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叛徒也要问你的意思?”
“如果守兰是叛徒,你要杀她,那我是不是也该替师父清理门户,把你这个轼师夺位的人也给杀了呢?”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如针刺般锐利起来,我视若无睹,对方越是紧张,我就越轻松,对方的情绪越是激烈,我就越冷静,这是我一向的习惯,盯着我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他刚刚急促起来的呼吸又平缓了下去,出乎意料地凑近了我的耳朵,柔和的声音,“可是,你从来没有放弃想要杀我的念头,不是吗?”
“依兰,你站起来,我们要去绝世山庄了。”
“教主?”
“绝世山庄的少庄主在我们手里,总要把他还回去,”他边说边走,还瞟了我一眼,笑容挑衅,就好像是在说,你杀得了我就来杀好了,“如果你还想跪的话就一直跪下去吧。”
“教主?”依兰一阵错鄂,“那守兰……”
“不杀了,”他摆摆手,“本来就主要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做,既然看到了,我杀不杀你姐姐也没什么所谓。”
“教主,真的要把伊清扬送回去吗?”一直默默伫立在旁的邬子善出声道,“这是放虎归山,我们还不如……”
“子善,太弱的对手我没有兴趣。绝世山庄若是少了伊清扬,就真的会变成待宰的羔羊了,”夜月寒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光亮,静纤隐约,淡淡启开薄唇,“伊清扬,看到你手下那么多人在瞬间就被杀光有何感觉?而且,我们这边可是只有映月一个人在动手!”
他慢慢伸出手,抬起伊清扬的下巴,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使劲,只是慵懒的神色,“伊少庄主,这一次,只是预演,下一次,魔教就会全体出动了。真想阻止我们,就拿出拼死也要赢的样子!”
真是惨忍的人!让伊清扬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属下在自己眼前被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失手被擒,还要自己的敌人‘大发慈悲’把狼狈的自己送回去……我撇过头,伊清扬没有自杀已经够坚强了。
“霖儿,”一只柔软白皙的手,随着映月怜惜的声音抚到了我的嘴角,“小寒下手从来不留情的,是不是很疼?”
我轻轻点头,是真的很疼,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夜月寒没用内力,“没什么,过两天就会好的。”
映月看了看我,也不说什么,目光淡定,看着他认真的脸,我只觉得心中一紧,忙乎中侧过头,“你还是快点追上去,我先去看看守兰怎么样了。”
“霖儿,你要小心守兰。”
“啊?”
“就好像依兰会为了守兰不惜怃逆小寒的意思,下跪求情一样。同样,如果是为了依兰,守兰她也是会背叛你的。”
“我知道的,”我心中温暖柔软,乌黑的眼珠却是意料之中的坚定,“我一开始就知道,对守兰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依兰。”
“恩,”映月很可爱地笑了,像孩子一样,释怀的神态,“那你自己要小心,话也要少说一点,那样嘴上的伤会好快一点。小寒的脾气不太好捉摸,你还是少去惹他会好一点。”
我对映月笑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映月,你是不是担心我会逃走才一直不去追夜月寒啊,你真的落下了哦。”
“啊?”他的脸隐隐开始发红,“不是的,我知道霖儿不会逃的,只是担心你,而且,想和你走在一起。怕你过会儿走不动,那我也可以背你。”
“开玩笑的。”我伸手弹了弹他的鼻子,“你还是先走吧,能不能把依兰一起带走,我想私底下和守兰说几话。”
“哦。”映月乖乖应了声,一提气,身子纵了纵,一把拉住依兰的衣服,“我们先走。”
只四个字,就掠了出去,不见踪影。
我低头看看他们离去时微微扬起的尘土,无奈地笑了笑,踱步走到守兰面前,“那些人都同意了吗?”
“恩。”
“夜月寒要杀你,依兰替你求情,可是,你却一句话都没说。怎么了?激动得讲不出话?”
“不是,”守兰的眼神闪亮闪亮,摄魂夺魄,“只是怕自己一开口,会泄漏出不该泄漏的情绪,被看出什么,坏了霖小姐的大事。”
“不会的,他们既然同意了,就事已成定局了。不用担心了,”我对她微微一笑,自己也有点儿如释重负,“那样的话,就只差夜月寒了。真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不流血就能赢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们的反应真的都跟你说的一样,”守兰认真地盯住我,“霖小姐,活的久的人真的都可以变这么神?”
“不是神,只是人之常情而已。”我顿了顿,“不过,真是可怜了伊清扬。”
“霖小姐,还有一件事。”
“恩?”
“莫炼玮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
守兰看看我,一脸调侃的笑意,“霖,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和夜映月那家伙自觉地保持距离。”
“啊?”我一个闪神,早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没想到……一脸挫驼,我哭笑不得,“他怎么会冒出这句话?”
“当然是怕老婆红杏出墙,”守兰对着我的惊诧,一本正经道,“男人都很怕带绿帽子的。”
收买
在赶往绝世山庄的路途上,夜月寒并未急着赶路。他也没怎么约束我和守兰,没有限制我们的行动,也没派人盯住我们。时间的观念早已被混糊,瞧着日升月落,日斜月现,一日黄昏一日过。
我坐在一处可观得好景的地方,瞧那布满天的金乌彤云,绚丽的晚霞被层云遮掩,仅在云层边缘镀出一圈金光来。
一群宿鸟飞回,阵形优美,姿态雅然。
背后走来的那人并未刻意隐藏他的脚步声,我微微一笑,“你来了,邬护法。”
“我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可说的。”
“你还打算杀我吗?”我笑吟吟地回头,望着邬子善的眼睛,“可是夜月寒还要留着我的命,即使他真要杀我的时候,也不会让你来动手的,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所以?”邬子善也笑了,嘲讽似地勾起嘴角,“你想让我背叛教主?你想收买我?打算用你的命来收买我?”
“这不是什么收不收买的问题,一开始,教主这个位置就不是夜月寒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怎么?你也对教主那个位置感兴趣了?”
我闻言只是笑笑,并不作答,又转过头眺望眼前的风景,似在自言自语,“真的很好看啊,红的,金的,就好像很多很多的烟火一样,大概这就叫火烧云?”
站起身来拍掉沾在衣上的灰尘,我和邬子善面对面地站着,“你知道夜月寒到底想做什么吗?”
见他不答话,我继续道,“明明有可以统治整个武林的实力,可是,却迟迟不行动,这次抓住了伊清扬,却也还把他放回去。让你一直在绝世山庄卧底,可却什么也没让你做,对不对?”
邬子善仍是不说话,可从他的表情中,我知道我说对了,“虽然他一直都在攻击中原武林,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与其说是在攻击,更不如说是让对手知道魔教的实力,然后等待他们变强,不是么?”
“教主只是不喜欢和弱者战斗而已。”
“你这句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啊。”我看着他略带不安的表情,灿然报以一笑,“夜月寒想做什么,你也应该隐约有点感觉吧?他对教徒下的命令一直都是杀光,烧光。这样做,即使他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人心也早被他丢光了。什么也得不到的,如果他继续下去的话。”
“即使教主真想毁了一切,我也会一直追随他,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追随你?”邬子善似一下子回过神来,乌黑的脸上还是遮不住他对我的恨意,“虽然我无法杀了你,可是,由教主来动手也是一样的。本来,就只有教主有这个能耐,小凝的血,只有教主才有。”
“你果然猜得跟我一样,”我笑笑,不以为意,“在我看来,夜月寒不单是想毁掉对手,他连魔教,不是,应该是整个天下都想一起毁掉。为什么这么希望绝世山庄变强?那只是因为一方弱一方强的话,结果就是一胜一败;可是,双方都很强的话,那么,结果就截然不同了。”我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再认真不过,“我不想天下变成一片废墟。”
“原来,你还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邬子善的惊诧只在一瞬间,他很快就转为不屑的眼神,“还是为自己想杀教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说过,不管教主想做什么我都会追随他,即使他真想毁了整个天下!无论如何,他是教主,而我是属下……”
“因为,这天下已经没有你想要保护的东西了?或者应该说,已经没有你要保护的人了?”我忽然插嘴,平平淡淡地说,“那个小凝,就是你的女儿吧?”
我抬眼一看,见邬子善的神色马上凝重起来,我拍脸笑笑,“不要这种表情嘛。我只是想给你看张画,你觉得我画得怎样?”
一张纸,白色的纸,摊平。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邬子善的全身都似震了震,“你怎么会有小凝的画像?”
“因为是我画的啊!”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怎么会知道小凝的长相?”邬子善的语态已慢慢平静,可是身子依然在颤抖,“你应该没有见过……”
“是没见过这小女孩,”我点头,“可是,我是学医的,从骨格来看,只要见过这个人,大致上就能推测出这个人小时候的样子。”
“什么意思?”
“就你听到的这个意思,”我笑,“你明明已经听懂了,就不要让我再说一遍了。”
亘久亘久的沉默,周围的一切就像临近毁灭前的窒息,空气都有一丝颤抖,我有些受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打破了这迷惑的气氛。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着邬子善那慎而重之的神色,我只是笑,并不答话。
“你想要什么?”
我仍是笑,“本来,今天即使只谈到这儿,我的目的也就差不多达到了。只要你对你女儿是否活着这个问题存在疑问,那么,在以后替夜月寒办事的时候就会存在迟疑。可是,我还是清楚地告诉你好了。你的女儿还活着。”
邬子善捏紧了双拳,面色又发青又发白的,略一垂眸,很快地又直直盯住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儿含笑,“不用你做什么,我可以无偿地把你女儿在哪里告诉你,让你带着你女儿隐居他乡,父女共享天伦之乐。”
“真的?”
看着邬子善满脸的防备和怀疑,我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我的信用有这么差吗?“真的。你的离开对我来说就是很大的帮助,毕竟可以让夜月寒减少这么大的一项战力。”
“根据守兰的说法,护法的武功是完全凌驾于堂主的。当初夜月寒可以排除众议,毫无阻碍地坐上教主那个位置就是因为有你们四个。不是吗?”我顿了顿,看他一眼,继续道,“所以,对我来说,其实只要夜月寒身边没了你们,就什么事都好办了。”
“不是我们。”
“啊?”
“不是我们。”邬子善缓缓开口,眼神深邃,“虽然当时我们也是站在教主那边的,可真正强的,起决定作用的是夜映月。是他压倒性的实力震慑住了整个魔教。那个时候,教主根本就没有动手。只夜映月一个人,对战当时反对的最强烈的其中六个堂主,他一套剑法都还没使完,那六个堂主就已经死了。那之后,即使还有反对的人,也不敢站出来了。太强了,即使我们其他三个护法联手,都不见得可以赢他,我想,恐怕教主都不一定可以赢他,即使这样,他却是对教主最为忠诚的人。所以,当时我听说依兰把他打下河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相信。现在总算知道了,原因是你。”
他说‘原因是我’的时候,并没有语带嘲讽,甚至还有一丝了然和透彻包含其中,我无奈地叹气低头,看来被人误解了。
“夜映月的实力是绝对的,你与其在我身上下功夫,收买他的话绝对会是相对于我十倍不止的效果,当然,”邬子善转过了身,“只要你把我女儿的下落告诉我,我就会立刻离开魔教。”
“邬护法,还有一件事。”我出声阻止了正欲离去的他,“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他没有答我的话,可是脚步却止住了,等我开口。
“一旦知道了你女儿的下落你就会离开吗?”
“是的。”
“那么,其他的事都不会过问吗?”
“什么意思?”
“一个明明还活着的人,行踪却被藏匿了,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偶然吧?”我看着他慢慢转回来的身子,认真地看着他,“你不会去追查吗,这其中的真相?”
邬子善陷入了沉默,黝黑壮实的身躯在风中静静地伫立,纹丝不动,“说到底,你还是希望我帮你对教主动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急忙摇头,“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答案。”
他一怔,盯住我的双眼看了许久许久,缓缓开口,“不会。一旦知道了小凝的下落,我会马上去找她,然后带她走。”
“那么,”我又问道,“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你女儿还活着,你会恨我师父,你会帮夜月寒吗?”
邬子善明显又是一怔,嘴角苦苦地勾起来,“我以为以你的为人,不是会问这种假设性问题的人。”可是看了我认真的态度,继续道,“也许在那个时候,就会带小凝走了吧?也只是可能而已。其实,说起来,你师父还是我的恩人,那个时候,小凝生病和中毒的时候,都是他帮忙的。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绝世发现小凝很能适应他的药物……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地把小凝带走做他的药人……这就是我最受不了的地方,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顾别人的死活,永远只想到自己,绝世就是这种为了自己可以破坏别人幸福的人。”
“难道你就替师父想过了吗?你不也只想到自己和你的女儿?你不也只因为你女儿不在了就帮夜月寒为所欲为?你不也没有替别人想过吗?”我不自觉地放大了音量,加重了语气,“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师父是以怎样的心态,怎样的状况活着的,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活到无论如何都要死,即使要拿这么多的小孩做试验,会害死这么多的小孩,可还是想死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邬子善满脸的惊诧,张了张嘴,慢慢闭上,“是……没有想过。”
“抱歉,”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太激动了,有些话说得太过了。”
“不。”邬子善第一次对我笑了,“没什么,那本来就是实话。”说罢,转身离去。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任风吹拂着发丝,任发丝在风中凌乱,只是站着,闭上眼站着。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很好也很糟的感觉,凉丝丝的感觉。
“霖小姐,那是故意的吗?”一直躲在边上的守兰走了出来,“最后的那番话是故意激动说给他听的吗?”
我有点自作自受的感觉,转过头看着守兰,“原来我在你眼里就那样子的啊?”
守兰静默地摇头。
我笑,顿了顿,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啊。”
协谈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雨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霖小姐,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我忽然注意到自己在喃喃自语,有些不好意思,两腮微微发红,“只是在念一首词。”
“霖小姐很喜欢词吗?一点都看不出来。”
“寂寞的时候就什么都会喜欢了,即使是以前不感兴趣的东西也会开始去注意,”我宠溺地摸摸守兰的头,使劲地揉啊揉的,“什么叫一点都看不出来?我很没涵养的样子?”
“霖小姐很难捉摸,”守兰陪着一起站着吹风,“就好像看不出来霖小姐喜欢词一样,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你会对夜月寒采取行动。我甚至曾以为霖小姐会息事宁人。霖小姐和夜月寒是两种类型的人,可是,从某种方面来说,你和他却是很相似的。”
我是真的想息事宁人的,如果可以的话。在这种状况下,并不是我说妥胁就可以没事的,说到底,我还是很被动的。我只是不想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一切就都结束了。
风越来越大了,脖子已经感到凉意了,“守兰,我们回去吧。”
“恩。”守兰立刻跟上我的脚步,“霖小姐下一个要找的人是伊清扬吗?可是怎么和他谈呢?肯定躲不过夜月寒的眼睛的。”
“躲不过就不躲嘛。”我笑着耸耸肩,“光明正大地去见他。”
走进屋子的时候,伊清扬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夜月寒则懒懒地躺在床上。看到屋子里同时有这两个人,我头都晕了。真亏伊清扬忍得下去,我敢肯定,夜月寒是故意的!
我疾步走到床边,干脆利落,“你出去,我要和伊清扬讲话。”
他抬起眼眸看了看我,又无精打采地闭上,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住叹气,转身走向坐着的伊清扬,“可以稍微停一下,陪我出去谈一谈吗?”
伊清扬缓缓睁开眼,盯住我看了好一会儿,点了一下头。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有很多,可现在,问不问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他平静地看着我,平静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真的变了,半是无奈半是不明地勾起嘴角,我找了一块稍干净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你变了好多啊。”
“回到绝世山庄之后做什么?报仇?以你现在的实力相差太多了吧?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吗?”我把玩着边上的叶片,状似漫不经心道,“而且,这一次事情之后,所有人的信心都会大受打击,会越来越难办的,不论什么事。”
“不能因为难办就什么都不办,”伊清扬看着我,维持之前的姿势站着,静静伫立,“我讨厌这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是老鼠,他是猫,明明可以很轻意地捉到,可是,却不下杀手,不断地逗着玩……”
“呵呵……”我笑了出声,“每个人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啊,又不只是只有你一个这样。不满现状的话就让自己变强。”
“我也正有此意。”他黑色的眼瞳射出异常认真的光彩。
盯着他的双眸,我也收敛起了笑意,微微下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清扬你能同意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如果你不同意,那么,也请你就当还我以前曾救过你的命的人情,答应我这件事。”
他不作声,只默默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不管你这次回绝世山庄之后要怎么做,无论实力变得怎样,如果魔教不主动攻击的话,请中原武林就此收手。”
“什么意思?”伊清扬霍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知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吗?你是要我们忘了魔教曾经做过的事吗?你是要我们永远像丧家犬一样地被压在下面吗?你是要我们尽释前嫌不成?还是说,我们永远只能是被攻击的一方?”
“那你想怎么做?”我反问,“先不谈实力问题,如果绝世山庄和魔教实力相当,那么,你会去攻击魔教?”
“必要的反击是理所当然的。”
“必要的反击?不要让我发笑好不好?”我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他,“说到底,你所谓的反击也只是做和魔教一样的事,你所谓的反击也是杀人放火,你所谓的反击不过是把你从原本正义的立场上拉下来而已!你的反击,你的报仇,只是另一种方式的屠杀而已!”
我深深吐一口气,站了起来,面对面地看着他,对于我的抢白,伊清扬他感情复杂地看着我,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的样子,我柔和了自己的眼神,放慢了语气,“你以为夜月寒为什么要你回去?你相信他所说的理由吗?”
“不论相不相信他都会放我会绝世山庄,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对我来说,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话,都没有关系。”
“然后会让他后悔把你放走这件事?”我抬头望着天,无奈地说,“毕竟是绝世山庄的少庄主,自尊心严重受创了?”
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我低下头看他,伊清扬默默地站着,仿佛思绪飘了很远很远,许久,点了一下头,“如果我说我的自尊没有受创,那不单是骗你也骗了我自己。我带来了那么多人,可是夜月寒根本不屑一顾,他甚至没有出手,就打了很漂亮的一场胜仗,那已经不能说是实力而是可怕了。可是,对魔教的报仇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武林的决定,不是我说了算的事。”
“因为你攻击我,所以我就反击要杀了你……这种事,不论什么时候都有呢。”我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可是,清扬你也知道,对现在的你来说,要战胜魔教,这太遥远了不是吗?所以,如果你愿意同意我刚才所说的事,那么,我可以交出夜月寒的尸体给你们。当然,如果这样还是不行,在最后,你就和魔教打个你死我活好了,我话先说在前面,魔教的实力是绝对的,你即使再过个十年也动不了分毫的。”
“什么……意……思?”
看着他过于震惊的脸庞,我又笑了出来,“我的话很难懂?哪句话什么意思?我哪里说得很奇怪吗?”
“你?交出……夜月寒的……尸体?”他向我走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你跟魔教是什么关系?”
好痛!他用的手劲还真大,可我知道这样越是挣扎就越痛,他想按就让他按着好了,“没什么关系,你不要想太多,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可以除掉夜月寒的意思。”
见他的手势松了下来,半信半疑地望着我,我动动肩膀,向后退了一步,“我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也只是觉得魔教的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也不一定是真的想要攻击,不过听命行事罢了。”
“而且,即使我说的是假的对你也没妨碍的,”我对他笑笑,率先离开,“好好想想我说的吧。”
“你想要对付夜月寒?就你一个?”他突然出声,我转头看他,他却撇过了头,“其实,我一直都说过,你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到绝世山庄来找我……”
“不用了,”我渐行渐远,挥挥手,“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行人就出门了,在快要靠近绝世山庄的时候,我左右看看,说,“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好了,”抬眼扫了一眼夜月寒道,“跟着你一起进去的话,别人还当我和你同流合污了,我才不要。”
“可以,”他淡淡看我一眼,淡淡撇下一句,“那你就和守兰一起留在这里好了,映月,你也留下看着他们。”
“知道了。”映月对我友好地笑笑,朝夜月寒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