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觉得霖小姐有胜算才这么做的,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来帮助,保护霖小姐,只是希望,若是在最后,霖小姐胜了,可以放过一个人,只有,这件事,希望霖小姐同意。”
“交易的内容吗,这就是你要交换的条件吗?”我转过了自己的眼神,什么都不问了,不想问了,即使我可以赢夜月寒的可能性很小,可是,无论有多小,无论是否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她也想保护那个人……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很像啊,很像很久以前的那个我,执着得像个笨蛋……
有个建议,可以边听边看文章,我就是边听边写的.
应该知道吧?的主题曲
魔教护法
绝世山庄南边的那间屋子,就是伊清扬的住所。
“伊少庄主觉得怎么样?应该没事了吧?”我站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伊清扬,“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那我真是黔驴技穷了呢。”
“清扬先在这里谢过柳姑娘了,”他即使削瘦却依然阳光的脸面露笑容,拱手谢道,“柳姑娘对清扬有救命之恩,以后若有清扬可以帮忙的事,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伊少庄主能够快点康复,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我也客气地笑笑,“从今天开始,少庄主就可以开始活动一下身体了,这样会更有帮助。”
“老夫也在这里谢过姑娘了。”伊漠同一个普通的父亲般,卸下了那天下第一庄庄主的身份,向我弯腰道谢。
“不用了啦,”我不断摆手,“作为一个医者,这是我应该做的事。守兰还在门口等我,那我先走一步了。”
“柳姑娘,”伊漠叫住了往门口走去的我,慈祥的表情,“清扬这两天,还望你多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轻轻欠身一笑。
走到门外,那个小女孩静静站在一旁,见我出来,就走了过来,语意不详,“还要做什么吗?”
“我要去见炼玮,跟他说一下你的事,可以吗?”
“只要是霖小姐想做的事。”
“守兰,你不用这么服从我的。”我对她还蛮有好感的说,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我不是你的主人,不用对我这么毕恭毕敬,你只是保护我而已,不用这样子。”
她的双眼有了瞬间的迷惑,却也只是瞬间,就又恢复了清明,“不了,我不想把手伸到缩不回来的地方。还是这样子的好。”
“是吗?”我若有所思,认真地看着她,“可是,在河边走路,鞋子总是会湿的。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在乎,人的心就越在乎。”
“可是,我从来不提醒自己这种事的,从头到尾,我在乎的,就只有一件事,一个人。”守兰也认真地回视着我,“我不在乎谁当教主,我只在乎能不能让她活下去,不管怎样,她都是我的妹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我可以活到现在,是因为有她,即然如此,我一定要让她活下去;若夜月寒赢了,站在他一边的依兰自然可以活下去;可是,若柳小姐赢了……我不能冒这样的险,所以,就来了。”
“你这是在提醒你自己,还是提醒我呢?”我摇头,径直走开,“算了,不要讲这个了,我们还是赶快去炼玮那边吧。”
师父,你为什么要去创立魔教呢?为什么又要把那个教主的位置传给我呢?你当时一声不响地失踪,什么也没有留下……
为什么?你觉得我可以胜任那个位置吗?那个其实一点也不坚强的我?师父,如果有一天,我亲手毁了魔教,你会怪我吗?
我没有能力担当那个位置的,教主的位置不适合我,我保护不了那么多人,光是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我就已经很吃力很吃力了……
魔教现在的声誉已经太差太差,想再和中原武林和平相处,已是不可能的事……师父,你有想到会这样吗……
我正处在杂乱的思绪中时,一声利器的碰撞声从耳边响来。
尖细,刺锐。
银练在眼前不停闪动。
我回过神,守兰已和那邬管家打了起来,两人武功都极是高强,控制力也相当厉害。
四周尘土飞扬,叶飘坠地,可声音,却是压得极低,明显不想惊动人。我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邬子善,会想要杀我,该是夜月寒的命令?不会,夜月寒明明说过,现在还不能杀我……那么,这就是他自己的行动?
是邬子善自己想要杀我?我应该没见过他,更不会和他有什么恩怨……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
“都住手吧,若我发出一点声音,把人引来就不好了,”我朝那两个打得正热的人笑了笑,“还是听我说上两句吧。”
成功阻止了那两人的打斗,邬子善一脸仇恨地盯住我,就好像毒蛇一样的眸光,“我不想听。”
“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吧?”
坦然回视着他想把我千刀万剐的眼神,我又说道,“虽说活了很久了,但我应该不会记错,你到底恨我什么呢?”
“我恨你?”邬子善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明明长着一张忠厚的脸,却如带了一副恶鬼的面具,要将我抽筋剥皮,“你以为守兰为什么保护你?你以为只有我恨你?你以为守兰就不恨你了?不把人当人看的一对父女,你们以为整个天下是为你们而生的?你到底知道什么?”
“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问你的,”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让人摸不到底,“可以告诉我吗?”
“你以为你了解魔教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难道还想回去做教主?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同意?”邬子善答非所问,似乎只是想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慨,“为了自己,你们想让多少人流血?柳雨霖,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怪物。”
怪物?自己以前也曾这么觉得过,可是,这样被人赤裸裸地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怪物……
不老不死的,怪物……
“你以为只凭你手上这把剑就可以杀我?”我愈笑愈深,身上的保护屏也愈建愈厚,“既然都叫我怪物了,应该知道,只是把剑刺到我身上我是死不了的。”
“虽然很想杀你,可是,我也知道,你自己也很想死的,”邬子善收起了剑势,背对我们离开,“你就一直活下去吧,那应该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一直一个人活下去……”
是的,我想过要死,曾经很期盼死亡,可是,我也是一很胆小的人,胆小得根本不敢去死……
想死也怕死……一直都是这样……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责怪这个世界,不是世界错待了我……或许,是我看错了这个世界……
也许,有一天……
“霖小姐,我不恨你的。”守兰的声音像空气中的渺尘,轻轻地在我耳边挥发,飘散,“也不恨绝世大人……在一开始就说好的,绝世救我们的命,我们就必须付出代价……”
“是怎样的代价?”我平静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师父是一个比我更冷的人,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去救一个人,我从以前就知道,他一直都不喜欢进入这个世界……
“绝世大人想死,可是却死不了……所以,需要做试验,”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霖小姐以为,守兰今年几岁了?”
“几岁?”我不禁有一丝颤动,“难道说,你也……”
“不是霖小姐想的那样,”她摇了摇头,“我只是身体不再长大而已,人,还是会老会死的……这个,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我觉得很值得,只是这样,就可以保住我和依兰的命,我觉得很值得……当时绝世大人不救我们的话,我们连一线生机都没有……总比,那样要好……所以,我一点都不恨。”
“师父,是怎样死的?”
“夜月寒。”守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是他杀的,若不是绝世大人自己有那个意思,十个夜月寒也杀不了他……霖小姐以为,为什么魔教中有那么几个人年纪不大,可武学修为却那么高?”
“是师父?”虽说是问句,可我已有了七八分把握,有这个能耐的,应该只有师父了……
“是的,那个时候,绝世大人聚集了很多小孩子,当然,并不是想培育出什么武林高手的,一开始,只是为了自己的死,而想做出药人罢了。几百个孩子,可是,活下来的,只有五个。这五个,也不是成功,仅仅只是活下来而已,而邬护法的女儿,就是唯一成功的那个。”
“在夜月寒夺位的时候,她用自己的血杀了绝世大人,而她本身,也死了,据说是被绝世大人杀的……”
“是吗?”我轻轻低喃,“守兰也是那五个中的一个?”
“是的。”
“其他三个呢?”
“夜月寒,夜映月,和我的妹妹依兰。”
“呵,”总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苦了,我微微低下自己的头,无焦距地盯住地面,“所以他们才想杀我?难道他们也像你一样,身体……”
“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杀霖小姐,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看来,更多的是因为夜月寒的命令,”我看不清守兰的表情,只是听着她那一成不变的声音,“况且,尤其是夜映月,他根本不可能会恨霖小姐,因为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的记忆……他对自己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该恨什么,该喜欢什么……”
“是吗?”
“那不是你的错。”
我的低喃和那个我万分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
炼玮。
心绪
炼玮……全身上下都袭来一种熟悉感,我的声音软软的,“我知道,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师父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如果你真的知道,就不要摆出那副表情!”炼玮正着一张脸,声词严厉。
“炼玮,”我轻轻抬起眼眸,眉头微微拢起,“太严厉了吧,很多事,不是应该怎么样,就可以做到怎样,即使能够理解,有时候,也接受不了。”
“请霖小姐不用在意,”守兰低垂双眸,“因为都是我们自愿的,任何人都没有责任,况且,霖小姐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情。”
“我并不是在意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我有点低喃的滋味,慢慢咀嚼,一片苦味泛滥,“只是,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师父……很多很多,不是你们,自己也说不出来,心里,有点痛痛的……”
师父,一个人,自己一个人,活了这么久这么久,活到想要死的地步……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是因为,知道,这具身体里,不是自己的女儿吗……是因为……不想面对……
那个昔日的天下第一人,那个,最疼爱我的师父……什么都没有留下……一个人,用了最惨忍的手法,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怎样想的呢……一个人死去……
师父,我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我的懦弱,也许,我也会和你做相同的选择,在很久很久以前,或许会在你之前,就走上这条路……
绝世山庄……那个时候,我也来过……
在那个,谁都还活着的时候……
在我,并不寂寞,也不孤单的时候……
在那一片雪白的梨花中……
白嫩嫩的花瓣,漫天飞舞……
发丝,脸庞,嘴角,都沾满了,白色的,粉瓣……
微风吹拂的声音,花片飘落的声音……还有,笑声。
我的笑声。
别人的,笑声。
我一步一步地走,趋步在这个我熟悉的地方……
满满的思绪,浸染了过往的回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只剩下,我。
一个人。
眼睛,已经有了鼓鼓涨涨的,痛。我回头,满是无奈的表情,“为什么跟过来呢?”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一直,一直,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知道,你也知道,从来,都是这样的。
“我想站在,你看得到我的地方,在你回头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我。”炼玮还略显青涩的脸,异常认真的口吻。
“看到后来,一定是你先不见的。”我自己的脸上应该,露着正常的笑容,习惯了……习惯了……
“我可以的,”炼玮的面色淡淡泊泊,漆黑的双眸直视我,“在那个时候,我可以做出和你师父一样的事。”
“一样的?”
“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他说,“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我没有笑,没有笑,向他走了过去。眸光,是柔柔的。
轻轻地抱住他,像羽毛一样,轻轻的,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印下湿湿的一个吻,“能遇见你,真好。”
炼玮,我庆幸自己在那个时候,对你伸出援手,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救了你……
庆幸自己,活到现在。
现在的快乐,或许,会成为日后的,伤心……那个时候,欢笑的场面,幸福的回忆,很久很久以前,什么都没开始改变之前,我和师姐飞扬的长发,被风吹进了嘴里,懒懒地躺在梨花树下,像一只慵懒的小猫,眯起眼,对着灿金的阳光……师兄,会在边上练剑,偶尔停下手来,笑晏晏地调侃我们……可是,现在想起来,每一个部分,都可以让我泪流满面,又甜又咸……更多的,却是被丢下的苦涩……
只剩下一个人的,麻醉……
今天的一切,可能会成为另一场迷失的梦境……
又一场会令我流泪的梦境……
但是,我还是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把一切结束……我不希望自己活着的时候,也像死了一样……
我想活下去……我想弄清楚……
把师父留下的一切,都弄清楚……不管是对是错,都想知道……
夏日的清晨,有清新的味道。晶莹的露水,在叶片的边缘摇摇欲坠,嫩绿鲜活。迎迎慰抚的暖风,酥酥麻麻。
守兰每次都是无声无息地跟在我后面,不说也不问。
我直直地往绝世山庄的南院走去,既为探病也为了解目前武林的情形。我一直以为,现在,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去一趟魔教,在那里,至少还留有师父传给我的教主之位。我的出现,应该可以引起魔教内部的混乱,也可提供给绝世山庄一个可乘之机。可是,什么把握也没有,对于安全地进出魔教,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在这种时候,了解局势就是相当必要的事。
“守兰,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么会想要保护我?”
“我说过,是因为……”
“杀了我,不是也可以解决问题吗?”我停下了脚步,平平庚庚的语调,“杀了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惜与夜月寒敌对,不惜与你妹妹敌对,也要保护我呢?”
背后走动的声息明显也停住了,我回过头,她呼吸的节拍稳而不紊,眼神中也没有任何的慌乱,我笑了笑,又转过了头,向远处望去,“很糟糕的好奇心吗?”
“不是。”
“算了,你不用回答,不用说了。”我摇头,“连我都不晓得,自己最近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霖小姐是在不安吗?”守兰低垂双眸,音量不大不小,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霖小姐怕自己会输吗?”
怕?也许吧,怕自己会输,怕自己会输给夜月寒……不,不是这些,我心里害怕的,不是这些,我在害怕的,是输了以后……
“守兰觉得我会赢?”
“如果霖小姐没有弱点的话,”她若又似无地顿了一顿,情绪有了小小的波动,放慢了语速,“夜月寒他,是没有弱点的,一点也没有。如果霖小姐是以不死而占优势;那么,夜月寒,就是一个不受威胁的人,不会受任何人,任何事情所威胁。”
“你是在指练玮?”
“不单是他,从霖小姐当初会救我,就可以知道,霖小姐,的心,太软弱了。当然,连我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对夜月寒来说,这就可以当作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在很多地方,这可能的确是一个弱点,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连想都没想过,要因为别人,而把自己改成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守兰,你有感觉到吗,”我笑着把手放在她头上,“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原来你也可以做到的嘛。”
她听到我的话,好像恍了一下神,微乎其微地撇过头,两腮还有点红驮驮的,“霖小姐扯开话题了。”
呵呵,没有想到的反应,“守兰,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担心结束,只担心从来都没有开始。如果,这一次,我什么都不做,那么,以后,我就会多增加一件会令我哭泣的事了。我想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想以自己的方式来结束这件事。”
“是。”
绝世山庄的南院。
刚到达伊清扬的住所的时候,我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吵嚷声,“不管母亲和父亲,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去。”
“你去那里干什么呢?被魔教抓去怎么办?”那听起来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应该就是现在绝世山庄的主人,伊清扬的母亲。
“她是我妹妹,现在有了她的消息,即使只有一点希望,我也会去看。”第一次听到伊清扬这么激烈的说话。
“现在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你,如果连你也不见了,那要我们……”
“妹妹是为了我们,为了整个武林嫁过去的,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之前是以为她死了,现在知道她还活着……”
“你有想过,如果是陷阱怎么办?到时候,不但救不了清悦,连你都会陪着一起死……你难道不清楚吗,魔教的实力和做法……”
“爹,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清悦她如果还活着,如果我们没有去救她,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清扬,爹和娘可只有你一个儿子啊……”伊夫人的声音中已可听出隐约的哭腔,“在你眼里,清悦比我们还重要吗?”
“娘,你们一点都不担心清悦吗?”
“当然担心,可是……”
“听说,伊三小姐是侧室所生?”我笑吟吟地推门而入,敛首欠身,“失礼了,我是来看看伊少庄主恢复得如何。伊夫人,初次见面,在下姓柳名雨霖,目前暂居在绝世山庄。”
“柳姑娘?”伊夫人刚看到我时那紧皱的眉,慢慢舒了开来,“我知道,这次多亏了你,清扬才能得救。”
“哪里,是少庄主福厚,命不该绝。”
“柳姑娘,你是个大夫,”伊夫人虽已步入中年,但风韵犹存,脸上还留有泪痕,眼珠子一转,“应该知道清扬的身体能不能出门吧?”说罢,还拼命给我使眼色。
我笑了笑,转向柔声问道,“少庄主是要去哪里呢?”
伊清扬也松下紧绷的神色,对我展颜一笑,“劳柳姑娘费心了,清扬在此谢过。”说完,从床上下来,单脚跪地,头一低,磕了一下。
动作快得根本来不及我们去阻止,他站起,对伊夫人说道,“娘,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就不要一直劳烦柳姑娘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往南方去一趟。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我都会去。”
“我不准。”伊漠重重开口,每一字,都如一击鼓声,扣在旁听者的心里,“我不准你去。即使清悦真的活着,我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接下绝世山庄这个重担的人,是你不是她。你不能去。”
“爹,你真的,一点都没考虑到清悦吗?”伊清扬大声质问,苍白的脸上气势惊人。
“少庄主,你还是别和老庄主作对了,”我笑着打圆场,“气坏了你爹的身体那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