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刚要开口,就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亮给他看。

他脸色一变。

“找这个?”她问。

他伸手要拿回来,被她躲开。

“你用了多久了?”她又问。看着小盒子里的针剂,“随身带这么大剂量的药,你这是…你知不知道这种药物会上瘾?”

陶骧缓了口气,额上的汗往下流。但是他没有回答静漪的问话,转身离开她两步,背对着她。静漪绕到他身前,没打算这样放过他。她面色十分严峻。

“是不是身体里的弹片的缘故?你该动手术,而不是靠这个镇痛。”静漪说着激动起来,“告诉我,你使用多久了…这针剂国内没有,从哪里来的?”

陶骧冷着脸,看她,说:“你别管这些。”

静漪忽然间火冒三丈。她攥着药盒子的手抖着,猛的将盒子打开,翻过来一扣,药瓶和针管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碎成一片。她脚上的漆皮鞋还要补几下…这样剧烈的动作之后,她气喘吁吁,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总闻到他身上清冽微苦的药水味,不知他在人前若无其事、人后又是怎样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不堪。

她心疼的一阵紧似一阵,如果吗啡能把心的绞痛纾解,她愿意把药盒子里这些都打进心里去。

可这一定是暂时的。

她望着他,说:“戒掉。”

陶骧看着她,说:“这是最有效的法子。等我…”

他还说着话,忽然间眼前人影晃动,静漪微凉的双手扶上了他的颈子。陶骧一愣之间,静漪翘起脚来,柔软的嘴唇便贴在了他唇上…陶骧揽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亲吻火热至极,缠绵痴迷。他脸上沾了她的泪。泪也是滚烫的。

她终于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说:“立即戒掉。”

她温柔的手扶在他肩上。

隔着衬衫她能摸到伤疤。她还记得他这里有疤。而她还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新伤…她抚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心跳的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太剧烈了,简直全身都在燃烧。

“我帮你。”她坚定地说着,紧紧搂住了他的腰。“我帮你,牧之。”

“静漪…”他开口,低低地唤她。

她没有让他说下去,而是再次吻上他的唇。

待陶夫人身体好转出了院回家静养,静漪终于能够带着遂心去南京。到火车站来接她们的,是程之慎。

静漪从车窗中看到一身黑的之慎,心里莫名地就有些发紧。

“小舅舅!”遂心看到之慎,先跑过去。

之慎将遂心抱起来,看看静漪,说:“上车吧。”

车子停在一边。

上了车,站台上的人多,他们等了一会儿才让司机开车出去。

之慎见静漪沉默着,自己也只和遂心说着话。静漪看出之慎还是很高兴的,便问道:“父亲身体好些了?”

之慎看她,说:“好些了。”

“我本来应该早些过来的。只是遂心祖母突然生了病,耽搁了这些日子。”静漪解释道。

“我们知道。父亲也知道。”之慎说。

静漪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483第二十六章 风轻云净的石 (五)

“没告诉牧之吧?”之慎问。

“他知道了,回来看了看又走了。”静漪回答。

她说着,转头看着窗外——真的只是短暂的停留。可好几天过去了,她心里仍然乱的很。那个早上的一切历历在目,陶骧与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的动作,都像刻在她脑海中似的。她却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大胆到此时想起来,心还扑腾扑腾跳…而且还要担心他。

明明他不让她担心的,临走时还冷着脸,仿佛是她做错了什么…她攥着手。心里乱七八糟的,手抖的跟什么似的。

之慎看了她,皱皱眉。趁静漪不注意,动着唇形问遂心:“你爸爸和妈妈又怎么了?腼”

遂心也只动唇形:“我不知道。”

静漪一转头,看这甥舅俩这样,不禁笑出来。之慎咳了咳。

“我听说牧之这两天过来开会,可能会在这耽搁几日。有个好消息,牧之要晋升了。他的那个衔也停在那有阵子了。这几年他手底下的人晋升都比他快些。”之慎说揍。

静漪“哦”了一声,看看遂心。

“这算什么好消息呢。”她轻声说。陶骧的第四战区,是在敌人进犯的必经路线。战略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选这个时候晋升,时机正好。

遂心听到舅舅提了父亲,虽不懂说的是什么,总明白在这里可能遇到父亲,不禁睁大了眼睛。静漪和之慎都看到,可是谁也不愿意在孩子面前继续这个话题。

静漪还有些心情紧张,除了因为陶骧心乱,还因为多年来她都不曾见到父亲和嫡母了…

之慎是什么样心思的人,当然了解此时静漪心情的复杂。故此特意提醒司机车子开慢些,有意无意地,给静漪解释着,无非是父母亲怎么念叨她和遂心、平时父亲都做些什么…静漪听着,也不言声。

到了此地,遂心比静漪可自在地多了,下了车,她拉着静漪的手,带着她往大屋里去。

静漪走了两步,就看到大屋里出来了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九嫂江慧安,紧随其后的是三嫂索雁林,最想不到的是杜氏和翠姨也出来了。

静漪脚步顿了顿,看到杜氏拿手帕拭泪,一刹那间,她松了遂心的手。

遂心跑过去,站在杜氏面前,叫她姥姥,叫李翠翘作翠姥姥。

静漪眼泪忽的就涌了出来。

杜氏和翠姨她已经多年没见,尤其看到杜氏,虽还是那胖胖的样子,已见苍老,就连一旁的翠姨,衣着素净、粉黛不施,也不是她当年印象中的翠姨了。

“母亲,翠姨,三嫂,九嫂。”静漪轻声。

杜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静漪感受着她身上的震颤,鼻端满满的都是她身上好闻的檀香味…仿佛积攒了多年的味道统统都过来了,将她牢牢地裹住。

“快进来。”杜氏拉了静漪的手,就不再松开,硬是拖着她进了门。

不等静漪坐下,她亲自带着静漪去见程世运。

李翠翘先进去了。

“去见过你父亲,咱们再说话的。”杜氏说着,拍拍静漪的手背。

早有人去通报了,静漪跟着杜氏走到父亲卧室门口,略一站,定了定神。

卧室门口灯光明亮,越往里走越昏暗,只有床头亮着灯。

静漪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

她站住了,没想到此时父亲病的是如此的重。

“这两天发烧,有些不太好。十小姐,过来吧。”翠姨轻声地说,“老爷醒着呢。”

静漪过去,借着灯光看着父亲的面容。

程世运闭着眼睛,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慢慢睁开眼。

静漪也没有坐下来,而是蹲下身去,到后来,便是跪在了床边。她颤抖的手握住了父亲热乎乎的手,轻声叫道:“父亲…父亲,是我,小十。”

程世运望着她,半晌,才叫道:“宛帔…宛帔么?”

静漪怔了下,摇头,说:“父亲,是小十,宛帔是小十的娘…父亲您不认得我了?”

“不是宛帔?”程世运似乎很失望。但他仍盯着静漪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说:“怎么会不是呢…我不会认错的…”

静漪要开口辩解,站在她身后的李翠翘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低声道:“这几日发烧,是这样的。就总是叫着二太太的名字…”

她没说下去,静漪却呆了。

静漪看着父亲倦了似的闭上眼睛,抹了下腮边的眼泪,回头看看,遂心正站在床头,见她望着自己,遂心倒镇静,说:“妈妈,姥爷睡了,咱们明天再来看他吧。”

“是的,十小姐,出去吧。你一路也辛苦了。明儿一早来看老爷的,一定好很多。”李翠翘说。

静漪有很多话想问,听了她的话,起来,又看了父亲一会儿,才跟她们一道出来。

出来也就忍不住落了泪,杜氏安慰她。

一家人坐下来,静漪问着父亲的病情。才知道这几年父亲身体状况虽然不佳,这一次却是由重感冒引起的。

“医生说目前没有危险,这几日却还是要小心照看。”李翠翘轻声说,看了静漪,“十小姐别担心。回来就好好儿陪陪老爷。老爷看着十小姐和遂心一定高兴的。”

静漪哽住,点头。

遂心过来,给她擦着泪。

这时候索雁临过来,看着一家子人的气氛都是难过的样子,停了一会儿才说:“母亲,饭准备好了。”

杜氏于是带着大家入席。

静漪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同家人坐在一起了,忽然间聚在一处,她顿有恍若隔世之感。坐在她身旁的遂心真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的自如。饭桌上也多亏有了她,一点也不沉闷。

“看着囡囡,好像看到你小时候的样子。就是囡囡比你小时候要皮。小脾气有时候更是不像话。都说是奶奶宠出来的,照我看,你父亲、三哥三嫂也都未必没有功劳。”杜氏微笑。

静漪低头听着嫡母同她说着这些,好一会儿,她才发觉,她始终是在微笑的…

晚饭后不久,索雁临就离开了。

静漪送她出门。她上车前拥抱静漪。

“欢迎回家,静漪。”索雁临看着静漪,说。“改天我让人来接你,带囡囡来和我们一道吃饭,好不好?”

静漪看着她,点了点头。没有犹豫,这一次是必须要见三哥的了。

她回去,依旧同杜氏等人坐在一处。杜氏虽是关心静漪,也体谅她旅途劳累,早早地便让大家都散了。

静漪待杜氏等人都睡下,自己将遂心安置好,到底心里不实落,下楼来,恰见李翠翘从程世运房间里出来,看到她,便说:“老爷今晚睡的安稳。有看护在,十小姐放心去睡吧。”

静漪看着李翠翘,点头,说:“辛苦翠姨了。”

李翠翘淡淡地笑着,说:“十小姐这是哪里话,还不是应该的么。”

两人都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于是就在起居室沙发上坐了。李翠翘叫了用人来,静漪看端上来的是牛奶,想着从前三太太最是爱浓咖啡和烈酒的人,如今竟如此素淡,真有些刮目相看。李翠翘也知道她的心思,说:“要照顾老爷,自然我很多习惯也听保健医生的建议。不太好的那些,也都改了。我倒比老爷听医生的话…十小姐也是医生了,回头见了老爷,千万劝着他些。恐怕十小姐的话,老爷才是肯听的。”

静漪也端了自己那杯牛奶,不过喝不下,依旧放回去。

“老爷这回生病,烧的厉害了,常常会认错人。老爷喊的最多的,除了二太太,就是十小姐。可见二太太和十小姐,才是老爷心坎儿上的人。”李翠翘轻声说。

静漪见她神色淡然间,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伤感。忽的觉得她有哪里像着自己的母亲。不由得看的呆了半晌,才说:“翠姨自个儿也得多保重身体。”

李翠翘对她微笑点头,说:“不早了,十小姐早些休息。”

她说着,起身先回房了。

静漪看她房间是在父亲卧室隔壁的,想来是为了方便照料的缘故。心里不由得感动,再想不到,翠姨待父亲,到底是真心的多。

她悄悄地走到父亲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看护给她开了门,请她进去。

这一晚她就在父亲床边的沙发上守了一宿。直到窗台上跳跃鸣叫的鸟儿将她吵醒,她揉了揉眼,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刚刚坐起来,看护也过来了。

就在她要起身的工夫,听到看护问:“程先生?”

“是不是静漪回来了?”程世运的声音极其清晰,就仿佛清晨的空气般。

静漪呼的一下从沙发上起来了,“父亲,是我。父亲您醒了?”

看护微笑着,退开去拉了窗帘再将窗子打开。

程世运躺在床上,望着近在咫尺的静漪,再次清楚地说:“醒了。”

静漪过来坐在他床边,看着父亲。

消瘦的很,眼神里除了温和,竟没有往常看着她时候的严厉。

“回来了?”程世运问。是父亲问女儿最普通的一句话,就好像她并没有一去多年,仅仅是出门一会儿罢了。

静漪眼里蓄了泪,点头间,泪便要往下落。

程世运摇摇头,没有说话。静漪点点头,没有哭。

“回来就好。”程世运说着,长长出了口气。

静漪握了父亲的手。

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牧之这一次要打硬仗了。”程世运好久之后才开口说。

静漪点头。

“这些年他不容易。”程世运缓缓地道。

他看了静漪,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静漪仿佛懂得父亲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程世运微微一笑。

“父亲,有件事我要和您商议。”静漪轻声说。

“说吧。”程世运转过脸来,看着女儿——清晨的阳光明亮中有些冷清,女儿的容貌格外清楚地印在他眼中…他听着女儿和他有商有量地说着话,不是别的,正是当年的那笔钱。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也许时间太久的缘故,或者是其实在他心里,钱从来不是那么重要。他只记得女儿和他的嫌隙及离散,却不记得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老了。

“父亲,我想把这笔钱还给牧之。我想他会用在更合适的地方。”静漪说。

程世运说:“那是陶家的钱。牧之给了你,就是你的。要怎么处置,你看着办,不需征得我的同意。”

静漪沉默了一会儿,说:“谢谢父亲。”

“姥爷!”卧室门一开,娇娇嫩嫩的一声响起来,随之而来的是陶遂心这个小家伙。她跑过来先勾着静漪的颈子亲了亲说了句“妈妈早安”,接着便爬上床去,搂着程世运,亲了亲,说:“姥爷您可醒了…姥爷,您好点了没?”

“好了。”程世运被遂心搂了脖子,笑微微地说。

“姥爷有没有想囡囡啊?囡囡可想姥爷了…”遂心娇娇地说。

程世运笑着点头,说:“想呢,姥爷也可想囡囡了。”

静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祖孙俩,简直瞬间当她不存在了,嘀嘀咕咕地说这说那起来。

“那姥爷,什么时候再带我去骑马?”遂心问。

“囡囡…”静漪叫她。

程世运摆了摆手,拍着遂心,说:“过两天,姥爷好了就带囡囡去。”

“好啊,姥爷快点好…”遂心又絮絮叨叨地和程世运说起了话,还时不时地咕咕笑着,吞着口水…静漪在一边看着,渐渐眼睛就湿了。

她趁着祖孙俩没有发觉,悄悄退了出去。

静漪从抵达南京家中,一直没能见着三哥程之忱。据三嫂索雁临说办公厅早有专人给她安排了会面时间,可是总有事情打断,好几天了也没能见上面。

索雁临既无奈又歉意。早早安排好的晚宴,也一推再推。

静漪还是很能体谅的。

程之忱如今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着的人么?是妹妹又如何?连嫡母都说,住在这里说近便也是近便的,一两个月见不着之忱也是常有的事。

静漪在家中倒能听嫡母和她说些家常话。杜氏旁敲侧击地问起陶骧,她含糊应对。并不想对嫡母撒谎,可眼下陶骧的态度是那样的,她纵然有心,也得寻着合适的机会…那日一别,她满心里都是他。不经意听到他的名字,心都颤上半日,难以平静。

她知道自己这次简直在劫难逃。

又或者,其实他就是她的劫数,她不管逃到哪里,从来都没有真正摆脱过…

父亲已经能起床了,今天早起恢复了打拳。虽然只能打一趟,但看得出精神不错。

她在楼上房间里看到之忓陪着父亲在桂花树下,也下去看看。她还记得那年,她在这里和三哥、之忓看着父亲打拳。那一趟趟的太极拳打的何其酣畅淋漓!只是当时的心情,完全不似现在…“三哥现在是没有这个空闲陪着父亲了吧?这么多年多亏之忓大哥在父亲身边。”静漪出来,站在之忓身后,轻声说。

之忓早已知道她出来了,但是没有立即回身,听了她说话,才转身道:“十小姐言重了。对我来说,没有比老爷更要紧的了。”淡淡的,但听起来,数十年沧桑仿佛也就在这几句话里了。

静漪看了他,听到声响,抬头看看,有一扇窗子关上了。她知道那是七姐之鸾的卧室,想必她是看到他们的了。她看了之忓,之忓脸上并无特别的意思,于是轻声说:“七姐的性子还是那样。就是这些年了,她也还一个人。”

之忓没有出声。

静漪晓得自己要是再说,恐怕就多了。恰好这时候程世运打完了拳,之忓忙拿着茶水和毛巾下去了。静漪叫了声父亲,程世运点点头。

“你跟他嚼什么舌根儿?”之鸾从屋内闪出来,低声道。蓬头垢面的,还一脸不高兴,显然是脸都没顾上洗,就特意找静漪来的。

静漪皱了眉。之鸾平时住校,礼拜日才回来。赶上她在家,之鸾还是阴阳怪气地对待她。不过静漪也不在意的,此时看之鸾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就起了逗她的心思,说:“七姐,让学生看见你这副模样,你如何教导人啊?”

静漪气的瞪眼,本想说两句顶回去,忽然间看到之鸾往自己身后看,她不由得大声道:“七姐,你…”

之鸾慌乱地捂着她的嘴,一把将她从门外拖进来,狠狠拍了她一巴掌,看看外面之忓和父亲一起转过头来看,诊幸好她,不然自己这副鬼样子…“作死呢?死丫头,一辈子找我晦气。”之鸾呸了一声,跺跺脚往楼上跑了。

静漪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七姐你还是加把劲儿吧!”

之鸾啪叽一下摔在楼梯上,骂静漪骂的就更大声。

静漪笑弯了腰,要过去拉她,她早就爬起来跑上楼去了。

倒是慧安听见动静出来问怎么回事,静漪看了她,忍着笑,进去帮她准备早点了。

正忙着,柳妈进来找静漪,说三少爷电话找十小姐。

静漪擦了擦手上的水,出来时拿起听筒,里面却有个娇娇的声音在说话,说着三舅舅我还要上回那糖果…她怔了下,就听见之忱再说,好啊要多少三舅舅都给你拿来…她听着之忱和遂心说着话。

这哪里还是威严的长官程之忱呢?

好像知道有人在听,之忱沉默片刻。

静漪先开口说:“囡囡你把电话放下。”

“妈妈早安!三舅舅再见!”遂心急忙扣了电话。

静漪定定神,才说:“三哥早。”

之忱再开口,果然已经又是那副很严肃的口气了。他打来电话,也就是问候下父母亲,然后说了下让她中午过来七星桥一起吃顿饭。他今天中午可以空出时间来了。他特地嘱咐记得带上遂心。

静漪答应着,让之忱先挂了电话。

忐忑了几天的心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