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想不到,入个场观礼都要用安检的。你有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婚礼?”
手上夹着一只香烟沉默地望着外面的他,不愿开口。他素来不和自己讨厌的女人多话。
坐在房车后面的萧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侧着头去窗外看着那幢漂亮的新建筑。
“我想要是没出那件事情,这里的一切原本应该全是属于你们叶家的财产。不过,可惜的是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启扬现在风光无限,整个东南亚的军火交易那一笔是不要经过他的手的?等到在过一阵,他的野心胃口就会变得更加大了,但是他是有能力的。他会做出一番事业的,我知道。”
说着她目光中不由自主地竟然浮出一种怪异的自豪和快乐。如同一个少艾正在遥测自己丈夫的未来。
连称呼他的名字都是把心放到最柔软的状态。
“启扬,对我说过,他的世界可以变的很大,他要创造一个可以让他称王的世界。”
女人。
在她们的世界里,只有爱情才是政治。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手段,嫉妒,勾心斗角,全是从爱出发,不管是多么诡计多端,心肠狠毒。到最后变成了恨,剥开核心,看到还是一个挚爱。
她们的爱终是要回到爱的起点。这个一圈绕了下来,她们筋疲力尽,自己却还不知道起始都被摆布。
这个就是女人,这个是女人的可怜之处,还是女人的可爱之处。
她们不管是变成什么样,要是爱了,那爱又都是恒爱,到了死还要化成一阵烟随风飘舞。
不像男人朝秦暮楚,越得不到就越想要般的贪婪,得到之后又随随便便不知珍惜的薄幸。
想到这些,不由的宋可对这个做作浮华的女人生出一丝怜悯和同情。
她浓妆艳抹之下有的竟是这般的痴迷不悟,执迷不悔。
但是,她在反光镜里看到了他的那个不经意的眼神,忽然心里有火窜了上来。他凭什么用同情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好象同情一个爱情中的失败者。她有任何一点点需要被人同情的地方吗?他一个落迫倒霉的过气少爷凭什么站在高处看着她?!!他比自己强在那里了?!
萧云猫一样媚的眼睛,淡褐色眸子冷冷的缩紧。
“对了,当年去毁掉你们谈判的是不是格恩----库布里可?”
宋可一听这话就明白她别有用意,他回过头看着她。
萧云把盘髻里装饰用的发钗取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
慢悠悠地微笑道。
“我知道不是启扬干的。”
“那你能猜到是谁通知的那个第三方来插手你们的生意吗?”
他们的眼镜在反光镜内一交。
“还记得你有一个叔父吗?”
叶孝正?他尚且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
她心情很好的用小拇指勾起琉璃珠子,挑起眉望着他。
“不是人人都能当‘克劳地’的。但好在你叔父这一个,有儿子。”
宋可似乎是懂了一些什么,但他还是忖度着看她。
萧云天真地眨眨眼,像是一个为人指路的小女生。
“知道僢逞吗?去看今年的随便那本的财经杂志都可以找到这个名字。它可是今年最有潜力的上市公司。明明就只是一家小小的国内芯片开发公司,却能和德国的大集团格里公司合资。”
“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想知道这家公司的幕后的大老板是谁?”
他波澜不惊、隐藏强势的眼睛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叔父的儿子,叶春寒。当年就是他把你们交易的消息给了格里。这也没有办法,谁让叶涛当年做的那么不留情面呢?”
“现在,一黑一白,叶家正正好好被平分妥当。”
宋可怀疑地绞着手臂。
“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的内幕?”
看样子她不像是会能有参与那种计划的机会,怎么有办法得到这么多的消息?
她娇媚地瞥上一眼从前面那辆车的后车位上转过身对她微笑的王光东。
红艳艳的嘴唇开口道。
“我也有内线。”
“男人在床上,不单单只讲好话,还会讲实话。”
宋可转回身去,眯起眼睛把手放在驾驶盘上不再说话。
萧云像持着一把匕首要刺到谁的心上的样子,把发钗重新插到脑后。
“哦,对了。”
“我还听说听说叶春寒是谢府上的常客。”
似乎是故意要留心他的表情和反应,她说完后就略有嘲讽地抬眼看着前排的反光镜。
却不由地觉得车里的冷气好像有点过强,萧云垂下眼睑撸着自己莫名发颤的肌肤不敢再看那张沉稳刚毅的脸上分不清是为了什么所透出的淡淡情绪。
玫瑰花铺设成的地毯,满眼的宾客如云、晌彻云霄的礼炮,在神圣庄严的乐声祝福声中他站在那头,看着爱人踏过那条凝聚了犹如千年时光的过道朝他走来。
仪式开始,新郎和新娘就在神龛前,跟着神父彼此承诺,交换誓言。
而他站在的地方稍稍靠后,是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左侧。
男傧相的位置。
比新郎还要招人注目的人就是他。
十几道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依然保持笑微微的样子,安静自持。
望着他的目光里,不少都是上流的集团小姐们。
那满是倾慕之意的眼神,让他暗暗地在心里冷笑。
叶家的少爷是目前是社交界最吃香的黄金未婚夫人选。是啊,这样俊美潇洒,玉树临风的男子招人注意很正常。
谁能想到他曾经被这里的主人那么落魄,那么无计可施,像赶一条狗一样的被赶了出去?
卑微低下,苟延残喘只能站在一间破败的工厂里暗暗发誓要出人投地。
要不是她。
要不是她对他说过。
“不惜一切代价强大自己。”
“为你最重要的东西,扫除一切会威胁她们安全的障碍!!”
他也许永远就会呆在那个可怕的废弃工厂里一辈子。
在困苦的不见希望的日子里,这些话是他唯一的动力。
强大,只有拥有了力量和权利,他才能拿回他想要的一切。
所以,不管是用骗的,用偷的,用抢的,用命的。只要可以强大他不再计较手段。
出卖,抢夺,争斗,冷酷,残忍。
步步为营,精心策划
终于是让他,伯父,他的杀父仇人。
被逼上了绝路。
两年里,
叶春寒经历了一切。
人性的极至,起与落,买与卖,生与死。
他从来没有对谁提起过,他在遥远的北方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了回来,为了可以成功付出过什么样的代价。
过去的叶春寒是礼貌的,对人是保持着点距离的。但是那是少年独有的矜持,无毒无害。
如今他的笑是多了份真诚,待人多了份热情。但是那是老手做出来的戏,披荆斩棘,稍有不对眼睛都不眨就要把人吃干抹尽的。
所以,继姚启扬之后,现在商黑两界,最忌讳恐惧的人就是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位昔日以温文清雅闻名的叶家少爷,如今即使笑容满面眉宇间隐藏那股浮动着的戾气是会让人害怕的。
除了看着她时,他的笑是真诚的,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少年般的憧憬爱慕。
她站在一旁。
沉默地看着她的妹妹步入婚姻。
忽然有一阵微酸的伤感,和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让她阖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没人发现,却惊动了他。
眼里装着满满的她的叶春寒。
他冲着她微微一笑,安慰性地握握她的冰凉手指。
竟浑然不知远处有一道幽暗的蛰骛森寒目光仿佛一把利刃徘徊在他的颈间。
他站着的位置很远。
离着新人很远,离着她也很远。
目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保镖,和一排其他的随行人员一起站在角落。
即使他的脸上带着一道普通人不能想像的刀疤,可任谁都无意留心到这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所有的婚礼主角永远都只有新娘和新郎而已。
大家一致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尽管如此,他却还是静静地,驻在这里,嘴角边扬起一抹不可辨清的浑浊笑容凝视————————她。
用指捻了捻手里的大红请柬,他冷冷地挑起眉尾。
看来他们过的可真是不错啊。
只是………能维持多久?
他扫了一眼站在王光东身边,艳压群芳,光彩夺目的女子。
誓言都已经说过了,他们现在彼此挽起对方的手,交换戒指。
就在此时,所有的人都该微笑着鼓掌时。
突然一个女人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准备登台亮相。
她踏着轻柔的步子,摇曳身姿。一步步走在应该只有新人才能走着的红地毯上,微笑向着神龛的方向走去。这情景让所有人意外包括携她前来一直在旁边心伺候,殷勤周到的男人。就在他几乎尚未搞清自己的女伴为什么眨眼间就出去了,想拉她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谢舜慈打量这个气势十足挑着细长柳眉,穿着天蓝色的长洋装配上高高绾起的发纶,朝着他们走来的的女人。
目光不由蓦地就冷了下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口红是霸道张扬的正红,眼睛是点点泪光似乎有哀怨。妆容不露痕迹的精心雕凿过一番。
怎么招摇怎么来,丝毫不比站在红毯上的一袭白色婚纱的新娘差。这个架势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从人群中慢悠悠地走来但是却又带着几许伤心的样子。
这种状况话先不要讲,意思就能让人明白个七分。
于是,在场的所有嘉宾出奇统一的沉默地看着这场闹剧,如何发展。
姚启扬的眼睛暗了暗,右手悄悄地挽住已经是他太太的谢禹晚的腰际。
示意旁边的保镖不要轻举妄动。
先声夺人,他和和气气,礼貌地把她和他距离划归到普通的朋友或者只是宾客关系。
“原来,萧小姐今天也大架光临了。”
她先是低眉顺眼地抬着头望着他。
似有无限的话语哽在喉舌,然后,惨败一笑,我见尤怜。
“虽然你不发贴子给我,可是你要结婚这么重要的事,让我哪怕是死了化作了一阵烟也都是要来看一看的。”
“启扬。”
凑近他们,她最后的一个呢称把他们的关系继续拉回到暧昧。
近而还瞥了一眼旁边的谢禹晚。
姚启扬把不悦收敛在心里,锐利地目光狠狠地瞪着她,脸上却笑脸相迎。
毕竟是他人生中的大喜之日,他也不愿意闹出不愉快。
“既是如此,您也应该和我们支会一声,我也好让他们好好的款待您这样的‘贵宾’的,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疏忽怠慢’。”
他不动声色地悍然瞪了手下一眼。
“何必对我这么客气,启扬?”
她故意忽略他语气里的暗示,慢慢地把目光把继续掉转到谢禹晚的脸上。
“这就是你的新娘子吧。”
“谢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果然本人更加漂亮,我一直都能听他提起你的名字呢。咱们总算是可以相见了。”
“我是萧云。”
姚启扬已经蹙起了眉头,冷冷地沉下脸了。不觉搂住妻子腰际的手微微收拢。
谢禹晚却出人意料地是只是恬静地眺望远处,
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般地微笑着不发一言。
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话不能让她多讲赶快把她带走是紧要万分的。
于是,姚启扬一边笑眯眯地对着客人讲,一边示意手下想办法快些把她带走。
“禹晚有些累了,我想要不先请各位到宴会厅去坐坐吧 。”
“我们等一会儿在来招呼大家。”
说着他自然地轻抚了一下自己妻子的后背,牵着她的手向休息厅走去。
萧云想也没想就试图阻止他们的去路,她高声地喊道。
“等等!!”
“谢小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姚启扬环着谢禹晚的手臂,僵硬了一下。
一旁的谢舜慈困惑又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慢慢地转过身,对着那个女人。
脸上是她所陌生的表情,那么沉稳但又让人捉不透她的心思。
“你请讲。”
萧云知道时候到了,
既然她不能幸福,她也不会允许他们以后的人生拥有任何一种形式的幸福。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她的笑怨毒地像朵夺魂花。
“我们曾经在一起同居了两年。”
“期间他女友无数,从不间断。”
谢舜慈面色难看,桓天予忧心忡忡。
叶春寒噙着笑容,缄默无声。
其余的客人也都隔岸观火,瞧着他们的反应。
谢禹晚和她对视,波澜不惊,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
莞尔一笑。
“那又怎么样?”
萧云简直有点被她的镇定给震住了。
于是,她越发不客气,更准确地说是嚣张蔑视。
“所以,你以为他是可以凭婚姻凭你改变的了的男人吗?”
“你不可能是他生命里最后的一个女人。”
谢禹晚怔了怔,双手相互交叠摸到了被套上戒指的无名指。
“我能是他唯一的爱情,就能是他唯一的妻子。”
“他不会背叛我,如同我不会背叛他。”
姚启扬神色复杂地凝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萧云不能自持地扭曲了面容,寒冷地笑着,却一句话也没有。
而此时总算是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的王光东气急败坏地朝这里冲来。
他先是胆怯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姚启扬,知道这次因为他贪恋美色桶了篓子,赶紧想要补救。
“对不起,姚先生,真是……真是太抱歉了!我,我这就把她给弄走。”
说着五大三粗的他就一把想要截住萧云的手腕,忍不住低吼道。
“妈的!!萧云!!你在干什么?!!你想害死老子我?还不快走?!!”
萧云敏捷地一躲,挣脱开王光东试图扣住她的双手,对着姚启扬笑道。
“让我说完最后一句,我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这是一场战争。
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
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介入插足的较量。
“你看去很幸福。”
萧云望着穿着洁白婚纱的她。
“你能告诉我一个女人一生能够拥有幸福几次?能够拥有爱情几次?”
谢禹晚抿了抿嘴唇,她和她相互凝视着彼此,似乎透过肉体的器官,望见了彼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