走。

“芸儿姑娘也跟着我家大人一同前往了。”成风站在原地,继续说着。

唐慕瀚闻言,脚步一滞,笑容隐没在唇边,“你是说,你家大人将芸儿姑娘也一起带去了?”

“确实如此。”成风应道,“不过他们刚走,想必也还没走远,如果唐公子有急事,现在立刻追过去还来得及。”

唐慕瀚凝神立在原地,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片刻之后,他才走回成风的身旁,当抬起头时,脸上又露出了如常的笑容。

“不必了,我能有什么急事?芸儿姑娘换了新环境,我来问候一下罢了。既然他们都不在,那我就改日再来。”唐慕瀚轻松地说道,凝望着司空曜一行人消失的方向,眼眸中隐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深意。

虽说京城几面环山,但山的方位不同,景致也就不同,而其中风景最美的,便是位处京城西侧的层峦。这京城的西郊,山清水碧,花妍草青,微风徐徐,令人心醉。

司空曜策马缓缓行于山道上,皓月则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山间幽静,只闻车马的行路声,皓月深吸了一口气,愉悦地道:“这里风景真好。”

“是啊。”司空曜也不禁赞同道,“怪不得龙逸在这里一隐居就是几十年。”

“几十年?”皓月微微不解,“那人岂不是年纪很大了?他又怎么会是大人的朋友?”

司空曜放缓了速度,与马车并行着,笑道:“说来我与这龙逸庄主师出同门,以前常在一起切磋技艺,我也向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但几年前,他携着夫人来此,我就再没见过他。”

“我好像可以理解这龙庄主的心情。”坐在车中的柳芸儿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开口轻声说道,“这地方确实风景宜人,任谁来了,恐怕都要流连忘返。”

“连芸儿姑娘也这么觉得。要是能在这里住下来,不问世事,岂不悠哉?”皓月转过头,笑道。

皓月的话引来一片沉默,司空曜和柳芸儿不约而同地沉了面色,似乎都想起了难言的心事。对于司空曜来说,有些责任如山般压在他的心中,让他无法回避。而柳芸儿也不能放下一切,从她将父亲下葬的那日起,她便不再属于自己,在查清真相之前,她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

柳芸儿侧目望了司空曜一眼,见他面露凝重之色,她放下了车帘,继续沉默不语。就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刻,司空曜亦转头望向车里。两人隔着车帘,内心涌动的是同样难以言喻的心事。似乎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气氛,皓月也不再开口。

第10章:龙家少主

四周恢复了静谧,唯有马蹄声回荡在这山间。

几人又行了片刻,就见清远山庄隐约出现在眼前,还依稀可以看到,一列人站在清远山庄的大门口,正向这个方向眺望。为了表示尊敬,司空曜在距离山庄不远处下了马,皓月也将柳芸儿扶下了车,随即几个人步行走上前去。

为首站在山庄门口的,是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虽然脸上已略见岁月的痕迹,却精神矍铄,他就是龙逸。

见到司空曜,龙逸先一步迎了上来,朗声笑道:“子唯,好久不见了。”

“龙大哥。”司空曜抱拳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