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的灯烛都灭了,只有台上是亮着的,一条披着红纱的腿从暗处慢慢的伸了出来,白嫩光华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光辉,细嫩修长的大腿一点点的挑逗着所有人的神经。
清歌执着酒杯,欣赏这一出美人的舞蹈。
没有太多的现代设备,却能造出这样的效果,这个红牌果然还是不单单有外貌的。
红纱轻勾在手腕,宽松的滑落在肩头,里面一袭水红色的单裙,衬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在烛光摇曳中慢慢的显出一个美人的侧面。
每一个动作都随着乐曲的节拍,每一个动作都撩起人心底的欲望,等到所有人都期待看到美人转过脸来的时候。
那美人又反过来趴在地上,手指慢慢的升起,如同破土而出的枝桠,开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花,红与白的刺激,让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
烛光慢慢的摇曳,蜡烛烧得越来越短,那手舞的越来越快,明明只有那么长,就像是要长成苍天大树一般,带着诡异的诱惑。
清歌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看了一眼千夜离,他的侧脸精致,鼻梁如同钻石雕琢,眸光在迷离,嘴角的笑越发的大。
这个兰儿的舞蹈含有催眠的效果,不是催人睡觉,而是迷惑人心神的效果。
她本觉得这一屋子人与外面装修的格调就有一些不太相配,此时更觉得不对劲,一个青楼的女子会催眠的舞蹈着实有些夸张。
随着一阵飘渺的琴音,舞蹈越来越激烈,千夜离的眼神越来越波动,似乎变得迷茫起来。
他的武功比起御天乾来应该不会差,一个小小的催眠舞蹈,竟然让他意乱神迷,是因为男人的本色吗?
台上的美人慢慢的站起来,舞着脚步往台上跳来,她面容终于显露了出来,说不上天仙国色,眉宇间有一种久经人事才有的魅惑,一个眼角,便能叫人跟着她走。
兰儿慢慢的在其他桌前转了几圈,有客人伸手想要去沾沾便宜,她灵活的一个舞姿便闪了开来,渐渐的靠近了清歌在的这桌。
当目光落在千夜离脸上,便半分不肯移去,曼妙的身材如同蛇一般,在他的周围扭动。
眼神若有若无的勾引着他,千夜离勾唇一笑,妖孽般的容颜更让兰儿呼吸一窒,面色带着羞赧,柔软无骨的倒入了千夜离的怀中。
“今天兰儿选中的便是这位公子!”老鸨站在暗处大声笑道,声音里藏着说不出是惊喜还是诡异的气息。
千夜离怀中抱紧了美人,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意乱情迷,一手环住兰儿的柳腰,一手食指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无限温柔道:“那今晚,兰儿就是我的了!”
兰儿娇笑了一声,咬着水嫩的下唇嗔道:“公子,你好坏哦…”低头就往千夜离的胸前靠去。
叮咚的琵琶声中,周围的人影渐渐的动了起来。
方才那一派享受着美人在怀,喂酒调笑的气氛慢慢的散去,空气中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息。
清歌挑眉,妖孽般的容颜真是杀伤好武器,这万草丛中过的头牌看了也忍不住投怀送抱。
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就是不知道送的好抱还是命呢?
一念还未停下,对面溢出淡淡的杀气,极淡极轻,若不是对这种气息极为敏感的人,很难察觉出来。
千夜离闷哼了一声,手臂甩开,便一掌将那兰儿甩了出去。
那兰儿身形疾快的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红纱飞起如同夜中的一块红云,稳稳的站在了台上,她嘴角的朱丹红得血红,一道寒光疾快的消失在唇中。
“夜王爷,兰儿的唇刀滋味如何啊!”那兰儿一手叉腰,一手擦干嘴唇上的血液,目光依旧娇媚的望着千夜离。
她这一生娇笑,下面的人都默默的转过身来看着这边,目光集中在清歌这张桌台上。
依旧是没有灯光,此时这张桌台却比打了镭射灯还要引人注目。
“不错,这一次的刺杀显然有头脑多了。”千夜离依旧慵懒的靠在桌上,白色宽袍心口位置,有血液滢滢流出,划下一道绚丽的溪流,他不碰不触,看不出半点其他的情绪,风度不改,绯红的唇带着笑容,一双眸子在烛光映照下,亮的惊人。
所有的人都靠了过来,他们的视线变得凌厉,偌大的厅内气息陡然紧张了起来。
“能让夜王夸奖,是兰儿的荣幸。”红衣女子轻轻的一笑,望着千夜离的眼眸里写满了谨慎,是的,谨慎,主子安排了十几次刺杀一次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她策划了两个月的,让卞塘青楼出名,吸引千夜离来到这里。
紧张的气氛中,清歌素手执壶,倒出酒液在杯中,这酒的确是好酒,看来要杀千夜离还真的要下得了本钱,这样的酒只怕都是贡酒吧。
没有人关注清歌,这些青楼女子也好,老鸨也罢,那些文人豪客,都是为了今晚的目标千夜离而来。
而清歌,是不小心闯入的一个乱棋,因为那灯笼贴纸被风吹走的一点。
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互不相识的杀手,清歌进来时候说的几句话刚好是他们今晚的接头暗语,他们只不过认为他是其中一员而已。
窗外一阵风刮来,台上的烛光摇曳得厉害,照的所有人脸色都恍恍惚惚,犹如群魔乱舞。
千夜离闻言一笑,手指轻轻的在桌上一敲,“兰儿啊,能上得了本王的床,那才是你的荣幸。”手中的鎏金扇轻轻舞着,逍遥无双。
清歌垂眼默默一笑,她敢肯定,千夜离已经中毒,并且这一下,刺得绝对不浅。
她很开心,虽然没有碰到接头的,可是能看到千夜离被人刺杀,感觉也很不错。
这个妖孽,只要出来,便不会有什么好事。
兰儿慢慢的从台上走下来,修长的大腿若有若无的露出来,千夜离的目光落在上面,仿若一只手在抚摸着她,那般的镇定让她心中都有些没底,她的刀上是抹了让人意志变得薄弱的药,而千夜离的样子似乎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她一边走,一边笑,“夜王的床,可不是那么好上的。”压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透出低迷的挑逗。
千夜离微微眯了眸子,换了个姿势,撩开两颊的发丝,广袖随着他的动作,在暗夜划出一道流云变幻,“不好上,也不难啊,只要兰儿你愿意,本王便让你吃干抹尽如何?”
他的样子十足的倜傥,看不出半点受制于人,兰儿心中有些顾忌,若是这药效对千夜离没有用,依他的武功,他们这些人全上也绝没有把握。
腰间的软带一抽,那本就束得极为随意的红纱敞开了来,风景大开。
人是妖媚诱惑的,手中的软带却是无情如刀,向着千夜离直直飞去。
千夜离手腕一个翻转,鎏金扇挡在胸口,人却被反弹过来的软带力量震得往后一歪,方才优雅的样子顿时变得有些狼狈。
“哈哈…”兰儿将软带一手,卷在手上,眼波斜斜送来,“夜王爷,你现在这样,真的是让兰儿半点都禁不住诱惑了,每个月长乐膏发作的日子夜王爷都是这么有风情的吗,难怪当初…”
她话语说到一般,两道凌厉的目光便射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千夜离的笑容从魅惑到了阴寒,仿若一下全身的气息变得如同冥魔。
他低垂着头,几缕发丝掉落在两边,如同鬼魅一般幽幽的道:“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美人在我眼里,都是不可信的。”
伴随着一字一句夹冰的话语,金光在夜厅中半隐半没,所有人只觉得眼前有亮光划过。
再看时,那个叫做兰儿的女子,从嘴唇的地方划出一道红线,头颅断裂开来,而千夜离手中的鎏金扇,再一次变成白纱扇面。
干净得半点血色都未染上。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刚才他是假装的,这一击的力量完全不同于刚才那一档。
他们的目光犹疑了,脚步谨慎了。
对上完好时期的千夜离他们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不过紧紧一霎那,千夜离身躯忽然一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得扇面上红梅一点点。
目光落在扇面上,他的唇角有一丝苦笑。
“他强撑的!长乐膏发作了!”不知是谁一声高嚎。
“沐沐,看了这么久也不帮一下我的忙?”千夜离语气软软的,带着撒娇的口气,望着清歌的眼眸里都是笑意。
清歌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后方一人拿刀过来,千夜离正好向前,避开他的大刀,虽然是受了伤,千夜离对付他们也不至于太差,不过,可以对付多久,那就难说了。
他的脸色白如金纸,虽然镇定的笑,眼神面色都未露出半点异色,可是脸色这种东西,他控制不了了。
清歌双脚一踮,飞快的往墙边移去,她可不打算帮他,看一场好戏也不错。
激烈的打斗中,千夜离光滑的额角有汗珠滴了下来,嘴角的笑不减却僵硬了起来,千夜离脚下椅子带着飞起,白色的长袍在半空中一掠,稳梭落在清歌的身边,俯下身对她说了一句话。
顿时,清歌的眸子变得黑如点漆,在夜厅中仿若两点虚无的星空,“你威胁我?”
略一侧身,避过一道飞镖,笑的低沉,“沐沐,这是交易。”
此时,不论是不是交易,总之,在其他人眼中,千夜离和那个白衣男子交头接耳,他却没有出手。
这人,不是自己这边的。
至少,他现在看起来不像是自己这边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清歌身上,那杀气分成了两束,一部分在千夜离身上,一部分在清歌身上。
这个死妖孽,早知道她就凑个热闹,直接出手杀了他!
“我觉得威胁比较多!”袖中的匕首滑入手掌,目光凝成一道光,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面前聚集过来的人群中。
现在这些人明显把自己当成千夜离一伙的了。
“竟然混进来帮手了!夜王果然是好智谋!”其中一人阴恻恻的一笑,烛光暗淡的大厅里那人手中的大刀挥了过来。
“我和他没有关系!”不用多余的动作,左脚往地下一踩,疾风绕着身影一刀刺入最前一个人的眉心,手起刀落,那个挥舞大刀的人身影轰然倒下,全身完好无损,除了眉心一点鲜红。
好快的手!
其余人都屏息凝气,心有忌惮的看着清歌。
刀柄紧紧握在手中,清歌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现在让我出去,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她不愿意搅合在这里面,若是能抽身而出,今晚对她出手的这个仇她便不记了。
淡淡的嗓音如同巨锤落在所有的心底,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场的都是杀手,对于方才那一招出手,便知道对方的身手高出自己许多。
“沐沐,你真是让我再次明白,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是无情。”软和的笑声从后方传来,千夜离低低的笑着,微微颤抖的肩膀不知是笑的太厉害,还是伤口疼的厉害导致,明明是柔腻的一句话,其中却夹杂着让人听了心中莫名一动,好似,说话的人曾经遭受过什么巨大的伤害一般。
可是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的眼眸弯弯,桃花眸中都是水色潋滟,看不出一分半毫的情绪。
清歌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千夜离的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今夜,这些人活不了了。
因为他说了——漂亮的女人!
没有人会相信女扮男装的人混进来是没有其他心思的,女人上青楼,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果然方才还阻滞了一瞬间的人,齐齐向清歌袭来,这个眼眉精致得过分的俊美男人,竟然是个女人!众人齐齐戒备,显然在他们眼中,那个伤到靠在墙上的男人已经不如清歌的威胁大了。
“沐沐,你加油,刚才说的那个条件就当成交了!”千夜离笑盈盈靠在她身后墙上,手指在下巴细细的摸着,琥珀色的瞳仁如猫咪一般眯了起来,带着笑意映出在厅中飞舞的身影,若不看他胸前和脸色,那表情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毫不留情,刀刀必杀!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没有一秒多余的时间!
出手必然见血!
见血必然夺命!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衣裳白的如雪,面孔清秀如仙的男子是谁,只知道他手中的刀折射着银亮的光芒,伴随着阴森的死气!
他们想逃,逃不了。
他们想打,打不过。
那银色的匕首犹如一道影子,跟随在身后,窥视着你身上所有的致命点,然后…狠狠的将它刺入!
没有人再敢阴恻恻的笑,也没有人的眼中会有轻视。
这是一个人的表演台,他们都是那献上的祭品!
那个老鸨终于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受不了,她的毛孔里都透出了惧意,这是久经沙场的杀手对同类气息的敏锐,也是对超于自己身手之上的同类的一种惧意。
一个回身之间,趁着清歌被四人包围,与同其他三人转身往千夜离方向走去!
他们的任务是杀了千夜离!
再这样死下去,今晚就算全部的人都死了,这个任务都完成不了!
千夜离胸腔内一阵剧痛,口中弥漫着血腥味,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把药放在花容身上了,现在该死的发作都不能压下去!
胸口流血,意志涣散,旧疾发作一起冲来,纵使千夜离眼前都一阵朦胧,黑纱似的夜空中似乎有什么在靠近。
他狠狠的压了一下胸前的伤口,剧痛传来令他眼前一明,那杀意已然漫到眼前。
“受死吧!千夜离!”老鸨手中的银钩一侧,直指千夜离的颈部,冷寒的侧锋清楚的告诉他,这一下,他的脖子就要断掉了!
“唉,都说自古蓝颜多薄命…”千夜离笑着看着银钩接近,生死由命,他多活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可惜他话还说完,那四人的咽喉处就扣入了薄如蝉翼的飞刀。
这飞刀他认识,是沐清歌的,方才那带上淡淡忧伤的语气略微一变,千夜离一脚踢开倒在他鞋面的老鸨,轻声道:“看来我还是祸害遗万年啊…”
清歌百忙之中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若不是怕因为他死了,自己这一次出手半点收获都没有!
她绝不会出手救千夜离!
在混乱的血战中,千夜离依旧接到这清冷的一眼,那双乌木色的眸子如同寒星一般,闪烁在哪里,他都能认出来,他认她,只用一双眼睛便行。
那是在迷茫的沙漠中,独独升起的一颗启明星,万千星光中,她一颗偏偏夺目。
头歪歪的靠在墙上,面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唯有那一道雪白的身影,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有人为自己这样拼命的姿态,真的很美,比任何东西都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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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会比较晚,亲们可以第二天看,呵呵
看着满地不能开口的尸体,清歌缓缓的将匕首收起。
晚风掠过,带起一地的血腥,飘在一方大厅中,两只烛台已经打翻了一个,还有一只明明灭灭的像是随时都会熄掉。
外面的歌舞调笑仿若被隔开了来。
“现在告诉我,土龙珠的下落!”刀再次滑入袖内,清歌转身走到靠墙的男子身边。
千夜离低低一笑,声音柔和中夹杂着干涩的嘶哑,眼眸半眯半开,长睫下的眼眸宛如玻璃珠一般,“先借我靠靠…”说着,身子就往前倾倒。
略一侧身,男子的身体嘭的一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最后迷蒙中呢喃道:“这一下可摔的真疼,沐沐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清歌用脚踢了踢千夜离,见他已经合上眼,绯红的嘴唇淡的几乎看不出血色,暗暗皱了下眉,这家伙看来还真是晕了。
将人拖到了一家客栈安排了个客房,清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靠在柜头,盯着床上的男子,那一身白色的宽袍已经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妖若花艳的容颜上也是苍白的灰。
今夜与人约好见面,谁知竟然遇见了别人设的局,还把自己搅了进去。
——“我知道土龙珠在哪。”
那时候千夜离靠近她说的就是这句话。
也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觉得他太危险,他从来都像置身事外,不会亲自出现在哪一个局内,甚至连迹象都不会显露,但是这人却能一直操纵安排着一切。
不管他这次来南平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她来的目的。
这样一个人,对于御天乾以后的天下绝对是一个大的阻碍。
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安静的客房中渐渐聚拢成一点宁黑,杀意从心底慢慢升起,千夜离是一个阻碍,而对于阻碍的最好办法,便是除了她。
手指渐渐的收拢,清歌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床边。
那双眉皱得很紧,白皙的肌肤映得乌若鸦羽,即便是伤重得一脸憔悴,他也是个病美男,精致的面容透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息。
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便是从半空中踏下,如同华丽的妖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可惜,这只是表象,他的笑极少真心,他的容貌也是染毒的罂粟,这个人腹黑的很。
他出现的很诡异,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和他都脱不了关系,他的目的是天下还是别的,对清歌来说不重要了。
现在,他只是她想杀的对象。
心中黑暗渐渐集聚在一起,眼前的人成了她的目标。
就在她要刺下去的时候,千夜离忽然睁开了眼,直直的看着清歌。
清歌的手举在心口,顿住,纹丝不动。
她知道这并不是真的醒来了,是属于重伤者昏迷之中一种身体本能的反应,特别是高手,一旦感觉自身的危险,全身系统会自动运行,只要她不动,等坚持完这一下后,体力透支的人还是会晕过去的。