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没用。”黛玉说着,把绞着帕子的手放开,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外边叫了一声:“紫鹃!叫人把路平找来。你进来给我更衣,我们进宫去!”
“不可!”南宫倾城跟着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前按住黛玉的手,“这正是皇上的目的,你去了,我们便更没了底牌。”
“可我不去,他会有危险。哥哥…”黛玉说着,慢慢抬头,看着眼前这张魅惑众生的男人的脸,眼睛里湿润起来,“我很高兴,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个哥哥。原来我总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个孤独鬼。如今不是了,无论如何,就算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哥哥的身体里留着跟我一样的血,就算全世界都弃我不顾,哥哥也永远是哥哥。血缘,是与生俱来的,永远抹不掉的印记。”
“丫头…”南宫倾城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一直拒绝改姓林,而坚持要姓南宫,他说林家早就抛弃了他,他的生命属于一个姓南宫的男人,他永远是南宫雅轩的儿子。当时黛玉什么也没说,丝毫没有替父母辩解。毕竟南宫雅轩的的确确给了他新的生命,没有他,这个世界上早就没了这个可怜的男子,他在他出生的那个晚上就会被人抛到荒郊野外,被野狼野狗撕成碎片。但是此时此刻,黛玉的一番话,却让南宫倾城感动的想要流泪。
他抬手把黛玉拥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脑后的发辫,安慰道:“丫头,放心。哥哥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他给你带回来。你从小也受了那么多的苦。他答应过我,以后的日子里,会让你一直都开心,幸福。”
“不!”黛玉挣脱开南宫倾城的手臂,认真的看着他,慢慢的说道:“你不能再去闯皇宫了!你的生命从此以后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我们林家的!就算你姓南宫也好,但你的身上,始终流着林家的血!你不许有意外,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否则一一我这辈子甚至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丫头,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就算是闯了皇宫,也死不了…”
“好了!别说了!来人!”黛玉说着,对外边厉声召唤了一声。
“郡主!”夜景阑和夜妖二人及时出现,自从上次从南宫倾城的院子里,李云绵的人把黛玉强行带走之后,夜景阑和夜妖便奉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黛玉身边,半步不许离开。
“把南宫公子关起来!”黛玉说完,抬脚往外走。
“你干什么?丫头…”南宫倾城还没反应过来,夜妖和夜景阑已经一边一个守在他的身边。黛玉一出门,便有人把这间房门关上,夜景阑对着南宫倾城笑笑,拱了拱手,歉然的说道:“南宫公子,我们郡主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您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属了。”说完,夜景阑从腰里抽出一根闪金宫绦,把南宫倾城的手反剪了绑了起来。
黛玉离开南宫倾城,回到自己的房里,吩咐紫鹃迅速给自己梳洗打扮,然后换上了郡主朝服,带着碧落和紫鹃二人,又带着路平和暗卫,家丁,坐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
皇宫里,皇上的确在招待贵客。但所谓的贵客对水溶来说,可算是天敌。
此人水溶并不陌生,他正是西藩回纥王子贺兰臹臹。
原本应该是天朝皇帝的死敌,而此刻却成了他的座上宾。水溶十分的明白,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李云绵已经成了阶下囚的缘故。当时决定囚禁李云绵的时候,水溶便已经预见了今日的情景。只是想不到这个贺兰臹臹的动作要比自己想象的慢了许多。
一场激流暗涌的宴席,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了它的高潮。
“哎呀,贺兰臹王子真是少年英雄啊,这骑射功夫真是了不起。朕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皇上呵呵笑着,端起酒杯,像刚表演完射箭的贺兰臹臹举杯。的确,贺兰臹绒一弓三箭,百步穿杨,真是好箭术。但皇上这样的言辞,却让水溶心中郁闷的很。不过是一个贺兰臹臹而已,也值得皇上这样放低了架子去迁就恭维吗?也太没有泱泱大国天朝上邦的威仪了。说白了,有些丢人。
贺兰臹臹则得意洋洋的举杯和皇上相碰,然后大大咧咧的喝下去,又对水溶笑着说道:“听闻北静王箭术了得,能在漆黑的夜晚一箭穿喉。不知今日能否有机会见识一下?”
水溶淡淡的看了贺兰臹残一眼,见他一脸张狂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巾衅,便轻轻摇头,喝了。清茶说道:“我的箭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表演的。对不起,贺兰臹王子,你的要求,我不能满足。”
贺兰臹残一听此话,脸色立刻僵了一僵,嘴角抽搐两下,眼睛里闪过尴尬的目光。不过他乃是个出色的外交人才,十分懂得变通。不快一瞬即逝,贺兰臹依然举起酒杯,对着水溶笑道:“王爷的话,真是令人茅塞顿开。都说王爷在沙场上是黑阎罗。今日贺兰臹臹终于领教了‘黑阎罗’的风采。今日我借花献佛,替回纥子民敬王爷一杯酒。祝王爷身休健康,英勇杀敌,再建奇功。”
“多谢!不过我想你说错了一句话。你不应该祝我英勇杀敌再建奇功。本王宁可收起兵戈,放逐战马,希望边疆永无战事,百姓永享太平。”水溶说着,慢慢的举起酒杯,和贺兰臹臧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贺兰臹又被水溶呛了一句,心中自然不甘。但今日他另有所图谋,所以并不在此事上同水溶计较。只暗暗地和皇上对视一眼,微微一笑,满饮一杯。
皇上却在此时开口了:“贺兰臹王子一表人才,温润儒雅,很有中原人的风度,又深得老王爷的喜爱,将来这王位定是囊中取物了。不知你们大王子贺兰臻是个怎样的人,听说他很喜欢跟草原和马打交道,你们老王爷不怎么喜欢他,对吗?”
“皇上陛下对我们回纥的政事,知道的如此详细,真是叫人惊叹。”贺兰臹不正面回答皇上的话,却用这种恭维的话来抬皇上,让他自以为是。
水溶见皇上果然十分受用,一脸的笑意,一颗心有沉了几分。暗暗地思索,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被贺兰臹迷惑了,贺兰臹原是无耻小人,行事卑鄙,为人处世变化无常,比起他的哥哥贺兰臻来,差了数倍。皇上怎可与这种小人走的这么近呢?水溶此时都有些后悔,当时真的不该为了自己的安危,保着这个昏君即位。如此看来,这大好河山在他的手里,早晚都要拱手送人。
贺兰臹见皇上兴高采烈的样子,便趁热打铁,见机行事。端着酒杯起身离座,用回纥的礼仪给皇上行大礼。说了两句吉祥话后,方认真的说道:“天朝皇帝陛下,贺兰臹愿意以西疆永久的和平为媒,以我回纥十座城池为聘礼,求天朝陛下的晋阳郡主为妻,再次请陛下成全贺兰臹的一番诚意。”
水溶闻言,不待皇上回话,便手指用力,啪的一声把手中的酒杯捏成碎片,碎瓷刺破了他的手指,鲜红的血沾染在洁白的瓷片上,触目惊心。
。
第22章 清正殿黛玉劝君
皇上被水溶手指上的血迹下了一跳,正要说话,忽听外边有人尖着嗓子回了一句:“晋阳郡主求见。”
水溶心中一震,立刻回转过头去,看着门口。果然见黛玉身穿杏黄色鸾纹宫装,一手捏着帕子,一手扶着碧落,迎着风站在门口,面色平静如水,波斓不惊。
“好!咱们在这里英雄论剑,恰好缺个美人!快请!”皇上龙颜大悦,拍手宣黛玉进殿门。
黛玉明明听见了这句话,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依然冷着脸,毫无表情,跟着一个太监的身后,扶着碧落的手跨过门槛进了殿里。然后稳稳当当给皇上行礼.声音温润适中:“晋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阳郡主请起。”皇上抬手,在得到异邦王子的吹棒后,又看见本国的美女,他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黛玉款款起身,又转身对着水溶浅浅一福,叫了一声:王兄,便立在他的身侧。水溶早就把沾了血迹的手指藏在袖子里,不让黛玉看见,无奈黛玉素来心细如发,还是瞧见了桌案上沾着血迹的碎瓷,心头突突的跳着,用责备的目光瞪了水溶一眼,却不说话。
“晋阳郡主,这位就是回纥的二子,贺兰臹。”皇上见贺兰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黛玉,心中自然有此不舒服,但因自己与贺兰臹有不成文的协议已经暗暗地搭成,所以此时也不便把心中的不快表露出来,毕竟今非昔比,皇上也改了心境。在看清楚李云绵的结果之后,他越发下定决心,先把水溶除去方能安枕无忧。
“贺兰王子,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黛玉瞥了一眼贺兰臹,目光中带着寒洌冷清,“上次贺兰王子登堂入室,强行绑走了黛玉,那番气势,倒是让黛玉刮目相看。只是后来东窗事发,贺兰王子匆忙逃走,让简郡王当了替罪羊,这番作为,的确不怎么光彩啊。难道你们西藩回纥人做事,向来是这样变化多端,老谋深算?”
“郡主的话,贺兰臹有些听不明白。”贺兰臹弛此刻当然不会承认当初是自己绑架了黛玉,反正那做小院子里的人已经被他尽数诛杀,而此时,只凭黛玉一人之言,想要定了他的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他已经是活动了皇上,要与自己联合除掉水溶,并制定了一条妙计。而眼前黛玉的出现虽然有些突然,不过细想想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装聋作哑,就可以把一切事情都瞒过去了吗?你当我天朝的皇帝陛下是三岁小孩儿,任你欺瞒不成?”黛玉说着,便抬头看了皇土一眼。
皇上心中一惊,总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黛玉看穿了一样,极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抬头问着贺兰臹:“到底怎么回事?贺兰王子,朕可劝你,最好别在朕的面前耍花招。”
“皇帝陛下明鉴。贺兰臹与我王兄不同,我贺兰臹从小崇拜中原文化,一心要和大朝结盟,见礼永久的友好合约,年年岁岁向天朝纳贡。贺兰臹别无所求,只求我西藩回纥小国能得到天朝陛下的垂青,把天朝文化流传入我西藩过境,点化我回纥愚昧的子民,让我西藩子民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贺兰臹将感激不尽。所以年前才会冒昧像皇上陛下求婚,乞求皇上能把晋阳郡主许给贺兰臹,如此,贺兰臹和回纥便奉天朝陛下为泰山一般,永远忠于天朝陛下!”
皇上被贺兰臹朗朗的声音再次警醒,对,此时此刻,贺兰臹并不可怕,水溶才是最可怕的。
自己已经利用水溶的手除去了李云绵.那么下一步便是借贺兰臹的手除去水溶了。小小贺兰臹,小小回纥算不上什么。只要朝中没有了李云绵和水溶,那么自己的皇位将永保无虞。
水溶心中压下去的怒火,再次被贺兰臹这番恬不知耻的言语激发起来,他猛然抬手,‘砰’的一声拍在桌案上,怒视着贺兰臹呵斥道:“晋阳郡主四个字在你这种人的口中说出来,便是对她的侮辱!你若是识相,最好从此闭上你的臭嘴,乖乖的滚回去,提亲的话永远不许再提!否则…”
“水溶!”皇上被水溶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惊,不等他的话说完,忙出口阻止:“不得无礼!”
“是他先无礼,先勾结李云绵时我天朝江山图谋不轨,后又进犯我晋阳郡主,明明是他藐视天朝国威,把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小人,人人得而诛之!皇上都将其奉为座上宾,请问皇上,这番举措,将如何对天下臣民交代?!”水溶一并连皇上一起质问,同时凛然起身,一手握住黛玉的手,不待皇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接着说道:”林氏黛玉与我水溶,从小便有婚约,乃是父母之命!贺兰臹欲夺我妻,分明是欺人太甚!皇上若不给水溶一个交代,水溶绝不善罢甘休!”
“水溶!这种话如何能乱说?你乃是朕亲封的北静亲王,晋阳郡主乃是朕御封的晋阳郡主,乃是北静老王爷的义女,你们虽无血缘之亲,但却有兄妹之名。如何能行此乱伦之事?朕念在与你多年的兄弟情谊上,对此事不予追究,还不快快放开晋阳郡主的手,否则,朕可要以有伤风化之名,治你的罪了!”皇上终于反应过来,对着水溶连喊带叫,俨然已经无法平静。
“请问皇上,何为有伤风化?难道任由外邦欺凌我天朝郡主,便不是有伤风化了?”水溶蔑视的看着皇上,目坐如冰凌一般,锐利的刺向皇上的面颊。
皇上的面色一顿,有些理屈词穷。
“贺兰臹早就听闻,天朝陛下只是个傀儡,真正的政权是掌握在北静王爷手中的。原来还不相信,今日果然大开眼界。想不到一个亲王,竟敢如此对皇上陛下说话,敢问君威何在?”贺兰臹邪气的笑笑,脸轻轻地往一侧一甩,一绺棕色的碎发甩到耳后,样子十分的嚣张。
皇上终于发怒了,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已经被贺兰臹的这句话给激的烟消云散,只见他紫涨了脸,愤怒的指着水溶,嘶哑的喝道:“水溶,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水溶蓦然把黛玉拉到伸手,伸手便要去腰间抽那根时刻不离身的玄龙鞭。
“慢着!”黛玉反手抓住水溶的手腕,手上暗暗地用力,转身挡在水溶的前面,鄙视着皇上,慢慢的问道:“皇上,您想明白了?要听信这个外藩人之言,把替你保疆卫国的忠臣良将逼上绝路吗?”
皇上和黛玉对视,心中原本的火气稍微降了一些,回思黛玉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问道:“晋阳郡主觉得朕是把北静王逼上绝路吗?可朕觉得,分明是北静王要把朕逼上绝路。”
“皇上此言差矣,北静王并没有逼皇上,是这个外邦人在蒙骗皇上。他花言巧语,挑拨皇上和重臣之间的关系,危害我天朝江山社稷,其心可诛。皇上受他蒙骗,北静王爷气愤不过,言辞有些过激,亦是为江山着想。还请皇上三思!”黛玉简短两句话把事情说透,接下来就看皇上如何取舍了。
若是正常情况下,皇上肯定会借坡下驴,趁此机会,不再跟自己的肱骨之臣计较,而是一致对外,把外邦人给斥责一顿。但此时不同,此时皇上与贺兰臹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协议,所以他是铁定了心要把水溶除掉。
“朕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不需晋阳郡主再三提醒。虽然朕一直很喜欢你,有心纳你入宫,但像你这样的才女,若是纳入后宫,和那些庸脂俗粉在一起你争我斗,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才华。难得晋阳郡主心系天下吗,且是腹有诗书名门之女,若能西去,效仿文成公主,教化西藩回纥民族,促进两国和平友好,倒也是名垂青史的历史美谈。晋阳郡主听旨!”皇上铁定了心要除去水溶,今日断然不会因为黛玉的几句话而改变初衷。但见他把手中酒杯重重一放,抬手找来长史官,吩咐道:“拟旨:晋阳郡主才德兼备,贤淑瑞庄,晋奉为晋阳公主,赐婚西藩二王子贺兰臹。命礼部即日起,预备公主和亲下嫁事宜,钦此!”
“皇上!”水溶剑眉紧锁,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贺兰臹谢天朝皇帝随下隆恩。”贺兰臹赶忙倒地磕头,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岂能错过?
黛玉脸色苍白,却死死地抓着水溶的手,生怕他怒火攻心失去理智.上前去跟皇上拼命。因为此时此刻,清正殿外的护卫个个拔剑弩张,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便冲进来对竹水溶。黛玉暗暗地思忖,皇上这次铁了心要除去水溶,只要水溶反抗,那些待卫进来便会要了水溶的命。恐怕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水溶摁住玄龙鞭的手被黛玉死死地抓住,指甲掐入他的手背的肉里,生疼生疼的,时刻提醒着他,不能没了理智。
“皇上既然下了圣旨,黛玉也只好认命。只是有一件事。皇上必须答应黛玉,否则黛玉立刻一头撞死在这清正殿上,也绝不踏进西藩回纥人的土地一步!”黛玉拦着水溶,却盯着皇上,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事?只要别太过分,朕会考虑的。”
“不是考虑,是必须答应。”黛玉冷笑着说道。
第23章 生死关头背信弃母
“否则,不单单我林黛玉的命会丧在这里,万寿宫太后也会立刻毙命。皇上不信,可差遣心腹之人去万寿宫看看。并且,北疆十万大军这些年来吃的都是北静王府的粮草,皇上以为,如今之际,那十万大军还会听皇上指挥吗?若北静王府出事,恐怕首先倒戈的,是北疆的十万大军,然后,便是回纥那群野狼!”黛玉指着贺兰臹,怒声说道。
“你!”皇上再次被激怒,他一拍桌子,哆嗦着手指指着黛玉,胸中气闷,半晌方憋出两宇来:“你说!”
“我西去和亲,必须要由北静王护送到边境。西藩人都是野狼,西行的路上不会太平。若无王兄的护送,黛玉难保人身安全。所以黛玉办法,只得出此下策,还请皇上见谅。”黛玉此言,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当初在临清州,记得宛老先生说过,只要出了京城,水溶便如鱼得水,手握重兵,皇上便奈何不了他。如今为了保全水溶,黛玉也顾不了许多。
“好。北静王护送晋阳郡主和亲,倒共一桩美谈。只是北静王手握北疆十万兵权,就这样出城,难免遭人非议,不如这样好了,北疆的兵权暂时交给威烈将军冯唐掌管,北静王送晋阳郡主和亲回来后,北疆十万大军的军权依然给你。如何?”皇上的眼睛眨呀眨的,目光闪闷烁不定。
“兵权之事,水溶自然没有二话。”水溶对这种缴兵权的方式不屑一顾,北疆十万大军不敢说尽数是自己的心腹,但那几个将军都是水溶从生死线上垃回来的人。一个个对水溶忠心耿耿,一枚兵符,在水溶的手中有用,在别人的手中,不过是一块普通的黑金罢了。
黛玉听水溶这般说,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跟皇上闹翻了,今日能安全离开皇宫,便是最大的胜利。
果然,皇上一听说水溶肯交兵权,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天知道他一直畏惧的,便是水溶手里的十万大军。只要他的手里没了兵权,那么天高路远,都有本事把他的命拿回来。于是皇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淡笑着说道:“古人云,冲冠一怒为红颜。今天,咱们三个男人如此齿牙相对,也不过是过不了晋阳郡主这一个美人关罢了。既然此刻大家都想通了。那自然是最好。北静王且请回去,好好地准备一下,朕的旨意即刻便到北静王府。时间紧迫,晋阳郡主的嫁妆朕会让礼部的人用心安排,若有想不到的地方,还请晋阳郡主多多谅解。贺兰王子这次来我京都,可谓人财两得。朕先恭喜你了。”
贺兰臹眉开眼笑,忙对皇上大礼参拜,口中尽是恭维之语。
水溶则垃着黛玉的手转身出殿,丝毫不给皇工脸面——反正这年头,皇上的脸面早就丢尽了。
黛玉跟在水溶身后,疾步而行,二人出了清正殿的殿门,外边院子里的待卫们便缓缓地让开一条窄路,亦步亦趋的后退着,一步步把水溶和黛玉放到了清正殿外白玉台阶之下。
“慢着!”皇上的声音从殿里传来,刷的一声,待卫扪的长矛寒光一闪,齐刷刷的对齐了水溶的胸口,却有排山倒海之势。
水溶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黛玉,嘴角带着一抹冷笑,眼神冰玲漠然,缓缓地在面前密密麻麻的传卫中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全都是生面孔,看来皇上今日真是有心把自己留在清正殿。
“请北静王把兵符留下再走!”殿内皇上的声音嚣张得意。
水溶也不言语,只伸出左手探入衣襟内,摸出了那枚黑金虎符,单手一扬,黑色的虎符被抛向半空,明黄色的流苏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啪的一声被一名侍卫首领接在手中。
“可以让开了吧?”水溶冷漠的声音带着让人胆寒的气势,挡在前面的侍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腿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侍卫首领拿着兵符进清正殿给皇上看,放行的口谕还没传下来。侍卫仃不敢擅自让路。众人依然围在水溶面前,慢慢的后退,却始终不让开出去自道路。
“都给我听好了!”一声尖刻的声音从清正殿门口传来,“太后娘娘在此!都给我放下武器!”
黛玉脸上的紧张之色稍微缓了缓,在水溶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是路平带着人来接应我们出去。”
水溶嘴角弯起一秣微笑,回头给了黛玉一个赞赏的目光,这小丫头,心思果然慎密!
众待卫一听太后来了,顿时没了底气,刷的一声分向左右,手中长矛竖起指向天空,水溶和黛玉的面前,豁然开朗。
清正殿侧门门口,太后一身烟霞紫色的华贵宫装站在那里,身边站着五品内侍官服色的路。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侍卫们全副铠甲,不便跪拜行礼,但却一个个以军礼的形式给太后请安。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后吗?!”太后赵氏亦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为了今天太后的位置,她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此时此刻她受路平的胁迫,不得不到清正殿来做人质,心中自然火气冲天。但性命椽在别人手中,就是在生气也没用。一路上强压着怒火,此刻终于找到了发泄点,说起话来,语气自然不善。
众侍卫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他们的头领在殿里听候皇上的调遣,作为内廷侍卫,他们都知道永远闭嘴便是最好的护身符。所以清正殿外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你们竟敢劫持太后?!这可是谋反之罪,当诛九族!”皇上急匆匆自殿内赶出来,指着门口处的路平,怒声斥道。
“绶儿!”赵太后平静的叫了一声皇上的乳名,然后安详的看了皇上一眼,又扫视周围的人群之后,方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已经下旨另晋阳郡主下嫁西藩回纥,那么母后我去北静王府为晋阳郡主张罗一下婚事,也是应当的。晋阳郡主为国尽忠,母后我,也该为咱们天朝的江山社稷做点事儿。你让他们闪开道路,他们的矛头应该时着敌人,而不是对待我大朝社稷的功臣。”
黛玉听了这几句话,差点没被感动的绰下眼泪,幸好路平提前跟黛玉说起过赵太后的手段。黛玉心中早有防备,不至于被这几句话给蒙了。
皇上明白,若此时自己放过了水溶,恐怕就是放虎归山,后患兄穷。水溶今日一旦出了这皇宫,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但这不孝的罪名却要背负终生了!
当然,他可以跟天下百姓解捧,自己是为了江山社稷才不顾母后的死活,乾纲独断.一举锄奸。但太后背后的那股势力不容小觑,太后娘家兄弟东平郡王也淀然不会再誓死挥卫自己的皇位,相反,东平郡王极有可能成为兰二个水溶。
这一焉思考,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对于太后来讲,却巳经是生与死的来回。
路平手握利刃时时刻刻抵在太后的后心上,稍一用力太后便全魂归天外。皇上一刻不发话,太后的心便一个都揪在嗓子眼儿。
而路平也不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在太后的身边轻声笑道:“看来皇上跟太后不怎么贴心啊!太后娘娘为了皇上登基,费劲了心机,如今看来,皇上却不把他母后的死活放在心上,真真叫人心寒!”
太后的额角已经渗出汗来,若皇上再不放水溶等人。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恐怕太后也会顷刻间翻脸似的。
死寂,死一般的沉寂。
整个清正殿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初夏的风吹过面颊时,有股燥热难耐的气息,让人的心里越发的不安。
“绶儿!为娘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太后终于沉不住气,厉声喝道。
“母后,江山社稷重要啊!”皇上被太后一逼,反而立刻有了主意,虽然心中惊慌不已,却依然摆出一副大义燥然的样子来。
“哈哈哈…”太后放声狂笑。笑声中带着无限的凄凉。雍容的容颜瞬间衰老,眼角纹处,又清凉的泪水慢慢滑落。
“母后,你为国尽忠,就算是见了列祖列宗,也是我天朝的功臣,子孙后辈会永远记住你的英明!”皇上此刻也眼角带泪,想想二千多年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让他看着一直护着自己长大的母亲在自己而前毙命,凭他是皇上.也难免生离死别的凄楚。
“好样的!”太后凄凉的笑着,虽然站在高台之下的侧门,却依然气势盖天,比起站在白玉高台上的皇上,毫不逊色,她望着自己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暗暗地咬牙,眼晴里充满了悔很的目光,嘴角却弯起一抹镇定的微笑,“不亏是共我一心培养出来的好儿子!只是可惜,你我母子隔了一层肚皮,终究是不能连心哪!”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皇上,不是太后娘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不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
第24章 螳螂黄雀谁是赢家
“皇上,太后娘娘有危险。”侍卫首领终于看清楚了站在太后身边的那个太监不是万寿宫的总管。忙凑到皇上耳边悄声回道。
“胡说!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乃万民之母,众人尊她敬她爱戴她,如何会有危险!”皇上厉声喝道。
太后当然有危险,早在殿里的时候,黛玉便已经提醒了皇上。无奈皇上一心要除掉水溶,此刻竟要背信弃义,不惜一切代价。
人一旦疯狂的失去理智,其爆发的能量也是可怕的。
身为皇上传龙袍坐龙柏的李云绶,原本对太后的牺牲还抱有几分伤感,在听见太后的那几句话后,伤感的心立刻坚硬起来,他呵斥完侍卫首领后,冷冷的看了太后一眼,好吧—— 母后,既然你说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那儿子就成全你——“来人!把北静王给朕留在宫里,准晋阳郡主出宫!”
此言一出,侍卫们庄刻哗的一声,又围上来,把水溶和黛玉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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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北静王!”太后竭斯底里的一声呼喊,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
人只有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才知道活着是多么美好。就算没有荣华富贵,就算不是权势通天,只要有这口气在,一切便都可以重新谋算。
太后娘娘在深宫三十多年长盛不衰且能走上太后的位置,没有一点实力是不成的。此时此刻太后一声令下,清正殿的国墙和高耸的飞檐上,立刻出现了无数清衣人,这此人个个儿手持长剑,薄衣蒲衫,轻装上阵,齐刷刷的把整个清正殿包围起来,恰似一道青色屏障,把清正殿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无形的杀气如泰山压顶,让清正殿里的众人喘不过起来。黛玉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忍不住往水溶的怀里靠去。
“玉儿,别怕,这就是东平王的青龙出海阵,这股杀气是他们的招牌,其实真的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水溶轻松地笑了笑,把黛玉搂进怀里,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又开心的问道:“你是如何想到去劫持太后的?”
“是路平提出来的。他说太后和皇上貌合神离.反目成仇是早晚的事儿。我还不相信呢,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黛玉笑笑,看来路平这老东西肯定知道宫里的什么秘密。
“嗯,这就对了,路平十二岁进宫,皇宫里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水溶点点头,举目看向围墙之上的青衣人,但见他们仗剑而立蓄势待发。只等太后一声令下便参与这场争斗之中。
皇上的脸苍白难看,皱着眉头不停柚擦冷汗。
今天的事情,真是太诡异了!难道太后早就算到了今天的事情,东平王府的暗卫是何时潜入皇宫的?真是反了!这么多人围着朕的清正殿,他们若是想逼着朕退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其实不单单皇上纳闷,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太后心里也很纳闷。太后在深宫,有自己的势力不假,但却不会在瞬间调集这么多青龙暗卫进宫。太后的人此刻都踉在太后身边,还有一些潜伏的势力,是混在皇上身边和侍卫内部的。清龙暗卫是东平王府的根基,是东平大军的精华所在,难道东平郡王已经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早早的把青龙暗卫调集进宫了?那如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跟自己提前打个招呼呢?若是能早打招呼,今天又怎么会这么被动?自己被人家用刀逼着和自己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皇上反目成仇。
白影一闪,如鸿雁一般划过碧蓝的大空。一道修长妖媚的身影站在清正殿楼顶最高的屋脊尖上,俯视众生,衣袂飞扬,宛若妖仁。
“倾城?”水溶急一个感应到南宫倾城的存在,在转头发现他的时候,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哥哥?”黛玉不可思议的跟着水溶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南宫倾城潇洒的站在制高点,微微一笑,媚感众生。
“这些人是他带进来的?”水溶看着南宫倾城占据住青龙出海阵的龙头位置,不解的那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把他关起来了。”黛玉纳闷的说道。
“你关他?如何管得住?”水溶无奈的摇头笑笑,这个家伙,总会给人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