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张开眼后,吃惊地发现小室变得面目全非,天顶挂着粗大的冰柱子,大地覆盖一层厚厚的浮光,空气里悬浮多处空间蛛网,轻碰之下就会产生漩流黑洞。

“怎么打架了?”苏瞳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所以目光有些茫然。

“还不是因为傲青这头人形凶兽!”夜吹一愣,继而跑上前来就告状:“你那么狠地打他一掌,他呻吟几下就醒了,听说你在水下,拦都拦不住哇!”

掀起自己的袖子,夜吹将自己的胳膊伸到苏瞳眼前,那细白皮肤上的几圈淤青,大概都是傲青奋力反抗的“罪证”吧!

“苏瞳,你!诓!我!”墙角传来了怨毒沙哑的低咆!

苏瞳这才看见傲青蜷在那里,愤愤地用手指扒拉着地灰,他目光幽幽,不能直视,双颊浮起了一圈愤怒的红。

“咦?泡泡水,好像腰带松了呢。”苏瞳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赶快安抚一下某人,只怕火山就要爆发了。

“什么?”傲青的表情立即由怒转喜,嗖地跳起,欢喜地前来查看,这红色的破裙子实在气人,也不知道苏瞳从哪里得来的,专门给他添堵!

我勒了个去!

看到傲青一脸浮夸,伸指来试苏瞳衣带松紧,与他差点打残一条命的夜吹与逐日仙王真想翻个白眼,晕厥了事。

“可是这个,实在是太凶险了,就算你…也实在不值得…”

苏瞳这样暗示,令傲青以为她的彼岸花红装才是在银潮里护她的至宝,所以对苏瞳打晕自己独自下水,也少了一两分怨气,不过傲青阴冷的眸子,却像刀一样戳在天丛云的身上。还道苏瞳心软,不忍见这背信弃义的垃圾去死。

“苏…苏瞳,我不值得你如此救!”

“我是混蛋!是小人!”

天丛云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脸扇成了猪头。

不知他心中的愧疚究竟有多少,苏瞳的目光一点点地黯淡下来,虽然她因洪门庇护,入水无恙,但不可否认,单是天丛云的背叛,便是插入她心中最深的一刀。

扪心自问,自己与仙人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可能正是因为她出身在丹蓝那种小地方,前十几年的人生都在世俗中沉浮,所以心性终归有些小家子气。

她没有君琰那种承天地之运,问道苍穹的大义,也没有傲青那种讳莫如深,隐而待发的仇恨,没有身为仙者为求天道继而封心封性的冷酷,无论走到哪里,她还是那个喜欢在玉湖泛舟的小女子,不过最爱朋友三两,结伴同游。

呼友唤友,本来是最简单真挚的一件事,为什么偏偏要掺杂那么多阴谋和算计?

“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苏瞳的身影掠过天丛云的视线,拉着傲青缓缓朝门外走去。傲青虽不说话,可是在离开小室的前一刻却蓦然回头。

眸中刚有阴狠的颜色浮起,掌心就感觉到苏瞳的小指像猫抓一样,轻轻地挠了一下。

唉…

傲青长叹一声,看来苏瞳连自己绝不放过天丛云的念头也看穿了,这样也允许他下手,罢了罢了,一个小小的九夷,就算放过,日后也再成不了什么气候。

逐日仙王,夜吹与金枪王依次离开,很快天丛云的耳中只剩下远去的脚步声。

他静静地跪在地上,久无声息,但地面很快被水色打湿。

“无颜相见,无颜相见…”

在喃喃自语见,天丛云那张俊俏的男子容颜率先融化,皮肉如蜡烛一样消融,看上去诡异万分。而后云歌那张娇艳的脸又出现,只不过也只维持了一瞬便顷刻化水。

天丛云身上的气息紊乱无比,连破两张脸皮身上走火入魔的气息才算淡下来。可惜一张脸便是千年的修为,就这样硬生生因为懊恼给毁了。

有金枪王带路,众人很快找到了出口,更何况昏觞道统在夜吹身上,所以一路向前,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刚踏出秘地,苏瞳便看见浑敦呆呆蹲在出口的影子。

“怎么没走呢?三师兄?”一下来了精神,苏瞳上前询问,故意逗浑敦玩。

“还不是没办成事!”浑敦鼻孔里喷着粗气,一副老不乐意的样子。

他这样一说,苏瞳倒想起来了,这家伙能从极乐仙子身旁离开,一定也是受过她的什么挑唆吧?

“极乐仙子,求你来取什么东西?”都是九夷的修士,看来极乐也没有置身事外。

“也没什么,就说昏觞老儿有面盾牌很值钱,若我见了,一定要给她捞了去,这样因果就可以了断。”浑敦挠着自己的耳,直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夺个水龙环,怎么就被光焰给踢出秘库了?他想再找入口吧,又分辨不出方向,只好一个人蹲在黑冰里生着闷气。

截光盾。

苏瞳与傲青面面相觑。

看来水念背后的人,不仅是想除掉傲青,还是想将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葬送,对于浑敦来说,取盾的确是一个很小的要求,可是他若跟着众人一真前往小室,只怕第一个死在银潮里的,就是他这头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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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盾是你的了

“不就是个盾么?给她就是!”

苏瞳眨了眨眼,感觉其中繁杂缘由说给浑敦听他也听不进去,所以扬了扬手中的截光盾,便将浑敦从地上一把提起。

“你你你…你带出了这个!”金枪王吃了一惊,之前谁都没有发现苏瞳出水时还捞取了盾宝。

“哈哈!那是当然!”

将三龙分海叉强行留下了,那是因为苏瞳已经明白昏觞大帝为什么殒落,他为搏烟色的生机,却惨死在界的临渊下,她又怎么忍心将陪伴他一生的烟色带走?

就让那对苦命的鸳鸯,长长久久无人再扰地沉睡在那片无垠的黑冰中吧…至于这截光盾,现在她要带去仙极之城,了却因果!

啪!

一盏玉杯打碎在地,如莺噗通一声,惶恐地跪倒在地。

“夫君恕罪,这一次是如莺大意了!没想到…这,这样的死局他们也能破!”层层华纱如月光一样轻盈地扑洒在地,如莺的背影颤抖连连,看上去分外地可怜。

水念的死,只不过是她第一层的算计,在水念之后,还有天丛云的必杀!

为除傲青,她已经仔细地分析过他身边的所有人,连同苏瞳的出生,还有她过往熟悉的人。她很早之前,便找过九夷一族与兽族。

只不过龙兽傲骨,没有九夷那么好拿捏,只要她欺上门了,就算九夷一族想拒绝,也是拒绝不了的,所以天丛云本是她精心安排的一枚炸弹,无论安放在哪个计谋里,无疑都能将苏瞳炸个体无完肤。毕竟她们是多年的旧识,谁会将朋友防得那样紧呢?

只要苏瞳死了,傲青的小命也去一半!

水念与天从云的结合,本是如莺最得意的杀招,以牺牲一个仙妃为代价,令对手的心防减到最低,就算天丛云修为不济,可是只要站在池畔前轻轻地一挤一推,这事就成了。

谁能想到,就这样的杀劫,苏瞳和傲青都能躲过?

如莺知道,水念的命,对夫君并不重要,但弃了水念,自己却一败涂地,这才是触怒夫君的真正原因。

“既然你今日已知道自己大意,那么下一次,便再小心一些罢。”空气里传来模糊的声音,虽然听上云淡风轻,但如莺明白,夫君已是压着肝火在回应自己,若下一次还有闪失,只怕自己便再也听不见这样和颜悦色的声音。

“如莺…领命!”

在冰冷的地上趴了近半个时辰,早知那人神念离开,可是如莺的身体却软如无骨之参,怎么都抬不起头来,地面被她的汗水打湿了一片。

桌上水念断裂的命牌尤是刺眼。

真仙之上,水泽丰美一域,轻风舒卷,碧叶纷飞处,突然踏出一眉目俊美的男子。

此人比想象中年轻不少,也比想象中风流无双。

他随手捻起一片青叶,放在鼻下细嗅。

“假假真真,这就是你想到的,对付本尊的伎俩?”樱色薄唇畔掠起了浅浅的笑。“不可否认,很蠢,却很实用。”

叶在风中化了虚,男子负手缓缓向前。

“最令本尊遗憾的,便是当年那件事情,没做干净。”

“当年为夺荒碑,强攻雷神殿,忍了屠神的反噬力量将姓卞的道消,然未预想,那日其子,连同两个不相干的人也在殿中。最终死了三个,却有一魂,逃出生天。”

“本来我亲自出手,绝不可能有活口留下,特别是卞冰雷本人,受了我追名之咒与五杀大刑,无论身或魂,都绝无可能存世。”

“可他既与本尊同列神位,说不定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法,在临终一瞬,的确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渡走一人。”

“依常理,自己活不下去了,本应该渡自己儿子,可卞冰雷本就不是心软的人,说不定不愿将灾祸累及旁人,所以救的是另一个小子?”

“不管怎样,活下去这个,的确聪明。”

“这么多年来,从不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本名,除了那日,在封仙台上留名。”男子浅笑,眸中有了傲青的影子:“他从无疏漏,竟在封皇之时,暴露本名,这不符合他一贯作风。”

“此次我以破军去试,未想到他雷血二法加身,明明都是血脉神通,他却通通融汇于身,居然让人分不出哪个是先天之术,哪个是后天修成!”

“啧啧!这样一来,待我与他真正会面的那日,便只有一半概率对他追名,何况现在他又故意暴露一个软肋给本尊看,那名为苏瞳的女子…的确是他醉心的人。”

“可是我若夺苏瞳之名,他就能更肆无忌惮,毕竟女人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拿来当挡箭牌,又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向本尊放出的那些信息,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男子眺望苍穹,此间天顶,仿若透明,在薄如琉璃的天外,浮动的是灿烂的辰星。

“傲青?卞之问?亦或是牧云秋!不要以为,这小伎俩就能阻我去路。”

英俊的脸庞,突然有了阴鸷的意味。

“这里不过是个蛋卵,洪荒之外,才是真正的天地,只有以界碑炼器,打碎洪荒诸法,本尊才有希望破界而出,真正达到造物的意境!我便是父神在此界创造的最完美的生灵,除我之外,洪灵荒命,不过通通都是成全我比肩造物的踏脚石而已!”

水袖一闪,人又无踪。

这一日,极乐仙子正在楼中饮酒作乐,自打借浑敦之威震慑仙极之城的兽族之后,九夷的日子越发逍遥。明明纵意得很,可是每每尽欢之后,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浑敦那双眼。

九夷一族,生而为供养化生老祖而活,她自小就被送离父母身旁,皆因她有非凡的商业头脑,可以独自管理偌大的一片家业,可是这样一来,她的心也野了,对化生老祖到底能修炼到什么意境,其实并不十分关心。

虽然上面交代,要她支那浑敦去取什么截光盾,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些惦记自己那露水夫君的安危,她活了这么长的年月,自然嗅得出一些阴谋的味道。

“不要捅出什么妖蛾子啊!”摸摸自己腕上稀薄得不行的红线,极乐仙子半依在柔软的靠枕上,轻轻荡漾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反射出墙上夜明珠的颜色,看上去晶莹剔透,像杯中盛满了宝石。

轰轰轰!

然而就在这个刹那,突然房顶传来一声巨响,强烈的震动,将极乐仙子直接震倒在地,杯中美酒通通洒在了她织花的绫罗仙裙上!

“怎么回事?来人啊!”顾不得形象,伸手扶了扶高冠,极乐仙子从地上爬起,拼命大叫起来。

虽然九夷一族中没有强者,不过他们的财力,足够买通这仙极城中最好的阵师术师在她寝宫布阵,然而现在出了如此大动静,怎么没见佣兵和亲兵现身呢?

正气得跺脚呢,屋顶已经层层破开,耀眼的金芒如炎星盖顶,刹那令极乐失明!

嘶!

一枚巨大光团!透过了房梁,就这样直挺挺地砸了下来!

“哇哇哇哇!”极乐仙子的尖叫声被掩埋在了碎石与烟尘之中,直到她所居住的十层楼阁通通垮塌,那轰然不绝于耳的落物声才有所消减。

“救命啊!救命啊!”喊着救命也没有搭理,被擂断了两根肋骨的极乐,只能靠徒手爬行,掰断了自己十指的指甲,才好不容易从废墟下冒出头来。

待她灰头土脸冒泡,这才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早已人去楼空,众仙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风声,早早溜得一干二净。

而九夷本族的修士,通通跪在街角,出息一点的都在哆嗦,不出息的已经吓得晕倒了。

天空中传来数股极强横的威压,威严且冰冷,极乐一抬头,便看见了苏瞳,傲青,浑敦,夜吹和逐日仙王的脸。

“你们竟敢砸我场子!”到底是仙极城的女王,受了气真不是包子,极乐的这声尖叫,倒真还有些气势。她愤怒地指向苏瞳:“我是你们的债主,你们这样野蛮,不怕受咒反噬吗?”

“被你这样误解,我好心痛啊!”

浑敦捧心,一脸委屈。

“你不是要盾么?盾给你了!”浑敦嗡声嗡气地回答。经他提醒,气急败坏的极乐仙子才发现,将自己房子砸穿的罪魁,好像真的是一面仙威浩荡的光盾!

噗!

她嘴里登时吐出一口浓血,谁想得到浑敦丢出的光团,正是自己曾索要过的至宝?

不过吐血之余,她又万分惊喜,若自己身旁的圆盾果真是昏觞遗宝截光盾,那么这一枚便可以赔得起百座高楼了,一这样想,心中的种种愤恨又开始烟消云散。

“好了,盾是你的了。”

苏瞳勾起嘴角,突然从指尖弹出半枚残破的仙玉。

叮呤一响,这残破仙玉便落在极乐眼前,在地上跳三下,直接碎成四瓣。

“不过听说你们九夷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今日这盾我看上了,索性就用这枚仙玉买吧!”

话还没有说完呢,苏瞳便伸手一抓,将截光盾径直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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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红线三分

盾去盾来,只不过打了个照面,顺带砸塌了九夷的高楼,便兜转回到苏瞳手里。

极乐仙子呆呆地看着苏瞳的脸,从来没有发现那种清清淡淡的笑颜居然也那么地阴险!

昏觞大帝的截光盾是什么品质的东西,一枚仙玉可以买么?余光撇见自己足边碎成四瓣的破玉石,极乐仙子有一种眼角淌血的冲动。莫说千万仙玉了,不知道得与化生老祖有多大交情,才能请动这样的好宝贝!

“无耻!不要脸!你们这是强抢啊啊啊!”

顾不得自己断了的肋骨,眼瞅着苏瞳真要把截光盾带走了,极乐仙子立即从废墟中爬出来,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强抢?”苏瞳满脸不屑:“不错,就是强抢,你又能奈我何?”

扬扬手,将截光盾塞到了一脸木讷的逐日仙王手里,昏觞的东西再强,也比不了仙罗古伞,她未必小气,但面对九夷一族,她就是不想让她们占一毛钱的好处!

“你!”极乐仙子狂躁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被苏瞳噎得半死。她愤愤地朝自己手腕去抹,气恼的表情随之一僵。

苏瞳早知道极乐仙子的表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她嘿嘿地冷笑起来:“别惦记了,老三把盾丢下去的时候,你那抹寡淡得不行的因果线就消失了。”

“我只管把盾送来一次,至于你们九夷守不守得住,可不关我的事情!”

苏瞳摇着手指,好像现在抢盾的人也跟她无关似的,极乐仙子简直欲哭无泪,原本拿捏着因果,喝令浑敦让她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好像自己真是不能得罪的大债主一样,无论是强大的浑敦还是康仁其它弟子,见到自己都要礼让三分。结果却没有想到,因果债务刚刚消失,对方就这样翻脸不认人!

“浑敦,浑郎,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这样对我啊…”强取不成,极乐仙子只有嘤嘤地啼哭。

“嗯?你还知道有恩?原话告诉你们化生老祖吧,最好找个地方把自己屁股藏起来,不然它日让我见到,一定还了他在昏觞残宫里的惊喜!”浑敦从鼻子里喷出一股寒气,已经从苏瞳嘴里得知天丛云的所做所为,也知道自己若按极乐要求入池取盾会落得个什么结局,顿时看极乐仙子时满眼厌恶。

傲青心里偷偷地笑,苏瞳虽然可以阻止他杀天丛云,可绝对拦不住浑敦这头蛮猪的怒火,以后“九夷”二字,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

吐出一口口水,浑敦便迈起粗蹄走了,丢下被气晕的极乐仙子还有一大群被吓得抖如筛糠的九夷修士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接了如莺这单子买卖,注定是血本无回的。

很快苏瞳等人就回到了百礁海上。

没想到这一次来了断康仁的因果,凭空惹出了这么多祸事,虽然苏瞳和傲青嘴上不说,但心中都十分明白,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仙妃要害人,已把算盘打到了他们亲近的人身上。

“我们还是,分头行事吧。”傲青看了看夜吹与浑敦,最欣慰的是夜吹的修为有了长进,浑敦的脾气经过这些波折也有所收敛。

水念强行掳走的因果红线又回到了苏瞳手里,解决时秋、极乐仙子与康仁老祖的旧情债,现在还有三枚红线捆绑在苏瞳的手腕上。

“这样也好,我们师兄妹可以分头历练,也省下不少时间。”初学玄光*,夜吹的脸上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哼,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不用跟你们这些拖后腿的一起走。”浑敦还是别扭的表情,究竟谁是拖后腿的,还需要斟酌。

跟自己越亲近,便越危险,经过水念的事情,苏瞳对傲青之前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锁在南星升天井里,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现在傲青提出分开,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两位师兄,分开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不要冲动妄为,希望我们能顺利地摆脱康仁的诅咒…小妹等你们传来好消息!”

苏瞳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三枚红线松松缠绕着她的手臂,在风中若烟若水,无时无刻不散溢出一股缥缈灵动的气息。

依她心念所动,结绳自解,而后三段线绳便自由地漂浮在众人面前。

之前离开昏觞残宫之后,金枪王便先一步离开,大概急不可耐想要彻底研究水龙环中的秘籍。此刻苏瞳,傲青,夜吹,逐日与浑敦已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圆,夜吹还没有表示,浑敦便猛地伸手,将最近的那枚红线拽向自己。

现在谁都不知道三枚红线分别代表着所在何地何人的因果债务,它们之中一定有容易开解的,也一定有比较麻烦的,没有挑拣的余地,三人全凭运气。

可能是排斥浑敦身上的味道,虽然第一枚红线已被浑敦紧紧攥在手里,可是它却不甘地拼命扭动,好像不满于这样的安排。

“哈哈,这倒是奇了,连因果之意都不待见你啊?”夜吹轻易便取了第二枚,此时那截红线已乖乖在他腕上盘绕成圈。

浑敦一贯看夜吹不顺眼,夜吹也未必对浑敦多亲切,好不容易逮到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还不一顿猛踩?

“我跟你换,我跟你换。”眼瞅两个师兄之间的火药味儿又浓起来,苏瞳赶紧笑当和事佬。

说来也是有趣,把浑敦手中的红线接过来之后,它立即放弃挣扎,柔顺地盘绕在苏瞳腕上。

“你不选我,老子还嫌弃你呢!一定是个大麻烦!”浑敦瞪了选择苏瞳的因果线一眼,而后夺走了最后的红线,“嗖”地一声消失在空中。

“师妹,珍重!”只有夜吹,与苏瞳依依不舍。

“不要担心我,担心你自己才是,你看我有傲青保护,还有逐日前辈跟着,你反而是一个人去闯荡,遇到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大意。”苏瞳伸手锤了夜吹的胸口一下:“还有,如果事情办完了,就去揽天圣宗等我,不要到处乱逛。”

“放心吧。”夜吹微微一笑,整个人便化为了一束光芒,在天地间一闪而逝。

“我们现在去哪里?”傲青走上前来,烦人的灯泡儿都消失了,他乐得屁颠颠的,要是找个机会把逐日也打发走,那才最好。

“去一次揽天吧。”

原来苏瞳向夜吹提起日后的碰头之地揽天,正是因为她现在心里装着这个地方。她心想着,好不容易在昏觞残宫里收敛了大量仙玉,若不趁机找到唐浩将仙玉一同带回老甲兽们的圣地,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波折,将银子都报废了。

反正有了夜吹和浑敦分担因果债务,她身上的压力徒然减轻,时间相当的充沛,正好带傲青去见识一下真正的荒宇。

“好啊,去便去,听你说过许多次了…那里好像还有一个,便宜的爹?”傲青摇头晃脑,真想看看,能让苏瞳认爹的大虫子,到底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

“嘿嘿,你去哪,我便去哪里。”逐日仙王抱个截光盾,笑得跟傻子一样,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苏瞳的朋友,但逐日仙王自己明白,自己才是苏瞳最大的杀招,通过他的血脉溯源夸父古祖,能让苏瞳在短时间内拥有媲美皇境的战斗力。

这才是自己一直存在的真正意义。

三人分辨了花神宫的方向之后,便朝那魔修旧地御空飞去,借用深藏于花神宫的传送阵法,便可以直接到达世人不知的云墟深谷。

苏瞳很期待云墟众人再见到自己的模样。

这一日,又是揽天圣宗天字尊者开山讲道的日子。

揽天经历了之前与鬼人宗和地冥宗的大战,终因十峰燃火而解除了生死危机,一跃成为云墟最大魔宗。灵鸿老祖对此盛景喜闻乐见,鬼人宗与地冥宗归不归顺,其实他本人并不在意,最欣喜的,是能看到门内弟子的成熟与蜕变。

有人说过,年龄并不代表经历,成长是需要契机的。只有亲眼目睹过残酷的战争,才会懂得年华的珍贵。

苦水泽从揽天的版图上消失,但弟子中奢华享乐的风气荡然无存。无论是主峰传承弟子还是刚入火房的小童,无不一心向道,日夜打坐修炼。

今日正是天虚子讲道,诸峰强者皆早早来到山下,有的专门提前几日出关,为的正是一睹这揽天第一强者的风采。

天虚乃灵鸿老祖师弟,也是公认的自丹缘老祖之后,揽天圣宗第一强者,先日九峰燃火,由他老人家在最后一刻开悟第一峰火众生,祭出了鼻祖道器,这才大败鬼宗冥宗,逆转了整个战场的颓势。

当然,在这段热血的历史里,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名字。

那个名字只段段记录在揽天圣宗历史里数月,却足以令人铭记一生。遥想那日鬼人族母郁仇率大军压境,将所有揽天弟子通通逼入圣地狭小一域,在所有人都失去希望,诸峰强者决意自爆祭宗的刹那,一朵黑色的魔纹狂花却突然绽放在天际。

那曼妙的女子踏纹而出,越过鬼人宗层层防守,一剑洞穿郁仇族母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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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情人节了,有没有约啊?

第436章 重回揽天(一更)

“今日天虚前辈会不会又提起苏瞳圣姑的事情?”台下一个小弟子兴奋地搓着自己的手心。

说起圣姑这个头衔,还是苏瞳那日匆匆离开揽天之后才被追封的,辈分比灵鸿还高,直接挂在了揽天开山鼻祖的名下,大概现在活着的魔宗人里,就数她名头最唬人。

这也是天虚子的意思,若是封低了,那他自己岂就不能被称之为“丹缘之后,最强修士?”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英名,还是让苏瞳去当圣姑奶奶吧!

“要听圣姑的故事,何需天虚前辈?问你巢爷爷不就行了?”人群之中,有一跋扈男子,一脸荡漾地捧着自己的屁股蛋子到处吹嘘,毕竟当年,他可是数次被苏瞳圣姑御赐“飞天连环踢”的幸运儿。

“想当年你巢爷爷正在苦水泽里搏兽,圣姑突然从天而降,那一等一的身姿,简直令人永生难忘,当时与我激斗的那九星妖兽白印飞猿直接流着鼻血跪倒在地,深深折服在圣姑的英姿下,甚至因为心生爱慕挣扎着想要立地化形开口说话。”

巢飞的唾沫星子乱溅,完全沉浸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等等!听说白印飞猿化形之后皆是矮胖子,而且选的妖侣也极丑…”一个听得入神的小弟子疑惑地打断了巢飞的话,弱弱伸起自己的手:“难不成我们圣姑,其实长得又矮又肥?”

巢飞在数双好奇又充满渴望的目光下,呆愣了片刻,一圈红晕自脖子升起,缓缓淹没头顶,继而他恼怒地飞起一腿,将问话的小子踹倒在地。

“还想不想听故事了臭小子!下次再胡言乱语,我便不将与圣姑的那几段神秘往事分享给你们听了!”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只有华音将双手拢在袖里,朝巢飞的背影连连摇头。

他还记得苏瞳的眉眼,像青空那么浅淡,他抬头看天,视线聚焦在极远处。

“你去了哪里?现在是否安好?”

心中一阵怅然,华音的四周光线蓦然黯淡,好像他的十步内,自成天地,无论是嘈杂还是喧闹都不能轻易地渗透进来。

人群倏地安静,因为原本空无一人的讲台黑风旋转,而后身着玄袍的长须老人天虚子便端坐在了桌前。

“师尊!”

“师傅!”

“师祖!”

所有揽天弟子皆收敛了张扬,整齐地匍匐在地,朝着台上叩首。

天虚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依苏瞳所言,这些日子他将自己放入尘中,以最低微的凡人身份游走在真仙各界,有时将自己当成乞丐坐在破漏的墙角,有时化为睿智的大儒入朝指点山河,他以最无争的眼,静看花开花落,河水东流,终于在数日前,勘破众生之道新一层意境。

回宗开坛讲道,但此刻天虚心里中有些惦记苏瞳,看她当初离开的模样,像是要赴生死大劫,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他伸了伸头,看着台下一干弟子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模样,眼角皱纹里,有了得意。

“今日我们讲讲,老朽这些日子在金梧国经历的众生。”

“唉…”天虚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一阵唏嘘,再抬头看,原本一个个将眼瞪得浑圆的座下弟子,才一句话的功夫,便通通如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恹恹歪着身子。

臭小子们!

天虚子脸上升起怒意,眼角的皱纹深一些。

看来每次开坛说道,都必须以苏瞳的传说做开场白了,不然小子们都不卖他老人家的面子…

轰!

就在此刻,主峰微震,一股传送之力徐徐自天元子的主峰深处传来,因为毗邻讲坛,所以就连在坐的弟子们都感觉到了那股异样。

这股淡淡的传送波,打开了天虚子记忆的闸门。

“你们不是想听圣姑的故事么。”危坐于台上的天虚子,目光突然由近及远:“圣姑怎么点燃诸山,大破敌阵的故事,早被你们的前辈们说烂了,可是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来到我揽天圣宗的吧?”

当初若不是令瑶有意捉弄,诓着苏瞳一行人前来为君琰疗伤,也不会有之后的传奇,现在揽天圣地,八成早已沦陷为鬼人宗的疆土。

听天虚子开始追忆,站在人群里的红衫王与澹台修文也开始表情变得柔和,明明并不是很久前发生的事情,怎么现在想来,已跟隔了世纪一样?

“圣姑”二字从天虚子嘴里吐出,台下生无可恋的一张张脸,立即认真而生动起来!众人绷直了脊梁,屏住呼吸,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苏瞳的魅力自然是最大的,天虚子还从来没见过弟子听自己说道有这样认真过,所以他清了清嗓子,打开话匣。

“当年,她便是受到圣女令瑶的邀请,从花神宫借道前来我云墟做客,当她从天元的主峰走出那一刻,天地顿时华光万丈,有九九八十一只湖仙鸟自苦水泽深处飞起,环绕圣地盘旋百天而不散去。”

“簇拥她而来的,皆是天地之间最绝色的男子,眉眼间的温柔道也道不尽,老夫当日一眼便知,此女绝非池中凡物,乃是九天派来光耀大地的神女!”

我倒!

看着台上那梗着脖子胡说的天虚子,澹台修文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假!太假了!怎么与他知晓那一版完全对不上嘴?天虚子那老猢狲,怎么不好好说一说当初他把苏瞳丢到苦水泽里虐待,又逼着自己在山上没日没夜炼器的事实?

除了澹台修文之流,揽天众弟子对天虚老前辈捏造的故事听得是如痴如醉,它满足了少男少女们心中最通俗的幻想,少年们皆满面绯红,幻想着圣姑出世那一刻的神圣!

听到台下啊啊啊的叹息声不绝于耳,天虚子得意地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嘿,小样儿的,我能告诉你们圣姑初来,还被欺负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