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为雁京商界赫赫有名的易氏家族的掌舵人,易老太太不仅自己出身江南商界望族唐家,更在嫁到易家后辅佐丈夫由普通商家跻身雁京一流富豪行列,旺夫旺子足足六十年,成为商场佳话,因此,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吸引了城中一大半的富豪登临。
出门前,丁骏一番精心打扮,她和易初阳一样知道这个夜晚对他们的意义。这是那起花边新闻之后,他俩首度露面,只怕今晚到场的所有人都会猜测,会是个什么局面。
为了投老太太所好,丁骏选了一套牙白色起底,梨红小花的真丝旗袍,长而弯曲的秀发吹成蓬松的发型,墨云一样披散在肩上。
春葱一般纤嫩的手,套上一只翠绿玲珑的翡翠手镯,无需别的饰物,老坑翠到哪个场合都能压场,只因这样难得的玻璃种翠料,开采量极少,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而且,这个翡翠镯意义也不同,乃是当日她和易初阳订婚时,老太太送给长孙媳妇的见面礼。
哪朝哪代的器物已不可考,丁骏只知当时在场目睹的老太太的三位儿媳无一不眼热,包括易初阳的母亲贺秀桢,都没想到儿媳妇这么得老太太待见。
看到丁骏袅袅婷婷从房间出来,易初阳跟她微微一笑,他从不担心她的出场会不令人惊艳,他从来也都承认,不管她去哪里,准能艳冠群芳。
一个女人美成这样,且为他所有,本该宜室宜家,哪知道他们并不能和平相处,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见丁骏从衣柜里拿出羊绒披肩披在身上,易初阳奇道:“怎么从来不见你穿皮草?银狐、水獭、紫貂,不是给你买过好多件。”
丁骏瞄也不瞄他,“平白无故披一张动物皮在身上做什么,造孽!上面不知道多少死不瞑目的冤魂。”
“买给你的那些首饰,你也不戴。”
“我最昂贵,何须那些石头妆点门面。”
这张扬的调子,真格是个千金小姐,除非应酬,平常出门从不佩戴贵重首饰,寒门女子若得一套红蓝宝,不知道会怎样爱惜,偏她自有一套理论,易初阳无法辩驳,只能付诸一笑,“也不见你吃素。”
丁骏在穿衣镜里瞥见他那阴测测地笑,斜他一眼,“你与我生活这么久,竟不知道我初一十五必定吃素?偶尔吃肉也不过是为了保持膳食营养均衡,我有许多耗费体力的硬仗要打,比不得那些清心寡欲的人。”
“给奶奶的礼物你带上了吧。”易初阳不放心的问。这个晚上,讨老太太欢心是他唯一要务。“带上了,刷你的卡,我从不吝啬。”丁骏挽着他臂膀跟他一同出门。
夜幕降临,易家老宅灯火通明,别墅对面的停车场因为多位贵客的到来像足了名牌轿车展览会,而从车里下来的客人们也无一不是衣冠楚楚、珠光宝气。
宾客如云的大客厅里,易初阳和丁骏的到来,非常引人注目。
宛如一对璧人,易初阳英俊倜傥固然吸引女人们的视线,丁骏的风头却是更甚其夫。所有人都在惊叹,天,竟有这样好看的女人,步履轻盈恰似远来的一片轻云。
然而更多的人是在惊讶,他们出双入对、神态亲密,竟好像前些天那些传闻根本就没发生过,不禁感叹,不知道是易初阳在妻子和情妇间太会周旋,还是丁骏忍功了得,人前竟不得一点破绽。
面对表情各异的众人,丁骏目不斜视,一心跟着易初阳走到老寿星跟前,下跪拜寿,奉上寿礼。
那是一挂成色极佳的紫罗兰色翡翠珠链,是丁骏花费重金从珠宝行的朋友那里觅得,难得的是水头足颜色正还能配成一挂,因此锦盒才一打开,紫莹莹的色泽就令在场看客惊叹。
易老太太穿了一身紫红色滚黑边的锦缎旗袍,养尊处优的白皙肤色配上这颜色看起来很协调,颈下的宝石领扣闪闪发光,戴上珠链后就更贵气了。
“老太太有福气啊,孙子和孙媳妇都这样孝顺,真真是人中福瑞。”
“老太太果然没白疼这个孙子。”
众人的一番恭维让易老太太笑容满面之余,对孙媳妇更加欢喜在心头,尤其难得的是,丁骏这份礼物实在深得老太太的心意,比起儿媳妇们送的金佛金寿桃,翡翠才是从小富贵、向来识货的老太太心头好。
丁骏满意的将看客表情尽收眼底,不无得意的瞥了易初阳一眼,当初他看到账单时可是肉痛了好一阵,可若不是下大手笔,又怎么能把老太太哄得如此开心。
“小骏,来,奶奶跟你说话,你们别都在这里站着,晃得我眼花,小骏留在我身边就够了。”易老太太把孙媳妇拉到身旁坐着,要跟她说话,丝毫不在乎围在她身边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
易老太太在易家向来是权威,儿媳妇哪怕心里不满她对个晚辈如此偏疼,却也不敢有所抱怨,只能看自己丈夫眼色行事。
把人都遣开之后,易老太太握着孙媳妇的手,打量她:“丫头,有些日子不见,怎么像是瘦了,是不是初阳那混小子给你气受了?”
丁骏明白,老太太这是已经知道了前些天传出去那些消息,有意要安抚自己,便哽咽着声音道:“奶奶,我还好,只是工作忙有点累,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初阳……他待我很好。”
受了委屈也不来诉苦吵闹,易老太太心里别提多欣慰了,大家出身的女孩儿就是知书达理又大气,幸亏当初没听儿子的话,放纵孙子自由恋爱,这些孩子知道什么,不过图一时新鲜,娶妻可不是小事,不称心的媳妇能败家。
“丫头,你也别整天忙着工作,该考虑一下生个孩子了,有了儿子,你在易家地位稳固,那是多少个狐狸精也不能取代的。”易老太太语重心长的教育孙媳妇。
她心里有数,这个如珠似宝的孙媳妇看起来虽然温顺,骨子里却不是那么驯服,孙子不一定能管得住她,必须得她老人家出马,几番耳提面命,才能叫他们乖乖就范。
大家族的子弟自幼耳濡目染,很少有不喜欢玩乐享受的,自己的子孙也不例外,易老太太历经人世,知道她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改掉世家子弟的陋习,因此她只能在其中尽力说和,不至于闹出家庭矛盾。
因此,当从二儿媳妇那里得知易初阳在外面另有新欢,易老太太并未如临大敌,她觉得这不过是迟早的事,唯一她需要上点心的是,不能让孙媳妇心有异端,孙子在外面找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贪新鲜,孙媳妇万万不可提出离婚,这是老太太心底的坚持。
丁骏被易老太太拉着手苦口婆心唠叨半天,正强忍心烦,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不一会儿易初阳的堂妹易绫夏跑了进来。
“绫丫头,外面出了什么事?你这样着急忙慌的跑来。”易老太太看不惯孙女儿冒冒失失的样子。
易绫夏道:“奶奶,不好了,我三叔,那谁带着儿子来了,说是要给您拜寿。”“谁?”易老太太一时没明白。
易绫夏这才告诉她,她三叔易宝源的外室竟带着儿子不请自来,跟易宝源的原配钱培芬在门口发生了争执。
“成什么话,去把你三叔三婶和那个女人都叫进来。”易老太太还是稳坐不动,丝毫不被外面的纠纷影响情绪。
易宝源在外面有个相好多年、甚至已经生下一子一女的情妇,在雁京上层社会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要拜见老太太,却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众人议论纷纷,争相目睹好戏。
丁骏坐在老太太身边颇为不适,这样的场面,除了老太太人人都站着,她觉得自己坐着非常不妥,想站起来,可是老太太按住她手,不让她动。
那手势分明是在告诉她,哪怕是丈夫叔叔的二房,也不过是个没有名分的妾,在明媒正娶的易家孙媳妇面前,受她一拜并不为过。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规矩,丁骏无所适从,忍不住偷偷瞥了丈夫一眼,希望他来解围,哪知道,易初阳并不行动,反而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副呵护爱妻的架势。
易宝源的情妇方毓桦年纪约莫三十出头,早年是小有名气的歌星,傍上易宝源后便告别江湖,一心上岸,此时大概也是豁出去,带着双胞胎儿女刚一走到易老太太面前,就领着孩子扑通跪下。
“给老太太拜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方毓桦美艳的脸上毫无畏惧,磕了头后,还嘱咐一双女儿叫奶奶好。
那一对孪生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长得玉雪可爱、实在喜人,娇嫩的小嘴也甜得像是抹了蜜,一声声奶奶把易老太太叫得哪里还能拉得下脸,尽管她不肯放松大家族家长的威严,对孙子的疼爱之情却早已显露出来,丁骏登时被忘在一边。
而站在一旁的钱培芬见婆婆像是要被这母子三人收服,气急败坏的口不择言:“妈,这个狐狸精都登堂入室了,摆明了欺负我,您怎么能如此偏袒纵容。”
“今天是我生日,来者即客,你不许闹,一切自有说道,不会叫你委屈。”易老太太摆出家长威严,压下钱培芬的气焰,绝不允许她在自己寿宴上闹出家庭纠纷。私下怎样闹她不管,今天是她的好日子,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丁骏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及早打算,不然是不是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易初阳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来闹场,堂而皇之招摇过市,自己却是有冤无处诉、有苦说不出,这种大家族、这种场面,根本就不是讲理的地方。
趁着那一家人认亲的认亲、憋屈的憋屈,丁骏站起来,长长地松了口气,正要去找易初阳,却感觉到有人在她肩头一拍。
回头看,竟然是小姑子易绫夏,丁骏忙堆上笑容。易绫夏悄声道:“墨言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找我什么事?”丁骏敏感的问。由不得她不敏感,时墨言是朋友圈里唯一有可能知道她和沈年隐情的人,他找她谈的事,只怕跟沈年脱不了干系。
“你来就知道,他没跟我细说。”易绫夏一向知道男朋友的脾气,他若不想说的事,问死了他也不会说。
易绫夏领着丁骏去二楼,尽管她早已搬出去和时墨言同住,易老太太家依然有给她休息的房间。
推开门,易绫夏道:“我在外面,你们不要谈太久免得我哥知道。”丁骏看过去,有个人影在阳台上,心头一震,难道他也来了?
不可能,她很快打消了念头,这怎么说也是易家,就算时墨言愿意,易绫夏也绝不会同意带个男人来见她嫂子。
走到阳台上,看到时墨言站在那里,丁骏才稍稍放心,“找我什么事?”时墨言直言不讳道,“没想到今天能在易家见到你。”
“为什么不来?我跟易初阳又没离婚。”丁骏审视地看着时墨言,揣测他找自己谈话的目的。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很快就会成为易家姑爷,再也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时墨言道:“我不相信你不介意易初阳在外面那些事。”“我介意又如何,易家谁在乎?”丁骏冷冷一笑。
时墨言自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戒心,浅笑着化解尴尬,“你不必敏感,易家人除了绫夏,我一个都不喜欢,不然也不会拜了寿就在绫夏房里待着。”
丁骏默然不语,以时墨言的性格,从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他既然开口问,难道是受人之托?
“既然要谈话,开诚布公好吗?”丁骏道。
于是时墨言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明知道,有个人一直在等你,如今你的婚姻千疮百孔,他更放心不下你了,既然你心里没有他,你还想继续当你的豪门少奶奶,为什么就不能痛快给他一个了断,何苦看他作茧自缚?”
“他让你来找我说这些?”丁骏狐疑地看着时墨言,他阴沉的脸色和咄咄逼人的语气都可以看出来,他像是知道什么。
时墨言冷笑一声,“你这么想,未免太看轻他了,何须他说,我自己难道没有眼睛,你这么把别人的心攥在手里玩弄,我看不过眼罢了。”
丁骏听了他这番言论,才确信他是真正关心沈年。
现今世界,谁都不必把自己的*看得比天还大,以为日日能上新闻头条,这是过分看得起自己,又低估了旁人,若非挚友亲朋,谁会在闲言碎语之外关心你分毫。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由得一热,“谢谢你的忠告,我自己的事,会妥善处理。”时墨言道:
“希望我们以后永远不要再在易家碰面。”
丁骏陷入沉思,时墨言毕竟是个旁观者,对她和易初阳之间的隐情一无所知,所以他误会了,但是,也不必跟他解释,她要面对的,是沈年。
连时墨言这样的旁观者都替沈年委屈了,何况沈年自己呢,丁骏叹息一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叫他等,却没有好好体会他的心情,比起让他焦虑不安,她和易初阳之间事情再坏又能如何。
拜了寿从易家出来,已近深夜,车开到自家楼下,丁骏下了车却没有上楼,向易初阳道:“我要去个地方,你不必等我。”易初阳心里一沉,一想也有了数,没说什么就下车而去。
丁骏自己的车早已等在一旁,让司机把车开到沈年家楼下,丁骏鼓起了勇气下车,准备去找他。
☆、第35章
hr制药给高级职员安排的公寓环境很不错,门厅和走廊都非常整洁。
丁骏站在沈年家那扇门前,伸手想去按铃,近乡情怯,忽然间又犹豫了,她很清楚,一旦她敲开了这扇门,面对她的将是一场狂风暴雨。
“怕什么呢,不过是来看个朋友。”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她再次把手按在门铃上,可就在一瞬间,另一种声音代替了之前的小声音。
哪里是看个朋友这么简单,他俩的情愫,旁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
丁骏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如今已经到了悬崖边,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她深知自己并不会怎么样,受连累的只会是他。
还是等理清楚再来吧,这个念头一起,丁骏再无勇气去敲门,飞快跑向电梯,却不料差点撞到一个人怀里。
沈年从电梯里出来,惊讶地看着企图落荒而逃的丁骏,瞬间猜到她来意,欣喜道:“你来找我?”
彼此凝望,丁骏的脑袋里嗡嗡作响,难道这就是缘分?否则怎么解释,她都准备离开了,却在电梯口遇到他。眼见他提着超市的购物袋,显然是采购去了。
“不……呃,敲门你不在。”丁骏先是否认,随即又承认,想跟他笑笑以化解尴尬,又实在笑不出。
已经站在他面前,否认又有什么用,难道这一层除了他,还会住着她别的熟人,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自己就是来看他的。
沈年见丁骏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视线游离,脸上由内而外透出胭脂般的晕红,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拉住她的手,让她无法再逃脱。
“跟我来。”他要带她去他家,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逃不开,就要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丁骏没有再犹豫,跟着他走进他家。
进了客厅,见这里装潢得虽然不甚豪华,家具的摆放和布置却是简洁大方,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丁骏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
沈年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厨房,出来道:“你终于肯见我了,天知道我这几天就要担心死了。”
“担心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地。”丁骏温柔道。
“你有什么打算?”沈年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丁骏听得出他语气里除了关切还透着点紧张,知道他非常在意自己的回答,有意卖个关子,逗逗他,“我没有什么打算,公子哥儿在外面谁也不比谁干净,易初阳已经跟我交代了,会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你怎么这么傻,他的鬼话你也信?flora,我看你是疯了!”沈年气坏了。此时两人面对面交谈,丁骏反而坦然了,嫣然一笑,“他没疯,你要疯了吧?”
“什么意思?”
“傻瓜。”
沈年这才会意,原本的紧张感消失了。
“告诉我,你这是打哪儿来,如此盛装好像仙女下凡。”沈年早已注意到她一身华服,带着点怀疑的视线早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猜测她是不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宴会。
他奶奶每逢节日就会郑重的穿上精致的旗袍,几十年从未变过,相熟的华裔里喜欢穿旗袍的老太太也不少,因此在他的印象里,旗袍似乎是中国女性最正式的服饰。
“我只想知道,如果我转身,有没有一个人,会在灯火阑珊处。”丁骏望着眼前这个人,把内心所有的感情都融汇在话里。
“我没听错吧,你这么说,我的心都酥了。”沈年听到此处,简直心花怒放,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前紧紧抱住她,低头就吻。
他 的温暖包围住了她,健壮有力的臂弯让她倍感安全,原本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的身子渐渐安稳下来,唇齿相依,初时热情而急切,渐渐地转为细腻柔情,这个等待已 久的吻,将两颗心缠绵至深,在彼此心头氤氲出热络的温情暖意,融化了周围的空气,将他们笼罩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你终于想通了吗?flora,你肯承认你也爱我了?”沈年激动地问。丁骏完全沉迷在他的温柔乡里,不愿放开他,点了点头,“知道吗,我就要自由了。”
“你说什么?”沈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那件事,是我对媒体放的消息,为了让易初阳找我摊牌,我不得不釜底抽薪。前些天我不见你,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我想处理好自己的事,心无挂碍了再来见你。”丁骏道。
“真的?你跟他说清楚了?什么时候的事?”巨大的惊喜让沈年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就在前几天,已经谈好了,协议离婚……但是,短期内还不能公布。”丁骏不无遗憾的说。
“为什么不能公布?”
“等我慢慢告诉你,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换掉这身衣服。”
只要还穿着身上的这件旗袍,丁骏就觉得自己还在扮演一个不真实的自己,因此也不想谈及烦心事,等回去睡上一晚好觉,再来跟他说也不迟。
“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吗?你别走。”沈年舍不得让她走。这份感情在他心里已经压抑的太久,哪怕是她已经在身边,他仍觉得不真实。
“明晚吧,明晚告诉你,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心情,等我整理好了,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尽管依依不舍,沈年还是把丁骏送下楼,握住她手,诚挚道:“明天一定要到我家来,我等你,永远等。”丁骏嗯了一声。沈年亲了亲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丁骏坐上车刚要走,有人敲车窗,她只得摇下车窗看看,见是沈年,奇道:“怎么了?”“我能上车吗?”沈年道。
“上来吧。”丁骏打开车门,因为是她自己的车,司机也是家里用了十几年的,她也就不避讳什么。
“我想送送你。”沈年握着丁骏的手不放,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样的情绪,仿佛怕自己一放手,她就会消失。
“你可真黏人,难怪你叫沈年。”丁骏只笑了笑。
“不放心你回去,你能不回去吗?”沈年一想到丁骏回了家还要面对易初阳,就怎么也放不下心。
“不回去我穿这一身明天怎么上班呀。”丁骏把另一只手温柔地覆盖着他手背。
沈年叹息了一声,心里又有着喜悦,不管怎么说,他俩的关系终于在这一晚发生了转变,这个转变足以令他兴奋地一晚上睡不着。
丁骏低头取下左耳上的翡翠耳环,放到沈年手里,沈年握紧那个耳环,轻捏着小小的椭圆形翠珠,知道这个耳环有特殊的意义。
记得小时候跟奶奶去唐人街看过中国戏,戏里的古代女子若是遇上心仪的男子必然会赠他一件自己的贴身饰物,不是发钗就是环佩,因此丁骏摘下耳环给他,等于是给他一个定情信物。
第二天下午,沈年请了半天假,早早就在家里布置,先是彻底打扫了一遍卫生,又去超市买了新鲜的海鲜和鱼,最后还没忘记买上一束铃兰。
眼看着暮色降临,他的心情越发忐忑,她会来吗?会不会不来了,他想打个电话给她,又怕她会告诉他,她来不了,与其提前受打击,不如在思念中等待,爱情,永远令人饱受煎熬。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飞快流逝,却始终听不到门铃声,沈年坐立不安,隔五分钟就要跑到窗口往楼下看。
快七点钟的时候,门铃声终于响起,沈年兴奋的跑去开门,看到丁骏站在门口,狂喜地扑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吻个够。
她的到来让他的魂魄各自归位,若她再迟来一时三刻,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急到发疯。
“你再不来,我就要变成索多玛城的盐柱了。”沈年把丁骏抱进客厅,把她安置在沙发上,抬起她一只脚,要替她脱鞋。
“唉,你干嘛,我自己来。”丁骏惊讶道,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好意思让他替自己脱鞋呢?沈年却按住她手,替她脱掉脚上的高跟鞋,拿了双拖鞋给她穿上。
他的手握着她纤秀的足踝,那份旖旎,让彼此都舍不得从对方脸上移开视线。
才一天不见,怎么好像隔了很久。丁骏感动地看着他,心头胀满酸涩,这一天里,她的心情跟他并无二致,也是在等待和企盼中渡过。
看到纤尘不染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养在清水中的铃兰,丁骏道:“你还打扫了卫生?”
她依稀记得,昨天这个茶几上放了不少杂物,单身男人的房间,指望能有多整洁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学医,也不见得能把家收拾的像酒店。
“嗯,我还买了点海鲜和鱼,做给你吃。”沈年握着丁骏纤细白皙的手,放到唇边细细亲吻。自从那时在泰国相遇,他一直渴望能这样握住她这双玉葱般柔软的小手,让她走进他的生命里。
丁骏看他这样专注而虔诚,忽然想起她结婚那一日,他也是这般缠绵不舍,眼角不知不觉就润湿了,心怀歉疚,轻轻地吐了口气,跟他耳语,“想不到你还会下厨。”
沈年抬头笑道:“我什么都会,只不过一个人的时候,没人陪我吃,懒得做罢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再去煮个汤。”
“我没带衣服。”丁骏眼波流转的看着沈年。沈年会意的淡淡一笑:“穿我的,我衣柜里有,你随便拿。”
趁着他在厨房里忙碌,丁骏到他卧室找了一套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等她洗了澡出来,看到沈年已经摆好了餐桌。
沈年见她穿着自己宽大的睡衣,不禁有些好笑,“你怎么找了这么一身衣服穿着,那不是有t恤吗?”
“我随便找的。”丁骏坐在餐桌前。他精心准备的晚餐很丰富,有生蚝、海蟹,有牡蛎和虾,还有蜜汁三文鱼,每一样都让她食欲大增。
沈年走上前替她擦干头发,轻轻吻她白皙的后颈。丁骏只顾吃东西不说话,他就耐心的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不够一样,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好吃吗?”沈年替丁骏把生蚝蘸上姜醋,放到她面前。“好吃啊,很新鲜,你怎么不吃?”丁骏见他不动筷子,好奇地问。
“我喜欢看着你,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丁骏吃得差不多了,才把前一晚在易家发生的事告诉沈年。沈年唏嘘之余惊叹道:“还真是豪门恩怨。”
丁骏道:“不止易家这样,很多有钱的男人在外面都养外室,外室有了子女的,就算本人没有名分,子女却是家族承认的,只要老人认可,正室妻子想不承认都不行。”
“所以你在那里待不下去,来我这里寻找安慰。”沈年笑道。
“你本来就是我的安慰,是给我温暖的小绵羊。”丁骏侧目看他,跟他微笑。
场面太温馨,沈年心有所动,主动凑过去,以一个呵护的姿势拥住她,在她颈上亲了亲。
“我每天都在想,怎样才能见到你,可惜的是,纵然我有一万个想见你的理由,却唯独少了一个能见你的身份。”沈年轻抚着丁骏的后背,一下一下,像在抚摸至宝。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