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清歌的背影,杜曼娘抬起头看着她,想起她那日跟她说的话,目光不禁的闪了闪,从青峰山上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个女子,绝非池中物,想起目前皇宫中的形势,只怕这青鸾国女帝以后的位置是谁坐还很难说,母亲年纪大了,以后杜家都是靠她,她必须要站好队,以后新皇登基的时候,才能保全一家,站立了一会儿,她想起清歌的吩咐,立即出去按照清歌的计划去布置一切了。
五日后的北漠,空气干燥,又冷又涩,人的脸上总觉得有一层细沙在磨着肌肤,天气干冷,没有雪,也没有阳光,透出一股子阴冷的意味,可是在冬季,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天气了。
清歌一身便装,既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盛装,仅仅是扑通的一身衣裙,裹着一个斗篷,带着星儿和杜曼娘两人,去了订下的那间酒楼。
这里人并不多,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酒楼早就被包了下来,掌柜和厨子将饭菜端上来之后,早早的走了,今日这里是北漠和青鸾元帅谈判的地方,没人会来这里惹祸上身的。
酒一杯一杯的喝着,清歌悠哉的吃着特有的烤全羊,和杜曼娘两人谈起了各地的见闻,杜曼娘这些年几个国家都去过,对每个国家都有见识,两人聊得颇为有趣味,星儿倒是不时的看看酒楼外面的日昴,皱眉道:“我菜都要吃完了呢,小姐。”她从来都只叫清歌小姐,怎么都不改口,清歌也不在意这些,任她去了。
杜曼娘听她抱怨,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急什么,慢慢吃。”她哪里听不出,星儿这是在抱怨北漠的五个城主还不来。
“还吃什么,我肚子都要撑爆了。”星儿不满的摸了摸小肚子,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他们到底来不来,不来我们回去吧。”
“你急什么,就当公费旅游不就好了。”清歌看着她不安分的动,这小丫头,就是沉不住气。
忽听楼外策马狂奔的马蹄声,紧接着就是楼下哐当的声响,星儿站了起来,跑去看了一眼,喊道:“来了来了。”
清歌淡淡的一笑,也不言语,坐在原地,丝毫不动,待脚步声走了进来,她才拂着衣裙起来,笑道:“清歌在此等候…”
她话还没说完,那五个汉子已经自顾自的坐了下去,面容不一,可是个个脸上都是一副不爽的样子,其中一个面容方正,身形彪悍的啪的一掌就打在桌上,“怎么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客人还没来,你们就先吃了。”
星儿眼一鼓的就要骂回去,这些人自己迟来了也就算了,进来了小姐说话也不搭理,大摇大摆的竟然还不准人家吃,难道要饿死了才算数啊,她小姐是什么身份,这些人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清歌扫了一下自己的桌面,上面的菜肴几乎都吃了一半了,是刚才和星儿,杜曼娘三人一起吃的,她淡淡的一笑,“是清歌不对,才等了三个时辰,就忍不住饿了先吃了。”
那彪悍的汉子立即有些语结,的确,请帖上面写着是中午来见,现在都已经靠近夜晚了,他们才来,可是人家这话说的客气,也不好再说,挑眉道:“你们青鸾人就是这样,说起话来是文绉绉的,做起事来,阴险!”
看来这人也是个直接的,毫不转弯的就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清歌倒不反感,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才舒服,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她撩起衣袍就坐了下来,拱手道:“久闻北漠五将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
当下来的五人,就是北漠兵马分管的五人,方才说话的彪悍汉子名叫冒顿,另外四人分别是郅支,乌维,离石,铁伐,这五人手上各掌五万兵马。青鸾当初也想将兵马收在自己手中,可惜那些个北漠兵,根本就不服其他人管理,除了自己的将军,谁的帐也不买,无奈之下,青鸾只好让他们自己管理。
从此处也可以看出,就是这些兵马,每年都要让青鸾花费不少的钱财兵力来对付,他们这二十五兵马是有多强。
清歌一句话说出来,那五人压根就不把她当回事,一人一句,其中不但有汉话,还有少数民族的语言,反正是把其他三个人都当了摆设,这明摆着就是一种轻视。
杜曼娘纵使教养好,这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她是青鸾大司马的长女,从小就是受尽尊敬的,谁知道到了这些个蛮夷这里,竟然把她当做了透明了一般,当下就要骂了出来,不过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今日这宴会是清歌请的,她只是来做个陪客,转头看着清歌,却见她神色间没有半点不悦,反而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五人在看眉飞色舞的聊着,不时的自己夹点菜,喝点酒,完全没有急的样子。
就连她都不知道,清歌葫芦里究竟是卖了什么药了?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冒顿,郅支,乌维,离石,铁伐五人本来的意思就是要给青鸾来的长公主难堪,早就是串通好了一气,谁知他们这样不把那个长公主当回事,也丝毫没有发脾气,这倒让本来演戏的五个人有点没意思了。
演戏的观众不给点回应怎么有味道啊,到底是大男人,在一起聊天,能有什么好聊的,吹来吹去不就是那么回事,最后是另外一个黑皮肤中年人,乌维到底忍不住了,挑眉斜看着清歌道:“怎么,难道长公主就是让我们来这里聊聊天的?”
那语气,一点恭敬都没有,还有说不出的轻视。
见有人起头把话题转开,冒顿也来了劲,目光在清歌,杜曼娘,星儿脸上扫来扫去,“他娘的几个男人聊天有个屁意思,搞几个娘们来玩才好啊!看你们几个,那姿色倒比馆子里面的姑娘要好上几分!”
“放肆,她是什么身份,岂是你们可以调戏的!”杜曼娘冷眉伊竖,大声喝斥道,清歌可是皇家后嗣,岂能是这些个蛮夷可以调戏的,她自己也就算了,再怎么也不能任人调戏长公主!
清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幽远深长,稍微顿了顿转过头来,脸上仍然是笑着,“其实今天的本意,就是想叫大家一起来聊一聊的,见几位聊的那样尽兴,我就在旁边听一听。”
这下他们发现了,无论他们今天做什么,在这个笑眯眯的青鸾长公主面前,那都是没办法的,干脆也不搞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了,乌维直接就问了,“今日你若是来劝降的,那就算了,我们北漠再不会相信你们青鸾人的话,当初将我们北漠收去的时候怎么说的,结果派了一个又一个的垃圾,将我们北漠人作践。”
说到这里,五人的脸色都有些愤愤的,眼圈都有些红了,清歌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果然和她的判断没错,北漠人是群有情有义的汉子。
“我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劝降。”清歌摊开手,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不是劝降的,她来干什么。
“那他娘的还有什么好谈的,滚回去吧,明天就等着开战,你们青鸾的娘们咱们也不怕,老子他吗的宁愿饿死也不要再被你们糟践!”冒顿的牛脾气还是一股的往外冒,火气十足的回了出去,他们当初又不是因为打不赢了。
“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好走。”清歌看着他们都站了起来,悠悠的说道。
本来挂在嘴角的微笑在此时看起来格外的讽刺,冒顿看着火气就憋不住了,想起之前族人受的苦,提起手边的大锤就抡了过去,“老子走不走,不是你一个娘们可以决定的!”
他的大锤还没有抡起来,一把银色的飞刀就从他手腕处飞了过去,顿时右手手腕处被刺穿,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一手,将旁边几人都震慑到了,乌维的妹子是冒顿的老婆,看着自家妹夫受欺负,手中的短剑立即如风一样刺出,朝着清歌所在的位置而来。
这一出手,比起冒顿来就高了不少,高手不高手,就在于起手之处。
清歌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褪下,不过温度却是降了下来,她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样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被那速度震慑到了的时候。
乌维的双膝突然一疼,猛然的扑倒在地。
连一招都没有过,两人就败了下来,让其他三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虽然冒顿和乌维是他们中间武功最弱的两人,可是这弱,也弱不到哪里去。
他们突然再看桌上那个依旧笑着,似乎脾气很好,让人很好拿捏的女人,心中又有了另一番看法。
虽然北漠位置偏僻,可不代表信息也偏僻,这么久了,对于沐清歌这个名字还是熟悉的,不过对于传言,又是个女人,他们哪里会放在心上,青鸾国不都是女子做主,也没看见这样出色的,在其他男人为主的国家,还能出那样传奇的女人不。
可是到了今天,看到了清歌之后,他们才知道,有时候,传言,也是有点根据的。
顿时一个个警戒了起来,而之前手腕被打掉的,和双膝被刺了的乌维也站在一起,面色警惕的看着清歌,“你把我们杀了,也休想控制到北漠的士兵。”
“不,我从没说过,要杀了你们。”清歌摇了摇左手的食指,不赞同的摇头道。
“还和她说个屁啊,叫人来就是,就算再厉害,她总不能一个人杀了三千人吧!”冒顿握着手腕,眼底直冒火,吗的,今天栽在个女人身上,连出手都没看清楚,他怎么不气。
经他一说,其他人才想起来,他们在外面布置的人,立即将手放在口中,吹出长长短短的信号。
清歌双手交握,撑在桌子上,一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满脸都是我有足够耐心等着你们的意思。
五人吹完后,等了一会,眼神互相交流,怎么没有回音啊,按照开始的约定,他们吹了口哨之后,外面的兵马全部会围了上来,而此时外面实在是太安静了。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回音传了过来,五人立即大喜,一顿之后,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星儿正站在一旁,手指放在口中吹着,“是不是在等这个回音呢?”
“你怎么知道的!”冒顿满脸肉都激动的颤了起来,对着星儿大吼。
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平凡的很的离石拉着他道:“算了,我们的人早就被别人发现了。”
只听下面一阵兵甲撞击哐当的声音,整齐的步伐,在整间酒楼周围停了下来,离石皱眉推开窗户一看,一片穿着普通北漠服装的人压在酒楼周围,密密麻麻的甚至有可能将这一片的区域全部包围了起来,在她们的手中,都是拿着青鸾军中才有的长戈!
这是青鸾的军队,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他们都不知道。
再一转头,迎上那黑亮亮的眼神,离石觉得浑身都发冷,这等于他们的所有举动,都被对方事先知道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有这样的心智!
“他吗的,老子就说了,青鸾人阴险吧!”冒顿也看到下面的兵马,论数量,起码不少于一万,还有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监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换了北漠的衣服潜进了城内。
难怪要五天的时间,原来五天时间就准备这些东西去了!
拉着又要冲上去的冒顿,离石低喝了声:“别乱来。”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眼底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清歌也在观察他们五个人,虽然是各人管着各人的兵士,但是很显然,这个叫离石的,在五人中间,比较有威信。
“知道一句话吗?叫做先礼后兵。”清歌缓缓的站了起来,绕过面前的桌子,走到五个人的面前,此时他们的处境已经十分明了,她的面容也清冷了起来,横扫了他们几人一眼,“我发了请帖给各位,在这里等候各位来临,可是很显然,从开始到现在,你们都没有显示出一点诚意,甚至连一点尊敬都没有!”
铿锵的话语声如同大石击地,震得五人心神一荡,从没想到一个女子也有这种摄人的气质,仿若天生的领导者一般,让人从心内臣服在那种霸气之下。
的确,他们开始就抱着不合作的心态来的,都是想尽办法要让面前的女子折辱了才好,怎么会有什么尊敬。
可是对方今日所做的,的确没有一点点的不尊重他们,北漠汉子最是讲究情义,此时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并不是那么说的过去。
气氛静了一静,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夹着美酒的香味,变得有些怪异。
“我们曾经很有诚意,不过青鸾没有。”离石此时也看出来了,清歌并没有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否则的话,现在她完全可以动手了。
听了这句话,清歌倒是笑了起来,非常认可的点点头,将一张纸丢在他们的面前,“是的,青鸾没有诚意,但是,我有。”
最后一句话,说的特别意味深长,五人立即去看那纸上的内容。
当看到那张纸上的字时,五人眼里齐齐放出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内容,他们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筋骨暴出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将面前的纸张用目光点燃了起来。
杜曼娘并不知道那张纸上写了什么,可是在看过那张纸后,北漠的五将神情瞬间变化得非常快,仇恨,愤怒,惊叹,嗜杀,各种各样的神情都有。
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纸上的内容是什么,就连最冲动的冒顿都没有说话。
“我想,各位都是识时务的人,这纸上的内容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明白。”清歌拉了拉斗篷的领子,慢条斯理的说道,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云淡风轻,那双墨玉似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光芒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
五人盯着清歌的面色,看着她的眼神,齐齐道:“我们愿意——降。”
话音一落,杜曼娘眼底简直是不敢置信,她在路途之中,原本想过这场战争要怎么打,才能将伤亡减少到最小,让北漠才能屈服。说实话,她对于清歌事先的布置是有些疑虑的,虽然按照她的吩咐,总觉得不是那么信服。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没有耗费一个兵士的力量,几乎就是摆了一场宴席,说了几句话,桀骜不驯的五个北漠将领,竟然就这样降了。
莫说她不能想象,她敢说,就是说给她的母亲杜冷秋听,也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结果,清歌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她面上的冷色收敛,换上一种喜悦的笑容道:“好,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转头对着杜曼娘道:“来,让人把兄弟们的亲人请进来,今日,我们就要在这里不醉不休!”
还没从纸上内容清醒过来的五人看着被人拥着从楼下送来的那一大群人,目光有些怔怔的。
走在最前面的小孩看见离石,大呼道:“阿爸,原来你在这里啊…果然是你要带许拖出来玩的啊!”
一声又一声的“阿爸”,“孩子他爹”在酒楼中响起来,清歌拍拍手,下面准备好的美酒和佳肴如流水一般的送了进来。
“大家不要跟我客气,今日我做东,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啊!”爽朗的声音在酒楼内响起。
看着眼前那些大人小孩老人妇女吃的不亦乐乎,舞女跳起妖娆的舞蹈,冒顿,郅支,乌维,离石,铁伐五人相互的望了一眼,面上的笑容颇为复杂,想起刚来自己的举动,背上都是透心凉啊。
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家人,能在这样快的迅速,就将四面八方的家人接来,那是早就将人扣在了手中啊,自己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刚才他们没有投降,那是什么后果。
看着现在还活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家人,五人心里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五个大汉将目光停在清歌身上,望着璀璨如星的眸子,暗道:这样的女人,像草原的狼啊,既强悍,又狡猾,还有野心…
想起那张纸条的内容,五人眼中都是一暗,投向清歌的目光更加多了一层敬佩。他们的心底也彻彻底底的服了,这样的女人,他们愿意臣服。
对于投向她的目光,和目光下的含义,清歌都收在了眼底,论起这种冷兵器时代大规模的战役,她是不如人,但是论起其他,她可是很有信心。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招,就像她要对付自己的一个被杀对象,首先就要详细的了解那个人的喜好,出行方向,性格如何,有什么样的习惯,才能在准备的地点,正确的时间,用最好的方法,一击击毙。
“厉害,真的是厉害。”杜曼娘看着那北漠五将的眼神,知道他们彻底是服了清歌,摇头叹道,从没看过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心性,聪明睿智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原以为不过是用武力镇压,这外面包围的士兵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清歌竟然还派了星儿去将五将的家人全部“请”来了。
先是以礼相待,然后再用武力,最后再好言相对,完了到最后面,还要来震慑一下,这样一紧一松的,让人心中又是敬又是畏。
让人敬畏,是上位者必须拥有的手段,而清歌,玩得太熟练了。
星儿拿了一个鸡腿,骄傲的哼了一声,“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比得的。
“是啊。”杜曼娘知道在她心中,清歌等同于女神,笑着回道。
听到这边的对话,清歌转头道:“曼娘,麻烦你先带士兵回去,今夜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那好的。”杜曼娘丝毫不担心的会发生什么变故,应声退下,不过她心中还有疑问就是,那张纸条,那张决定了关键性转变的纸条究竟写的什么。
先行回营整军的杜曼娘,直至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了清歌回营,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疲倦,显出一种勃勃的好精神,为这张绝代风华的面容更添上一种容光焕发的美丽。
她脱了斗篷走进营帐,另外的几名将领也随之走了进来。
相比杜曼娘纯粹敬佩的眼光,那几名将领的目光要复杂得多了,清歌不在意的一瞥,仿若看透人心的目光让她们都将面上的轻视收了起来,这个能不损一兵一士降了北漠人的长公主的确不简单。
“连日行军,辛苦各位,我已经命人在北漠城内摆下全城宴席,也是北漠对投诚青鸾的一点心意,今夜所有人在城内欢庆一晚,明日回国。”
此番吩咐一下来,连日赶路的士兵们都很开心,虽然是士兵,赶路对他们来说也是辛苦的,能放松下绝对是好事。
到了夜晚,整个北漠城内欢歌起舞,所有的人都在里面庆祝着,欢笑着,这一场胜利让他们很轻松,也很高兴。
就在这样和乐融融,喜气洋洋的气氛里,突然城门一关,四处的火光迎风而起,照亮了半边天地。
------题外话------
亲们猜猜纸张上写的啥不…
124章 挑拨
当晚,北漠军趁青鸾军队在城中庆祝的时候,放火欲烧死众人,在长公主凤清歌的事先预料和灵敏指挥下,迅速反扑,将北漠军全部反围困,全数歼灭。
而青鸾军队,不过损失三四万人,受伤两万人,其他二十余万人凯旋归来。
青鸾女帝大喜之下,全国同庆,举国上下皆是一片欢喜,赏赐源源不断的往清歌所居之处送去。
金銮殿上,群臣喜悦。
凤清韵坐在装饰华丽,镶嵌各色宝石的鸾椅上,看着下方,肃穆的面容上带着高兴的神采,举手示意群臣安静。
“长公主这次凯旋归来,实在是震我国之声威啊。”一臣子站出来,捧场道。
清歌站立在下首,上前一步道:“儿臣此去,不幸辱命,只不过母皇对北漠军宽大处理,可惜他们不知好歹,漠视帝威,儿臣才一怒之下将其全部歼灭。”
众官员闻言后都将目光看着坐上的凤清韵,这件事,可大可小,看起来是罪不可恕,其实在历史上因为攻城而屠城的事例是比比皆是。
果然,凤清韵面色一肃,可谁都看的出她眼底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本来朕是想好好劝服他们的,谁让他们如此藐视朕,你之举动虽然有过激之处,但是也算不上什么罪,以后注意以仁待民就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这一次的行为说成了因为气怒而一下做的有些过激的行为,清歌微微一笑,“谢母皇,这次杜将军也是功不可没,若不是她在一旁,儿臣也不会如此顺利凯旋。”
“那是,杜司马后继有人啊。”凤帝眼眸微眯,夸赞道,心底颇为满意清歌的这番举动,没有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比起清歌,她更相信的还是自己的旧臣。
杜曼娘立即上前,看了站在一旁的清歌,眼眸里有复杂的光芒闪过,不过一瞬又收回目光垂首道:“臣自当为国效力。”她的举止一向都是知礼梭重的,刚才那些人也没注意到她一瞬的不自然。
凤清韵坐在上面,因为角度的问题,更是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一并给她加封赐赏,在她官职上面一级,就是司马一职了,众人心里也有数,一旦杜冷秋去了,那么下一届的司马必然是杜曼娘担当,这个举动,不过是确定了她的职位而已。
一场封赏的宴会就这样结束了,众臣退去之后,清歌也往着自己居住的大殿而去,青鸾国的公主都是居住在皇城内,分别有不同的大殿而居。
雪还是时有时无的下着,清歌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多点的时间,虽然觉得还是很冷,多少也习惯了天气的寒冷,她慢慢的朝着前面走去,想着这一场打了下来,凤清韵看她的眼神,比起以前来,要柔和许多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柔和,就算是柔和一点又如何,还不就是利用。
周围的景致即便是冬季也显得很别致,处处都彰显着皇家的实力,脚踩的道上,没有任何雪渣,早就有宫人扫干净了。
走过去的时候,路边有三两个女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远远的清歌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好看…”“不得了…”“迷死人…”之类的话,也没多放在心上,能听到周围的议论,不代表就要时时刻刻偷听别人的聊天。
看到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女官才慌慌张张的跪下来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微微一摆手,清歌又自若的往前走去,宫里的规矩多,她也没办法,该按规矩来的就要按规矩来。
只不过那些个对她行礼的女官都是这样的神色——脸上带的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双眸在严冬里也好似变得雾蒙蒙的,两颊带上了红粉色。这宫中有什么事情值得她们如此开心,她自认为打了个凯旋的战还不至于让她们露出怀春的表情,而女官可以嫁人的时间,也还没到。
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苍穹,这,离春天还很早吧。
“长姐。”
正疑惑着,身后有声音传来,她顿下脚步,转头看去,身后凤伊舞手里笼着暖袖,穿着碧色的斗篷走了过来,面上笑得十分柔和。
“长姐,我听说你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现在朝中内外都在议论你呢。”她走到与清歌并肩的位置,吩咐跟着她的女官退后三丈,两人一同往前走去。
不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清歌也做了样子,应道:“小小胜利而已,不足以挂齿。”
凤伊舞看她神色不冷不淡,倒也不尴尬,笑道:“不知长姐来青鸾,是否还习惯。”
“还都习惯,烦劳三妹你挂心了。”清歌淡淡的回应。
“母皇在长姐未回来的时候,屡次和我说起关于长姐的事情,说长姐小时候颇为伶俐,和她是最像的。”她边说边用余光打量清歌的神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不喜不怒的样子。
“让你们担忧了。”走在湿凉的地上,即便是没有雪,还是很凉,不知怎么,这两天特别的怕冷,清歌心中是想要赶紧回殿去,一路颠簸也没有休息,她不是铁打的,能好好休息的时候当然需要享受一下。
这样的神色凤伊舞也知道,走到转角,她拉起裙子避开一根微微突出的花枝,走过后,放下群摆道:“长姐回来了,二姐可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你吧,她真是任性习惯了。”
这样的话,让清歌皱了皱眉头,隐隐约约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了,随便的应了句:“她作为皇太女,事务繁忙,是正常的。”清歌也不希望她们没事就来串门子,她不是喜好热闹的人。
她的回答一直不怎么上心,也没影响到凤伊舞,依旧是笑着道:“二姐本来一直为长的,现在长姐回来,这个位置自然要让给长姐了,她心里不服气也是正常的。”
青鸾国立储君没特殊情况,那都是立长的,凤伊舞这番话说出来,意思就是要挑拨清歌和凤霓裳的关系,虽说清歌不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可是前世看多了那些政客高官之间买凶杀人,对于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岂能是不明白。
现在她进宫了,是长女,那么这个皇太女的位置应该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