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许他们想晚几天再来,也许觉得咱们太厉害了,想再过一个月四个一块来呢?”小白盘着腿,抬起脸看着倾绝。

这话让他们两个的脸色一下变了,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玩人的!

最终卷

—第十八章 - 不负好时光—

们在东郊守了三天都没任何动静,这下他们不得不去方面想。那四个死灵有可能会一起出来,当初小白做这种猜测肯定是随口一说。但这话往深了想就实在太可怕,四魂全出,倾绝极有可能直接抑制不住狂血,如果他当时压制不住狂血死去还算是好的。如果不是,而是死在死灵的手里,双方相对的驭关一过,死灵完全重生,所余驭者皆不可存。他们之前所受的苦楚,为此而耗干的法血,全部都成了笑话。

死灵过期不至,众人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想。精神承受了极大的挑战,其实最令人恐惧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未知的设想。心思越是缜密,就越是容易陷入到这种恐惧的意识怪圈里无法自拔。

第三天的晚上,刘波随着铁近营的兵前来押运生活物资,看着这里一副死静的样子。一个字也没也言语,灿菊今天想跟着过来,刘波没敢带。这几天东郊围场的生活由铁近营的侍卫暂时打理,细小的事情就由小白来操持。灿菊心里牵挂她,但刘波终是没敢下这个决定。王爷没发话,王妃那可是一早就说了,不让她跟着的。

倾绝三人各在房里调气,死灵不出,所以他们皆是让灵物在外巡查,不再日日建罩。众人皆是明白,如果事情真是发展到再等一个月,四灵全出的情况的话。那么可以说,他们的性命也就只这一个月而已了。

虽然心中不甘,但无论想何种办法,他们都不可能以这种状态再去连应四个死灵。况且白夜涤堪为驭者至尊,坊间皆是流传,涤驭自然之灵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的确是开创了白夜家辉煌盛世。在很多年里甚至压过其他两家。

而且白夜家的驭术已经不得而知。小白现在所用的,是结合吞云兽地纵风之法,实际上是把驭生灵与吞云兽纵风之法相融合而出的新术。究竟如何是封白夜家族的法血,他们的驭术有何弱点,从小白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点端倪。如果说,生命是一条漫长地路,最终的终点都是死亡。但是死亡近在眼前的生命,总是让人心生灰暗。

小白看着他们日日煎熬,心下痛楚。但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好像当着他们的面大吃大喝已经不太管用。她此时趴在鹿栏边,看着那些梅花鹿轻跳或者闲步,纤长的细腿抖出优雅的步伐。在阳光之下。皮毛都泛出油亮亮的光彩。快到夏天了呢,草长的格外地好,她微微仰着头,手半拱成凉棚看天上的太阳。微灼的感觉让她的眼漫开光晕,如果死了的话,便再见不到这样的光了吧。

驭者不能转生。那么这代代地驭者,又是从何而来?普通人的灵魂,投生到驭者的家族,从而继承了他们法血。便要背负再不可以转生的苦痛吗?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与灵物相通力。得到了不容于世地力量,所以要受到惩罚吗?她手里拿着一把草,招引着两三只小鹿凑近过来,它们卷着舌吃她手中的鲜嫩的青草,大大的眼眸像是能滴出水一般的温柔。她伸手去抚它们纤长地颈脖。不由的轻笑起来。它们吃尽了她手中的草,便散了。她趴在那看它们嬉戏或者休憩,心底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小白。”她听得身后轻唤。知道倾绝出来了,她回过身,撑着栏看他渐近地脚步,微微笑着。

“我在喂小鹿。”小白张着手向着他:“我摸到它们了。”

“你手里没了草,对它们而言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它们走的毫不留恋。”他淡淡的应着,伸手揽过她:“回去吧。”

“如果我天天喂它们,那我手里没有草的时候。它们还是会过来让我摸一下的!”小白乖乖跟着他往回走。

“那便是你无形中利用了它们渴求草的本能,让它们以为你还是有草的。”他低语。

“呵呵,也许是相处久了,生出感情。就算没有草,也会过来的。”小白看着他:“不一定有草。”

他微笑,她看东西总是看到光明,他总是看到黑暗。他们中和一下,便是光明与黑暗的完美并存,真正的世界!

“你说的也没错。”他应着:“回去吧,怪晒的。”

“我们今天回家吧!”小白突然开口,抬眼看他:“我想去游船河,你带我去。”她从不开口要求他带她出去玩,这是第一次。

“我….”他微怔一下,看她的眼眸。他一直无比眷恋这目光,看他的时候,就让他不燥乱,很温暖。为了保留这份温暖,他宁愿一无所有。但即便是如此,他可保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或者他可以放下一切,什么也不管了。快快乐乐的过这一个月,但他不甘心呐!他不能自我先放弃,即便是被逼到死境也好,至少不能先自己丢开手走向

.:月,他一直是挣扎着活着的!当年他们于京城分离,各自开始自己的十年,她变得更麻木,他变得更疯狂。如今兜兜转转,他们又相聚相依,她变得鲜活,他变得平静。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开手!

“身体或者精神太过放松,很难紧张起来。要保持觉感的持续敏锐,这段日子不能过太舒服。”他伸手去抱她,这一个月过去,她的身形除了腰有些微粗之外,没什么太大变化。她是天天不停的吃,但好像也不怎么长肉一样,是她以前血气太溃,以至现在怎么补都收效甚微。让他看了也很是心痛。

“他们四个一起来了,我们就一起打。”她伸手搂他的颈,慢慢贴过来,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们去游船河吧?你说过有三层高的大船,我还没坐过呢。我现在想坐,我现在不能骑骆驼,有了小破,我也不用当大沙燕就可以飞。我想坐大船!”

他心下微恸,他答应过,带她去玩。去凌佩每一个角落,然后去西迟看滚滚沙海。这些他都没有付诸行动过,这近两年来,不停的忙碌,不停的别离。以至时间如流水。若是一个月以后,他们尽死了,他们便再没机会去做这些事。这一个月的时光,就像攥紧在他手心里的沙,被他为了保持状态而白白浪费,成了一生的遗憾。

“你想去哪坐?”他抱紧她,慢慢往回走,最近的是渭广河,不过那里河道偏窄,算不上是个游船河的好地方。

“哪里都行。”她说着:“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平日里你忙你的,然后闲了陪我玩。一天又一天,哪怕只得一个月也是好的。”

“我…..”他叹息,刚想说话,便听她的声音又幽幽而至:“相公说过,不做无谓挣扎,也不自我放弃。那我们过我们该过的,他们愿意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这样好累的慌!”

“好!”他抱直她的腰,认真看她的眼睛:“我听你的。”他这番郑重的样子,让她微笑。

倾绝当天便跟小白回了王府,同时让星言与修也回去。他也不管他们是否猜测或者疑问,接着,第二天,他便带着小白去了渭广河畔,在那里坐了双鱼衔珠的大画舫,足有三层高的,上面应有尽有。他们还在首层甲板上钓鱼,因为坚持要吃自己钓的,结果谁也没吃饱。到顶层的高屋顶上去坐边边,要多险有多险的玩悬,远眺整个的河景。

春末夏初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的照耀,让整条河都金灿灿,让所有河畔的游人都渡了金粉。他们在那里看落日,看太阳一点点藏到平凌山后。在这里有他们极重要的回忆,那个回忆对他们而言是又悲又喜的。小白曾经在这里让水灵挟持,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接触灵物,第一次见到水女,第一次看到宁扬蛇化的样子。这个世界第一次在她而前展现了妖冶的一面。他追着一路上了平凌山顶,然后她流下人生第一次的眼泪,并将聚灵咒过给了他。在驭关的当天,他借此保了命,突了关,却失了她的踪影。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聚灵咒于他并非是值得他一生追寻的东西。刹寒夜哥也并不是他力量支撑的源泉。他第一次尝到痛心疾首的滋味,第一次觉得恐惧。

而现在,他们重游故地,却为这回忆,增添了更加平静幸福的一笔。这里的景致,虽然不如龙禁海那般滟波千里,一望无垠。但顺着河道而下,看平凌山静静苍郁,两镇人流如织。河畔炊烟袅袅,晚霞若火,烟青如碧,一派生明景像,让人心都随之满溢起来。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这般日子,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已经握在手中,何必还要苦苦贪求。倾绝陪着她看那远镇光景,这怀中的温存,让他平静。如此,像小白一样简单,没什么不好。最贵的已经在他怀中,不要再去管那死人如何了吧!他的不甘心还在隐隐挣扎,但在她的面前,即便再多的不甘心,也化为渺烟。

他说听她的,这次他真的听了她的。不仅是带她出去游了船河,更是开始渐理公事,每日去衙府照常理务,然后归家。并不是像奔在末日的洪荒,抓紧时时刻刻与她依偎,而是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不单单只是一个驭者,更是凌佩的昭平王。星言明了他的想法,知道他并不是放弃了挣扎,他只是想抓住目前想要的。他想要的,不过是这般的日子而已。但修无法如他一般,城里呆了两日,终还是跟静瑶去了东郊。倾绝照例半日为公,半日行法,小白在家安胎,他们一起安度这样的好时光,不再去管日后等待他们的,是疯狂,还是死亡。

最终卷

—第十九章 - 内心的桎槁—

子就这般一天天的过去,进入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发消瘦的可怕,终是在六月初的时候,抵受不住内心的强压病倒了。这会子病了,于他感觉简直就是雪上加霜。随着又一个月之期的渐近,让他终日有些恍惚起来。人最大的敌人,总是自己的内心。他留在小白的郡府养病,觉得总是离死不远,眼前晃着的,一圈圈皆是过往的光景。

星言虽然了解倾绝所想,但总不能像他这般宁静若定,天气越热,也越是觉得烦燥起来。小白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了起来,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也少去园里逛,就是有时坐在屋里看灿菊做做针线,有时就练练字。日子也过得极为悠闲,她并不像他们那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照例胃口极好的。倾绝这几天把衙府的公事暂交给莫奇兄弟,回家来陪着她。这一个月之期又渐近了,虽然他心底也开始郁燥难舒。但他觉得这个月,过得要比上个月安适得多。于此也不觉得遗憾了,很庆幸当初听了小白的话,不然,这一个月下来,即便不似修一样直接病倒,也要瘦得形削骨立。

此时他靠在厢阁的卧榻上看书,小白盘坐在炕桌边写字。窗外骄阳似火,湖畔柳荫成碧,花影婆娑,正是歇午时分,外头的丫头小厮都各自找地方猫着。倾绝这几天一直注意着自己的脉动,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当初云光与亦,完全复醒之前,两魂已经脱体而出。所以这些天,他格外注意脉息,如此平静,也让他有些微奇。但已经不如上月那般紧崩心弦。他抬眼看小白的背影,今天她一身白衣,白色襦裙,白色挂丝的小开襟短褂,中分长发。像小丫头一样挽了两个团髻。她的背挺得直直的,光看背影,已经知道神情该是如何地一丝不苛。她右手腕戴了几个细细的金镯圈,随着她的手腕动作,微微的细晃,格外柔和。

“写好了,你看看?”她终是放下笔,展着纸回转过身来向着他。他枕着左臂。右手伸过去,却不是接纸张,而是将她搂过来:“皑皑覆千里,烁烁耀月明。半空展六棱,落地隔尘泥。”他轻笑:“我娘子会作诗了,好的很。”他今天着冰蓝色地轻锦开襟袍。内着白色溜银线的纵绊双摆薄衫,这种浅淡的颜色让他的面容都柔和起来。眼眸亮紫,微挑着眼角,笑容温软。她脸微红。歪靠着他的肩窝:“不合韵吧?”

“皑皑就用的很好,烁烁也好。最后一句更好!”他笑:“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冬景依旧明立眼前,好的很。”他一连串的好,让她地脸更红起来。错眼看窗纱上的笼烟百合花样:“今天好热呀。”

“这么热的天,还能写出清凉的诗句,真是太好了!”他接口。令她扭摆着身子想背朝着他。他支起身,伸手去抚她的脸:“别转过去,看着我。”他的声音微低喑下来。

“相公这几天都不去衙里了?”她岔开话题,转过脸来看他。看他地眉眼,记牢他的模样。

“不去了,还去做什么?”他抱过她来。

“南宫公子也不知道好些没有。”她忽然轻声说:“府里反正大的很,干什么还住那么远!”她环视着屋里的陈设:“这王府真地是太大了。”

“有大夫看着,不碍的。”他看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本是我义父的府邸,开始没这么大,是我把它越扩越大的。后来有人说我建馆僭越,等同谋逆。”他微微抿唇,轻哼出声。

“相公是因为害怕才这样做地。”她伸手撑着他的胸口:“不要害怕。”她明白,他如此,不是为了豪奢,不是为了显摆,更不是只想体现自己的气焰冲天,百无禁忌。也只有她,可以明白!

他静静地看她,轻笑起来:“我害怕?”她微笑:“这近两年来,我也了解你了。”这话说得他笑意更浓,索性抱着她坐起身来:“怎么说?”

“你看这间屋,这屋后头是暖池,暖池围着的园子,那里的东屋才是主屋才对。这里该是间堂室吧?”小白说着:“星言他们没住进来的时候,我去西临阁逛过,前后配园子,后院才是住的地方。但是咱们这里,这间主屋却贴着外园子的。”

他没说话,听她继续说,她指着窗外:“这里视线好,外头两边都是楼,中间是大湖。如果有人来,就算避开楼上的视线,这里湖广,也没个落脚的地方。湖桥是偏着西岸的,这里全是空的。”

他的嘴角越是飞扬向上起来,小白抬起眼看着他:“这王府里园景好几个,都建高地,有角楼的。七折八绕的,谁来了都得迷路。这东怀阁,你不肯住在后头,因为后面虽然更静,但前头有事,你瞧不见。你喜欢宽大的环境,你讨厌紧密的小空间。你怕有人害你,你觉着不安全!”

她很少长篇大论,她虽然话少而且直白,但总是一语中的。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一话中的,但不同的是,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两年来,她从他身上也学到很多,凭借她良好的记忆,静静的观察。她懂得去分析事情,而且很正确。

“现在我不害怕了,所以也觉得,房子的确是太大了。”他轻叹,垂头轻吻她的颈:“但开始怕别的了,真的很害怕。”他在她面然坦诚他的脆弱,日子越近,越是害怕。

“别怕。”她轻声安慰他:“你瞧我,我就不怕。”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咱们别去东郊了,就在这等着吧。”

“嗯,不去了。”他应着,伸手抱紧她:“哪也不去了,就在这等着。”

“我想吃东西。”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才吃过,又想吃了。”

他笑起来,抱起她下榻,他之间隐隐的烦燥。微微的恐惧,此时也因她而散。他向外走:

,去吃。咱们去平纱馆那里吃吧,凉快的很。”

这几天又是过得平静非常,倾绝没有任何不良的脉动情况。第二个月的期限也到了。这次他没有如临大敌,虽然当夜难眠,但是他面容平静非常。小白静静地睡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唇角微微的飞扬起来。他想起云光最后的话,是这个意思吗?哼,云光居然临归魂前还说这样地话。也是对他的试炼吧,冲不破。就会被自己活活的吓死,被自己内心的魔障活活的折腾死。还好,他有小白,小白简单,一根筋,却让他得到最大的放松。他伸手将她揽过来。用薄毯裹严她,天微微放明的时候,他也困了,慢慢睡了过去。

“你说他们不会来了?”星言面色微白。这几天他精神格外紧张,崩得他快要断裂。加上天燥,弄得他茶饭不思,又消减了一大圈。不仅是他,勉强撑着来衙府的修也是一脸地惊愕。看着倾绝坦然的表情:“什,什么意思?”

“我们等了两个月,我的脉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上个月觉得痛。根本是心理作用。他们不会再来了!”倾绝支着肘,歪靠在正堂的大椅上,看着枯瘦的两个人。

“他们归魂了?你感觉到他们地死灵之力了吗?”星言看他摇头,微灼着说:“既然没有,怎么会这么认定他们不会来了。”

“至少目前不会来了,日后不知道。”倾绝轻笑起来:“这也是一种考验吧,考验我们的精神力,考验我们的心!”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被未知地恐惧吓破了胆,被未明的力量弄得日日煎熬,草木皆兵。消耗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力量,蚀磨的是我们地意志。云光在归魂的瞬间,跟我说,一个月之后,我们已经再无血以对抗其他,是一种恐吓,让我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有智,有勇,更可集强手如云。联合三家之众,自己也有坚忍之力。这是云光对他的认可,之前他来到幽冥,却没有得到他们地认可。因为太多的后世因自相残杀而亡,让他们对后世失望。因他是半灵,让他们厌憎,所以他们不肯选择他。但是云光质疑他半灵的身份,而得到了的回应之后,又说,不恶自己的身份,很好。但他当时只在意的,是云光最后一句话,一个月之后等等等等。他忽略了前面,那更重要的部份。

星言以血骊之力强破制驭,血骊强吞自己克星火岩珑,克服内心障碍。星言云光面前开大轮血涌,驭术得到提升,灵物得到异化。突破自身局限,将墨虚带向驭术更强的希望之中。倾绝以墨虚驭术将云光封血,驭术得到相融。他没有在得到聚灵咒之后杀尽白夜,也没有在得到墓室线索之后,将墨虚一门尽除,以致三家合众,皆有强法。个中因由,云光不需要知道,他只要结果,而这个结果,让他满意。也正是这个结果,或者蛰伏于地下的其他四人选择暂静不出。他们虽然没有归魂给他,但也没有拿走。他们在等待,或者说,在观望吧!以幽冥之眼,看着人间,看着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承受这种自我意志的消磨,是更坚强,亦或更软弱!

“那,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修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情,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只是恐吓吗?太折磨人了,浑身的力都要被抽尽一般,让他有种骨头都要散掉的感觉。

“过我们的日子。”倾绝从桌上拿一封信:“修,我将你引荐给京城杜劲轩,由他保举,让你在京里为官,成为我在京城的耳目。你可愿意?”

“什么?”他愣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年聚云岭,半生且磋跎,不见云崖开明日,只见暗雾惨森森。”倾绝看着他:“你心中的抑郁,我怎会不知?”

“你,你怎么知道?”他心下微颤,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你忘记了,我们曾经动过手。而后来,你又将你自家驭术告诉了我。当然,后来是因为要对抗死灵,驭术相通是必要的。但你常用的驭术,已经出卖了你的心。”倾绝看着他,盘藤缠缚,缚的何止是敌,也有自己的心。地网天罗,罩的也是一样,乱花绞杀,纷纷扬扬之间,不见天日。南宫一族还有其它招术,诸如翠满华盖,翻枝乱舞,破柱顶空,他却从来不用。但当他把这些招法一一述明的时候,对照而看,看清的,便是修的内心!

“你不曾在凌佩应科,没有大员保举,你很难有作为。杜劲轩是我的亲信,有他举荐,你很快便可以一展所长。你强在文不在武,心思慎密,为人细致,又有驭者之力,身在京都明陵,比让你在昭平南边各州当个驻边武将更有作为。”倾绝看着他惨白的脸:“待你身体好些,我便让端净芳亲自送你,到了京城,自然有人安排。”他曾经说过,在他手上,或者更可大放光彩,他言出必行。

修颤抖着手,蹉跎岁月,不知不觉,已经年过三十。却没有想到,曾经的仇敌,却成了知音!此番出力,因自己也是驭者,因无处可投,不得而为。但是现在,他轻轻言语,却让修心神飞窜,难以自持。他慢慢的站起身,身体的虚弱,一因旧伤,一因心底难堪重负,但是现在,却因他的话,有了支撑。

“此时让我走,如果他们….”他怔怔看着倾绝,却是说了一句如此牵挂的话。他不放心,是真心的牵挂。

“不碍,若我灵脉有变,自会着人通知你。京城虽远,但乱葵善行,不会误了时机。”倾绝将信递给他。若没有小白,他此时定也与修一般,日日煎心煮肺,难以定静。恨不得天天开罩,有如在聚云岭的那些人,杀了一个崔源,为了困住鬼目灼,便天天设罩,熬人心骨。所为的,不过是自己恐惧,自己难安!

最终卷

—第二十章 - 一曲故人逢—

宫修离去之后,倾绝看着下面坐着发呆的星言,开口这几日选了址,小白郡府以东的隆兴街上,有处不错的大宅。屋主已经闲置许久不用,周围有些散户民居,把那里一气买下来,修缮一下也不是不错的所在。你择日带着家母过去瞧瞧,若是满意,再谈价格。”

“我父亲官俸虽然不薄,但此次大兴土木,买地修房,怕是欠你的,这辈子还不清了。”星言微抿唇角,轻语着。

“你若是愿意举家前往青松关,与父亲一家团圆,我也没有异议。”倾绝岂会听不出他的话音,轻轻笑着,接着说。

“举家前往青松关?那岂不是不便于监管?”星言抬眼看他。

“我本来也没有监管之意,让你们在昭平建府,是想让你们住得自在。你又何必曲解我的好意?”倾绝轻语:“你们一家在王府,出行总待看人脸色,心下不愉,于身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么?”

“你如此性情大变,实在让我不适应。”星言眉微动,开口说着。

“是你揣测人心总爱固守旧班。”倾绝应着:“我依旧是我,从未变过。任人为才,你父亲在青松关两度大捷,如今制驭全破,胜利指日可望。他必然高官厚爵,青云直上,如此光景,便是你肯,他也不肯走!这般而来,你们全家在哪里于我都一样,想凌佩之境,我皆了若指掌,监管你,你小瞧我了。”他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站起身来,碧蓝织锦。四开襟摆,微微拂风:“我知你心不在高墙,不过家事细锁,让你牵绊。乃至思虑,总是兜转不开。不是不周全,是你太过周全。”

星言也站起身来,看他慢慢走近:“你真不打算固罩以备他们突来?”

“约期已过,他们一个不出,我何必为了未知惴惴,扰了自家安生?”倾绝看着他:“其实于官场周旋,你比修更有经验。怕欠我的钱,不如你也出仕。你们父子同朝,拿两份官俸,也好早日与我清账!”

“你!”星言微怔,他此时居然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星言轻咳了一声:“再说罢,让我看地,我看就是了。”虽然从三月到现在。他们住在王府已经三个多月了,但这近两个月的相处,却是一种更确实的沟通,不但于驭术。更于个性。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两次,一次在龙禁海,那时他们各为其主,各为其谋。而这次却让他们更深刻地了解彼此,谈不上把酒言欢。各自人生也有不同的方向,但总有彼此值得欣赏共通的地方。已经是足够了吧!

倾绝越身而去,慢慢向门口。星言看着他的背影,他说的也没错,何必为了未知惴惴,扰了自家安生?

因死灵一直不出,众人也慢慢接受倾绝地说法。七月初,修与静瑶前往了京城,凌破去找了宁扬,他听了之后没再回来,直接回了凌波谷。他好久没回家了,也是元气大伤,决定暂时回去调补。夕月回了雪影山,他或者很快会去找伯湘,因为上次,回去没几天,便出了死灵之事。

小白本想悄悄让夕月帮着把她肚子里的汲风丹弄出来,毕竟那上面附着了碎蓝的灵魂。他是该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的。而且倾绝一直对此介怀,虽然他表现的很不明显,但小白还是知道他心里介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碎蓝附上她的身做了什么古怪的事。几乎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要问她晚上有没有做梦,做什么样地梦。好像是怕碎蓝又半夜托梦给她,因为这是他不能制止又非常烦的事。但夕月看小白肚子已经渐起,怕动法聚风牵动胎气。所以稳妥些,还是等她生产之后再说。虽然夕月并不认为那些死灵就此便会安于归魂,但看目前的情况,与此紧崩枯等,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夜哥,鬼目灼以及血骊照旧住在狼舍的房间里,凌破是不肯乖乖住狼舍或者衙府的。他照样赖在王府里,只是进东怀阁时再不肯显出人形,天天散成空气兜兜转转。倾绝知道他是不愿意与灿菊照面,也懒得与他闹来闹去,只消不引得小白灵脉乱颤,就随他地便,爱怎样怎样。

星言去看了宅子以及周围的环境,有刘波出面,周围的民居地皮价码也谈得颇顺。并非是官家强征,而是买卖交易,但昭平王府大罩子一下来,也没人敢不应,况且刘波开的价码也不错。刘波开始着人修缮增建,但若要等入住,也要明年才行。

星言有时会帮倾绝理些衙里地杂务,虽然他无意官场,但也是或多或少的帮些忙。毕竟现在倾绝心在小白身上,总是怕她有不妥,人在衙里,心也飞个没边。这些日子处下来,星言也知道,倾绝不是个胡乱处事的人,他精神不集中,就不会乱下决断,引至麻烦。所以稍碎的事情便帮他料理,况且又有莫奇莫洋,他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七月十五,倾绝给小白作十九岁的生日。因为小白现在身子不便,所以没有大宴,但依旧是两家人热闹了一场。小白头一回这般正经八百地过生日,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上回在龙禁海,星言给她过生日,结果因

来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又因穆锦容,根本就是鬼门关回不一样了,两家人合睦一聚,不论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她觉得如此。

有极为丰富的饮食,明亮的***,众人地笑脸,还有好多礼物。倾绝甚至不顾服期动了歌舞班子。不时还有人来报,说某某官眷派人奉礼。倾绝不想让她劳神招待众客,早说明了不让人来亲贺。所以皆只是礼到词到,但传报依旧络绎不绝。让她激动得手一直在抖,表情抽搐的好像从没见过大场面一样。轻晚都觉着诧异,过门前是郡主,过门后又是正头的王妃,当然高朋满座。达官显贵,名门贵戚来往无数,见多识广。怎么这会子一脸要抽过去的表情?但星言与倾绝皆是明白,她是太激动了。因为今天,她是真正的主角。众人的轴心,不再是缩在墙角地小狗。其实她早就不是了,只是今天格外明显的体现出来而已,让她太激动了。

宴席摆在翠庭院,一直近了亥时才散。

倾绝拉着小白慢慢往东怀阁踱,她本不该熬夜,但今天太高兴了便没太注意时间。夏日微凉的夜风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她虽然没有饮酒,但也觉得醺醺然。她今天收了好多礼物,看得她眼花缭乱的,倾绝今天一早便应承了当初地承诺,送了她一只硕大的兔子,这只兔子拿金线缝的。双眼缀红宝,长耳贴碧叶。肚子里填满了棉花,放在床上,都像个人一样。软软的。抱起来好温暖的感觉,她超极喜欢。自己想来也怪羞的,挺大个人了,而且又快当娘。却像个小孩一样见了这东西两眼就挪不开,抱着就不想撒手。想着想着。忍不住低头噗哧笑出声来。

倾绝拉着她的手,今天是阴月,开鬼门的日子。因他身上有死灵。到了晚上,有种阴冷地感觉。暑月里,他的手温竟然比她低了许多。他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却没有暖融的感觉,倒是瞧见她笑眯眯,反倒安适。

“傻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乐乐。”看她低着脑袋偷笑,他才有种微醉的感觉。不由的开口也笑起来。

“太高兴了。”她轻叹,抬起头看他,忽然又有些担心起来:“今天让人唱歌跳舞,传了出去,又该说你闲话了。”

“管他们呢。”他伸手抱起她来,让她平视着自己的眼:“明年你过整生日,我还闹到京里去呢。到时孩子也生了,不怕折腾,我开十天豪宴,给他们大话题让他们说去!”

他扬着眉,紫目耀影如魅,微微张狂地模样,让她跟着轻笑。明年,她没想这么远,总是觉得过一天算一天,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就格外的快乐。

“我还有礼物要给你!”他看着她,声音忽然低喑了下来:“一份好久之前,就想给你的礼物。”

“哦?”她看着他的表情,他却大步向着屋里而去。他一直拐进东厢,灿菊早着人把床铺好,点了香片。灯台上,醉顶琉璃晕着动人地光芒。那只大兔歪在床头,咧着嘴冲他们微笑。榻上放了小桌,上面摆了一方琴,他将她送到榻上坐着,自己与她相对,他伸指抚着琴弦,长发微散下来,眼神变得悠长而深远。她靠着软垫,看着他,她知道这份礼物,一定格外珍贵,因为他的表情,如此让她痴迷。

他端坐在她的面前,抬眼看她:“娘子,这支曲,为你而弹。贺你生辰,庆我们又多活了一天!”

她笑,眼眶却湿润,每当他正经八百叫她娘子,她总是会想要哭泣。不是悲伤,而是悦喜。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弦未起,他只是轻吟,眼看着她,微笑。既而指尖轻捻而拨,低悠古音娓娓而来,于这静夜之中,格外悠远。

他微微凝眸,指尖轻动,弦音漫卷,低歌如诉:“篱篱东顾望,故城颓桥边,衣破卷裹,蓬头束草秸。干躯若败枝,枯体烂疮疥。蹒跚强奔走,步履举唯艰。城中有大户,心悯体微寒。捧手送粥汤,掷饼为贫贱。钻头拱颈忙,推臂难向前。一拥皆翻倒,漫卷尘与烟。可怜身薄力,常饥难抢先。未至骨先折,匍伏不见天。堆身至檐下,朊脏惹人厌。放狗将其咬,呜咽无人怜。”

音声低悠,有如轻泣,倾绝慢卷弦丝,眼神悠长而微润:“一饼难裹腹,只奉一时暖。抬首看是谁,双眸出天然。轻泣不见泪,堆笑语颤颤。想问恩者谁,覆面不相见。不识恩公貌,如何相偿还。哧笑睨残体,无力何报还?今赠一块饼,我愿将命献。虽我身无力,切莫将我厌。今天惠我饱,来日定偿还。自此便相随,踉跄追身边。日日同行乞,相拥半挡寒。总堆满脸笑,双眸若星灿。时时慰人语,日后会饱暖。无奈蹄踏至,急火满冲天。郊道便杀斩,鸟兽惊逃散。急急推搡走,敌者索命残。并非要还恩,只想护君先。不顾横蹄踏,枯身便冲险。君尽去逃亡,来日再相见….”

歌声未尽,琴音仍旋,小白已经泪眼娑婆,泪流满面。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原来她于他,早是故人!

最终卷

—第二十一章 - 往事皆可抛—

曲终了,他压弦止音,发尾翩蝶,眸紫艳切,微微含笑。他白衣胜雪,甚少着白色的他,原来也可以让白色如此的明艳。她怔怔的看他,不由的趋身向前,伸着手臂想去抱他。回忆澎湃汹涌,泪水不绝。她的动作又急又抖,险些直接撞上炕桌。他吓得隔着桌一下抱住她,直接把她举过来。他发觉得她抖得很厉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她一直这样看着他,看得他声音开始喑哑起来:“当初不让你看,是因为我的眼睛色泽与人有异。落于人前,招惹是非。”他伸手去抚她的泪水,濡湿了他的手指:“我早就想告诉你,只不过,没脸说!”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引得她泪水更是流淌不断。但依旧睁着一双眸子直直的瞅着他,他抚着她的脸贴近她:“再这样看我,我可就顾不得了。”

他这话让她一下像噎个大馒头,顿时注意到他的眼神,此时微微的眯着,似要滴水,又像是随时都要窜出火来一样。她扭着身体想从他身上坐起来,两下一扭,他的表情更痛苦起来,他一把摁了她,咬着牙根低语:“你还折腾我?”

“我…”她猛的一抽气,因为刚才还在哭,这边猛的刹住,引得气顶得一抽一抽的。脸一下烧灼起来,再不敢动了。

过了半晌,她顺了气,微哽着说:“你怎么认得我?都变样了呀!你声音变了,我一直都没听出来的。”她有些懊恼,回忆如此深刻,为什么就没有认出来?

“这里的伤告诉我的。”他伸手去抚她隆起的腹部:“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她点头,忍不住又要垂泪。他抱紧她:“我真是没脸说。你这样舍命救我,我却那样对你。”他看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微微叹息:“但我今天说了,把过去全抛下。日后我们重新来过,多久都无所谓。只要在一起就好了。”这个枷锁,于他很是沉重,内心自我的惩罚,是最深地痛苦。但他们之间,不该再有恩仇,一切尽数全抛,然后便是暂新的自我。时间长短于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她连连点头。把过去全抛下,然后重新来过。她伸手去摸他的手:“你今天手很凉啊。”天气这么热,手却很凉,而且他还喝了酒。她微惊了一下,抬眼看他:“是,是不是他。他们…”她惶急得结巴起来,他忙摇头:“不是,别乱想。”今天阴气盛,死灵的魂力也变得强盛起来。却反因此,他更平静。

他现在知道她的父母为什么给她起名叫黄泉,她生于阴月,是聚灵咒最好地载体。起名黄泉,是白夜家为她暗埋的一个信息。若她有一日开禁得驭强灵,便会揣摩其不死的原因。继而慢摧聚灵咒,然后合脉入幽冥。黄泉,那里是聚灵咒秘密所在。但是可惜,世事难料,她年尚小已失双亲。被人百般折磨,目不识丁,更不知驭灵为何。他们的如意算盘拨的响,却是害苦了她!她没变得狭隘偏执,没变得心冷心硬甚至心死,已经是个奇迹。更是何况,她依旧清澈如此,专注而明亮!

“我一会去泡个热水澡就好了。”倾绝抱着她,忽然轻轻笑着:“真想让你陪我去。”

她脸胀红,看着他狭飞的眼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们去年自缀锦回凌佩的事来了。让她地心跳也加快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因为每每看他的眼,让她也忍不住要痴狂。她垂下头,忽然又听他说:“你现在有了,身体也不太好。夏天再泡容易晕,还是等你生完好了。”他说着抱着她往床边走:“你先睡吧,太晚了。”说着,他扬声叫灿菊几个进来,帮她换衣服洗漱,这边便向着后面慢慢而去。

今天是有些晚,已经快到子时,最近她很少熬夜。但她却睡不着,今天太兴奋,太激动,又哭又笑,精神处在亢奋的状态。她伸手抚着那只大兔子,往事一股脑的飞窜,让她的心一直难以平静。直到他再度回来,她依旧在那大睁着眼望天。

他又气又笑,站在床边,弯腰伸手弹她地脑门:“你今天熬上瘾了。”

她看他长发披散,眼眸若星,半嗔半笑的样子。中衣半开,一副慵懒的样子,浑身的肌肉线条都在放松。透过远远堂室晕黄地灯光,折射出一团极为诱人的光影。现在不是她在诱惑他,明明是他在诱惑她啊!她脸红了下,翻身脸冲里,不敢再看他。

他泡过热水澡,觉得通体舒泰,隐隐依旧有寒气行顶,让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搂她。这屋子建在高台上,房顶又高阔,通风极好。又近了湖,花繁叶茂,所以即便到了炎夏,依旧也不热。往年夏天这里为了更纳凉意,会在屋里摆冰。但是今年小白怀孕,避免贪凉受寒,所以厢阁里没再摆,但堂室里依旧有,屋里很是凉爽。

“我明儿个要去衙府呆一整天,你在家别贪凉吃生冷东西。”他把她搂过来,闭着眼轻声说着:“我早些回来,咱们一道吃饭。”

好。”听了他的声音,她倒静了下来,轻声应着:吧。”她感觉他的体温不再是那么低,看来泡温泉还是有好处啊!想着这个,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扭过身看着他:“相公,以前都抛下,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他听她问得郑重,不由地张了眼看她。

“就是前年冬天。”她脸灼起来,明显让他感觉到她脸的温度在升高。

“前年冬天?”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前年冬天他是办了几件官场上的事,但好像没对她做什么诡异地事吧。他忽然笑了下,伸手去抚她的脸:“哦,你想说过年那天是吗?”他下了帐子,隔开了光,黑麻麻的看不清彼此。但从她脸的温度。还是可以想像到她满脸通红地样子。

“你是想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就对你下手了?”他轻笑:“我本来也想留你两年,但我忍不了了。一看到你笑,就忍不住了。你还拿个大炮仗乱崩!”

她的脸腾的一下窜得更烫,低语着:“不。不是那件事。”

“那是哪件事?”他微怔。

“在那之前,我有次让菊姐姐带着去花池泡,我又没有招惹你,结果你回来就整治我了!”她囁嚅着说。他现在肯将所有放下,坦然他们共有的那段回忆。那么她也不会再掖着,一起慢慢整理思绪,这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再问。之前他整治她。那是他当初没认出她来,想要聚灵咒想得发疯。后来他认出她来了,帮她治伤,还让她活得像神仙。但那天他又整治她了,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他那哪是整治她。他当时都快气疯了还强忍着。虽然动作是粗暴了些,但他的理智依稀残存,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没在那个时候趁人之危。他当时烧得也跟被下药一样。他都没说什么呢。他后来没再提这事,也没人再敢提,时间一长,他都快忘记了。

“那是你笨,着了人地道都不知道。灿菊她们也笨。傻了巴几的就让你中招!”他搂紧她:“那天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不得跑到…”他后头的话没说,轻哼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那天你都胡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